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猜
狹窄的長廊外,原輕昊臉上裝出來的彬彬有禮已經蕩然無存。
“你為什麽和阿萊在一起?”他直接問了出來。
餐廳裏,原輕昊只是輕輕看了他和阿萊挽着的手臂一眼,什麽也沒有說,他在兩人面前表現出了良好的教養,即使阿萊一直貼着他,也沒露出絲毫的愠色。
和現在這種不耐煩的模樣完全不同。
林牧觀察着他的臉色:“你猜。”
他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話,但一下子又找不到好的理由,就幹脆閉嘴不言。轉頭,就嬉皮笑臉地問到:“話說你和于家大小姐是怎麽回事……你在追求她?阿萊沒有妨礙到你吧?”
原輕昊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就這麽想惹我生氣?”
原輕昊沒有回答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但林牧還是跟着他的步調走了:“是啊,我就是想看看你生氣的樣子而已,很過分嗎?”
其實林牧并沒有。
但話從口出,那些語言似乎便真成了他的想法,林牧突然就真的想看看原輕昊生氣的模樣了。
看他勃然大怒,看他失去理智,看他崩潰的大哭……想象着那些表情出現在原輕昊臉上,林牧突然感到了一陣隐秘的快樂。
林牧大概是有點得意忘形,黝黑的瞳孔裏透出一股子壞主意的味道,原輕昊看出來了,眯着眼睛把做夢的人一巴掌拍醒:“別一肚子壞水。”
“阿萊和周馥郁有聯系,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麽認識的阿萊,但你最好小心她一點。”輕昊看着他,突然這麽說到。
林牧詫異:“你調查過阿萊了?”
原輕昊只是笑了笑。
那天在溫室,林牧提到了阿萊的過去,出于直覺,原輕昊沒有輕視他的話,回去後就調查了阿萊的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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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是郁家獨女,她家公司破産後,她便和周圍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了一起。她的事兒在大學裏傳聞不廣,但畢竟也沒有多隐秘,西城片區的人大都知道有這樣一個入了歧途的女孩兒。
調查之後,原輕昊就敏銳地察覺到,郁家公司當年破産的事可能并不簡單。他在一些人留下的只言片語中得知,郁家公司破産前,公司某高層和周馥郁有過一段密切的交往。
除此之外,原輕昊還發現了一件更加令他驚訝的事實。
阿萊姓郁,名叫郁萊,而她的爸爸,叫做郁展成。
林牧可能并不清楚有郁展成這麽一個人,但原輕昊卻不會不熟悉,郁展成曾經和原茹茹的母親——那個被原中青包養在外、直到進入瘋人院都沒有獲得一丁點名分的可憐女人有過一段不得不說的情史。
林牧知道阿萊她爸和原茹茹她媽的事情嗎?
他為什麽要在自己面前故意提起阿萊?
周馥郁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迷霧太重,原輕昊摸不清林牧的動機。
所以當他在餐廳偶遇林牧時,心髒突然就咯噔了一下,看到那人挽着阿萊過來,他心裏也隐隐約約升起了一種什麽事情即将失控的預感——林牧這人絕對是個意外。
整個晚上,原輕昊都心不在焉,他想着身前身後事,亂七八糟一大堆,甚至沒來得及顧忌于淺顏的心情。
等林牧和阿萊紛紛離席,他才稍微撿回一點冷靜。
此時,在廁所外的長廊裏,他對林牧透露周馥郁和郁萊的關系,其實是想試探一下林牧。
——你究竟知道多少?
——你有什麽目的嗎?
林牧觀察着原輕昊的臉色,與之相對,原輕昊也注意着林牧的一舉一動。當然,兩人都沒有從對方臉上看出什麽來。
悄悄話沒有說完,秘密也沒有打探到,于大小姐開始感到有些擔心,在外面喚起了原輕昊的名字。
這時林牧才意識到,他們出來上個廁所,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
原輕昊不打算再和林牧這個小滑頭糾纏了,他溫柔地應了一聲來自其他女人的呼喚,就把林牧一個人丢在了原地。
“切,見色忘友的東西!”
林牧在身後啧了一聲。
等原輕昊離開,不見影了,林牧才拿出手機聯系阿萊。他等着原輕昊來廁所堵他,所以早早打發阿萊離開了。
阿萊也不生氣,她表示自己對今天的晚餐十分滿意。因為在那半個小時的四人晚餐裏,她緊緊貼着原輕昊,成功要到了對方的手機號。
現在,她正在嘗試加對方微信。
然後,原輕昊很快通過了她的好友驗證。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順利,于是林牧這邊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另一邊,原輕昊剛剛通過阿萊發來的朋友邀請,便收起手機,擡頭對上了于淺顏有些擔憂的目光。
“你們剛剛在廁所裏聊了好久,輕昊,你沒有對林牧動手吧?”
“我看起來像那麽沖動的人?”
“不,因為你看起來有點生氣。”于淺顏說話淡淡的,連笑容也淡淡的:“輕昊,我好久沒有看到你情緒波動那麽大了。”
“只能說,他确實很讨人厭。”
關于林牧,他們沒聊多少,于淺顏看出了原輕昊的回避,便也沒再多追問。
擺脫林牧之後,原輕昊開始按照原計劃,和于淺顏一起喝酒寒暄逛夜景,似乎餐廳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只有原輕昊自己知道,他雖然笑着,之後的所有行程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等把淺顏送回了家,原輕昊就回到了原家大宅。
李嬸聽見響動,從屋裏鑽了出來,和他打了聲招呼。
這位在原家待了半輩子的女人對他不殷勤但也不冷淡,例行公事般地問了句他有沒有什麽需要。
林牧想了想,問到:“李嬸,周阿姨回家了嗎?”
“周太太呀,她昨天剛剛和老爺啓程去探望三少爺和小少爺,這兩天都不在國內。大少爺你是找太太有什麽事兒嗎,要緊的話我催催老爺他們?”
“沒什麽事兒。”原輕昊擺了擺手。
想了想,他又問到:“林牧回來了嗎?”
“林少爺嗎?”李一惠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回答到:“自成人禮後,林少爺就沒怎麽回來住了,大概是不太習慣家裏吧。”
“大少爺,你還有什麽吩咐嗎?”這樣說着,李一惠下一秒似乎就要轉身回自己屋了,然後她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回頭又平淡地說了一句:
“他們已經把您要的東西送來了,我已經提您放到了房間裏。”
說完,她就離開了。
林牧看着李一惠消失在二樓轉角的背影,想到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抱錯事件沒有被曝光前,他在原家的日子也并不好過。一個孩子,母親早逝,父親又娶了其他女人,他從小就是李一惠養大的。
李嬸年紀大了,不習慣用電腦,整理資料用的都是紙質文件。原輕昊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發現桌上擺了一疊東西,他翻開看了看,臉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砰砰砰!”恰巧在這時,原輕昊的門響了起來。
“哥你回來啦!”原茹茹活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進來了!”
原茹茹推門進來,原輕昊把視線投諸到她的身後,同時把桌上的文件蓋了起來,笑着說到:“茹茹你是不是快放假了?”
“是啊是啊,我還想着放假後和同學一起去威尼斯玩兒玩兒呢!”
原輕昊頓了頓,道:“姥姥前兩天打電話過來,說是想你了……你什麽時候去看看他們吧。”
“姥姥嗎?我前兩天正好還夢見她了,”原茹茹一副小孩子般興高采烈的模樣:“等我放假了馬上就過去看她,姥姥焖的酒米飯可香了!”
“嗯,有時間去好好陪陪她老人家。”
“哥,你和淺顏姐今天晚上怎麽樣了?”
原輕昊頓了頓,沒有提晚上遇到了阿萊和林牧的事情,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還行。”
原茹茹叽叽喳喳的,一說起來話就停不下來,原輕昊聽得頭大,和她聊了一會兒,就找了個由頭把人趕了出去。
等原茹茹離開,原輕昊才把資料重新翻開,放在了桌上。上面是郁展成公司的破産情況,以及銀耳女士與郁展成先生的關系調查。
銀耳——就是原茹茹那個瘋掉了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