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第二天早上張得志睜眼的時候,謝瑞早已經不知所蹤,張得志眨了兩下眼睛,然後猛然從床上彈起,直奔門口,剛打開門,就看見端着早餐的謝瑞站在門口,笑道:“醒了?剛好,早餐也剛好。”
張得志,“……”他就知道,謝瑞就跟冤魂一樣,不會輕易就散掉的。
吃完了早餐,他又拿出兩本書,一本給了張得志,一本翻開看了起來。
張得志捧着那本書裝個樣子,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謝瑞,我什麽時候才能走?”
謝瑞從書裏擡起頭來,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笑了笑,收起了兩本書,“不看書的話,我們來看電影好不好?正好昨天晚上那部電影還有最後一點。”
張得志,“……”
莫名其妙兩人又看了一早上的電影。
“吃不吃蘋果?”謝瑞拿了一個蘋果問道。
張得志的不吃還未說出口,就被謝瑞堵在了嘴裏,“我給你削一個吧!”
張得志,“……”
他生無可戀的靠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盯着電視上那部老片子。
“叮咚~”門鈴響了,張得志一下就坐直了,下意識地看向謝瑞,他還是在專心致志地削他手裏的蘋果。
“扣扣~”
“小謝啊,我是房東,你在家嗎?”一個女聲從門外傳來。
“……”謝瑞依舊專注自己手裏的蘋果。
然後張得志就聽到了鑰匙插進鑰匙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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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得志聽着門外的聲音,再看了看絲毫沒有慌亂并且還悠閑削蘋果皮的謝瑞,一時之間也有些茫然。
“啪嗒~”門鎖開了,與此同時,謝瑞也遞給了他一個削好的蘋果。
“不許動!”
“不許動!”
張得志緊張的盯着門口全副武裝的特警,卻沒注意到旁邊謝瑞的動作,幾乎是和“不許動”同時發生,他将手裏削蘋果的水果刀塞到了張得志手裏,握着他的手刺入了自己的腹部,張得志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手上就一股濕熱粘膩傳來,他聽到謝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他愣愣地向謝瑞看去,還沒看清他的臉的時候,就被拉開了,他被層層疊疊地護在那堅硬盔甲的後面,看見的只是堅挺的臂背,如山一般……
謝瑞最後還是被蓋上白布擡了出去,他的血手耷拉在外面,張得志清晰的記得手上剛才的溫度,他想哭卻沒有眼淚,想難過卻覺得心上壓了塊石頭,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沒事吧?”
張得志擡頭看去,是趙警官,他輕輕搖了搖頭,“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趙警官,“我們找到了視頻裏那個女的,一問才知道是謝瑞讓她幹的,後來給你打電話,一直打不通,正好遇到了你姥姥說是你也不見了,我們調取了小區裏的監控,就順着找過來了。而且,這小子可不止非法拘禁這一項罪,他身上還背了兩條人命!”
“人命?!”
……
西北部一偏遠山村,這裏人們住的都還是土窯,吃的都還是粗糠野菜,喝水要到幾公裏外遠的一口井裏去提。
這裏氣候惡劣,農作物很難存活,卻生存了一個小村子。
他們與世隔絕,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和貧窮,他們也不知道外面的富有和繁華。
村東頭一家人的兒媳婦産下了一名男嬰,可是全家并沒有因此開心,因為他來的不是時候,最近天氣幹旱,就連野菜都快沒有了。
奶奶說要不扔掉?爸爸低着頭不說話,只有精疲力盡的媽媽拼命護住了他,怎麽說這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麽舍得扔掉呢?
最後還是留下了這名男嬰,随口起了個狗蛋兒叫着。
挨餓也好,受凍也罷,他還是一天天長大了,正是咿咿呀呀學走路的時候,可是家裏沒有人有這個閑工夫,就把他自己用繩子綁在家裏,他只能一個人在可移動的範圍內自娛自樂,餓了就抱着那個範圍內的一個腌制過的野菜頭啃兩口,渴了就像小狗一樣趴在碗邊喝兩口。
剩下的其餘時間,他都是在地上爬,破舊縫合褲子的膝蓋磨破了一層又一層,又被補了一層又一層,在已經有一個手掌那麽厚的時候他終于學會走路了。
但是只要爸爸媽媽和奶奶出門的時候,他依然還是只能在腰上綁着繩子,在可移動的範圍內活動。
就這樣日複一日,天複一天的窮困日子裏,終于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他走出去了,他翻過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終于看見了外面的燈紅酒綠。
過了一年多,狗蛋兒長大了一些,不用再拴着他了,因為他也必須跟着下地幹活了,遠遠的就看見被風吹來一片他們從未見過的顏色,所有田間勞作的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工作,用那滿是泥土污黑的粗糙手一抹臉上的汗,伫立凝望那一片讓他們十分新奇的顏色。
這是他們村裏第一隊去到外面回來的夫妻,男的腳上穿了皮鞋,引得其他男人争相問道,“你腳上這是什麽?”
他一通吹噓,外面的世界多大,多精彩,遍地都是錢,他們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用的都是手機……
女人煞白的臉上描紅畫綠,脖子上系了一條亮粉紅色的絲巾,光滑鮮豔的顏色讓那些天天粗衣爛布的女人們也紅了眼,她伸出染了紅色的指甲油的手,說外面的女人穿的都是超短裙和高跟鞋,
“高跟鞋你們見過嗎?”
“哎呦,我給你們說啊,那高跟鞋穿着可神氣了,走路都不一樣了……”
那天,全村的所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活,全都聚到了他們家,聽他們将那外面的新奇故事……
誰都想過得更好,男人們都想穿一回皮鞋,女人們也都想穿一回高跟鞋,原本貧窮寂靜的小山村,從那天以後就翻了天了……
看着很多人都出去了,都穿上了高跟鞋,塗上了紅指甲,系上了粉色絲巾,臉也描的半紅不綠,狗蛋兒的媽就不樂意了,因為她也一直想出去,可是狗蛋兒的爸和狗蛋的奶奶不同意,又過了半年之後,狗蛋兒的媽自己一個人偷偷走了……
年幼的狗蛋兒還不懂爸爸的傷心和奶奶的哭喊謾罵是什麽意思,直到他再也沒有見過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