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皮大胡子的态度讓雲西有些疑惑。

難道他也是索倫上将的朋友?

雲西沒在VastⅡ上看到過,但唯獨有一點他很确定——這個黑皮大胡子不相信他。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雲西先發制人,問:“您認識索倫上将嗎?”

黑皮大胡子不答,反問雲西:“羅洛派你來的?”

雲西眨巴着他的大眼睛,“羅洛·索倫?不,我不認識他。準确說,我不記得。”

“不記得?”

“對,我失憶了。您可以問喬醫生。”

一旁的喬醫生便點點頭,說:“飛機遭遇了魂力風暴,很多人因此在飛機墜毀前就不幸遇難了。

“他剛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有魂力阻斷的現象,本來我都以為他是腦死亡。但很幸運,他醒了過來,只是在記憶方面表現得有所缺失。”

黑皮大胡子聽完看了雲西一眼,沒有提出質疑。

畢竟失憶這種事,就算是儀器也無法檢測出結果。

更何況雲西是真不“記”得。

雲西得到了喬醫生的證明,腰板筆挺,又問了黑皮大胡子一遍:“您認識索倫上将嗎?他真的死了嗎?”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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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大胡子一愣,随即想到了什麽,眉頭微蹙,“羅洛告訴你他死了?”

“不是,但我在包裏發現了這個。”

雲西從軟皮包裏拿出那兩張紙,死亡宣告書放在上面,一并遞了過去。

黑皮大胡子接過兩張紙,順勢打開了上面的死亡宣告書。

陸明立刻湊了過來。

“操!”

才看了一眼,陸明就立刻罵了起來,“他們還真他媽敢啊!”

黑皮大胡子卻很平靜。

他沉默着合上這張紙,又打開了下面的那一張。

那上面只有委托人的名字、兩列對比的基因序列,以及最後一行鑒定為父子關系的說明。

雲西等着對方發問,但卻見黑皮大胡子的表情忽然變了——他的眼睛張大,很驚訝的樣子。

旁邊陸明的表情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雲西:“……”

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

不等雲西想明白,陸明就朝他看了過來,視線往下,落在雲西的肚子上。

陸明:“……你肚子裏的,真是阿德沃爾的孩子?”

雲西答道:“我不記得。但是我身上有基因證明、索倫上将的死亡宣告書,還有他父親的銀行卡。而且……”

雲西忽而看了被押着的約翰一眼。

約翰:“……”

約翰吞了口唾沫,鼓着金魚眼盯着雲西,眼珠子裏幾乎能蹦出一行立體的字來——你要幹嘛!?

雲西嬌怒地“哼”了一聲,對陸明說:“剛才這個人威脅我的時候,說他要帶我回去,等生下了孩子,好去拿到索倫家的爵位跟遺産。

“所以我想,是的,我懷的是索倫上将的孩子。”

約翰面如死灰。

他想不通:“查理”怎麽敢的?這樣全部都說出來,最後被查清了他們謀取王室的血脈,“查理”自己依舊逃不掉死刑,他為什麽要說出來?

約翰不明白,但他沒時間了。

本能驅使下,約翰垂死掙紮地叫起來,“他在撒謊!我根本不認識什麽索倫家,我只是來找我的表弟的!我是看到他是個通緝犯,想要見義勇為的,真的!你們不是已經看到了他的通緝令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陸明按掉了還在嗡嗡響的剃須刀,棱角分明的下颌骨輕輕一錯,像是狠狠呲了下牙齒。

接着他露出了一個絕對不是善意的笑,說:“事情到底是怎樣的,兩位都跟我回駐軍區好好聊聊吧。”

成了。

雲西稍微松了口氣。約翰卻像是立刻被抽掉了骨頭,膝蓋一下軟了,像一顆腌菜般被人拎着。

陸明側過身,看着雲西。

“請等一下。”

雲西看向喬醫生,對她淺淺鞠了一躬,“謝謝您的照顧。這身衣服之後我會還給您的。”

喬醫生的臉上有憂色,她笑着說:“這只是醫院的病服,不用還也沒關系。陸上将,雲西剛經歷過魂力風暴,雖然沒有被卷入其中,但也受到了影響。且孩子剛要進入結膜期,是經不住魂力侵擾,以及過重的精神壓力的。”

陸明笑了一下,“喬副院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

喬醫生顯然放不了心,但也管不了。

倒是雲西安撫地對喬醫生笑了笑,然後順着陸明讓開的路,上了醫院外的裝甲車。

·

駐軍區緊鄰莫裏鎮,但面積卻至少是十個莫裏鎮。

雲西在裝甲車上颠簸了近二十分鐘才抵達了目的地。

雲西扒在車門邊上,遲遲沒有下車。

他作為軍區,不,邊境區裏唯一的一個雌體,且是孕夫,跟他同車的幾個年輕駐軍彼此瞅了瞅他們粗粝的手,一臉為難——總覺得用點力,就能把這小雌體給捏破了。

于是只好由雲西挂在那兒。

“怎麽了?”

黑皮大胡子走了過來,看了眼雲西。

雲西低着頭沒看人,聲音發飄:“我休息下。”

黑皮大胡子多年從軍,對這等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向來零容忍,淡淡道:“你是自己下來,還是我提你下來。”

雲西有氣無力地答道:“我休息下,就五分鐘。”

黑皮大胡子:“呵。”

黑皮大胡子伸手抓住雲西的胳膊,拉着雲西要下車。

雲西感覺自己被拽着的手臂連着筋,一路扯到了翻滾的胃袋上。他艱難地說道:“你別拽。”

黑皮大胡子不聽他的狡辯,冷聲道:“即使是雌體,在軍區也得遵守規矩。”

說完他手上一用力。

雲西本就沒坐穩,這一拽直接整個人從車上撲了出去,雙臂搭在了黑皮大胡子的肩上,同時翻滾的腸胃驚濤駭浪,酸熱的胃容物朝着喉嚨萬馬奔騰!

雲西:“……”

忍不住了。

幾乎就在手剛撐住黑皮大胡子的肩膀的那一瞬間,雲西猛地弓起了身體,然後:“嘔!!!”

吐得昏天黑地。

黑皮大胡子:“……”

旁邊的幾個駐軍:“……”

一時間,周圍安靜得像是連風都溜走了。

雲西吐得涕淚橫流,好在原身似乎之前沒怎麽吃東西,吐出的東西酸水居多。

但也夠惡心的。

雲西嫌棄地“噫”了一聲,然後伸手撐着最近的一個駐軍的肩膀,一邊說“勞駕,搭一下。”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了車門口的“黑皮垃圾桶”。

被撐着的駐軍:“……”

不敢動。

雲西軟手軟腳地落了地,臉色蒼白。他看了眼被弄髒外套的黑皮大胡子,無奈道:“我都說了讓你別拽。”

黑皮大胡子:“……”

黑皮大胡子輕輕閉了下眼,然後看向雲西。

——要不是我常年作戰鍛煉出的忍耐和自控力,你已經死了知道嗎?

——死成灰的那種。

雲西一臉無辜,并且也覺得委屈,“別這麽兇嘛,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暈車啊。不然,你吐回來?”

說着,雲西朝前挺了下腰,把不甚明顯的小腹頂出了個弧線。

黑皮大胡子:“……”

黑皮大胡子收回視線,冷聲對旁邊的駐軍說道:“帶他去審訊室。”

說完轉身大步走了。

雲西無聲扯了下嘴角,轉頭看向剛才扶着的工具駐軍,笑了笑:“謝謝啊。審訊室往哪邊呢?”

那年輕駐軍的臉上滿是新鮮出爐的敬畏,他一彎腰,對雲西作出了一個酒店門童般标準的“請”的手勢。

“這邊,您慢點。”

雲西:“……”

這麽客氣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年輕駐軍:您不知道您剛才完成了一件怎樣的壯舉!

雲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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