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賀晏臻偷親一口, 怕何意當場翻臉,于是光速逃離作案現場竄進卧室,往床上一撲, 把紅透的臉埋到了枕頭裏。
啊太好了!
何意沒有男朋友!
他歡樂得不得了, 在床上扭來扭去,又聞到了枕頭上的淡淡香氣——是何意用的超市洗發水的味道。
賀晏臻昨天犯懶, 只換了床單, 枕套和被罩都沒管,于是這會兒枕套還是何意的。
昨晚失眠便是因為這個。他原本趕了半天的路, 一路上又精神緊張,生怕何意看出端倪, 躺下時已經十分疲憊。
然而就在夜燈關閉,他閉上眼沉入黑夜的一刻,何意的氣息便這樣覆蓋了他。
賀晏臻小心翼翼地呼吸, 如同信徒突然沐浴在神的祝福裏,一動不動,心如擂鼓。
他閉着眼無聲地傻笑,直到後半夜,又突然想起何意的男朋友,這份幸福便又索然無味起來,感覺這片刻的祝福是自己偷來的。
何意從昨天便問他在這邊住幾天,賀晏臻避而不答, 是因為自己也在較勁,既想多跟何意相處,又怕何意的男友介意。他當然不在乎那人的感受, 但他怕何意難過。
可是誰知道何意根本沒有男朋友!
賀晏臻嘿嘿直笑, 又平複了片刻, 打算出去跟何意說明白。然而他一擡頭,就見枕套上兩大灘鮮紅血跡。
賀晏臻:“!!”
賀晏臻下意識低頭,發現床單和自己的衣服上也綻開了朵朵紅花。
“我去!”賀晏臻大叫一聲,跳了起來,“我流血了?!”
五分鐘後,賀晏臻雙手投降的姿勢仰頭靠在沙發上,鼻孔裏塞着兩團衛生紙。何意則将枕套和床單丢進洗衣機裏,一臉無奈地提着枕頭去洗手間。
剛剛賀晏臻親完就跑,何意正摸着嘴唇懷疑是不是磕破了,就聽卧室傳來一聲大叫。
何意立刻從廚房跑過去,正好賀晏臻從卧室奔出來,右手捂着鼻子,指縫、臉頰和衣服上全是血,那一幕差點把何意送走。
倆人在洗手間裏忙活半天,賀晏臻又暈血,何意只得扶着他去沙發上休息。
等想起來去處理卧室的東西時已經晚了,枕套是超市裏買的特價貨,料子稀薄,根本擋不住賀晏臻的洶湧鼻血,于是半個枕頭面都被渲染成了紅色。
“別洗了,我去買個新的吧……”賀晏臻看了眼何意,冷不丁瞅見見鮮紅的一團,立刻閉上眼,“學長,我頭暈……”
“頭暈就待着,別瞎看。”何意嘆了口氣,用水沖着枕頭,“你竟然暈血?”
何意他們高考體檢時,班上同學有暈血的,還有暈針頭的。何意親眼看到一米八的體育生軟趴趴地倒在地上,當時還甚是驚奇,盯着人家看了又看。
沒想到時隔一年,賀晏臻竟然來了個近距離示範。
賀晏臻卻有氣無力地搖搖頭:“不知道這算不算……我只暈我自己的。”
何意:“……”
“小時候我跟人打架,把對方打得滿臉血,我還挺得意呢,喊同桌來看。結果同桌說血是我流的,是我手破了……我當時一聽就暈過去了。”
何意:“……”
枕頭上的血跡淡了很多,但是枕頭太厚,洗幹淨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晾幹。他家裏也沒有別的枕頭和床單給賀晏臻用了。
何意看了眼時間,只能趁超市沒關門去買新的。
“你的血止住了嗎?”何意擦幹手,轉身出來。
“應該止住了。”賀晏臻睜開眼,見到何意後又有些心虛:“你不生氣吧?”
何意以為他說的是剛剛親的那一下,一口氣提到胸口,匆匆移開視線:“生什麽氣?”
“我把枕頭和床單都弄髒了。”賀晏臻委屈道,“我也沒想到會突然這樣,其實我真的沒想什麽,可能……可能就是年輕氣盛?”
何意:“……”
剛剛那口氣頓時被憋在了胸口。
賀晏臻看他黑着臉,卻以為何意真的生氣了,忙給自己争取機會:“我一會兒也給你寫張卡……”
“……你還是閉嘴吧!”何意惡聲惡氣地打斷他,從卧室拿出外套穿上,邊走邊無語道,“你這是幹的。”
賀晏臻:“啊?”
何意沒好氣地勾着鑰匙,又看了眼手機:“你屋裏的空調一直開着,室內濕度太低了。我去超市買東西,順道捎點吃的回來。你一會兒在卧室放盆水試試。”
他換鞋往外走,想了想又說:“有事給我打電話。要是又流血了也跟我說。”
“你要出門?”賀晏臻眼巴巴道:“我陪你一塊行嗎。”
何意:“不行。你在家老實待着。”
賀晏臻的哀嚎被關在了門裏。
何意關上門,聽到那聲哀嚎又好氣又好笑,牙槽骨還有點疼。
他用舌尖舔了舔上颚,随後“嘶”了一聲。剛剛被撞的地方果然破皮了,也不知賀晏臻用了多大力氣。
何意無奈地嘆了口氣,拿着手機出了樓,慢吞吞在路上走着。
他不讓賀晏臻跟着,除了怕這人再流鼻血外,也是想一個人靜靜。
今晚的事情對他來說太不可思議了,賀晏臻竟然會喜歡他?為什麽?
何意在自己身上找不出一點兒可取之處,他知道自己會學習,但這對于戀愛來說顯然屬于無效技能。
他面對甄凱楠時已經覺得很自卑了,但他們至少有朝夕相處的條件。可他跟賀晏臻呢?就只憑每天兩小時的講課?還是說賀晏臻崇拜學習好的學生,慕強心裏使他誤以為那是……愛情?
寒夜裏的風順着呼吸一點點浸入皮膚,何意被凍得一激靈,随後意識到,賀晏臻還什麽都沒說呢。對方也沒說是想要戀愛。
萬一他今晚索要“獎勵”的行為跟甄凱楠的“晚一點談戀愛”一樣呢?自己貿然詢問,萬一再次自作多情豈不是要尴尬死。
況且退一步講,不管賀晏臻是什麽意思,他都要出國了。以後他們都不會再有交集,如今僅剩的這兩天裏,倒不如輕松随意一些。
何意吐出一口濁氣,快步跑到超市裏。
家門口的超市不大,但是東西還算齊全。何意先去熟食區買了吃的,又逛了下床品,想到賀晏臻今天起床穿的短袖短褲,便又買了一身大號睡衣,提了雙棉拖。
結賬出門的時候他正看着小票一陣肉疼,但是賀晏臻在家就是個少爺,何意也不想他在這裏受委屈。
他提着袋子快步往家走,枕頭夾在胳膊底下,聽到口袋裏手機響時,何意第一反應便是賀晏臻等得不耐煩了,于是随手接起來時,嘴角還帶着笑意。
那頭卻是一道渾厚的中年男聲:“小意,你過年不來看看你奶奶?”
何意愣了愣,看了眼手機,是一串陌生號碼。
米忠軍在中秋節的時候給他打了一次電話,讓他到家裏去吃飯,給出的地址是在北城的一處別墅區。
何意沒有去,但他查了下那處小區的房産價格,二手房網站上,一連串的報價都是兩千多萬。
說來多可笑,那天何意忘了帶水杯,在圖書館裏突然口渴時,他為了省一塊錢的礦泉水錢,去洗手間裏捧了一把自來水喝。
“好啊!”何意當時笑了笑,問他,“你喜歡哪種死法?我到時候帶着東西去,咱倆一塊下去跟我媽團聚。”
米忠軍被他口氣裏的陰冷吓到半天沒說話,過了會兒才怒斥了幾句,無非大人的事情小孩不懂。
又說婚姻是為了保護財産而非讓人忠于感情,如果何意早點想明白,那他會給他更多的財産,讓他省去至少幾十年的努力。
到最後,米忠軍又給了何意隐約的暗示,說他跟他們學校附屬醫院的領導認識,如果有需要,會讓領導照顧照顧何意。
A大醫學部的附屬醫院好幾個,具體是幾院米忠軍沒有說,何意也無從猜測。但他從這段話裏聽到了明顯的威脅意味。
恩威并用,軟硬兼施,米忠軍能年紀輕輕就走到這樣的位子上必然是有些本事的。
何意卻記得自己當初升學時,副校長的一番話——不要活在你父親的陰影裏。
“我将來不一定會進學校的醫院。”何意輕嗤道,“我來之前已經打聽過了,A大口外的學生多的是私人醫院要,收入也比公立醫院高。你別以為你能影響我的以後,沒用的,姓米的,你別想威脅我,更別想利用我。”
米忠軍被他戳破後惱羞成怒:“你以為你改名了就跟老米家沒關系了嗎?你再牛,你也是我的種!”
何意說:“你的種又不值錢,老米家這種天生下賤,忘恩負義的基因,有什麽可驕傲的?”
那天何意說完便挂了他的電話,又将號碼拖入黑名單。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米忠軍竟然換了號,又要讓自己去過年了。
圖什麽?當然是圖他考上A大,可以帶出去長臉了。而且何意已經成年,如果米忠軍要巴結的對象裏裏有适齡子女,何意肯定要被他放在稱上,供人挑選,為自己換取更好的仕途。
“讓我去看她?可以啊。”何意道,“等你死了,我一定會去看望她的,對她說節哀。”
他說完不等那邊回話,立刻挂斷,把這個號碼也拉黑了。
天上的寒星微微閃爍,舊小區裏路燈壞的多,亮的少,譽唏只有家家戶戶透出來的光映着路面。
然而晚上,別人家裏都拉窗簾,因此漏下來的光線十分微弱。
何意在樓下找了個石凳坐着,發了會兒呆。過會兒他心情正常一些了,便支起一條腿,雙臂環抱着膝蓋,下巴擱在臂彎裏,安靜地仰頭看着樓上。
從最高層最左邊,第一個亮着的窗戶開始看起,在心裏默默猜測這家裏有幾口人,他們在做飯嗎?
飯後會不會一起看電視?媽媽會在哄孩子嗎?他們有沒有養一只可愛的小動物?
四周有隐約的蟲鳴,不知道是哪戶人家養了蛐蛐做寵物,還是無家可歸的可憐蟲臨終前的悲鳴?
何意突然想站起來四處找找,站起來時候目光一晃,就見有個高大的白影朝這邊跑過來。
賀晏臻在何意出門後,自己仰頭在沙發上休養,過了會兒頭不暈了,鼻血止住了,他便開始坐不住了。
想出去找何意。
可他不知道何意去的哪個超市,而且自己沒鑰匙,總不能不鎖門就出去瞎轉。
賀晏臻晃悠着在客廳走了一圈,像是趁主人家不在家,熟悉領地的小動物,這裏坐坐那裏摸摸,轉來轉去,便到了廚房。
剛才他站在廚房門口,沒注意裏面的布置,這會兒走進來一看,才發現竈上打不着火,櫃子裏只有一個缺角了的砂鍋,地上有一個空油桶,鹽罐子是滿的。
除此之外,廚房裏幹淨的連片葉子都找不到。
賀晏臻:“……”
賀晏臻自從到了這邊後,何意要麽帶他出去吃,要麽買着吃。然而他的嘴巴早被阿姨養刁了,很不喜歡吃外面的東西,嫌棄外面髒,口味也不好。
今天何意進廚房時賀晏臻還暗喜了一會兒,誰知道廚房裏幹淨如斯。
按照何意這麽節儉的性子,他不下廚只有一個原因——不會做。
賀晏臻啧了一聲,在廚房裏轉了轉,邊看邊在手機上下單。
梁老師不下廚,但賀晏臻會做飯,還是阿姨手把手教出來的。平時阿姨放假回老家,家裏都是賀晏臻掌勺。
他按自己的習慣買了鍋具食材和調料,屋裏濕度太低,便幹脆又下單了一個加濕器。
一條條的消費信息傳到北城,梁老師正在看書,被手機通知吵得煩,拿起來看了眼,頓時愣了,于是給賀晏臻打電話。
“你沒事買鍋幹什麽?”梁老師納悶。
賀晏臻道:“當然是要用,何意不會做飯,家裏連個鍋都沒有。”
“那也不用買這麽全吧?”梁老師道,“看你買這麽多,我還以為你是要準備年夜飯呢。”
賀晏臻愣了愣,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梁老師又問:“今天在那邊怎麽樣?你打算在待幾天?哦對,米辂來過了,我告訴他你出去旅游了。”
賀晏臻的思路還停留在年夜飯上,遲疑着問:“媽,我可以在這邊過年嗎?”
梁老師愣了愣,莫名其妙:“你在別人家過什麽年?”
“何意一個人住。”今天經梁老師一提醒,賀晏臻才意識到何意是一個人過年。一個不會做飯,又不舍得享受的人自己過寒假,怎麽想都有點凄涼。
“他奶奶去他爸那了,這邊家裏也沒有暖氣。因為我過來,他才開了空調暖和屋子。”賀晏臻說,“我在這陪他過年,還能監督他不要省電費,也能給他做飯。”
梁老師沉默了一會兒。
賀晏臻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梁老師卻道:“晏臻,中國人都講究團圓年。我當然希望你能回家。不過這件事還有商量的餘地。我有個問題,需要先問你。”
賀晏臻:“什麽?”
“你對何意是不是有點……太好了?”梁老師已經察覺出不對勁,試探着問,“我不是對何意有意見,而是覺得你很反常。你們倆之間……”
賀晏臻跟父母之間關系十分親密,很少會刻意欺騙梁老師。
但他知道這次的事情事關何意,假如自己承認了,梁老師恐怕會對何意有意見了。天下父母都是向着自己孩子的。
賀晏臻的想法轉得很快,立即說:“我們倆之間沒什麽。”
梁老師:“你知道我要問什麽嗎?”
“我知道。”賀晏臻語氣輕松道,“你不就是怕我談戀愛嗎。何意也天天說,不讓我談戀愛,說想談也要等高考結束後,考上個好大學再說。他還說他為了讓我提高成績嘔心瀝血的,讓我要争氣,将來不留遺憾。”
梁老師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何意的确是個極其難得的老師。”
梁老師無意中看到過何意做的教案和錯題集。也在賀晏臻門外,旁聽過何意講課。有次何意給賀晏臻補語文,甚至用古音吟誦詩詞,只為讓賀晏臻保持興趣。
梁老師當時便十分感慨,她當初請何意做家教,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要照顧貧困生。但這孩子的付出是遠超她的想象的。
這也是她在意的地方,何意面對賀晏時,更像是在努力報恩,甚至有點帶些自卑的讨好。
可賀晏臻顯然想不到這麽多。
從他冒冒失失想找何意的時候梁老師就覺得不對勁了,現在他又要給何意做飯,甚至想留在那邊過年……
梁老師當然更在意自己兒子,怕他一腔真心錯付,但又覺得,假如何意被迫迎合,也十分可憐。
梁老師嘆了口氣,徐徐道:“晏臻,你知道什麽叫挾恩求報吧?”
賀晏臻不說話,心裏卻想,挾恩求報要是好使,我早就挾上了。
這招根本不頂用,上次就被拒絕了……
“何意不是那種人。”
賀晏臻感到遺憾,又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當然,我也不是那種人。”
梁老師有些頭疼,但是她想到賀晏臻的年紀,又覺得自己的勸說可能起反作用。
“自己你看着辦吧。”梁老師道,“反正我提醒過你了,希望你以後別後悔。你這意思是不打算出去了?”
母子倆的電話打了足足半個小時。
賀晏臻挂斷後,看了眼時間,何意還沒回來。打了一邊又沒人接。
他便又坐回沙發上,安靜地等何意電話。過了會兒手機叮咚一聲,卻是梁老師的微信轉賬,讓賀晏臻注意着點,別讓何意花錢。倆人年後如果沒事,就早點回北城,反正家裏寬松能住得下。
這意思便是同意了。
賀晏臻回了個“收到”,大松一口氣,迫不及待地想跟何意說一聲。然而等來等去,何意還不回來,他便套上羽絨服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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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城的冬夜又黑又冷,賀晏臻不想穿昨天的衣服,短褲外面直接套了個羽絨服便出門了,結果才出樓道就覺得寒風從腳脖上往裏鑽。
他被凍得跳了跳,一擡頭就愣了。
何意就在不遠處,曲起一條腿,坐在小區光禿禿的石凳上出神呢。
“你在這幹嘛呢?”賀晏臻快跑過去,嘴裏呼出一團團白氣。
何意“唔”了一聲,眼神慢慢聚焦:“剛剛聽見有蛐蛐叫,聽入迷了。”
“蛐蛐?”賀晏臻側耳聽了聽,“沒有啊。”
“可能被吓跑了。你怎麽下來了?”
“想你了。”賀晏臻說,“以為今年見不着了呢……”
何意這才想起來自己出來買東西的。
“對不起,我……”何意回過神,連忙起身,然而右腿直直地杵在地上時,一陣鑽骨的麻勁兒頓時讓他倒吸了一口氣,“……我腿麻了。”
“你這是坐了多久啊。”
賀晏臻看他凍得小臉發白,把地上的東西都遞給何意。又把枕頭塞何意懷裏。
何意不明所以地都接過來,随後便覺得腋下一緊——賀晏臻繞到他身後,雙手抱着他的腰用力一舉,徑直把他抱起來了!
何意大驚失色:“你幹嘛!!”
“滴滴——您約的搖搖車已經到達,直行還是拐彎?”賀晏臻笑了笑,抱着他往右邊走了兩步,“搖搖車可見度只有0.1米,請指路。”
“賀晏臻!”何意氣得大叫。
賀晏臻卻只悶笑出聲,抱着他又往另一邊走:“學長你好輕啊!我們可以試試托舉拍照。”
何意簡直要惱羞成怒了。他手裏提着東西,懷裏還抱着枕頭,根本不敢亂動。
而且賀晏臻的臂力也太強了,自己的體重再輕也是一米八的男生好嗎!
“誰跟你托舉,你等着體罰還差不多。左拐!”何意瞪眼大喊,“右右右!豬撞樹了!”
說完自己反應過來,莫名其妙笑着罵了一句。
“有病啊!”二樓陽臺冒出個腦袋,“大晚上的鬧騰什麽呢!”
賀晏臻單手抱住何意,另只手已經眼疾手快地拉下何意的帽子,把臉擋住,然後大步跑進樓道,把人放到了地上。
樓道的感應燈亮了亮。倆人對視一眼,莫名其妙地一起笑了起來。
“你幼不幼稚!”何意把枕頭丢過去,喘了口氣,“幾歲了還玩這個。”
賀晏臻笑着接住枕頭,卻不說話,只伸手把何意的帽子挑開了。
何意怔住,擡眼看着他。
何意的眼睛很漂亮,微微打開的扇形,眼珠黑白分明,看過來時會讓人覺得空氣都是澄澈的。笑時又會彎成月形,卧蠶勾出流暢的弧度。
賀晏臻的拇指落在他的眼角,突然問:“學長,你今天是不是不高興?”
何意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說。
“但我很高興……分享給你。”賀晏臻的手指下移,溫熱的掌心貼在何意的臉側。
何意怔住,正要說話,就見眼前一黑。
感應燈突然滅了。
幾乎同時,賀晏臻的另只手握住他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身前一帶,用力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