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是甜寵文女主的貴人[24]

新科進士有三個月的探親假, 這是朝廷給新科進士回鄉祭祖探親的時間。

傅家雖然祖籍不在京城,但長陽侯這一支一直常居京城,與老家那邊除了逢年過節來往不多, 俞珏倒也沒必要特意回鄉祭祖。

于是這三個月的假期,他除了随岳父去拜訪與曹家有交情的那些官員,在長陽侯書房裏了解最新時政之外,就是留在家中陪伴父母妻子。

傅俞琦倒是沒給他找什麽麻煩, 連往常的陰陽怪氣和翻白眼都沒有了, 甚至俞珏很少有機會見到這個便宜大哥的面兒了。

因為傅俞琦正忙着哄回李欣沅,原本恩愛的夫妻倆因為冷戰過久,李欣沅對傅俞琦越發冷淡了,他感覺到了感情危機,忙着讨好李欣沅, 挽回兩人之間的感情。

然而傅俞琦不知道的是, 他挽回的舉動已經有點遲了。

因婚姻不幸福,李欣沅心情煩悶之下, 就想着出門購物買買買緩解自己郁悶的心情。

恰巧偶遇了剛從承恩公府出來, 打算回王府的九皇子。

街頭重逢, 兩人都覺得是意外的驚喜緣分,于是九皇子就邀請李欣沅去自己開的酒樓珍味樓小坐一會兒。

李欣沅正好心情煩悶, 遇見九皇子這個知心好友, 也是驚喜不已,在她的觀念裏, 街上偶遇朋友一起去飯店吃個飯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她就答應了下來。

跟在李欣沅身邊的幾個丫鬟除了一個被她剛提拔到身邊伺候的二等丫鬟, 其他丫鬟都是俞珏安插的眼線。

在穿越女主身邊安插眼線實在太容易了, 因為她毫無防備心, 壓根就不會往自己身邊丫鬟是別人派來的眼線這方面去想,畢竟這些丫鬟都是她自己‘英雄救美’救下來的,她們或為了報恩留在她身邊,或走投無路求她收留,在李欣沅看來,這些丫鬟可比李家或者長陽侯府上的丫鬟可靠多了。

李欣沅身邊的丫鬟早就被俞珏吩咐過,對李欣沅的一切奇怪舉動都不必阻止,只管事後彙報給他便是。

即使她們看見李欣沅接受一個陌生男子的邀請去酒樓吃飯,知道于禮不合,她們也什麽都沒有說。

進入酒樓之後,李欣沅不想自己對九皇子吐苦水的內容被別人聽了去,倒不是有保密意識,而是她不想讓太多人看她笑話罷了,尤其是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丫鬟。于是李欣沅就打發丫鬟們去另外的包廂裏吃飯,她與九皇子單獨相處。

九皇子知道孤男寡女獨處一個包廂于禮不合,但他對李欣沅有心思,自然樂見其成,不會拒絕,李欣沅自己不懂這些,丫鬟不提醒,兩人就這麽私底下單獨相處了。

坐下之後,李欣沅問道:“小九,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九皇子連忙道:“倒也不是很忙,如果你有需要,随時可以找我的,我送你一只信鴿,可以用來專門聯系我。”

李欣沅沒有拒絕,含笑道:“謝謝。”在她看來,九皇子送她一只專門聯系的信鴿,就跟現代交換手機號碼聯系方式沒什麽區別。“本來我還以為我們以後都沒什麽機會見面了,沒想到今天這麽巧,會在街上偶遇你。”

九皇子英俊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是啊,這就是緣分吧。”

只是他想起自己跟母後提起要娶李欣沅為皇子正妃或者側妃卻被母後斷然拒絕的事,愉快的心情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有想到過,以長陽侯庶女的身份,母後可能不會同意李欣沅做自己正妃,但他沒想到,自己的兩個側妃名額都被母後安排得明明白白,全都許了出去用來拉攏人了。

而他母後告訴他:“傅俞琦是你的伴讀,他作為長陽侯的嫡長子,将來世子之位跑不了,只要你能讓傅俞琦一直站在你身邊支持你,長陽侯必然也會支持你的。你沒必要再浪費一個側妃位置給長陽侯的庶女,長陽侯也不會為了一個庶女而堅定支持你,區區一個庶女,放棄也就放棄了。所以你倒不如把心思都花在拉攏傅俞琦上。”

他告訴他母後,自己心悅李欣沅,母後卻依舊不許他納了李欣沅:“若是她并非長陽侯之女,你給個侍妾名分也就是了,納進府随你寵。但她畢竟是長陽侯之女,哪怕只是個庶女,給不了側妃名分,以侍妾納進王府,等于是折辱長陽侯,适得其反,拉攏長陽侯不成,可能還會将其推到其他皇子陣營去。”

皇後一點點給他掰碎了仔細分析,長陽侯庶女這個身份不高不低很尴尬,給側妃位置感覺不劃算,浪費一個側妃名額,但不給側妃名分,又會得罪長陽侯,倒不如幹脆不納。

大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喜歡她啊。

九皇子心中嘆息,他争不過自己母後,又确實對太子之位心懷野望,李欣沅在他心中地位還不至于超過他的野心,他只好暫時放下。

所以九皇子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去聯系過李欣沅,他想忘了她。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竟然會在剛從舅舅府上出來後街頭偶遇李欣沅。

難道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他原本還能冷靜理智思考利弊的心,在見到李欣沅的那一刻就全亂了,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出言邀請了她一起去自己名下的酒樓珍味樓坐一坐吃個飯。

送信鴿以後常聯系這話也是不假思索的就說了出來。

他舍不得就此真的與李欣沅再無聯系,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若是他有足夠的實力,在争儲上就不必依賴母後和承恩公府的支持,他就可以底氣十足的對母後說‘不’了。

現在他的實力還不夠強,只能依靠母後和承恩公府的勢力,只能舍去正妃側妃之位拉攏朝臣,連娶自己心愛女人的自由都沒有。

九皇子心底暗暗發狠,等他掌權後,他會讓這些妄圖掌控自己的人明白,誰才是主子!

李欣沅可不知道九皇子心裏這些內心戲,她只是單純拿九皇子當心靈垃圾桶,聽到他說他們今日街頭相遇是緣分,她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但很快她又聯想起了曾經傅俞琦也說過這話,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帶上幾分憂愁,淡淡的道:“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拿緣分哄人?”

九皇子心中一緊:“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可沒有哄你。難道是有人拿這種話哄騙你嗎?”

李欣沅失落的道:“我也不知道。他明明以前待我極好,但現在越來越面目全非了,甚至還懷疑我移情別戀了……”

九皇子的心頓時沉入了冰谷之中,又冷又痛,沒想到只是錯過寥寥三個多月,自己心上人就被人哄騙走了。

不過他想到自己還沒有聽說過長陽侯嫁女兒的消息,想來婚事還沒定,他還有機會,他定了定神,繼續聽着他的小圓姑娘哀訴自己遇人不淑的煩悶苦惱,心疼的道:“小圓,他不值得你為他如此傷心的,換做是我,我一定舍不得讓你這樣鐘靈毓秀的姑娘為我傷心的。”

李欣沅有些感動的看着他,嘆息一聲,是啊,為什麽小九一個認識不久的朋友都知道心疼她,傅俞琦這個在婚前許諾永遠愛她對她好的丈夫卻不知道心疼她呢?她在惡婆婆的刁難下本來就在侯府很艱難了,結果傅俞琦還讓她心裏不痛快。

難道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墓嗎?成親之後,把她騙到手了,他就不用裝作對她好了嗎?

“如果他有你一半的體貼溫柔好了。”李欣沅無奈的道,“我同他生氣,他還覺得是我無理取鬧呢。”

九皇子神色溫柔的看着她,溫聲道:“是他不懂你的好,明明你那麽的明事理,若是你與人發生沖突了,必然有你的理由,你占了理,為什麽要你受委屈退讓呢?”

李欣沅感覺九皇子的話簡直說到了她的心坎裏去了,明明就是惡婆婆故意磋磨她,是她占了理,她憑什麽不能據理力争?憑什麽就要因為婆婆是長輩而忍氣吞聲受委屈?在婚前答應說要護着她,不讓她受委屈的是傅俞琦,現在叫她忍耐惡婆婆找茬磋磨的也是他。

李欣沅本來就不認為自己有錯,所以她與傅俞琦的冷戰,從來都不是她先低頭和好,如今在九皇子面前訴苦,也只是訴說自己的艱難處境和所嫁非人的苦悶,得到九皇子的贊同和安慰之後,她訴苦就訴得更起勁兒了,并且更加認為錯的是傅俞琦,是傅俞琦對不起她,她沒錯,她是占理的。

九皇子也趁機一步步走近她的內心,看着李欣沅越來越依賴他信任他,他心裏也不由得生出了更多的觊觎之心。

既然那個男人一點都不知道珍惜她,為什麽他不可取而代之呢?

一個側妃之位而已,大不了舍棄這個側妃能帶來的助力,他憑自己的本事也能彌補這點助力的缺失。

他想當太子,想當皇帝,難道還不能憑自己的心意娶一個喜歡的女子嗎?

只是九皇子也發現,李欣沅是個很有自己主見且堅定不屈的女子,若是他以自己皇子權勢直接娶她為側妃,而沒有征得她的同意,很可能會弄巧成拙。

于是他打算先慢慢的俘獲李欣沅的心,然後再提成親的事兒,他想說服母後給李欣沅一個側妃之位,也需要從長計議。

在一同用過午膳之後,九皇子親自送李欣沅回長陽侯府。

李欣沅想到最近傅俞琦的敏感懷疑,也不好叫九皇子被傅俞琦看見了,免得生出更大的誤會,于是對九皇子說道:“小九,你就送到這裏吧。”

九皇子也怕被人看見影響了李欣沅的名聲,自己若是被人認出來,也可能被母後知道,母後可能會為了打消他的念頭而對李欣沅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所以九皇子只把李欣沅送到長陽侯府角門外略遠處,就停下了腳步,目送李欣沅帶着丫鬟進入角門,她的身影消失後,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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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珏去翰林院當編修之後,就每日點卯,用系統222的話來說,就是每天打卡上班當社畜。

他跟着岳父曹父拜訪了許多文官,自己又是正經科舉入仕,翰林院裏的這些官員們,就算有看不上他勳貴出身的,也不會明面上表現出來,畢竟長陽侯尚且大權在握,不是好欺負的,又有侍讀學士林大人的關照,許多官員都有主動向他示好,他有什麽問題去詢問老官員,都是知無不答的。

俞珏背後有靠山,自身也是個八面玲珑的性子,他想與人交好,相處之時自是處處叫人如沐春風,交情就是這麽處出來的。

于是他在翰林院并沒有遭到長陽侯擔憂的排擠,反而混得如魚得水,風生水起,比同屆狀元張铨混得還要好。

張铨是沒落的官宦子弟,耕讀之家,背後沒什麽大靠山,全憑自身學識考中狀元。

本以為考上狀元後是魚躍龍門,是海闊天空,但他沒想到的是,考上狀元後居然是來翰林院坐冷板凳。

狀元三年出一個,翰林院這種清貴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狀元了,上一屆狀元和上上屆的狀元,如今可都還在翰林院裏熬資歷呢。

張铨看見上屆和上上屆狀元的現狀,難免就代入進去了,想到自己也會在翰林院裏熬上個五六年資歷,他整個人都覺得特別窒息。

相比之下,俞珏這個搶光他風頭的榜眼,在翰林院就混得太如魚得水了,上司和頂頭上司都對他贊賞有加,背後家世不凡,岳家得力,不出意外必然是前途無量。

自己前途晦暗無光,別人前途光明,自己家世平凡,別人家世不凡,自己岳家普通,別人岳家給力,這種強烈對比,讓張铨心裏極為不甘。

于是他憤而決定——抱大腿。

俞珏家世好能力強前途光明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張铨他再怎麽羨慕嫉妒這個比他小了十多歲的年輕人也沒用,難道他還敢給人使絆子得罪人不成?怕不是覺得人生太長想走一下捷徑,早死早超生了。

所以張铨就化嫉妒為動力,直接找俞珏抱大腿。

他不是不想找侍讀學士林大人這樣的粗大腿抱,但他一個沒什麽人脈關系的小狀元,從六品芝麻官,想抱人家三品大員的大腿也沒機會啊。

倒不如抱一下未來的粗大腿,投資一下同年同榜的榜眼。

只要未來金大腿飛升的時候讓他抓一下腳背,帶着他一塊兒小飛一下就好,能省去他十幾年的奮鬥。

張铨的示好,俞珏沒有太過意外,在進入官場之後,科舉名次早就不重要了,看的是背景靠山和自身能力。

俞珏在會試前就對張铨此人進行過詳細調查了解,知道這是個幹實事的人,年少時因為讀書耗光家資,家裏一貧如洗,全靠寡母刺繡養家,他為了不讓母親太辛苦,已經考中了秀才功名的他主動求娶了一個商家女。

張铨妻子是商家女,嫁到張家帶來了一筆豐厚的嫁妝,可以改善家裏條件,供他繼續讀書。

後來張铨考中了舉人,以他舉人身份,只是商戶的岳家已經拿捏不住他了,很多人都勸他休妻再娶,舉人有個商戶妻實在丢人。

但張铨卻說,自己能考中舉人全靠妻子和岳家鼎力相助,做人不能忘恩負義,不僅不肯休妻再娶,連別人送的美妾都不收。

張铨的岳家大為感動,只是小商戶的他們傾盡家資供張铨繼續科舉,即使他落榜兩次也沒有放棄,終于在第三次讓他會試高中會元,殿試高中狀元。

即便是中了狀元,張铨也沒有抛棄出身商戶的糟糠妻的意思,回鄉祭祖後就帶着寡母和妻兒來了京城居住。

俞珏很欣賞張铨這樣的人,他一開始求娶商戶女的時候目的很明确,就是沖着娶她有錢去的,商戶願意嫁女兒給他,也是見他年紀輕輕中了秀才,有心投資他。張铨能在發達後不忘岳家在他落魄時對他的幫助,可見他是個知恩圖報有良心的人,卻同時也不失利益考量,靈活機變。

俞珏收下了張铨的示好,兩人在翰林院裏接觸得越發密切了。

排名第三的探花郎看見張铨對俞珏的投靠示好,心中不屑冷笑,暗道:卑躬屈膝之輩,恥于為伍!

探花郎的出身與張铨差不了太多,只是稍微好一點,他父母雙全,還有一個大哥,家裏有兩個頂梁柱勞動力,他家不似張家那般窘迫。

他同樣也娶了商戶妻,不過是那商戶主動提出嫁女的,他看在銀子的份兒上答應了下來。

如今他那商戶妻已經成為了商戶妾,他剛與一個四品京官家的庶女定了親事,只等成親後,他的新岳父就會托關系把他從翰林院轉到六部去,那他就有大展才華的舞臺了。

論對俞珏的嫉妒,探花郎的嫉妒可比張铨要深多了。

明明他才是探花郎,結果所有人都說他長得遠不如傅俞珏俊美,是最名不副實的一屆探花郎。

他還嫉妒俞珏的家世,他認為如果自己也有俞珏這樣顯赫的家世出身,他哪裏還需要這麽汲汲營營的謀求出路,他哪裏還需要娶一個商戶女改善家境,他肯定能比傅俞珏做得更好。

只可惜,家世是天生的,他嫉妒得眼睛流血也沒用,他就連後來娶妻也比不上傅俞珏娶的妻子的家世。

探花郎對俞珏再怎麽嫉妒恨,也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惹不起俞珏。但要他像張铨那樣對俞珏示好,他又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幹脆敬而遠之。

只能眼睜睜看着俞珏在翰林院越來越如魚得水,同屆進士一個個都被他拉攏過去,唯他馬首是瞻。

俞珏在翰林院慢慢積累人脈和資歷的時候,傅俞琦也急了。

自己弟弟都進入官場了,他還是個白身呢,他也要想辦法進入官場,有個一官半職的,才能在以後的日子裏跟俞珏競争。

只是傅俞琦無法像俞珏那樣參加科舉入仕,他只能求長陽侯為他謀官。

長陽侯見傅俞琦自己知道上進了,不是只盯着自己弟弟嫉妒眼紅,也是老懷欣慰。但他是武官,只能給傅俞琦安排一些武職。

初步官職當然不可能有多高,那些芝麻小官當中,長陽侯也是煞費苦心的為傅俞琦篩選容易露臉容易立功晉升的。

如今天下承平,傅俞琦想要立功,就只有去地方上剿匪立功,在古代再如何太平盛世,總有一些想不勞而獲的劫匪是滅之不盡的。

而傅俞琦想要露臉,就最好在皇帝面前當禦前侍衛,雖然表現機會不多,立功機會也不多,但可以時常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指不定什麽時候皇帝有事就想起來吩咐你去辦,你就抓住機會一飛沖天了。

就算沒能一飛沖天,禦前侍衛也是個好資歷。

長陽侯把兩個選擇交給傅俞琦自己做選擇。

傅俞琦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第二個,去皇宮當禦前侍衛。他之前去宮裏給九皇子當過伴讀,如今再去宮裏當禦前侍衛,也算是故地重游了,說不定還能借此關系在皇帝面前留下一個略深的印象,皇後娘娘也會對他多照顧幾分。

長陽侯對傅俞琦的選擇沒有意見,只叫他在家中勤習武藝等消息。

一直到半個月後,長陽侯才成功把傅俞琦塞進宮裏去當禦前侍衛了,其中花費的人情和代價,交易出去的利益,他都一一沒有瞞着傅俞琦。

他的本意是想叫傅俞琦知道,他為他付出了多少,讓傅俞琦一定要抓住機會,不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浪費家裏花在他身上的資源。

但傅俞琦卻無動于衷,還覺得理所應當:他是嫡長子,世子之位就該是他的,将來繼承長陽侯爵位的也應該是他,傅家的這些資源人脈都遲早屬于他的,現在花在他身上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麽?難道不花在他身上,要花在傅俞珏和兩個庶弟身上嗎?

傅俞琦的這種想法,讓他非但不覺得長陽侯在自己身上花費這麽多資源有什麽值得珍惜的,還認為自己就該多花一些,免得便宜了不對付的弟弟,那不是成了資敵嗎?

于是傅俞琦去禦前當差後,有什麽人情往來就回來從府上公中拿錢,或者是讓長陽侯花費人情資源為自己走關系,調職去更好的位置。

傅俞琦毫無節制的索求和沒多大進步的官職,對比俞珏自強自立幾乎不靠家裏關系自己奮鬥升官到六品,長陽侯對長子越發的覺得身心俱疲了,難免産生長子不如次子堪當大任的印象。

傅俞琦在公中支取銀錢過多,終于讓長陽侯夫人忍無可忍了,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侯府的确是富貴滿門,但同樣的花費也極大,光是各個主子為了撐門面的屋子擺設就是一筆大開銷,還有身邊伺候的大量下人,食不厭精脍不厭細的廚房采購食材用度,逢年過節人情往來的節禮……都是要符合侯府身份,都是要大筆銀錢去支撐的。

長陽侯府雖然不至于說陷入經濟緊張的境地,但也需要經營有道,如傅俞琦這樣大手大腳毫無節制的亂花錢,只怕金山銀山也能給敗光了。

持家有道的長陽侯夫人不能忍,她找長陽侯告狀:“侯爺,琦兒開銷實在太大了,他一個人在這月支取的銀錢就抵得上我們全府兩個月的開銷了,妾身實在擔心琦兒在外面學壞了,學那些纨绔子弟一擲千金,才開銷這麽大。”

長陽侯夫人以擔心的名義在長陽侯面前給傅俞琦上眼藥,長陽侯聽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長子難道沾了賭?

他可沒少聽說哪家不肖子孫沾了賭之後把自家祖宅都給輸了出去的新聞,往日聽到這種新聞,他都是同情憐憫賭鬼的家人和譴責賭鬼的,他是絕對不希望哪天自己也成為別人同情憐憫的對象。

長陽侯有些遲疑的道:“應該不會吧……”他也有些不确定了,若是以前他是絕不會遲疑的,但在經歷過傅俞琦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絕食要挾他之後,他對傅俞琦這個嫡長子的期望是一降再降,信任也是跌到谷底了。

“夫人放心,我會去好好查查琦兒把錢都花到哪裏去了。”

長陽侯說查就立刻派人去查了,結果讓他大大的松了口氣。

傅俞琦這個月确實花銷特別狠,但好歹不是沾了賭博,而是花錢請同僚吃喝玩樂,頂多是請同僚的次數比較多,這畢竟也算是正常的人際交往,是正事。

長陽侯松了口氣,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長陽侯夫人:“沒事,琦兒只是請同僚吃酒的次數比較多,所以才花得多,你稍微限制一下他的開銷,讓他不要花那麽多就好,但也不能限制太多了,這是必要的人情往來。”

長陽侯夫人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侯爺。”

傅俞琦還不知道自己被長陽侯限制了高消費的,他現在正請自己的幾個同僚一起喝花酒。

光是吃飯喝酒哪能一個月花這麽多呢,當然是喝花酒才能喝出高消費來。

傅俞琦在遇到李欣沅之前也是個風流公子哥,最明白男人在什麽地方吃酒容易卸下心防,于是他沒少私底下請同僚吃花酒。

他自己倒是堅守着對李欣沅的承諾,沒有碰那些樓裏的姑娘,只是喝酒作陪,看着同僚尋歡作樂罷了。

傅俞琦卻不知,他忙着職場奮鬥時,九皇子也忙着撬他的牆角。

傅俞琦以前天天來找自己求和好的時候,李欣沅覺得他煩人,但現在傅俞琦為了事業忙得不見人影,她又覺得是他不在乎自己。

于是她就沒少寫信用信鴿送給九皇子,抱怨自己的心上人不重視自己,忽視自己。

對她有觊觎之心的九皇子當然是趁虛而入,有機會就約她出來逛街吃飯買東西,把她哄得開開心心的再送她回去。

女主光環強大的降智打擊讓長陽侯府的人都自動忽略了李欣沅的時常外出與九皇子私會,九皇子的那些競争對手皇子們,也忽略了九皇子這段時日經常花時間哄李欣沅開心的行為,幾乎是全世界都在為男主女主談戀愛而讓路。

在李欣沅對九皇子這個溫柔體貼時常安慰自己的知心好友産生了心動感覺之後,她恍然驚醒,認為自己有夫之婦不該與九皇子産生什麽不該有的越軌感情,于是她艱難的做出一個決定——她要與九皇子斷掉聯系。

她不能做出軌的壞女人。

雖然傅俞琦不如婚前對她好,兩人又時常冷戰,感情漸漸消耗,但她還是有道德觀的,無法容忍出軌行為。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李欣沅與九皇子攤牌決裂之前,她看見了傅俞琦與幾個同僚醉醺醺的從一家青樓裏走了出來,渾身胭脂水粉的氣息,還有一個穿着暴露的美豔女子柔若無骨的靠在他的身邊,嬌聲道:“傅公子下次再來玩兒呀!”

李欣沅目睹傅俞琦逛青樓出軌的一幕,氣得渾身發抖。

九皇子注意到了李欣沅的失态,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伴讀傅俞琦。

他心中猛然生出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測:小圓和傅俞琦……

九皇子突然意識到,他似乎還從來沒有正式問過李欣沅的身份,李欣沅也沒有正式問過他的身份,兩人就一個小圓一個小九的互相稱呼着,而他一廂情願的認為她是長陽侯府的庶出小姐。

可一個庶妹會在看見自己嫡兄逛青樓時露出這種仿佛妻子被丈夫背叛後不敢置信天崩地裂的痛心表情嗎?

九皇子心中忽然膽怯了起來,他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問話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李欣沅的眼淚已經忍不住滾落了下來,哭得梨花帶雨,萬分可憐傷心。

九皇子也顧不得自己的懷疑猜測,心疼的攬住心愛的女子,柔聲哄道:“小圓,你怎麽了?怎麽哭得這麽傷心?你哭得我心都碎了,告訴我,誰欺負你了,我一定幫你報仇。”

李欣沅撲到他懷裏,眼淚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裳,哽咽的罵道:“傅俞琦他混蛋!他居然背叛了我!他明明答應過我,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九皇子剛剛還因為心上人投懷送抱而雀躍的心瞬間沉入深淵,渾身冰冷刺骨,喃喃道:“小圓你剛才說,你和傅俞琦……”

李欣沅這個時候也沒有隐瞞自己身份的想法了,更沒有注意到九皇子的如遭雷擊,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我的全名叫李欣沅,我就是傅俞琦的妻子,但我沒想到,我以為我們是因為婆媳矛盾導致有婚姻矛盾,他卻早已經出軌了,背棄了我們之間的諾言。”

九皇子渾身都是僵硬的,他之前所有的打算都是建立在心愛女子是單身的條件上,就算她心有所屬,只要沒成婚他就可以搶過來。

卻萬萬沒想到,她從一開始,就是他人之妻。

九皇子此時卻早已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痛苦将他的心包裹起來,讓他渾身都僵硬住了,腦子也轉不動了,只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刷屏:心愛之人早已嫁人!恨不相逢她未嫁時!

這時,李欣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君既無情我便休!傅俞琦既然背叛了我們之間的諾言,那我和他之間就完了,我要與他和離!”

——我要與他和離!

這句話仿佛天籁之音在他耳邊響起,喚醒了他的理智,那一瞬間他心中就如同剛剛噴湧而出的噴泉一般湧出無盡的喜悅之情。

九皇子激動的對李欣沅道:“我支持你!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盡管開口。”

雖然嫉妒傅俞琦能成為李欣沅的丈夫,又痛恨他得到她卻不知珍惜她,但九皇子依舊感到狂喜,感激傅俞琦的不知珍惜,讓他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

九皇子送李欣沅回去之後,就立刻派人去打聽傅俞琦喝花酒的事。

他一打聽,一調查,就查出傅俞琦只是請同僚喝花酒,自身單純作陪喝酒,沒有碰過樓裏的姑娘們。

九皇子心中一緊,若是叫李欣沅知道這一點,知道傅俞琦沒有背叛她,那麽說不定她就不會和離了。

不行,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于是九皇子派人去收買那些陪過傅俞琦等人的青樓姑娘,讓她們改改口供。

傅俞琦醉醺醺的回到家中,剛想吩咐下人給自己準備沐浴,卻見昏暗的房間裏坐着一個曼妙的身影,他的酒頓時醒了大半,驚喜道:“欣沅!你終于肯見我了,你是不是願意原諒我了?”

李欣沅冷着臉坐在那裏,靜靜的看着傅俞琦,直到看得傅俞琦激動情緒過後察覺到不對勁,神色變得忐忑起來:“欣沅,你這是怎麽了?”

李欣沅淡淡的問道:“你喝酒了?”

傅俞琦想到自己剛剛去了哪裏喝酒,有點心虛的解釋道:“是,是啊,跟同僚一起喝了點兒酒,他們太熱情了,總灌我酒,就喝得有點多。你要是不喜歡,以後我都不喝了。”

李欣沅冷着臉問道:“在哪裏喝的?”

傅俞琦眼神有些心虛的往旁邊瞟去:“就,就是去珍味樓喝的酒。”

李欣沅驀然冷笑一聲:“珍味樓?”珍味樓就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之一,也是九皇子名下的那座酒樓。

九皇子請李欣沅吃飯,多半都是去珍味樓吃飯的。如果傅俞琦真的請同僚去珍味樓喝酒,就算他遇不上她和九皇子,九皇子和李欣沅也會從掌櫃的那裏聽說的。

更何況今日李欣沅還親眼所見他從青樓裏出來。

“你确定是珍味樓,而不是青樓嗎?”李欣沅愠怒道,“你這一身的脂粉味兒,真當我鼻子是擺設嗎?傅俞琦,成親前你是怎麽跟我許諾的?這才成親幾年,你就耐不住寂寞出去找新人了?我當初就不該信你真的是浪子回頭了,與其信男人會收心,倒不如信母豬會上樹!”

傅俞琦慌了,急道:“欣沅,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就是怕你誤會。我同僚都想去青樓喝花酒,我也不好不合群,所以才陪他們去的,但我發誓,我真的沒碰過她們一根手指頭啊,我沒有背叛你。你若是不信,你派人把那些姑娘都請來與我對質。”

李欣沅見傅俞琦說得恨不得舉手發誓,心裏固然沒有全信,但也半信半疑:“真的嗎?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問問那些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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