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預期

渤海王看見那個小女子一怔, 反應過來之後, 面龐緋紅。不像是氣惱, 除了害羞之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到底年歲還不是很大,還沒有練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明姝很苦惱,她睜着眼望着渤海王, 一副他給她出了大難題的樣子,她臉頰紅紅的,眉間微蹙, 鵝蛋臉稍稍鼓起來。

那小模樣看的渤海王不由得莞爾,果然這個侄女比他想的要眼光好的多,這個小女子不僅僅是容貌美,而且的的确确和以往見過的女子都不太一樣。

她的眼睛明亮清澈見底,如同涓涓細流。

渤海王持起美酒, 緩緩飲了一口, 仔細看她的反應。那小女子臉上的紅暈漸漸消減下去,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紅霞, 她擡頭, “大王,不要拿妾身開玩笑了。”

她已經有些薄怒。喜歡人這件事,怎麽能随便亂說!就算是慕容叡,兩個人也不是頭次見面就喜歡,說起來慕容叡他什麽時候撩撥自己的?

明姝認認真真思考起來,好像從初次見面開始, 他就一直不正經來着。頭次見面,還輕佻的在自己手上寫字。明姝越想越不對勁,那時候自己怎麽沒打他?

輕佻成這樣,就算挨打了,說出去也是她占理。

明姝仔細回想,發現想不出來了?

要不然回去給他補上?明姝旋即又把這個想法給否了,她現在一近他身,就會被他占便宜,到時候被打幾下,自己卻被吃的連骨頭渣子都沒有剩下。

渤海王見着明姝的目光由薄怒漸漸轉變為茫然,然後直接眼底的神思直接給飛了。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這下他都有些哭笑不得,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的,說着說着,竟然還能走神。

“韓娘子,意下如何?”

明姝留了一只耳朵在,立即回過神來,她見渤海王一臉認真,不由得也十分認真道,“妾身對大王無意。”

渤海王不由得哽了一下,成人以來,還是頭回見着這麽直接不給半點顏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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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何處不好?”

“大王當然好,容貌出衆,又是天潢貴胄。”明姝說的渤海王面帶笑意,“那韓娘子還有何……”

“可是大王雖然好,但無意就是無意。”明姝又把渤海王哽的險些說不出話。

她和渤海王這回還是頭次見面,哪怕對他初次印象不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至于什麽愛慕那都半點談不上。

渤海王還是頭次對女子說出愛慕之心,結果得了這麽一句,渤海王不禁有些薄怒,可看到她一臉認真,知曉她絕對不是玩的什麽欲迎還拒的把戲,一口氣險些憋不上來。

明姝看渤海王的臉色青青白白的,不由得後悔自己話說的太直白了點。可是要她拐彎抹角的,又怕渤海王裝作聽不明白。

兩人之間誰也沒說話。渤海王嘆了口氣,他擡首,“韓娘子真是無情喃。”

這話裏沒了多少怒意,明姝聽得清楚明白,“大王言重了,若是妾身欺騙大王,那才是罪過呢。”

渤海王笑得有幾分古怪,“那我還是要多謝娘子了。”

明姝站起來,“大王,妾身此次前來是陪長公主游湖,現在長公主已經不在這兒,妾身也要回去侍奉公婆了。”

渤海王嗯了一聲,“盡孝道乃是新婦應該的,”說着,就叫人把船靠岸。

渤海王親自送明姝上岸,他雙眼含笑,就連剛才被拒絕的時候,兩眼裏若隐若現的愠怒也完全不見了,他現在就像個真正的翩翩君子,走在明姝前面,親自給明姝帶路。

明姝不由得有些佩服渤海王的氣量。

渤海王送人到門口,門口等着的侍女和家仆已經得了消息在那兒候着,不多時見着自家娘子和一個長相秀美的錦衣男人一同出來,許多人的眼睛不由得都看過去。

“娘子慢走。”渤海王把人送到車上,見馬車開始走了之後,又令人準備坐騎,跟在後面。送明姝回府去。

公主府的大門開在大街上,一出去便是人來人往的大道。

明姝的車輛是官眷們常用的,在權貴遍地的洛陽裏,并不紮眼。但是後面跟着一個錦衣貌美男子,那就太引人注目了。

在洛陽貌美男子比女子更要引人注意。

不多時外頭駕車的車夫都不由得被人盯得額頭汗珠直冒。

渤海王跟在後面,隔着幾尺遠的距離,不遠不近的跟着。時間一長,前頭的人再遲鈍也發覺出不對,不由得回首張望。

慕容叡此刻恰好從另外一條巷道裏出來,他此刻要去另外一戶親戚家裏。

一出來,就見到給明姝趕車的車夫。慕容叡記憶力驚人,不管多少人,只要被他見過一次,那麽接下來就會被記住。下次只要碰面,一準會被認出來。府上諸人關系到安危,所以早就被慕容叡都記住了。

慕容叡見是明姝的車,不由得一笑,就要趕上去。那個親戚的事還不急,可以放一放。才過去,他見到一個錦衣男子騎馬跟在後面。

那男子生的眉目秀美,□□駿馬也是西域的汗血寶馬。那馬就跟在車後,有意隔着一段距離,卻又談不上疏遠。

慕容叡臉上的笑容凝住。

渤海王把明姝送入裏坊,這期間有人過來請他回去,可是他怎麽能回去呢,要是回去了,倒是顯得自己做戲了,一直送到慕容府前,渤海王看着明姝下來。

明姝轉頭看見渤海王,她屈了屈膝,渤海王下馬過去,“既然韓娘子已經到家了,那麽本王也放心了。”

明姝覺得怪怪的,可哪裏怪又說不上來。

她道了聲謝,就在侍女們的簇擁下往門內走去。

渤海王在後頭一直見她到門內去,門板都合上才往回走。

走的時候,渤海王身上突然冰涼。那是被人盯上的不寒而栗。渤海王面容一肅,他張望左右,探察是否有可疑人等。

這個裏坊是朝廷命官們居住的地方,平日就有許多官兵巡邏,治安極好,除非有人蓄意。

渤海王擡手,那些護衛頓時集聚在他周圍。

但是卻沒什麽事,那邊迎面走來個少年郎,十七八歲左右,容貌俊美得有那麽幾絲妖冶,可是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陰柔之氣,他錦衣佩刀,一看就是貴族子弟。

因為那出衆的容顏,讓渤海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那少年轉頭過來,視線落在他身上。那美少年生了一雙異族的琥珀色眼睛,似笑非笑的視線觸到他的時候,心下冒出一股冰涼。

不等他反應,少年已經回過頭去。

渤海王走出好一段路,那股心悸的感覺才緩和過來。

他捂住胸口,喘了一會,直接回公主府。

長樂公主聽說兩個人竟然在船上就盡說話了,不由得覺得納罕。

渤海王解釋,“美人應當視若珠玉,若是一味強來,不但不美,反而還壞了自己名聲。”

自願和他相好,和被他逼迫有天壤之別。而且就算傳出去叫人知道了,前者是一段風流,後者那就是可惡了。

長樂公主見他那憐香惜玉,嗤笑一聲,“既然阿叔都這麽決定了,那麽我就多幫幫阿叔見見韓氏。”

她閑來無事,做個媒人也不錯。韓氏的确對她胃口,在眼前呆着也養心悅目。

“多謝了。”渤海王笑道。

“不謝,只要阿叔還記得那些良田就行了。”長樂公主回笑。

**

明姝不想去公主府那兒了,也就第一次去公主府的時候,覺得新鮮,後來去的次數多了,覺得累不說,還事多!

銀杏張羅擡水來給她擦拭身子,這天出去一趟,明明沒怎麽動,渾身裏裏外外都濕透了!

衣裳脫下來,露出玲珑有致的身軀,銀杏親自給她把汗珠抹幹淨,又上了香粉,換上幹淨的衣裙。

“今天送娘子回來的那個郎君是誰呀,奴婢偷偷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後頭呢。”

何止一直跟在後面,到了門口還派人來給她說一聲,要是送進門了,恐怕別人還以為這是正經夫婿呢。

“是長公主的阿叔,渤海王。”明姝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

“那麽年輕!”銀杏仔細回想了下。

“宮裏女人多呢,還不是見着順眼了,直接撈過去誰了,阿叔和侄女年歲差不多都算不上甚麽。”

銀杏偷笑兩聲,“瞧那位一路送五娘子過來,該別是對五娘子有意吧?”

說到這個,明姝也煩,“他見着我的面,話都還沒說幾句呢,他就說喜歡我。”明姝怎麽都不覺得渤海王這話有幾分真心,“太壞了,一來就逗我。”

銀杏呀了幾聲,她看看左右,扶着明姝去梳頭。她一邊梳一邊低聲在明姝耳邊說笑,“奴婢看,也未必是逗你。大王是甚麽身份,而且長得也不錯,照着奴婢看,說不定許多女子恨不得花錢來睡他呢。出身好,又生的好。怎麽可能不受女子喜歡?能讓他來說喜歡的,可見五娘子是真的讓他心動。”

銀杏壞笑,“就是這事可別叫二郎君知道了,要是二郎君知道了,吃味起來,說不準要和五娘子鬧得。”

男人不吃醋就算了,一吃醋說不定就要真見血的。可比所謂的妒婦厲害多了。

明姝眨了眨眼,“應該不會吧?”

“怎麽不會?二郎君可比夫人厲害多了,說不定晚上就過來了呢。”

慕容叡在家門口晃蕩了一圈,沒有進去,他親眼盯着人都走了,才慢騰騰的去親戚府上。

親戚和慕容淵這一支已經隔了兩代,并不是十分親近,但還是留那兒說了好會話。談話中親戚問及慕容叡是否成婚,得知慕容叡還未成家之後,表示可以在洛陽裏頭擇一貴族女子,将來憑借岳家行事,也方便許多。

慕容淵暫時還未想給慕容叡娶妻,前頭一個兒子玩心未泯,已經辜負一個青春女子了,要是再來一個,未免太造孽。而且家裏女人多了也不是什麽好事,長媳是漢女,漢女溫婉,所以能和老妻相處融洽,再來一個出身高貴的,也不知道這份清淨和睦還能不能維持下去,誰也不知道。

慕容淵才想婉拒,那邊慕容叡已經冷臉開口了,“我還年紀小,還不想呢。”

“可是男子總要成家立業罷,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那親戚笑。

“一面都沒見過,和馬場配種也沒多大區別。”慕容叡冷着臉。

他今日撞見渤海王送明姝回去的一幕,又不能直接抓住人逼問,心情惡劣,這個遠方親戚只能說是運氣不佳,撞在他的火口上。

親戚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慕容叡說話直接了當,就連做樣子都懶得,落到他眼裏自然只剩下個冒犯。

“看來府君家兒子,心比天高,平常家的小娘子是入不了他眼了。”

洛陽家權貴遍地都是,平常人家都是四五品了。這話說的皮笑肉不笑,慕容淵面色微變,正要出言呵斥,慕容叡卻已經開口,“那不是,只是我看不中,門第再高也是不行。”

“二郎!”慕容淵怒斥。

慕容叡恢複冷漠臉,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莫怪,小兒氣性,說話不經頭腦。”慕容淵有幾分想要把人給踹出去了。

這個兒子說好哪裏都好,可是脾氣一上來,那簡直能将人給氣死。

再看主人家臉色不佳,青中泛白,慕容叡又道,“我記得阿叔家裏的幼子似乎還沒有在司州州中正那裏挂上名號?”

北朝自從實行漢化只有,用的便是魏晉以來的九品中正制,如果家裏阿爺不幸沒有做到刺史,不能叫自己兒子脫離白身的話,要麽娶公主,要麽舉孝廉,要是兩條路都行不通,就走九品中正制的路子,每個州的都有負責向朝廷推薦人才的州中正,只有在州中正那兒挂名了,才能送到朝廷那裏。

只是每個州的州中正都是着緊先送自家子弟,若是自己子弟占完了,名額還有剩下的話,再給其他人。司州是以洛陽為中心,洛陽貴族子弟衆多,需要入仕的人也多。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早就把名額瓜分了個幹淨,怎麽可能留給別人。

慕容叡瞧着那個親戚面露尴尬,咳嗽了一聲,方才的愠怒也不見了蹤影。反而端起滿臉的和藹,問起慕容叡別的事來。

正說着,外頭突然有人進來,主人見對方滿臉慌張,正要出口呵斥,誰知那人跪下來,“是府君那邊來人,小人不敢怠慢,只能跑進來了。”

慕容叡聞言挑挑眉毛,父子兩人對視一眼告辭,到了外頭,家仆馬上說了,“郎主郎君快些回去吧,鬧出事了!”

“出甚麽事了?”

“有人鬧上門來,說是甚麽要抓狐貍精……”家仆說着都是滿臉通紅,“要打門呢,家裏都已經把門給關了,夫人讓小人過來請郎主回去。”

有人打上門,非同小可。慕容淵麽有片刻逗留,叫人把馬拉過來,直接和兒子打馬回去。

到了門口,只見着門洞大開,門上的兩只黃澄澄的鋪首掉了一只,取而代之的是個大洞。分明是有人從外面破開門,拉開門闩進去的。

家門大開,擺明賊人已經到裏頭了。慕容淵怒不可遏,他不愛與人交惡,但不代表是個任人欺負的性子,他這日出去帶了幾個親兵,現在他伸手一揮,“和我進去!”

言語之間,殺意畢露。

一群人沖到裏頭,發現裏頭竟然躺着一地的……婦人?

原本以為是哪家仇人前來尋仇,沒成想是女人們躺了一地。躺在地上的女人們有些滿臉鮮血,有些折了手臂,有些腿上中了一箭,倒在地上。

哀鴻遍野。

裏頭突然哐當一聲響,父子兩人帶着親兵沖進去,直見着蘭洳在裏頭把一個沒氣了的女人提出來。

“怎麽回事?”慕容叡問道。

蘭洳不說話,往裏頭努了努嘴。

劉氏一手持弓,一手操刀。渾身上下殺氣并露,生生将她周遭一圈給逼的無人敢靠近。

離她七尺遠的地方站着個女子,那女子面無血色,渾身上下抖若篩糠。

劉氏是鮮卑将門裏出來的,自小學習騎射刀劍,騎射功夫甚至完全不輸給男人,這麽一群只知道揮舞棍棒的仆婦哪個是她的對手!

慕容淵一看,只見着地上躺了幾個面生的仆婦,身上淌血,倒在那兒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死活。

那個女子看上去三十左右,衣飾華麗,站在那兒已經面無人色。

劉氏擡頭見到慕容淵,不由得破口大罵,“老家夥,怎麽現在才來!”罵了不夠,氣的把刀對着慕容淵。

刀身上還帶血,可見這麽一片是出自她的手筆。

慕容叡上前幾步,“阿娘到底怎麽回事?!”

慕容淵長時間在外面任州刺史,除了回都敘職之外,幾乎都在洛陽外面,在洛陽裏頭也少有對頭,怎麽可能打上門來。

“我怎麽知道。”說着,劉氏氣勢洶洶把刀尖直接逼到站着的那個女子的面門上,“你問她,帶着一群人打上門來,我叫人把門關了,這女人竟然還叫人在外頭鑿開!”

劉氏怒火熾漲,邊說邊拿着刀在那女子面前筆劃,白晃晃還沾血的刀鋒就在面前劃弄,刀鋒隔着肉也就那麽兩指的距離,女子從沖進門來就被劉氏帶人反殺,甚至帶來的人都死了好幾個。

刀光在面前舞動,女子再也端不住矜持,哇的一聲高聲尖叫,邊叫邊撲到慕容淵身上,“府君救我!”

慕容淵冷不防被這個女人撲到身上。還沒反應過來,劉氏卻已經逼過來,“好哇,你個賤人,竟然當面勾*引起男人來了!”

說完伸手就來抓着女子,女子抓住慕容淵的袖子,苦苦哀求慕容淵出手相救,別說慕容淵不可能救一個把自家家門給打破的人,就算沒這麽一出,為了不惹禍上身,也不會開口。

劉氏一把抓住那女子後衣領子就往外頭拖。

那女子被拖開,以為自己要被這個母夜叉也殺了,拼死抱住慕容叡的腳。

“郎君救命!”

明姝從柱子後面探頭,瞧見一個女人抱住慕容叡的腳,哭的犀利,吓了一大跳。慕容叡擡頭見到她,馬上一擡腳,任由那女子被劉氏拖到一邊教訓。

劉氏哪裏肯放過這闖門的女人,叫人捆了。親自坐堂審問。

明姝原先在後面,聽到前頭突然吵鬧成一團,出來看看,誰知道一出來就是一群女人張牙舞爪,要撲過來。還沒等弄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劉氏當機立斷,帶着侍女們和來人打起來了。

那女子帶來的幫手死的死傷的傷,之前的氣概也被吓幹淨了,自然有什麽說什麽。

她是渤海王妃的族姐,渤海王妃探察到渤海王在外頭勾搭上個小妖精,心下氣不平,想要鬧,自己不能出頭,便叫了族姐過來。

北朝風氣就是好妒,不管和夫君感情如何,反正要管的他身邊幹幹淨淨,別說納妾,要是有個花花腸子被知道了,都要鬧的收拾不了。

鬧,鬧得越大越好。

所以她才會帶上打上門來,而且把慕容家的門都給破了,誰知道主母也不是個吃素的,出手就要人命。帶來的一群人全部折在這裏了。

“渤海王?我們家和諸王都沒有太多聯系,你說的哪個。”劉氏不解。

那女子擡眼飛快的瞥了明姝一眼。

這下全家幾雙眼睛全部落到明姝身上。

劉氏立即帶着明姝回了內堂,留下父子二人在外面收拾殘局。

劉氏把明姝帶回去逼問了一番,明姝把今天在長公主府裏的事說了一下,只不過把渤海王說喜歡她那事給抹了。

“兒也不知道大王怎麽跟了出來,兒路上幾次讓大王回去,可是大王沒動。”明姝忍不住哭了起來。明明犯事的是渤海王,怎麽被打上門來的卻是她?

劉氏聽她說過了,把她支開,然後又問了跟着出去的幾個婢女家仆,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

劉氏回去就把那個女子給說了一通,“是渤海王送我家新婦回來的沒錯,但是兩人從來沒有甚麽首尾。你找錯人了!”

劉氏和那女子算前後打碎府邸裏頭東西的價錢,還要她狠狠賠上一筆。至于明姝,查明她沒有在外頭偷男人,就放她回去。

明姝回去之後,坐在房裏繼續委屈。

她受的委屈多了去,每次人前不表露出來,但都會默默躲起來哭。

她哭了好會,送來的晚膳都沒有吃,直接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

銀杏知道她這個性子,不由得跟在後頭勸,明姝任憑她說,捂起耳朵就是不聽。受了委屈還不準她哭一哭,到時候非得把她給憋死不可。

不知道什麽時候銀杏的聲音不見了,她腦袋捂在軟枕裏頭。她回來的時候就把所有的人給轟出去,自己埋起腦袋哭了個稀裏嘩啦。

眼淚哭完了,擠擠眼睛,都沒能擠出幾滴眼淚,正要擡起頭來,肩膀被人從後面提了過來。

眼前一花,整個人被重重的按在竹席上。

她迷蒙着兩眼,瞧見慕容叡,原本已經消下去的委屈又一股腦的湧上來,她腦袋一偏,又哭出來了。

可是之前的最傷心的已經過去了,而且兩眼都哭得腫成了桃,擠了擠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幹嚎實在是太難看,她抽噎着,被慕容叡給擡起下巴來。

現在的她可真談不上好看,眼淚鼻涕一堆,把臉給糊的亂七八糟。

明姝從他的眼睛裏瞧見自己現在不好看,馬上捂住臉,不肯再讓他看了,慕容叡強硬她捂在臉上的手撥下來,去外頭拿來帕子給她擦幹淨了。

給她收拾幹淨了,慕容叡伸手把幔帳一扯,直接翻身上了床,摁住她,“你和那個渤海王真的半點關系也沒有?”

慕容叡心裏醋意翻騰,同是男人,怎麽分不清渤海王眼裏的欲望和勢在必得。

男人想要的只有兩個東西:一是權勢,二是女人。

他們家沒有讓渤海王想要的權勢,就只有女人了。

明姝聽到他又問起渤海王來,生氣了,伸手就去推他,“該說的我都和阿家說完了,你還來問我做甚麽!”

在別人面前委屈不敢直接發出來,藏着掖着,可是私底下,她就管不了這麽多,她動了氣,只想發火。

慕容叡沒有哄她,面沉似水,他似乎在确定什麽,靠近過來,在她身上嗅嗅。

“幹甚麽!”明姝不明所以。

慕容叡仔細辨別她身上的味道,她身上的氣味帶着點兒暖香,純的甘冽。他的鼻子從她的發鬓開始,一路緩緩向下,到了脖頸那兒,他停了停。

她臉頰濕漉漉的,他湊上去舔舔她的臉。

明姝的臉這一天被淚水泡傷了,他舌頭舔上去,肌膚就傳來細微的刺痛。

明姝把他腦袋推開,“不要!”

疼疼的,很不舒服。慕容叡把她一雙手掌撥開,“我已經有點時間沒有來找嫂嫂了,嫂嫂也沒有來我那兒了。”

明姝沒有那個膽子天天跑慕容叡那裏的,要是真被抓住了,那就是抓個人贓俱獲。

慕容叡依舊壓在她身上,伸手把她臉上的亂發給撥弄到一邊去,“嫂嫂對他有意嗎?”

他問的似乎随意,可明姝後脖子的汗毛全立起來了,她有預感,要是她說個有字,恐怕慕容叡會做出什麽不可預期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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