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速之客
“據警方消息，之前逃竄的三位嫌疑犯李某，張某和卓某，今日被發現一齊吊死在一棵樹上，據初步檢查判定，這是一樁蓄意謀殺。在此之前，此三人因為入室偷盜被發現，殺了一家三口，并且還強奸了家中一名十四歲的女孩，惡劣行徑令人發指，但是制裁他們的應該是法律……”
張得志定定地看着電視裏的報道，仿佛又聽見了長劍刺入血肉的聲音，那揮之不去的聲音…
“現在怎麽有這麽多壞人？偷東西就算了還殺人？小女孩那麽小，他們怎麽下得了手？”姥姥咬了一口包子含糊着說道。
“壞人，他們是壞人。”小凡指着電視天真無邪地說道。
姥姥應承着他，“對，他們是壞人。”
“壞人一定會受到懲罰的。”小凡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張得志突然看向他。
姥姥卻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對，所以小凡不能做壞事好不好？”
小凡笑着仰起臉：“嗯，小凡不會做壞事的，小凡最聽話了。”
“乖～”
是啊，他看來天真又無邪，他只知道傻笑和蛋糕，他就是一個孩子啊……可就是這個單純可愛的孩子，也是一個殺人魔，縱使那些人都是犯罪分子，縱使他們做了令人發指的惡事，可是他們是人，人類有人類的規則，他們犯了法，應該由人類的法律來懲罰他們，而不是以那種方式……
他該質問他嗎？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跟以前一樣，還是又趕走他一次，或者是揭發他？他沒有主意，他覺得自己的魂魄可能丢到了那天晚上。
可這一次顯然不是結束，張得志每天看着新聞裏越來越多的犯罪分子被莫名其妙的殺害，他越來越害怕，越來越惶恐，他沒有再敢跟着小凡出去過，他怕親眼看到那些血腥的場面，可是他再也不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坐在黑暗中，等着他親愛的弟弟。
“你幹什麽去了？”
微薄的光引裏的開門人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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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醒了？”小凡聲音裏有些緊張。
“我問你幹什麽去了？”張得志只是冷聲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小凡将門關上，房間裏整個陷入濃厚的黑暗中，他們看不見彼此，卻清晰的能聽到他們的喘息聲和心跳聲。
“哥哥，我……”
“說不出來嗎？還是沒想好騙我的理由，半夜三點你該不會是去樓下散步了吧？”
小凡循着黑暗中的聲音，走了幾步，“不是，哥哥我是因為……”
“因為什麽？”
小凡：“……”
“你說不出來，那我來說，這些天的新聞報道是怎麽回事？那些人為什麽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且找不出一絲兇手的痕跡來，你可以說說這些。”
靜默一瞬，“哥，你認為是我做的？”小凡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敢置信。
張得志沒有說話，默認了。
“我明白了。”小凡輕嘆一聲：“原來這些天你經常看着我走神，原來就是以為是我殺了那些人？”
張得志：“……”
“難怪，我看不懂你的眼神……”
張得志：“小凡，人類有人類的法則，那些作惡多端的人一定會受到法律的懲罰，但不是你能自作主張的懲治他們。”
小凡：“……”
片刻後，小凡冷聲道：“我沒有殺他們，不是我做的。”
張得志閉上了本來就看不見什麽的眼睛，“小凡，你沒有必要騙我，我親眼看見過的，可我當時以為你只是一時糊塗，沒想到你卻變本加厲。”
“呵，”小凡冷笑一聲，“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那你說你這些天每天晚上都出去，你幹什麽去了？你說啊，說出來我就相信你。”
小凡：“……”
張得志：“沒話說了？”
小凡好像又嘆息一聲，很輕很輕，但張得志還是聽到了，“哥，你是不是只是嘴上說着相信我，但其實你心裏根本就沒有相信過我？”
“……我相信你，但我也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
他能想象得到小凡此刻的神情，他聽到小凡說道：“好，你既然都不相信我了，那我也就沒必要解釋什麽了！”
他聽到小凡很重的腳步聲，好像上了床。
他一個人在黑暗中一直坐到天亮……
他聽到小凡那麽失望的聲音，他差點就相信了他，是他看錯了，是他誤會了小凡，他還是那個他最可愛的弟弟，可這時腦子裏清晰的跳出來的畫面，陰冷的臉龐，帶血的長劍，凸出的眼球，猙獰的臉，讓他實在欺騙不了自己。
明明是他做錯了事，可是他卻好像更生氣，他此刻冷着臉不理張得志的時候，大概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我永遠不會生哥哥的氣的話了。
張得志也不知道該拿小凡怎麽辦，把他送到警察局去，說是他殺了那些人？還是裝作看不見，讓這些事情繼續發酵？他不知道，所以只能是這麽不尴不尬的相處着，姥姥面前和氣一團，背過姥姥，誰也不搭理誰，氣氛別扭又詭異。
小凡晚上還是依舊出去着，這下他也不用再背着張得志了，只不過張得志再也沒有看見有人被殺的新聞了，這讓他心裏總算是欣慰一點了。
所以他決定等小凡回來，兩人坐着好好談一談，也別這麽僵持着了，兩個人都已經是成年人了，還用這麽幼稚的冷戰方式。
可是小凡沒等回來，卻等來一個不速之客。
“小凡，你回來了？”張得志看着門口的影子瞬間驚醒。
門口處的人卻沒說話。
張得志以為他還在生氣，“小凡，之前的事情我們坐着好好談一談好不好？其實我知道你不是想殺他們的，只是因為他們做了太多壞事，但是你不能私自懲罰他們……”
“……”門口處的人依舊沒有說話。
“小凡？你怎麽不說話？”
“……”
“小……”凡字還沒說出來，門口處的人突然“嘭”一聲關上門，一股冷風飄過，張得志感受到一個冰冷的東西捏住了他的脖子，“小凡……”
“啊，好香啊！”不是小凡的聲音，張得志趕緊去拉自己脖子上的手，因為房間裏實在太黑了，他看不到那個人的模樣，只是感受到了冬天沒穿衣服站在室外的感覺，“你，你是誰？”
“呵呵呵呵…”那人沒說話，古怪的笑了起來，沒一會兒，張得志就看到那個人身上漸漸亮了起來，“啊！！！”
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然後就控制不住的喊了出來，趕緊閉上了眼睛，只是因為他眼前的這個人，不，應該說他好像是一具幹屍，所有的肉都好像被熨燙在了骨頭上一樣，顏色紅黃交雜，可以清晰的看到所有的骨骼，整張臉呈三角形，眼球在兩個黑框框裏咕嚕咕嚕的翻滾着，而他身上的亮光來自他的胸膛。
他不斷的靠近張得志嗅了嗅，雖然他沒有鼻子，可張得志還是感覺到他嗅的動作，貪婪的吸食着張得志身上的味道，“太香了，好多年沒遇到過這麽香甜可口的靈魂了。”
張得志不斷向床的另一半退去，他強裝着鎮定問道：“你，是個什麽鬼？”
“你知道我是鬼？”那個鬼陰森着問道。
“……就你這樣，不想知道也難了。”
那鬼低頭看了看自己，“出來的太匆忙，忘了披人皮了，這是我的原形。”
張得志躲在床後面，“你怎麽進來的，你想幹什麽？”
“不行了，”那個鬼擡起幹枯的手，捂住了那兩個黑框框，“太香了，我受不了了，你快點讓我吃了吧！”
張得志抱着懷裏的被子不斷向後退去：“……你，你別過來。”
小凡怎麽還不回來？他要被鬼吃了。
“唰”那鬼瞬間就來到了張得志面前。
“啊！”他逃，鬼追，他注定插翅難飛，啊，不是，那個鬼一把嵌住他的肩膀，“玩夠了？可以吃了。”
“啊，小凡……”
“嗷，嗷，嗷……”話音還沒落，就聽到一陣好像小狗般的嗚咽。
睜眼一看，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小凡，你終于回來了？”
小凡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看向地上那個嗷嗷叫的鬼，“要是讓其他的鬼差知道他的存在，我就讓你灰飛煙滅！”
“是，是！”那個鬼趕緊跪在地上磕頭說道。
“滾！”
好像電視中演的一樣，那個鬼突然憑空就不見了，房間裏又重新歸于黑暗。
“啪嗒”小凡伸手打開了燈，過去将人扶了起來，也沒有說話。
“小凡，我……”
“我給你的石頭呢？”之前小凡給過他一個奇形怪狀的石頭，通體黑色，上面還有絲絲白線，讓他一定要時時刻刻帶在身上，他當時也不知道這石頭有什麽用，只是随口一應，後來也不知道放哪裏去了。
“我，找不到了……”
他明顯看到小凡咬了咬牙。
張得志以為是自己給他添麻煩了，下意識說了句：“對不起。”
小凡嘆了口氣，然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摸到了張得志的脖子上，一瞬間那些血就消失不見了。
張得志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什麽都沒有摸到，“小凡，剛才那是個什麽鬼啊？”
小凡還是冷冷淡淡的：“普通的鬼而已。”
張得志：“……哦。”
“他剛才說要吃了我。”
“嗯。”
張得志頓了頓，“那他為什麽會找到我？”
“……聞到了食物的味道。”
張得志抿了抿嘴：“……這樣啊。”
“好像我之前也見過鬼，就是你發燒住院那會兒，但是那時候太擔心你，就沒放在心上。”張得志故意這樣說道。
果然，他看到小凡的臉色緩和了一點。
他又繼續說道：“我當時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呢？”
“不是眼花，因為我昏迷不在你身邊，他們找到了可乘之機，所以出來吓吓你而已。”
張得志見小凡願意回應他，趕緊追問道：“那就是說只要你在我身邊，就不會有鬼找上來了？”
“嗯。”
張得志：“那之前的鬼為什麽不說吃我呢？”
小凡嘆了口氣，似是不耐，“一般情況下，鬼都是不能吃人的，而且你之前遇到的都是些小鬼，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只能吓吓你。”
張得志似懂非懂，“哦。”
“那這些鬼為什麽能吃我呢？”
小凡：“……因為他們不是普通的鬼，他們都是百年千年的老鬼。”
張得志又是愣愣地一聲“哦”
說完，有自顧自地說道：“怪不得呢，自從上次你好了以後，我就沒有見過鬼了。那這次的鬼這麽厲害，你要是不在我身邊該怎麽辦？”
“我抹了我的血在你身上，一般的鬼都事不敢靠近的。”
“那就好。”張得志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你确定一直要這樣跟我說話？”
張得志低頭一看，他還坐在地上，連忙拉着小凡的手站起來
小凡把他扶起來，“最近出了點事，我可能有些忙，你照顧好姥姥。”
張得志：“……好。”
小凡，“還有，最好不要離開家裏。”
“我知道了。”
兩人相顧無言，張得志突然拉住小凡，“那個，小凡，前兩天的事……”
小凡推開他的手，冷冷說道：“沒什麽。”
張得志：“……”
他原本要說的話，在小凡冷言冷語下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只好作罷！
小凡确實越來越忙，已經有好幾個晚上都沒有回來了。
沒了小凡在身邊，張得志也是睡睡醒醒，眉頭也總是緊皺着，做什麽也總是有點提不起勁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