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絕了念想+番外（周子卿）

幾天之後，日報的重要版面有關于省城的住建廳廳長周立強，在建築工地視察時突發心肌梗塞的新聞報道，他因為身體原因暫時辭去住建廳廳長一職……

***

顧暖風他們從歷城回來的下午正好來得及去機場送葉楠他們。

候機廳裏人潮如織，大多行色匆匆，有的是傷感的分別，有的是幸福的重逢。顧暖風感嘆，人生經得起幾次這樣的分別，可矛盾的是沒有分別又何來重逢？

揮手和進了安檢門的葉楠、程光浩告別，送行的親友也就逐一散去了。

葉青城看了看顧暖風，眼眸似清澈的泉眼般溫柔：“暖風，以後我們離開濱城無論去哪裏都一起走吧，這樣就不用獨自體會分別的痛苦了。”

“好的，可你記得一定要帶上我，不要忘了我，把我獨自地撇下。”愛戀中的人都要得到對方的保證，似乎只要這樣才能夠安心。

“暖風，除了死亡，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有我的地方都會帶上你。”葉青城眉目深深地凝視着顧暖風，不知為什麽，當他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心裏竟然湧現出了苦到味蕾的哀傷。

他被突如其來的苦味刺激到，掩住口鼻又是一陣咳嗽。

顧暖風聽着葉青城還在咳嗽，對自己粗心用錯了香薰是後悔又自責。

那一晚葉青城後來又沖了次冷水澡，第二天就感冒了。

他的身體一向很好，就算偶爾受了風寒，只要泡個澡發個汗，也就差不多了。這次竟然惡寒、咳嗽還有低燒一齊上陣，偏偏他怎麽也不肯去醫院輸液，也不肯吃西藥。不是顧暖風威逼着，他連正柴胡飲沖劑也不會吃，還高興地說這是為了加深美好的回憶來的一次感冒。

“青城，我下次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會仔細些的。”

“傻瓜，人吃五谷雜糧，哪能不生病呢？而且偶爾的感冒還能夠排毒呢？”出了候機廳，葉青城把她被風吹亂的頭發理好，“待會我送你先回去，剛回來事情比較多，今晚我會加班，回家會比較的晚。”

“那你就不要送我了，我打車回去。”

走在他們身後的周子卿看見顧暖風準備打車，随意地說：“等會我有點私事，青城，如果放心的話就讓我順帶一下暖風吧。”

Advertisement

“都是兄弟有什麽不放心的。”葉青城淡然地浮出一抹笑，“暖風，那麽你就坐子卿的車，別看他話少，卻是責任感特別強的一個人。”

秦商去了趟洗手間，出了候機廳就看見葉青城對着周子卿和顧暖風離去的背影出神，他低吼起來：“青城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對了，你有沒有開車？”

“哼——”秦商不痛快地哼了聲，不過人倒是和葉青城一同往停車場走去。

******

周子卿在病房裏聽着他的助手在詢問一個剛做完手術病人用藥的情況，他聽到疑問就會簡短地問上一兩句。

“周院長，秦院長找你。”一個小護士進來小聲地對周子卿說，年輕的臉龐有着少女的傾慕。

“唔。”周子卿吝啬地發出個單音節，濃眉有了細微的褶皺。

仁康醫院底層的一間放置着報廢醫療設備的倉庫，秦商對着剛進來的周子卿不由分說上來就是一拳，這一拳打中周子卿的左臉頰，力氣重的周子卿的嘴角都是血。

“為什麽不躲？”秦商也覺得拳頭很疼，嘴角咧了咧。

“不想躲。”周子卿擦去嘴角的血跡，隐約有點笑意，“秦商，其實你沒有資格來教訓我。”

“資格是個什麽鬼東西？看不慣你就想揍你。”秦商是個急脾氣的人，英俊的臉漲得通紅，拎着周子卿的領口就往地上一推。

“朋友妻不可欺。他們結婚了好不好，其中還有一個是你十多年的朋友。人家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你們兩個既不是英雄，顧暖風也不是個美人，怎麽就過不了這關呢？真是一個個活見鬼了。”

秦商暴躁的手舞足蹈：“你這次又發什麽羊癫瘋？不是說不想了嗎？這幾年你不是表現的很好嗎？周子卿，你讓我很瞧不起，怎麽像個娘們磨磨唧唧的，看看你現在還像個什麽樣子，你說你把青城放在哪裏？這是朋友做的事嗎？”

“放心，這是最後一次。”周子卿幹脆坐在了地上，低垂着眼眸，聲音平靜的像和秦商談論着天氣。

“最後一次？把高麗娜拽在手裏的心思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次歷城你讓青城去，到底想做什麽？”

“我就是讓高麗娜永遠的絕了念想，不然總是放不下。這樣她就會徹底的安分了。”這何嘗不是他的心理，總要有個死心的由頭。

“你就不怕他們？”秦商被周子卿的理由嗆到，差點又要動手。

“他那麽愛顧暖風，怎麽會連這點誘惑都抵禦不了？”周子卿心裏暗道，如果葉青城真的碰了高麗娜，也許他就有說服自己的理由了。

“我就再信你一次，不然就不是一拳頭的事情了。”秦商還帶着未消的怒氣，重重地打開門走了，半天還聽見門反撞到牆壁的哐當聲。

一會周子卿的身前有了道陰影。

他擡起頭看着來人苦笑着：“那次你在慢搖吧的後巷救了張思潔，我就猜到你知道了，可你竟然忍住一直不說，後來我想也許是自己多心了。”他為了教訓張思潔，找了混混準備趁着張思潔落單的時候強丨奸她，後來人卻被葉青城救了。

“可以用其它方法，我不想你犯罪，或者以後被人要挾。”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麽不說？”周子卿頭一次感覺葉青城很深沉。

“有些事情說開了，也許連朋友也沒得做，可我很珍惜我們的情誼。”葉青城把手伸向坐在地上的周子卿，“你如果真的想破壞，不會等到現在。而且，喜歡她并不是你的錯。”

周子卿看了葉青城片刻，抓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周子卿（番外）======

父親從小就要求我學會隐藏，包括感情。

其實男女之間的感情對我可有可無，而友情卻是我忠實的信仰，在孤獨的人生中，總要有幾個志同道合的知己，相伴着走完人生。

童年和少年的初期，我在父親的工作變動中頻繁更換城市和學校，慢熱起來的友誼剛剛有點升溫，我卻又轉學了。

濱城最終成了我的第二故鄉，我在這裏生活的時間甚至超過了我的故鄉。

濱城一中，囊括了濱城以及濱城周邊小城市政要、商賈的子女，也是濱城人心中默認的公立貴族學校。

我在這裏遇到了葉青城、秦商和程光浩。也開始了幾乎長達一生的友誼。

葉青城父親是銀行行長，母親是審計局幹部。他淡然冷靜，天生的金融頭腦，在初中時就把他外公留給他的一個會所，一個西餐連鎖店經營的很出色，但他很讨厭這種商業的東西，想從事有意義的工作，譬如醫生。

秦商從小在軍區大院裏長大，父母都是軍人，為人性格豪爽，嫉惡如仇。

程光浩的父親是指揮家，母親是位醫生，嚴謹和藝術的浪漫融合，他是我們中最先戀愛的，也是最不掩藏感情的人。

六年的中學生活，我們其中的三人最後都填報了濱大的醫學院，浪漫基因的程光浩追随愛情選擇了藝術。秦商是受了葉青城的影響學醫，而我除了公務員，其他任何職業都無所謂。

在聖誕節聯誼會的中午，我站在聯誼會工作小組的辦公室外透氣。

“學長你好，請問這裏就是聯誼會工作小組的辦公室嗎？”

女生的聲音清脆動聽，青春撲面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好得連細微的毛孔都看不見。

我的随意一瞥，竟被她如小鹿般純真、幹淨的眼神催眠了，就像未被污染過的淨土，純粹的讓我吃驚。就在那一刻似乎有什麽變了。

“難道不是這裏？”她懊惱的自言自語。

而我竟然忘了回答，直到那個像桃花般的男人從辦公室裏出來，牽着她的手離開。

聯誼會上，葉青城和秦商一彈一唱，我無聊地坐在下面，心裏想着中午看到的女生，其實我已經打聽到了她是誰，法學院一年級的新生，顧暖風。

葉青城的鋼琴演奏如行雲流水，秦商的歌聲也清亮動感。多年被刻意而為養成的性格，我很快就收住了心思，聆聽着。

葉青城不知道為什麽彈錯了很多的音符，什麽事情讓淡然冷靜的他有了這麽大的情緒起伏？我随着他的視線看見了她，那個女生，顧暖風。難道她就是葉青城說在地鐵上一見傾心的女生？那個讓他傻乎乎守在地鐵3號線的人？

她的手臂已經挽上了像桃花般的男人林孝鈞。葉青城似乎遲了一步，當然還包括我。

葉青城的性格使然，和我猜測的一樣，他不奪人所愛。他就靜靜地守候在一角，靜默地等待着。

林孝鈞的花心、嚣張不配擁有這樣純粹的女生。

可偏偏我和林孝鈞這樣的人往往會喜歡這種純粹，就是因為她夠簡單。我們生活的環境都比較複雜，從小就知道，給你糖的也許是毒藥，給你微笑的人沒準就是背後給你捅冷刀子的人，生活的太小心翼翼，所以比其他人更渴望單純。

看得出林孝鈞也是動了真心，而我在躊躇，是去争搶，還是學習葉青城。

當看見姓張的女人故意把熱湯潑到顧暖風身上的時候，翻湧的怒火，讓我晚上給錢小混混讓他們去教訓一下她。

後來得知是葉青城救了她，我才發現後天培養的性格永遠比不上先天的冷靜，最後還是利用爸爸的人脈關系，把她和她的科長父親轉離了濱城。

也許就是這僅僅的喜歡，淡到不想抓住的愛，所以我既放不開又上不了前，在友誼、吸引中，最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很久之後，我唯一的一次真實地接觸到她，懷裏她冷得想塊冰。

如果你願意給我機會，我可以代替他照顧你。

不，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