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舔.狗’二字曾伴随邵宏景好幾個月。
有些媒體酷愛用誇張吸引人眼球的标題去報道這些情情愛愛的事件。如果裴鶴南這會兒上網去搜索相關的新聞,指不定還能看到——視帝與二十歲小鮮肉争愛,不惜當舔.狗只為引某女星開心。
當時那二十歲小鮮肉看到這條新聞都表現出了無語和呆滞,唯獨邵宏景已經追到了卞紅穎,快樂得甚至還想給編纂八卦新聞的大哥發個小紅包。
想到這裏,邵宏景不免沖裴鶴南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舔.狗秘籍又怎麽樣?只要能追到人,舔.狗就舔.狗。再說了,你去問問當年紅穎的追求者,有多少羨慕嫉妒我的。之前我們在劇組碰到,一起喝酒的時候他還跟我說,早知道就應該學學我,不然現在抱得美人歸的還不一定是我嘞。”
但輸了就是輸了。
現在卞紅穎的老公就是他邵宏景。
“所以啊。”邵宏景看向裴鶴南,語氣和聲音愈發語重心長,“你要不要?一般人我是不給的,我把你當兄弟才跟你提建議的。”
裴鶴南:“……”
裴鶴南緩緩眯起狹長的眼眸,尼古丁的味道在鼻尖周圍肆意沖撞,也不知道是腦子受了影響還是其他的原因,他忽然腦補出了以後也有個男人坐在他身旁,喝酒時調侃——還得感謝你啊,當初要不是你下手不夠快,也輪不到我,來,我敬你兩杯,謝謝你把你老婆讓給我。
裴鶴南的臉色當場就黑了。
于是他擡起眼眸,直白道:“謝謝。”
邵宏景輕拍他的肩膀:“小夥子年紀輕輕但腦子還是靈光的,等這次拍攝結束,你給我個地址,我給你寄過去啊。”
裴鶴南颔首。
“不過作為你哥,我提醒你一句,我見林幼對你應該也不是沒有感情的,小姑娘嘛,面皮子薄。這種時候你就不能給她喘息的機會,要做的是什麽?乘勝追擊啊!但是也不能把人惹急了,萬一林幼一拳頭砸過來,人沒追上你先倒了,這就得不償失了。”
裴鶴南:“……謝謝邵哥。”
邵宏景笑眯眯的:“不客氣不客氣,反正最近這段時間感情上有什麽問題,随時來問我,我保證給你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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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邵宏景這番保證,裴鶴南便也沒有在外面走廊多待。
回頭走進卧室,原先躺在床上休息的林幼卻不知為何坐了起來,她身上的防曬衣早已經被扔到了角落裏,細細的白色吊帶落在肩頭,大片白皙的肌膚于燈光處暴露在裴鶴南的面前,突然的沖擊令他站在卧室門口有些無措。
半晌,他才擡步走了過去。
“怎麽了 ?”裴鶴南坐到床上,與林幼保持了一個不算遠但也絕對安全的距離。
林幼抱着被子透過還氤氲着朦胧醉意的眼眸去看他,對于她來說,裴鶴南離她有點遠,她有點看不清對方的五官。便艱難地往人面前挪了挪,努力湊近了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幼忽然松了一口氣。
她看清楚了對方的眼睛,繼而确認了對方的身份,才陡然放松了下來。松開一直抱着的被子,林幼撒嬌似的,連聲音都帶着幾分柔軟,“我想洗澡。”
裴鶴南喉結微動。
“一定要洗嗎?”
“要。”
“那你自己可以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林幼嘟囔了一聲,“我好早就自己洗澡了,院長奶奶太忙了,去幫別的小朋友洗澡了。”
聲音雖然很低,卻也清晰地落入了裴鶴南的耳中。男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一蜷,他眸光輕閃,在沉默良久之後,忽而問道:“院長奶奶對你好嗎?”
“好啊。”林幼抱着膝蓋,似乎是有點冷,她将自己蜷成了一團,眯起眼睛,模樣像是在懷念什麽,“可是……可是院長奶奶被感染了。”
院長奶奶。
感染。
幾個簡單的詞語在裴鶴南聽來似乎是酒後的胡言亂語,但他已然在腦海中勾勒出了另外一個全新的世界。其實林幼露出的破綻很多,她很會演喪屍,連白杭都誇她厲害。她還說過她會胸口碎喪屍,明明只是玩笑一般的話結合上感染二字似乎變得完全不同起來。
裴鶴南終于擡起手,手掌輕輕摸過她柔軟的頭發,他低聲道:“那現在去洗澡好不好?”
“嗯。”
林幼很乖地從床上下來,在裴鶴南的攙扶和帶領下走進了浴室。浴缸內的水溫熱,流淌在肌膚上剛剛好。裴鶴南背對着林幼面朝着浴室大門外的方向,聽着身後傳來窸窸窣窣地脫衣服的聲音。
很快,有水聲響起,伴随着林幼一道含糊不清地聲音:“我好啦。”
他這才回頭看去。
林幼的大半身體都藏在水中,只露出一點白皙的肩頭,濕漉漉的長發遮住了所有的春色。裴鶴南往後退了兩步,他強迫自己将視線收回來,聲音沙啞:“洗完換了衣服記得喊我。”
“哦。”
“還記得我是誰嗎?”裴鶴南将門關上的前一刻又問。
“我老公。”浴缸裏的人仰起頭露出一張沾着水的小臉,小聲地又重複了一遍,“是我老公。”
裴鶴南終于露出了這一個多小時來的第一個笑容。
“嗯,是你老公。所以等會記得叫你老公。”
在得到林幼肯定的回答以後,裴鶴南才半掩上了浴室的門,但他沒敢關嚴實。林幼此刻畢竟是喝多了的狀态,頭腦沒有多麽清醒,否則也不至于被他輕易套出了秘密。裴鶴南不放心她一個人,便索性搬了個椅子靠坐在一側,聽着裏面傳出來的動靜,閉起眼沉思。
他在确認了現在的林幼與林城康的女兒不是同一人之後猜想過很多次林幼的真實身份,但唯獨沒有想過她曾經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裏,難怪身手那麽好,連槍支都運用得十分熟練。
沉默間,他放在不遠處床頭櫃上的手機亮起一道光。
裴鶴南從椅子上站起來,擡步走過去。
信息是裴野發來的。
但這會兒都淩晨了,這臭小子怎麽還沒睡?不等裴鶴南詢問,裴野便非常主動道:我媽看在我三更半夜還在認真學習的份上,應該會對我包容一點吧?
又道:再說了,爸,你不覺得蒙騙我媽這件事情你應該負全部責任嗎?當初可是你讓我配合我媽演戲的!雖然你我都很入戲,但這是絕不可能被掩蓋的事實!
裴鶴南沉默兩秒,嗤笑一聲,果斷按滅了屏幕。
…
林幼雖然喝多了,但自理能力倒是還不錯。等裴鶴南敲門的時候,她甚至已經換上了襯衣。浴室內溫熱的水汽氤氲,讓她的聲音也變得朦朦胧胧。
重新将人帶回到大床上,林幼正欲鑽進被子,卻被裴鶴南一把拽住了肩膀上。濕潤的眼眸去看裴鶴南,林幼雖然未說話,但是眼中的疑惑卻顯得格外明顯,她輕輕唔了一聲,換來男人的一聲輕笑:“你可以睡,但我要給你吹幹頭發。”
“那你吹吧。”
說完便主動将腦袋枕在裴鶴南的腿上,安分地閉上了眼睛。
裴鶴南見她這動作熟練地要命,也不由得微微挑起了長眉。但他沒再多說什麽,修長白皙的手指穿過女生的黑發,卧室內氣氛正好,只能聽到電吹風嗡嗡嗡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裴鶴南才聽到一句迷迷糊糊的:“可以了……”
裴鶴南嗯了一聲,打算起身的時候,忽然問了一句:“林幼,如果有人騙了你,你會怎麽辦?”
林幼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她雖然沒說話,但的确在很用心的思考這個問題。而在林幼的記憶裏,上一個騙她的正是她所謂的朋友,在得知她身懷靈泉之後,與基地老大合夥将她設計了一通。
想到這裏,林幼的拳頭都捏緊了。
她面無表情,聲音沉沉:“殺了他。”
裴鶴南瞬間啞然:“……”
林幼似乎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點什麽離譜的話,在床上打了個滾,小聲道:“他确實死了。”
不過是後來在追她的時候,被她一腳踹在了喪屍堆裏。
她冷眼看着對方尖叫着淹沒在喪屍潮內。
對方有沒有留下屍體她不知道,因為她也死了,沒來得及去求證。
想到這裏,林幼心頭那種自己的一番友情喂了狗的難受又出現了,她果斷閉上眼,洶湧的睡意很快席卷全身,沒幾分鐘便徹底陷入了深眠,只留下一個裴鶴南坐在床邊沉默了很久很久。
裴鶴南的表情在想到‘殺了他’三個大字的時候,愈發嚴肅沉凝。
過了好一陣,他才重新拿起手機打開了裴野的微信: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第二天林幼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呆滞的。
她抱着被子,望着窗外。這裏和海邊的別墅不一樣,窗外并非空曠美麗的大海,而是高低模樣都不同的樓房交錯。
沒什麽好看的。
于是林幼又收回來視線。
她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昨天穿的白色吊帶長裙,而是很普通質地很柔軟的寬松襯衣,但上面的紐扣扣得歪歪扭扭,有幾顆甚至還扣錯了。
林幼呆愣愣的看着,腦海中不斷地回憶着昨晚發生的一切。但事實就是她的所有記憶都斷在了和卞紅穎等人一起喝啤酒,聽卞紅穎怒罵鄒江的那一刻。後來發生了什麽?她身上香噴噴的好像洗過澡了,是她自己洗的嗎?裴鶴南呢?他在哪裏?
林幼遲疑着從床上爬起來,腳下踩上拖鞋,感受着周圍靜谧得有些過分的氛圍,推開了卧室的門。這門一開,她便看到了半躺在的沙發上的男人。
雖然已經是這家酒店最好的套房了,可沙發也沒大到哪裏去,對于個高腿長的裴鶴南而言顯然是有些擁擠。男人閉着雙眼,身上什麽也沒蓋,沉睡的模樣看上去安靜得很。
林幼腳下的步子很輕,卻又好像不受控制地靠近了他。
現在一看裴鶴南的臉,林幼便會控制不住地想起來昨天裴鶴南的那句話。
太暧昧了。
讓她有些無所适從,因此那一整天她在面對裴鶴南的時候都感覺到不自在。她想,裴鶴南應該是感覺到了,所以明明只有一張床,他卻選擇睡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抿了抿唇,林幼輕輕碰了碰男人的額頭,細微的觸感似乎驚醒了睡着的人,裴鶴南緩緩睜開眼眸,一眼便注意到了正靠在自己身旁的林幼。
微愣之後,他啞着嗓子問:“酒醒了?”
提到這幾個字,林幼便不免有點心虛。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喝醉過。末世前末世後都沒有這個機會,沒想到重生到這裏之後倒是喝多了。見裴鶴南醒來,她站起來又往後退了一步,才點點頭。
緊接着又問:“你昨晚怎麽睡在這兒?這邊夜裏挺冷的,你連被子都沒有蓋,會感冒的。”
“還好。”
男人坐直身體,蒼白的指尖輕輕揉了揉眉心。裴鶴南的目光落在林幼臉上,她看上去睡得不錯,應該也是剛剛才醒來,因此雪白的臉頰還透着淡粉,他便扯了扯唇笑道:“昨晚擔心你喝多了難受,我是早上才出來休息的。”
“啊?”
林幼陡然聽到這麽一句,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她在心頭重複了幾遍裴鶴南的話,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但還是試探的問:“你是說,你昨晚一直在照顧我,今天早上才過來休息的?”
回答林幼的是裴鶴南一聲很低的‘嗯’。
這話裴鶴南倒是沒有半點哄騙的意思,他當時被林幼的一句‘殺了他’震得心髒都抖了兩下,回過神來時一個小時都過去了。偏偏林幼原先還睡得挺安穩,而後好像陷入了什麽夢魇之內,一直在低聲說着什麽話,連眉眼都透露出幾分掙紮的意味。
裴鶴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便主動握住了林幼的手。
而現在,林幼一低頭,便能看到男人的右手上有好幾個明顯的指甲印。
過了一晚上這個印記還在,可想而知她當時有多麽的用力。
林幼:“……”
忽然有點心虛。
“你疼不疼?”
“其實還好。”裴鶴南見她心虛又擔憂的模樣,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然後話一落罷,喉頭一癢,咳嗽聲便先冒了出來。
這一下,連裴鶴南自己都沒想到。
他表情有些異樣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剛才只顧着跟林幼說話,卻沒意識到嗓子有點幹疼。
裴鶴南還沉浸在自己好像感冒了的意外之中,他身旁的林幼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什麽,面色大變,柔軟的手掌瞬間貼上了男人的額頭,稍微有點燙。
她又摸摸自己的,又貼上去摸一摸裴鶴南的臉。
随後喃喃道:“好像是要燙一點,是感冒了吧?”
裴鶴南因為照顧她一晚上而感冒,這種事情連林幼本人聽了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她抿唇,猛地将人拽起來拉到床上,又往床上一按,柔軟的白色被子還帶着淡淡的馨香,卻已然将裴鶴南裹了個正着。
面對裴鶴南略微迷茫的目光,林幼一臉正色 :“你先躺着,我去給你買藥。”
裴鶴南抿着唇嗯了一聲。
藥店距離酒店不遠,林幼花了十多分鐘便順利拎着體溫計和一系列退燒藥感冒藥回到了房間,期間碰上了邵宏景幾人,一聽裴鶴南感冒了,立刻便嚷着要過來看看。
林幼和卞紅穎等人在客廳內講話,兩個男人便走進了卧室。
邵宏景看着男人好似更蒼白的臉色,哎呀一聲,顯得格外擔憂:“不會是昨天被海風吹久了吧?小裴啊,你這身體真的得好好治一治啊,虛成這樣怎麽行?”
說着又壓低了聲音,只讓裴鶴南一人聽到:“你這樣就算追到了林幼,以後夫妻生活也是要受影響的。我跟你講,有時候某些事情也是夫妻關系破裂的重要因素。”
裴鶴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