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霧季

次日，蘇清一覺睡到中午，鬧鐘響起來的時候，他下意識關掉，打着哈欠起床，幾秒鐘後，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被疼醒。

蘇清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鼓包的位置，那裏突然動了一下，背後的衣服撕拉一聲，整個人直接飛到天花板撞了一下頭，吓得他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尖叫。

嘭的一聲，他又摔回床上。

“咳咳。”蘇清被吓得咳嗽起來，咳得心髒抽疼，他趕緊趴在床上一邊咳嗽一邊深呼吸，慢慢地讓自己放松，吃了一粒藥進去，總算是慢慢緩過來。

蘇清有點害怕，小心翼翼地伸到衣服裏摸到鼓包處，只摸到毛絨絨軟綿綿的一片，似乎是什麽絨毛，他吓得臉色發白，下一刻，那裏又動了一下，人又飛到了天花板上。

剛才撞得腦袋發暈，蘇清趕緊拿手護着自己的頭，撞得手指關節發疼又摔回來。

也就是撞了兩下，蘇清大概知道了自己背後長了什麽。

“好像……是翅膀？”

蘇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跑到浴室脫掉衣服看自己的背後，只見一雙只有他半個巴掌大的白色小翅膀靜靜地豎在背上，看起來毛絨絨的。

他試探着摸向翅膀，一把抓住了翅膀跟，整個人敏感地抖了一下，這雙小翅膀也微微抖了一下。

“啊！”

蘇清趕緊護住自己的頭，又撞了一下，整個人摔到地板上，這裏不是床，摔得他眼前一黑，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因為浴室比較暗，剛才飛起來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了翅膀抖動的時候，翅膀尖尖那裏亮着白色的流光。

跟閃粉似的，一閃一閃的，很是漂亮，跟漫畫裏的天使小翅膀一樣。

蘇清感覺跟在夢裏一樣，抓着洗手盆爬起來，咳了兩聲，看翅膀還要動，驚吓地大喊：“不準動！”

他整個身體因為小翅膀那一點小動靜蹦了一下，好在這翅膀還受他控制，咻地老實了，他也沒有飛到天花板，總算是保住了自己的頭和手。

蘇清恍惚地穿好衣服，十分不解，他不是人嗎？怎麽就變成鳥人了？

他又想到醫院裏那條雙頭小蛇，不知怎麽地就想到了變異兩個字上面去。

他飯量變大，多了雙小翅膀，不就是變異了嗎？

那他，還算人嗎？

蘇清坐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呆，聽到門鈴響的時候，他才回神，認命地接受了自己的變異，咬牙輕聲呢喃：“鳥人就鳥人，能活着就行。”

這世道越變越奇怪，說不定他變鳥人是好事呢。

蘇清整理好情緒，披上外套走出去，看翅膀豎着，外套鼓囊囊地，他下意識收起來。

“啊！停停停！”

蘇清在原地蹦了好幾下，一邊低喊一邊咳，總算是有點掌握了技巧，把小翅膀收起來，服服帖帖地貼在背上，穿上外套也看不出來了。

他拿出裝着飯盒的袋子，走到門口打開門，朝祁江勉強笑了一下，臉上帶着一絲疲憊：“江哥，你的飯。”

祁江拿着清單，有些驚訝：“不是沒來電嗎？怎麽就做好飯了？”

蘇清眨了眨眼睛：“啊，因為我家裏有酒精爐。”

祁江沒懷疑，接過袋子的時候發現蘇清的手指關節受傷了，青紫一片，還有點破皮，他吓得拿過來看：“你的手怎麽……”

蘇清下意識收回手，不太自在地笑了一下，背後的小翅膀輕輕顫抖，衣服沒破，他卻吓得蹦了一下。

“你……”祁江也被他這麽大的反應吓了一跳，先後退一步表示自己的無害，“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剛才沒想多少，下意識就這麽做了，卻忘了蘇清性子冷清，肯定不會喜歡別人随便碰他。

蘇清勉強笑着：“不好意思江哥，我不習慣別人碰我。”

“你的手怎麽會受傷？是心髒又不舒服才摔了嗎？”祁江看着蘇清的手，想起去年蘇清倒在電梯裏的場面就一陣後怕，“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我……”蘇清搖頭，找了個借口，“早上山山爬到櫃子上下不來，我抱它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祁江心裏輕咦，摔那麽重嗎？

祁江下意識不信，但蘇清這麽說，他也只能就這麽信了，沒有細究：“下次這種事情直接過來叫我就行，你身子不好，別折騰自己，現在醫院那邊儀器時好時壞，你自己多注意點別硬撐，不舒服就趕緊叫我。”

他頓了一下，覺得這樣不算穩妥：“我過兩天給你弄個呼叫機吧，萬一手機打不通，你就叫我過來，我帶你去醫院。”

蘇清抿唇，心虛地低下頭：“好，謝謝江哥。”

祁江知道蘇清能照顧好自己，但還是不放心：“你家裏的藥備好了嗎？需要我聯系人囤一點嗎？”

蘇清笑着搖頭：“我之前就買好了。”

這些藥對蘇清來說是救命藥，他自然不會漏了。

祁江放心地點頭：“對了，我過來是想跟你說，你要買的花露水沒了，你看看要換成什麽？”

花露水蘇清也囤了，他那個夢裏似乎什麽極端天氣都有，所以他四季要用的東西都備了一份。

不過花露水沒了也沒事，他随口換了一個：“那你幫我弄點防曬霜之類的東西吧，蚊香也行。”

“行。”祁江記在心裏，“那你先回去吧，我出門了，晚上可能回來得晚，飯盒我會洗好的，明天貨全部到了再叫你。”

“好，那你出門小心點。”

祁江往電梯那邊走：“你記得給手上藥，就別煮飯了，我在外面吃。”

蘇清只是臉上帶着淡笑，也沒說好，看他進了電梯才把門關上，大大地松一口氣。

“還好江哥沒看出來。”

當着人家的面跳了一下，他差點沒被吓死，好在不是飛起來，倒也能糊弄過去。

蘇清去給自己的手上藥，今天是不可能做飯了，他戴上工作手套開始打掃衛生。

這會兒電還沒到，他也沒辦法儲水，等把家裏噴了一遍消毒水之後，蘇清又在家裏鋪了一地的海綿墊子加一層地毯，把家裏的家具收起來免得自己撞到。

随後拉上窗簾，把山山關在籠子裏免得被自己壓到，脫掉外套開始練習飛行。

天花板就沒辦法了，但他之前随手囤了一些安全帽，直接戴到頭上，就在家裏練習飛行。

別看這翅膀小，但輕輕一動就能把蘇清帶起來，速度極快，但家裏不好發揮，他也就不知道極限多少。

不過有個致命的地方就是，因為他身體不好，所以飛個十分鐘就累了，怕牽動心髒，所以他不敢硬撐，感覺累了就停下來休息。

兩點多水電來了，他去打開水龍頭後又繼續練，一個下午下來，成果顯著，他總算是能夠控制翅膀了，而不是吓一跳就得蹦起來。

翅膀就跟他的手一樣，不存在失控的情況，哪怕是他抓着翅膀根也沒有一開始那種敏感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V信推送一條消息，提醒他挂號時間快到了。

蘇清想起自己還準備下午去檢查身體，看着自己身後的小翅膀，他默默地取消挂號。

他不準備出門了，有翅膀挺好的，就問哪個人類不想飛？

更別說，他自己練了一個下午也沒有氣喘籲籲的感覺，身體顯而易見地好了許多，哪怕前面是坑，對他也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他從小就想像正常人一樣能跑能跳，現在機會擺在眼前，他可不想去“治病”給治沒了。

大概是下午運動量比較大，蘇清五點多就餓了，自己啃了幾大碗飯和幾大盤菜，感覺能量恢複了一點。

吃飽就餓，蘇清把兩家的水龍頭給關了，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樣，在客廳裏飛來飛去消食，籠子裏的山山喵喵叫着，似乎很驚訝。

蘇清脫掉安全帽，打開籠子把山山抱出來，忍不住笑了出來，眼睛成了一抹彎月：“走，我們去休息咯。”

“喵？”山山扒拉着站到他的肩膀上，伸出爪子想要抓他身後的小翅膀。

蘇清把山山抱回來：“不能碰。”

這翅膀看着可愛，一動起來連衣服都能撕掉，是不會傷到他，但別人就不一定了。

蘇清抱着山山回去睡覺，心裏卻在考慮他要不要把他的衣服改造一遍。

不然，他就算買再多衣服也得撕壞，哪怕是只撕了一條縫夠翅膀鑽出來，那衣服也是壞的。

“要是翅膀能收回體內就好了。”蘇清睡在床上貪心地道。

小翅膀動了一下，沒有帶着他飛起來，卻流光一閃，似乎消失了一瞬，只是時間太短，或者能量不夠，最終沒有被收回體內。

蘇清沒意識到這件事情的發生，他很快就睡着了，練習了一下午的飛翔，雖然他自己沒感覺到有多累，實際上一沾到床他就進入了夢鄉。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外面淡淡的死亡毒霧，或者說霧中的暗物質從微微打開的窗戶縫隙裏鑽進來，慢慢進入他的體內，最終來到他的心髒處。

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體內就會發現，他脆弱的心髒被一層薄薄的由暗物質組成的壁壘包裹着，每次跳動都會吸收部分暗物質，再轉化成養分供給全身，其中有一半進入了他背後的翅膀中。

在他懷裏睡覺的山山喵了一聲，似乎受到了某種影響，也陷入了沉睡。

祁江在晚上六點多回到家，電梯停了，他是從樓梯上來的，還往家裏扛了兩袋米，出來的時候靠在門上喘了兩口氣就往樓下走。

這是蘇清買的物資，他今晚肯定搬不完，只能先放自己家，明天搬一早上應該也就差不多了。

其他東西不多，那些柴火才是最累人的，不過這點力氣他還是有的，只是費點時間而已。

晚上十一點半，祁江看死亡毒霧快到了，回家關門洗澡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