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霧季

今天是1月13，臘月初一。

蘇清中午吃了午飯，他後面的鼓包又大了一倍，已經有一個拳頭大，看起來非常恐怖，但中心醫院公衆號裏還沒能挂號，他也不能去檢查身體。

穿好衣服，他出去收了飼料，回來繼續煮飯和儲水，時不時過去看祁江家裏的儲水箱。

祁江家裏的儲水箱和蘇清家裏的差不多大，所以他大概知道要多長時間才滿，估摸着時間就過去看，然後把水管換到旁邊的空箱子。

祁江是晚上九點才回來的，手裏拿着幾個單子，見很晚了就沒有過去打擾。

家裏的三個儲水箱都裝滿了水，祁江輕笑着摘下眼鏡，到廚房裏随便做了點吃的，然後把幾個清單的物資整合到一張紙上。

做完這些事情，祁江走到陽臺透透氣，想到今天他看到的事情，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今天出去，本來是想跟一個老板談一下物資的事情，結果中途出意外了。

他們是在餐廳裏談的，聊到一半，外面就跑進來一個全身長着膿包，獠牙長出嘴外的流浪狗，逮着人就咬，他和那個老板趕緊從後門出去，後面還是回老板家才談完。

他這段時間經常在外面跑，這種事情自然不是才見一兩次，他倒是無所謂，遇到這些奇怪的動物他總有辦法自保，只是蘇清……

蘇清以前很少出門，出門就是去醫院，但最近似乎出門的次數比以前多了，想必也是因為家裏東西不夠才不得不出去，加上限購令，說不定他不在家的時候，蘇清出門的次數更多。

外面那麽亂，他的身體也不好，遇到這種事情只怕跑都跑不掉，萬一一個不好，心髒又出問題，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也是因為這樣，祁江才想幫蘇清多囤點物資，免得他出去遇到危險。

在陽臺吹了一會兒風，祁江回去洗澡，順便想想他還有什麽沒考慮到的方面，洗着洗着，花灑裏的水突然停了。

祁江睜開眼睛，重新打開花灑，裏面只流了一點點水又沒了。

“停水？”祁江暗道一聲不好，跑去打開水龍頭，裏面也沒有水。

好在今天蘇清幫他儲了三箱水，祁江好不容易沖掉身上的泡沫，回到房間拿手機一看，業主群裏果然在說停水的事情。

-3棟901：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停水了？

-3棟1204：旁邊4棟沒停呢，不是哪裏壞了吧？我看樓上的也停了，就我們這棟。

-3棟1508：不是還有電嗎？怎麽就停水了？我還沒做飯呢，今晚吃不吃了。

他們這邊是一梯兩戶，一層樓有八戶，一共31層，無論是租房還是自己住，差不多都住滿了，算下來就有兩百多戶，這一停水，業主群裏就炸了。

現在也才十點，因為死亡毒霧的原因，大家中午十二點才去上班，晚上正是活躍的時候，現在不知道多少人沒洗澡，這時候停水，可不就是要了命了。

更別說因為上班時間調整，有些人這會兒才剛剛下班回到家，飯也沒做。

群裏亂糟糟的，祁江看了兩眼，沒去摻和，只感覺環境越來越糟了。

他們這邊隔音不錯，雖然一層有八戶，但中間隔着電梯，所以真正的鄰居只有對門，祁江也沒聽見樓上樓下有什麽動靜。

因為剛才洗了冷水澡，祁江等暖氣讓自己暖和一點之後就去關上窗戶，免得晚上死亡毒霧滲進來。

過了一會兒，他也睡了。

次日中午，蘇清起床後攢了點力氣想去洗漱，打開水龍頭發現沒水，拿出手機一看，原來昨晚十點就停水了，物業說找人來修，但晚上會起霧，估計得下午才能修好。

他的鼓包已經有兩個拳頭大，就算穿上很厚的羽絨服也蓋不住，但公衆號那邊依舊無法挂號。

吃完飯，蘇清也不管有沒有水，繼續開火做飯，剛淘好米還沒放到鍋裏，門鈴就響了。

這會兒回來找他的也只有祁江了，蘇清擦幹淨手出去開門，怕祁江看到自己後背的鼓包，只把門打開一點：“江哥，有什麽事嗎？”

祁江看他又恢複剛認識那會兒防備的姿态，臉上的笑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調整過來，遞一張紙過去：“這是我能弄到的物資清單，你看看想要什麽，标個數量，今晚給我就行，到時候跟我的一起運回來。”

他頓了一下，然後解釋道：“價格可能會稍貴一些，因為不止我一個人在接觸這些老板，有些比較稀缺的東西，也許到時候買不到，你先暫時标個數量，我看能買到什麽。”

蘇清大致掃了一下紙上的清單，除了罐頭、方便面、餅幹這類方便食品，這上面的東西他幾乎都有，沒有的那些他要麽有替代品，要麽是覺得沒必要，要說價格自然是比派糧點裏的貴，但現在派糧點限購，有錢都買不到那麽多東西。

“好，謝謝，我今晚給你。”蘇清抿唇笑了下，把鑰匙還回去，“今天停水了，明天再幫你看水吧。”

祁江沒拿回來：“可能下午就修好了，我屋裏放了儲水箱，你到時候幫我看一下，昨晚要不是你幫我儲的那些水，我連洗澡的水都沒有。”

蘇清不太好意思：“行。”

祁江見他不想繼續聊，說了句他先出門就去乘電梯，蘇清也把門關上回去繼續準備做飯。

他按下開始之後就沒看，拿過昨晚放在盆裏解凍的肉在砧板上切，一只雞砍成兩半，一半紅燒一半白灼，排骨砍成段準備做糖醋小排，雞翅做可樂雞翅，臘肉是之前買的，一條蒸一條用來炒蒜苗，炒點上海青、莴筍，再熬個骨頭湯。

別看菜很多，這些他一餐就能吃完。

等菜都切好了，蘇清開火準備炒菜，這才發現停電了，再一看電飯煲那邊，也沒有電。

蘇清下意識打開業主群，發現大家也開始吵停電的事情了，之前濃霧剛散，大家更關注水的問題，這會兒大家都得做飯，發現突然又停電了，就開始埋怨。

不過這個就不只是他們小區的問題了，埋怨物業沒用，埋怨市政府也沒用，所以大家都在埋怨這個死亡毒霧。

物業那邊已經回複說是一點半左右能來電，蘇清看看時間，也就二十分鐘，擦幹淨手，穿上工作服去儲藏間清理雞籠和兔籠。

山山跟在後面，蘇清怕他碰到雞屎這些東西，把它抱起來，放到門外，扔了一個毛線球出去：“乖，去玩吧。”

打理完之後走出來，蘇清脫掉工作服去洗手，再跟山山玩了一會兒就來電了。

做飯間隙，蘇清順便拿筆在清單後面标了數字。

罐頭一類他買得最多，之前他沒想過要買這個，但現在看，多買點也挺好的，反正罐頭的保質期長，就算不存在空間裏也不怕壞。

像是午餐肉、火腿肉、牛肉、雞肉這一類的罐頭加起來他就買了五萬塊，蔬菜罐頭他也買了三萬，水果罐頭買了兩萬，加起來就是十萬。

大米是豐城大米，這些比較貴，現在外面派糧點賣的是25塊一斤，清單上就是30塊，面粉也比外面貴了一些。

大米他買了五百斤，面粉買了兩百斤，然後又湊了一些消毒品、礦泉水之類的東西，湊夠十二萬就算了。

水是下午四點才到的，蘇清過去祁江家裏開水龍頭，然後回來繼續煮飯。

剛煮了一會兒，刷手機的時候發現豐城本地新聞又多了一個，下面的縣裏又有一個小區因為電路老化着火了。

這種新聞一開始大家還會不停地感嘆，現在見怪不怪，因為太多了，全國上下加起來不知道多少例，剛出來的時候還會上熱搜，現在才幾天時間，連熱搜都上不去，本地消化就完事了。

不過也因為這個，大家家裏都會配備滅火器，用電的時候更注意了，還有些人家裏起了火，不慌不忙自己滅火，連119都不用打。

炒菜炒得手累了，蘇清想着都到臘月了，要不做個臘肉或者臘腸，但一想到早上外面都是暗物質他就不想弄，幹脆就陪着山山玩，也讓自己休息一會兒。

玩了一會兒，山山又跑去玩貓爬架，蘇清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也有點困，蓋上毯子睡了。

剛睡着就聽見下面傳來嘭的一聲，蘇清猛地驚醒，聽到馬路那邊不停地傳來蜂鳴聲，趕緊走到陽臺那邊看。

他們小區對面就是商場，因為下面是小花園，距離馬路有點遠，但他現在視力好，這邊又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馬路，所以蘇清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一輛汽車撞到路邊樹上，景觀樹都歪了一點，車頭深深地凹陷進去，整個車頭都冒着黑煙。

有個車主估計是怕着火，拿着噴火器往車頭噴，有幾個人正在車門那邊掰車門，還有人在打電話。

蘇清以為是酒駕或者是疲勞駕駛，看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看了看時間，去祁江家裏看水箱果然快滿了，等了一會兒才關掉水龍頭。

他有點困，回房間繼續睡覺，等晚上六點多起來的時候，一看業主群才知道下午的車禍和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有個戶主說自己有親戚是中心醫院的護士，那個車主當時昏迷了，這會兒剛在醫院醒來，聽說是車子突然失靈了，他本來想降速拐彎進商場，後來發現車速停不下來，怕撞到人，趕緊往綠化帶開，這才把車停下來。

群裏有些人不信，說是新聞沒出來，不沾親不帶故的，你怎麽知道人家剛醒來還正好說了這些事情？消息比警察還靈通。

蘇清卻多想了一點，暗物質連電路都能腐蝕，那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