第28章 動物園:028 争端
不遠處針對蜥蜴神的血色封印仍在繼續, 荊楚遠遠地看着,那名女員工指揮着一切,久遠的記憶被喚醒了微小的一部分。
荊楚突然發現, 自己有這樣一段記憶, 他看不大清對方的臉, 只是知道是個瘦弱的小孩。
那是幼年的0123A,他當時偷偷的提了一個要求,他問顧深, 可不可以不改名字。
他對媽媽的唯一記憶,是對方将他賣給了研究員。
而研究員給他的東西裏,最後就只剩下這個了。
當時的顧深覺得這孩子有點傻,同時答應了他的要求。
現在再看,顧深當年的感覺是對的, 他的确不太聰明。
“荊楚, ”園長的聲音将荊楚喚回現實,他對荊楚說道,“看在顧深的份上,我給你選擇的機會。”
荊楚轉頭, 冷淡的眼神放在對方身上。
園長不喜歡他看向自己的眼光,讓他想起過去那些糟糕的日子, 就好像自己是個跳梁小醜。
于是他盯着荊楚的目光越來越冷,耐心也逐漸消失,頓了頓,平複情緒後, 園長慢悠悠地說道, “你可以和他一樣選擇加入痛苦路徑。”
說着,園長伸手, 輕慢地指了指包裹着田農的痛苦之繭。
青年神色莫名,他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園長。
察覺到青年的不悅,園長笑了,他繼續說道,“當然,你是老朋友的後裔,你也可以選擇契約,條件還和之前一樣,只要你獻上忠誠,我就給你最好的待遇。”
無論他選擇什麽,園長都已經打定了主意,等荊楚歸順之後,他首先要挖出這雙黑色的眼珠兒,好讓他學會如何恭順。
青年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冷淡的笑意,他懶洋洋地反問道,“抱歉,但這兩個選擇都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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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明确的拒絕,園長不怒反笑,“你确定麽,荊楚,看看這個世界,深淵在這裏如此深入,你在這裏,只有死路一條。”
聽到他這樣說,荊楚就笑了,“死和生不如死,你選哪個?”
園長沒有回答他,這個胖子神色陰森,目光陰冷,他盯着荊楚,十分可怖。
園長心想,要不是看這小子值錢,我現在就把他的骨頭一根一根碾碎。
而青年則毫不退縮地同他對視,荊楚雖然看上去平靜淡然,但心裏也是暗暗搓火。
這個世界的深淵氣息越來越強,青年的力量也不斷膨脹,要不是已經答應了0123A,他現在就弄死這個死胖子。
兩人對視,互不相讓。
園長盯着對方漆黑的瞳孔,雖然怒氣在燃燒,可他卻隐隐覺得,似乎這雙眼睛隐隐...有些駭人?
這個想法一旦成形,園長立刻感到不對,他是痛苦路徑,早就适應了恐懼,荊楚這種新人小鬼身上,有什麽能讓他感到恐懼?
園長謹慎起來,凝神再次看向荊楚,這次他又覺得,青年的眼睛平平無奇,只是比別人略黑了一些。
由此,園長終于想起,顧深的眼睛也是極黑,極深邃,甚至深邃得有些吓人...難道是這個血統在眼睛上有什麽特殊能力?
園長正想仔細去看,卻被沖進來的0233e打斷了,從小門中鑽進來,他沖到園長身邊,毫不猶豫地跪在地上,張口說道,“主人,第十二倉庫的貨物缺損..."
第十二號倉庫裏放的本來就是一些垃圾,根本沒人在乎,園長打斷了他的話,問道,“熊呢?”
只以為熊是順便的,0233e楞了一下,才說道,“熊在外面的籠子裏。”
“還沒送上運輸艙?”
聽出了園長話中暗含的怒氣,0233立刻解釋道,“第四倉庫的東西還沒有運完——”
不等他說完,無盡的疼痛就從靈魂深處傳來,0233e攤倒在地,毫無尊嚴地大聲尖叫。
“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園長不屑的說道,眼神卻毫不掩飾的看向荊楚。
在整個房間裏,回蕩的就只有蜥蜴神撞擊屏障的聲音和0233e痛苦的哀嚎。
而園長,他臃腫龐大的身體癱在那舒适的椅子上,正耐心地等待他露出膽怯的神情。
而荊楚只是冷淡地站在一邊,像是在冷眼旁觀可笑的鬧劇。
“荊楚,”園長笑着指了指在地上翻滾的0233e,問道,“我聽說,你們是熊場的同事,對吧?”
青年沒有說話,但他在想,也許有些承諾,就應該被打破。
慘叫聲結束了,0233e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匍匐園長面前,園長志得意滿地命令,“去給熊的籠子加固,如果它出了問題,我就剝了你的皮。”
在園長與0233e之間,這個剝皮是個具體化,可以輕易被實現的威脅,于是0233e順從地應承,他慌亂地站起來,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卻猛地摔了一跤。
就在房間立柱的陰影中,年邁的門衛正蜷縮在那裏打盹,0233e沒有看見,被他絆倒了。
幾乎是立刻的,紅毛憤怒地大叫道,擡腳便踢,連踢幾腳之後,他又罵道,“誰讓你在這裏礙事?到別處裝死去!”
兩個地方相距不遠,0233e的所有行為都被園長看在眼底,他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而荊楚則看着那個方向,似乎想到了什麽,青年轉頭,目光短暫地和0123A對視,随後他走向虛弱的老人。
“你好,需要幫助麽?”青年問道。
門衛老得不行,聽到荊楚的聲音虛弱地睜開眼睛,口中先是溢出□□,之後才含糊着說道,“老了,老了...”
耐心地等他無意義的□□結束,荊楚再次問道,“那邊有椅子,要過去坐下麽?”
似乎是耳背,老人在聽他說話時露出了吃力的神情,他半躺在地上,沖荊楚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這種老頭子,怎麽配坐在那種地方,我不配...”
衰老讓他看起來虛弱至極,荊楚盯着老頭看了片刻,點點頭走開了。
從荊楚走向老人開始,園長便一直盯着他,等荊楚回來,他便說,“憐憫弱者毫無意義,當年顧深就是犯了這個錯誤,你重蹈覆轍。”
青年擡頭,懶洋洋地說了句,“也不算同情,就是覺得,這個門衛總是出現,而且每次都在睡覺。”頓了頓,荊楚故意擡頭去看園長的表情,微笑問道,“我就在想,說不定,他是什麽重要人物呢?”
荊楚的話剛剛說出來,園長的神色就是一變,他的神色迅速陰沉下去,熊熊燃燒的怒火在他胸中升起,他幾乎就像當場殺掉荊楚了,可想想這次的損失,再想想荊楚這個人的價值,園長強行忍住了怒火。
“齒輪,你帶着客人去逛一逛,讓他看看我的收藏!”
一直呆在角落中的機械體應聲而出,它看起來和之前一模一樣,身上的鐘表滴滴答答響個不停,它說道,“遵命,主人!”
此刻的荊楚已經将事情進行得差不多了,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反正不能親手幹掉園長,于是他就順從地退開了。
齒輪強硬地拉着荊楚,将他放在一個展櫃前,讓他看向裏面園長最為得意的藏品。
這是一把匕首,看着像石器時代的遺物,它造型古樸,通體白色,造型粗糙,材質似乎是某種動物的牙齒。
它看上去幾乎不能傷人,只是在刀鋒處,有一絲銀光,令人在意。
見他盯着那點銀色,機械體身上的齒輪不停轉動,并發出得意的質問,“荊楚,你知道這銀色是什麽麽?”
青年沒有說話,他純黑的眼睛盯着對方,如同沉默寧靜的深淵。
被他的眼睛盯得發憷,卻又不肯承認自己慫了,齒輪故作鎮定,“那是半神之血,我們園長就是用這把匕首,刨開了半神的胸膛,掏出了祂的心髒!”
青年沉默片刻,突然問道,“被掏心的半神,就是園長要獻祭給深淵的半神麽?”
齒輪愣住,驚叫道,“你怎麽知道?”
将注意力一直放在荊楚身上,園長聽到這話便知道事情不妙,“齒輪,讓他閉嘴!”
說罷,園長就要站起來,他再也忍不住了,不管多少錢,他都要親手處決荊楚!
那副笨重渾圓的身體剛剛站起來,沾着紅色液體的手臂毫無預兆的從他胸口穿洞而出!
園長呆住,齒輪呆住,周圍的一幹護衛全部呆住,連悄悄擡頭的攻略者都安靜下來。
圍觀這一場景,荊楚臉上略帶笑意。
随後那只金屬手掌稍稍放松,仿佛在享受什麽,接着他手握成拳,縮回到了園長身體中。
0123A還站在原地,他笑了,正看着園長。
在他沾滿血液的右手上,赫然抓着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眼睛盯着這顆心髒,園長神色痛苦,他說道,“你——”
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那只手突然發力,心髒便成了一堆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