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觀不合八字不順
申桐光暈暈乎乎地被拉進屋換了鞋才問:“你怎麽知道的?”
他很久不過生日了,也從沒對章宇航說起過。
“問你自己,”章宇航好整以暇地看他,“身份證随處亂丢,被誰看到都不奇怪。”
“章宇航。”申桐光真誠地說,“我覺得你這個人真的很恐怖。”
“嗯,因為我不僅了解你的外在,也熟悉你的身體內部。”
申桐光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惡……”
章宇航把他手裏的文件袋放到鞋櫃上,牽着他往客廳走。
房間中央的玻璃茶幾上擺着一只超級豪華的網紅大蛋糕,拔地而起三大層,另配一瓶金光閃閃的香槟。
申桐光沒戴眼鏡,看一眼就吓得蹦起來:“你把誰家婚禮蛋糕偷來了你!”
“能不能說點好的?”章宇航直想掐他,“二十五了,奔三轉折點,不得好好過一過?”
“可是你搞這麽大排場……”申桐光咽了咽嗓子,小心翼翼地說,“會讓我覺得過完這次就要over了。”
章宇航微笑,轉身就開始掐他臉,掐得申桐光嗷嗷叫。
點蠟燭唱生日歌的時候章宇航難得羞澀,他唱歌找不準調,忽高忽低的,但是勝在聲音好聽,嗯,主要是臉長得比較上乘,其他的就瑕不掩瑜吧——申桐光內心OS。
唱完了,申桐光還眼睛亮亮地看他,看得章宇航直接破功,面紅耳赤地低咳一聲:“吹蠟燭許願啊。”
好在屋裏燈都關了,幾根小蠟燭也照不出他羞得和黃花大閨女似的。
申桐光笑眯眯地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一片黑暗中,章宇航等了會,問:“許完了?”
申桐光“嗯”了聲,其實他根本就沒有許願,因為他覺得在這片神聖的東方國土上,Jesus鐵定幹不過釋迦牟尼。
他一直堅定地認為貞子和伽椰子會打成平手就是因為倆姑娘都是日本的,力場對等,法力相當,自然分不出勝負,要是她倆敢漂洋過海和聶小倩或者楚人美打,那肯定是——
章宇航啪地把燈打開了,申桐光還一臉迷離,幻想着牛鬼蛇神。
“禮物。”章宇航遞給他一只大盒子。
申桐光打開一看,裏面是雙名牌運動鞋,頓時嘴角抽搐:“……”
“生命在于運動,健康在于鍛煉。”章宇航諄諄教誨,“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得,離婚吧。”申桐光起身就走,“三觀不合八字不順,這日子算是過不下去了。”
章宇航一伸胳膊就把他圈自己腿上了,懶洋洋地笑道:“三觀不合八字不順,但是實難割舍啊。”
章宇航屬于肩寬腿長的模特身材,一米八二,高得也不過分,申桐光把他當人肉沙發靠,忽然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從天而降,他人傻了一會才看出是條項鏈。
小小一枚瑩藍色的圓形星球,形單影只懸在銀色的細鏈上,孤獨而又寂寞的模樣。
申桐光擡手輕輕碰它,忍不住說:“這很貴吧。”
章宇航很要面子:“有點。”
他人生第一次進珠寶店,金銀翡翠就像廉價的玻璃碎片一樣灑滿櫥窗,這條項鏈足足花掉了他整個月的實習工資外加大學期間的三分之一存款。
申桐光扭頭看着他,表情很嚴肅:“明天拿回去退掉。”
“不喜歡?”
“我不能要。”申桐光皺起眉,“你對錢也太沒數了,才實習就買這種奢侈品,叔叔阿姨知道了要怎麽想?”
他這種人還能擁有蛋糕、生日歌、鞋子,已經是之前從來不敢想的事了,再多就要滿溢出來變成罪惡感。
章宇航拖長腔哦了一聲,似笑非笑:“你和我做那種事的時候怎麽不說。”
申桐光腦袋裏嗡地一下子,無言以對,一排牙齒把嘴唇咬到泛白,推開他的手站起來,回房間拿了個東西出來給他。
章宇航一看,是過年那天他媽給包的紅包:“幹嗎。”
“你拿回去,這個錢我本來收得也不安心。”
“我開玩笑的,”章宇航眉心蹙起淺淺的川,“誰還真跟你計較這個了?房租水電還算不清。我要切蛋糕了,不吃沒了啊。”
他把紅包從申桐光手裏抽出來又插他睡衣口袋裏,起身切那個豪華的巨大蛋糕。
蛋糕頂有個栩栩如生的火烈鳥,他咔嚓砍斷腿全分到申桐光的盤子裏:“來,缺啥補啥。”
申桐光被他拉着坐下吃了兩口蛋糕才反應過來,拍桌子喊:“下流無恥!”
甲乙丙丁立刻在沙發上嗷嗷兩聲,意思吵老娘睡覺了。
幹吃蛋糕有點噎得慌,申桐光伸手去拿酒瓶,開香槟的時候沒控制好力度,塞子嘭地發射出去,直線彈到章宇航頭上,清脆的啪一聲。
申桐光樂道:“現世報啊現世報!”
章宇航吃痛地捂着額頭看他:“申桐光,你說你五歲我都信。”
申桐光更樂:“你想得美,我可不當正太。”
香槟細密的乳白泡沫争先恐後湧出來,申桐光毫不在意地舔了舔手指:“你要不要喝?”
章宇航很警惕:“你想幹嗎?”
“你不喝我就對瓶吹啦。”
“……”章宇航無語,“是不是還得給你掰兩瓣蒜下酒啊?”
申桐光一口蛋糕一口酒,美得飄飄欲仙,舉杯吟詩:“啊!以酒為友,酒是我們的定情信物,是催情劑!酒讓人變成動物,快樂的動物,有酒堪喝直須喝,莫待無酒空杯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章宇航打斷:“我看還是別糟踐杜姑娘和陶先生的詩了,我有件事想問你。”
“嗯?”申桐光目晃神搖地看着他,“說啊。”
章宇航突然起身,去而複返,把一本雜志擺在桌上:“為什麽替齊靜騰捉刀?”
今天剛出的漫畫新刊,他已經仔細看過一遍,和蔣芸拍給他看的手稿一模一樣。
《冰箱裏的吸血鬼》是長期主打,濃墨重彩占據了大壁江山,申桐光放下酒杯,沉默着盯着封面看。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知道的。”
章宇航一雙眼睛像浸潤在涼水中的黑曜石,靜靜看着他,申桐光忽然焦躁起來,感到身體內暗藏的瘡爛好像被鹽水沖泡,無處可藏。
從小他就是這樣,面對着一整個童話般的世界卻連踏進去的勇氣都沒有,只能趴在玻璃上呆呆觀望。
這時候他還不懂原因,直到很久之後,他偶然看一部外國電影,裏面的主人公悲傷地凝望着越拉越遠的鏡頭,獨白念道:“原來我們只會接受自己覺得配得上的愛。”
彼時申桐光仿佛遭受當頭一棒,在黑暗的卧室裏淚如雨下,可是身邊已經沒有了會攬着他一邊嘲笑一邊給他擦眼淚的人。
作者有話說:
還有幾個人看咩 好涼呀哈哈哈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