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法
她的模樣确實是有些好笑的,就像是個好奇的貓貓,嗅到空氣裏的異樣氣息後小心翼翼踩着肉爪子去瞧個究竟,沒想到卻是令她後撤步的東西。
本身就夠尴尬的了,偏偏還被林寄看見,偏偏他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的氣息。
這弄得楚藝不由得把頭低下去,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腦子裏想的卻是,自己的猜測果然不錯,他們那圈子裏的都不是什麽正經人,周成不是,林寄自然也不可能是。
楚藝的思緒過于偏見也不夠周到。
其實這種東西出現在酒店房間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平常的話,每個房間都會有對應的以備不時之需,這次是套房管家特意送過來,說明這個房間裏沒有,也說明之前也沒有用這個的習慣。
這純粹是管家自己的意思,或者說是這個酒店的服務态度和待客之道,能在顧客沒有開口提出要求之前事先準備好他們可能所需要的,比如食物飲料日常用品,那個計生用品,也包含在內。
不論如何,出于各種因素考慮,楚藝沒有在這邊休息。
她還是回自己的出租屋裏睡覺更加地安心,當然不是擔心會發生點什麽,只是不習慣于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同一個房間,盡管他剛才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整理好了。”楚藝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那個計生用品,“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謝林先生的幫助。”
她再次誠懇道謝,将兩人之間的關系和距離拉到最遠端。
林寄不為所動,又見她清美面龐微微側過去,眼睛沒來看他,嘴裏喃喃自語,“我就不打擾林先生休息了。”
說罷,便要走。
照剛才管家和服務生送的那些東西來看,指定是讓她在這裏住下的,然而她走得沒有一點猶豫,步伐很快。
這時候,林寄忽然喊住她:“等等——”
楚藝腳步一停,心髒也稍稍懸了下。
過了會,她又聽他說:“你走錯了,門在那邊。”
“……”
太着急想出去,導致方向感錯亂。
楚藝更加地尴尬了,只想早點逃離這個地方。
“稍等一會兒。”他淡淡陳述,“讓車送你。”
“啊……不用,我已經叫了車的。”楚藝說着,擺擺手機。
她太急于離開,也不給男人反應的機會,人已經溜得沒影子了。
林寄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目光略微沉着。
她離開後的沒多久,林寄同樣離開了這間套房。
管家得知之後,去處理對應事務,請專屬司機啓動車輛,同時跟在林寄的身後,詢問他是否還有其他服務需要。
平常林寄很少在套房居住,偶爾過來就像是今天晚上的情況,在酒局乏了,就近休息下罷了。
林寄沒回答管家的話,接到一個電話。
打電話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一個局子的朋友,本來早就該打來問問為什麽他突然離席,然而怕打擾到,所以推遲一些時間。
雖然現在打電話過來,也很難從口中問出來什麽。
“聽說,你把老黑給收拾了?”哥們那頭盡是八卦的聲音,“還是為一個女的?真的假的?什麽樣的女孩子能讓二爺你親自過去搭救?”
他們顯然是聽到了八卦。
這圈子裏的風聲很難不走漏。
何況那個包廂裏有那麽多人在,并且在林寄過去的時候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如果不刻意下令禁止的話,那麽消息只會傳播得原來越快越來越多。
林寄似乎無瑕估計那些傳聞的事情,對于哥們的提問沒有給予理睬,只說了四個,少管閑事。
他越不解釋越讓人格外好奇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而林寄直接把電話給挂了。
哪怕林寄不說,明天,最遲也在後天他們還是會了解出大致的情況。
了解就了解,并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通話挂斷,林寄的神色并無異常。
管家在旁邊繼續恭恭敬敬地候着,見男人下階梯,跟着下去,給下面的人打手勢去開車門。
“下次不要給我房間送那種東西。”林寄突然開口。
管家楞了片刻之後才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麽東西,他是個聰明人,根據時間和現在的情形推斷估計房間裏的二人并未成事。
先前他沒給這位尊貴的客人送過這類東西,因為從來沒見他帶女人過來,這次難得見到一個,他想着這是個不錯的表現機會,但情況和自己預期的不太一樣,似乎有些陰差陽錯了。
“好的林先生。”管家忙應承下來,察言觀色一番,好在男人并沒有找他麻煩的意思,說明這并不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終歸是殺青宴的楚藝留下的陰影太大,導致她幾乎沒怎麽睡好覺。
而在早上淩晨的時候,她接到療養院那邊打來的電話。
意思是說她的姐姐楚荷在淩晨的時候突發劇烈的頭痛,疼得在地上打滾,打了鎮定劑之後才安撫下來,醫生這邊的建議是讓她早上過去,帶姐姐去醫院做一些相關的檢查。
電話裏不方便多說,大概意思是,楚荷的病情存在惡化的可能。
如果能保守治療的話那自然最好不過了,畢竟手術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國內對于腦部方面研究的專家并不多,哪怕真的請得到,又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
況且手術費用那邊……
楚藝是攢了些錢,卻遠遠不夠楚荷的手術費用,首先療養院這邊每天就是一筆極大的開銷,如果再算上高昂的手術費用,她估計要欠下一屁股債。
眼下頭疼的問題太多,楚藝顧不上那麽多,先去療養院找姐姐再說。
她手機裏只有療養院打來的一個電話。
周成并沒有過問一句話。
平時他不忙的話會和她說晚安早點睡,一旦忙起來的話,人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了的。
雖然周成是她的男朋友,但她對于昨晚的事情,并沒有任何傾訴的欲望。
旁人一般都是産生感情之後在一起的,而他們,并沒有那種所謂的感情,楚藝承認自己有借着他搭娛樂圈這條路的想法,而周成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始終讓人捉摸不透。
大概率是因為性了,盡管他們兩人并沒有發生過任何的關系,而他似乎對這種事情并不着急,或者說在這方面并不缺,根據楚藝之前看到聽到的東西可以推測,周成在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身邊有不少女孩子。
她就當做沒看到,不予追究,她不笨,如果戳穿的話,倒是弄得雙方都挺尴尬的,周成估計直接攤牌了,那她的娛樂圈路走的不會很順路。
況且他時不時會給她一些零花錢,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也會出手相救,楚荷現在所在的療養院就是他幫忙找的,不然江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想找到一家服務好的療養院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沒收到他的問候消息,楚藝沒太放在心上,現在最要緊的,無非是她的姐姐楚荷。
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後,先去探望的姐姐。
剛好這時候醫生在查房。
楚荷是淩晨的時候發生的劇烈頭疼,經過一系列的緩和之後已經好很多了,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沒有說話,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的辨識能力太弱,即使醫生詢問了情況也一知半解的,但看到妹妹楚藝過來後,眼裏終于有了神色,甚至想要坐起來。
楚藝慌慌張張地帶小跑過來的,按捺住心裏的緊張,詢問醫生關于姐姐的情況。
“估計是要盡快做手術了。”醫生一邊在單子上寫着字一邊說,“不排除病情惡化的可能性。”
“一定要做手術嗎?”
“先去做個全面檢查,看看專家醫生的建議吧。”查房醫生讓護士給楚荷量體溫,然後讓楚荷伸出舌頭看看。
經過幾個小時的頭疼折騰,楚荷的精神狀态不太好,臉色也偏向于蒼白。
具體的情況在沒有檢查報告結果出來之前是無法直接衡量判定的,出于經驗的判斷,醫生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原本楚荷的情況就不太好,保守治療只是方案之一,想要康複還是需要做手術的。
楚藝謝過醫生後,心情起伏連綿。
楚荷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麽情況,現在的頭疼沒有那麽嚴重了,她眼巴巴看着妹妹,她不知道其他事情,但知道楚藝是她唯一能依靠的,是她的妹妹。
“姐姐。”楚藝輕聲哄着,“我們待會要出去一趟,你多穿點衣服。”
“我們要出去玩嗎?”
聽說是出去玩,楚荷眼裏放光。
楚藝想了想,沒有否認,先把人哄着再說。
不管是不是出去玩,只要妹妹在這裏,楚荷整個人都開心不少。
楚藝帶着姐姐先去醫院按照醫生的要求做了一番檢查,由于報告結果出來需要一定的時間,到下午的時候,她們才看到結果,以及和醫生會面交談的機會。
楚荷一直沒心沒肺的,不知道自己即将面臨着什麽。
而楚藝早在看到報告單的等級劃分之後,心情跌落到低谷,果然,在看到醫生之後,對方給出的答複是:“盡快找個時間手術吧。”
楚藝不想讓姐姐聽,又沒法把她一個人丢到外面,沉重心情下顧不上那麽多,詢問醫生更多的細節。
好在醫生說的很多專業名詞,楚荷并不能聽得到,甚至楚藝也聽得一知半解的,只知道楚荷腦子裏的腫瘤不能再繼續長下去了。
醫生給她看報告單上的詳細內容,表示腫瘤的位置并不好,壓迫了很多神經,這也是為什麽楚荷經常頭疼惡心的緣故。
“這是一個大手術,我的建議是去找S城的專家醫生來做。”醫生給出合理的建議,“那邊有着更加專業的醫療團隊,并且對經驗更加豐富,雖然你姐姐的情況不算很好,但還是有一定勝算的。”
醫生沒告訴楚藝成功率是多少,但從他的措辭可以辨認出,并不高。
就算是最頂尖的醫療專家團隊來做這個手術成功率都無法達到一半以上的話,那其他醫生,楚藝更加不放心将姐姐交付于手術臺上。
離開醫生的辦公室,楚荷鬧着要去樓下吃新出爐的糕點。
楚藝帶她過去的路上,腳步沉重得快要邁不開了。
為了防止被楚荷看出來,她不得不強顏歡笑。
盡管有很大的風險,這個手術還是要做的,光保守治療的話,拖到後面只會越來越嚴重,楚荷是她最親密的姐姐,她不可能丢下不管。
親生父母和弟弟那邊,她們基本上已經斷絕了來往,楚藝每個月定時彙錢,以報答養育之恩,但即使如此,他們都對她有極大的怨言,經常破口大罵楚藝忘恩負義,不顧家裏人死活,似乎忘了做父母的的職責,不知道他們為寶貝兒子不惜損害大女兒有多卑鄙無恥。
現在的問題是,找醫生,籌錢,治病。
确定好要做的事情後,楚藝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一定是可以挺過去的。
單憑她自己一個人的話,确實是有些困難的。
楚藝給楚荷買了塊巧克力慕斯,帶她在安靜的地方慢慢吃。
思考很久,楚藝終究是撥了周成的號碼。
這個繁華冷漠的城市,她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電話撥出去之後,過了很久周成才來接聽,語氣不似之前那樣平緩,似乎有點不耐煩地“喂”了聲。
這個時間,他可能是在工作,楚藝于是低聲問:“我打擾到你了嗎?”
他沒否認,“有什麽事嗎?”
“晚上能一起吃個飯嗎?”
“今天晚上沒空。”
“那明天呢?”
“再看看吧。”周成問道,“你有什麽事嗎?”
“嗯……見面再說吧。”
知道他忙,楚藝便不再打擾。
挂斷電話後,周成揉了揉腦袋。
生意上的事情,确實讓他頭疼。
周家近幾年其實不太景氣,完全是靠上一輩人的聲望給撐着,家裏表兄弟叔伯們屢次投資屢次失敗,表面看似風光,實際上銀行那邊放貸的要求已經對他們家逐步提高,甚至不予提供。
這時候正在和表兄弟們商讨資金周轉的問題。
幾人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反正現在情況就是這樣了呗,以前個個見了跟孫子似的,到真有事的時候都是縮頭烏龜,一毛錢掏不出來。”
“這不是挺正常的嗎?有錢的時候巴結你,沒錢的時候誰還敢靠近?”
“行了別抱怨了,現在時間不多了,趕緊想想辦法吧。”
“想什麽辦法?就這個情況了,誰見了都得躲。”
“實在不行找林家看看?那位二爺不是和咱周成有點關系嗎?”
說着,大家不約而同地朝周成看過去。
周成手裏捏着一個酒杯,眉頭蹙緊,顯然也是心情煩躁,“我和他關系一般,你們指望我去碰一臉灰。”
再者林家那位他們又不是不知道,向來的重利薄情,又怎麽可能是他憑借三言兩語和不太熟悉的交情就讓人施舍幫助的呢。
一旁一個稍微年輕些的青年開口,“周成表哥那裏不是有很多美女嗎,挑幾個給二爺送過去。”
聞言,其他人笑起來。
仙人*跳這種東西在他們這個圈子裏已經一點都不陌生了,其中周成玩得最熟練,而且最擅長把自己女朋友送到對方的床上。
而且他的女人還挺順服的,都很配合他。
當然這招只對陌生人有效果。
比如外地一個陌生商人,和周成吃的好好的,對方的女朋友突然投懷送抱,按捺不住色心的自然就上鈎了,屆時周成再去抓人,逮他們一個正着,通常情況下,為了不讓自己聲譽掃地,被害人都會答應周成的合作,甚至給予很大的讓步。
由于玩的次數多了,圈子裏的熟人都知道周成的小把戲,只方便對生人下手。
“敢對二爺玩仙人跳,就怕是有這個賊心,沒這個賊膽了。”一個年級稍微大一點的開口,“再說林家二爺不是不近女色嗎,我看送個男人給他還比較靠譜。”
“是啊,我也從來沒看到他身邊有女人出沒。”
他們很顯然對仙人跳這個老把戲不上心,也沒這個膽量去玩。
這時候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冒出來:“我倒是聽人說,二爺似乎開竅了。”
這句話讓人不太相信,紛紛看過去。
那人摸了摸頭,“我也不太确定,只是聽說啊,二爺昨晚似乎去包廂裏救了個女孩,不知道真的假的?”
“女孩?叫什麽名字?”
“我暫時還不清楚,給你們問問。”
說着,他便打開手機。
圈子裏的人彼此熟悉,想知道八卦是不難的事情。
何況晚上在包廂的事情實在是鬧得太厲害了。
而且那麽多人都在看着。
不一會兒,那人還真的就問出一點東西來,從某個宅男群扒出一張模糊背影的照片,“就是這個女的……看身材還挺好的。”
幾個人湊過去看,愣是沒看出什麽名堂來。
只有周成看到那個略微熟悉的背影,眉頭不由得蹙得更深,以為自己是個吃瓜群衆,倒是沒想到吃到自己的身上。
他再次看了下那張照片。
高大挺拔的男人,懷裏抱着一個嬌弱的女孩,手握得很緊,似乎怕把她摔着似的。
他确定他們兩人關系不一般。
比起探究兩人為什麽會突然親近起來的原因,周成腦海裏,浮現出的是另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