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這頓由父子倆擁抱開始的生日宴, 吃得還是很愉快的。

寇老二今天話比平時要多, 霍然感覺他一直在喝酒, 菜吃得也不多,別的時間裏就是在說話。

主題是誇寇忱。

霍然突然覺得,父母其實挺好滿足的, 孩子一點點的回應,就能讓他們喜悅壓都壓不住都放到臉上。

不過寇忱的開心也全寫在了臉上,老楊都看出了他的變化。

“寇忱今天心情很好啊。”他說。

“還行。”寇忱一點兒也沒藏着, 直接點了點頭。

“今年你生日, 給你過個大的,”寇老二說, “你姐十八歲時候……她好像回回生日都挺大?”

“是,”寇忱點頭, “十六歲出花園門,十七歲說成年最後一次生日, 十八的時候成人了,十九的時候說馬上二字頭了,二十的時候說二字頭了, 二十一的時候說幸運數字是二十一, 二十二的時候說是雙數……”

寇潇在旁邊笑得倒到了老楊身上:“哎,我弟真記仇啊,年年都記着呢。”

“我跟你說我從你十六歲到現在你每一年的理由都記得特別清楚。”寇忱啧了一聲。

“那你也過啊,”寇潇說,“每年問你, 你都說随便,一點兒不起勁的樣子。”

“今年你成年,”寇老二拍拍他的肩,“給你弄個大的,叫上霍然,還有你那幾個同學,去哪兒吃怎麽過你說了算。”

“去徒步吧?”寇忱馬上轉頭看着霍然。

“我?帶你們?我一個人帶你們六個菜雞?”霍然一點兒面子都沒給寇忱留,“不。”

寇潇再次爆發出狂笑:“上回帶我們三個感覺是不是能好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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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行,”霍然說,“你和楊哥也一樣屬于菜雞。”

“哎喲,”寇媽媽笑得不行,“小然然就是可愛,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你再想點兒別的吧。”霍然說。

“那我們一塊兒找個公園,帶上書,”寇忱說,“大家組成一個學習小組,一起學習一天……”

“我要回家。”霍然說着就要站起來。

寇忱一把把他給扽回了椅子上:“行吧,我再想想。”

吃完飯寇忱也沒讓霍然馬上回家,拉着他回了自己屋裏,說是一塊兒寫寫作業。

霍然跟他并排坐在書桌前,有些無語。

“你是過瘾嗎?”霍然看着他,“你其實就是想讓我坐這兒看着你寫吧。”

“嗯?”寇忱轉過頭,愣了一會兒,“哦,你沒帶作業過來是吧?”

“……我基本已經寫完了!”霍然說。

“那你複習吧。”寇忱扔了本書過來。

霍然沒說話,拿過寇忱的書看了看,嶄新的,放到書店裏可以直接賣。

“我打算趁着這個勁頭,能沖幾天就先沖幾天,”寇忱說,“我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我就怕我自己沒半個月就撐不住了。”

“寇忱,”霍然摸了摸他腦袋和腦袋上的繃帶,“我會幫你的。”

“你拉倒吧,”寇忱頭也沒擡,“你就想着日我。”

“……滾啊!”霍然吼了一聲。

“不是麽?”寇忱說,“剛我本來想看看卷子的,結果你幹什麽了,上來直接扒我褲子……”

霍然瞪着他。

不知道是尴尬還是不好意思還是為自己的猴急而悲哀。

“撸一半的時候你是不是想進一步幹點兒什麽,”寇忱還是低頭看着本子,但霍然能看到他嘴角勾了勾,帶着小小的笑容,“要不是帥帥在……”

“我要真想幹點兒什麽,帥帥在又怎麽樣,它又不是人,”霍然說,“我勁兒上來了它就是撲上來咬我也救不了它主人!”

“喲,”寇忱轉臉看着他,“好大的口氣。”

“你試試呗。”霍然按了按手指,咔。

寇忱看了一眼他的手指,放下了手裏的筆,在自己的手指上按了一下。

沒有響。

“哎?”寇忱看着自己的手,“這麽不給面子!”

“好了好了好了,”霍然趕緊抓住他的手,“可以了,我聽到了。”

“寫作業。”寇忱把他的手拉到嘴邊,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

霍然作為一個小號學渣,在寇忱這個大號學渣的影響下,第一次在距離期末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開始複習。

不過這種感覺有點兒別致,有種他倆正在為了什麽了不起的事奮鬥的錯覺。

當然,如果寇忱真的被扔出國,對于他倆來說,的确是件很大的事。

他偏過頭看着寇忱的側臉。

真好看啊。

這麽好看的少年,如果出國了,見不着摸不着親不着撸不着了,該多痛苦啊。

他盯着寇忱看了一會兒,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不能白親啊,”寇忱迅速轉頭親了親他鼻尖,“我生日禮物你想好了沒,我不要街上買的東西,我要你自己做的,還要有生日賀卡,要有情書。”

“……你也沒給我寫啊。”霍然說。

“你也沒要求啊,”寇忱說,“我現在提了要求啊。”

“行。”霍然點頭,“情書要回信啊。”

寇忱一下笑了起來:“沒問題。”

寇忱的生日還有大半個月,雖然寇忱一直沒想好怎麽過,但霍然之前就一直在琢磨禮物了。

有了小皮尺這樣的禮物在前,加上寇忱已經提出了要求,這份生日禮物就得費點兒心思了。只是霍然一直也想不出來該送什麽有意思又有意義的東西,尤其是在寇忱給他爸買了印照片的杯子之後,他滿腦子裏轉的都是把照片印在什麽東西上頭。

這個土掉渣的創意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痛苦不堪。

最後還是看到了腳上的小皮尺時,才慢慢回過神來。

感覺可以弄一對兒手鏈戴着。

雖然他不久之前剛跟寇忱說過,自己不戴手鏈。

可是現在只要是跟寇忱一樣的,狗項圈兒他都覺得挺好,舔海行動的那條手鏈他都一直戴着沒有摘過。

回到家坐在自己卧室裏,霍然開始琢磨弄個什麽樣的手鏈。

他的目光在屋裏各種雜物和配件上掃過。

這一屋子的東西,能做出個什麽手鏈來?得好看,得特別,得酷,還得不難做。

最後他的視線停在了架子上挂着的幾根換下來的舊鏈條上。

這個整個房間裏除了電線,形态跟手鏈最接近的東西了,很特別,很酷,似乎也很好看。

霍然蹦起來,過去取下了鏈條,挑了兩根出來,一條是場地車的,一條是十速鏈條。

他把鏈條搭到手腕上看了看,場地車的是橄榄鏈條,看着有些笨重,十速鏈條收腰,看上去就靈動一些。

就用十速的吧。

霍然馬上坐到了電腦前,搜了一下自行車鏈條手鏈,發現這東西很多人都做過了,某寶上甚至随便一找就有成品。

啧。

不過自己做的,意義還是不同,有成品就正好,有成品就說明能買到配件,他需要一個鎖扣。

存好幾張參考圖片,霍然下了單,買了二十個鎖扣,兩種不同的款式。

二十個鎖扣當然不是為了做二十條,而且是以防萬一,萬一自己做壞了……兩條手鏈他有十八次失敗機會。

應該夠了,是頭豬應該都失敗不了這麽多次。

下完單之後,霍然有種自己已經做好了手鏈的喜悅感。

他拿了一張張,随便往上寫了幾個字,生日快樂,寇忱,扭扭……

日你。

然後又把這兩個字塗掉了。

太不文明了。

日你哦。

這樣就文明多了。

霍然對着紙上的字樂了半天,然後拿出了寇忱給他的那張賀卡。

笨拙的字,幼稚的描邊,最簡單的祝福。

霍然看了很長時間。

寇忱的形象回到學校,一路收獲無數目光。

路過校醫室的時候,陶蕊叫住了他:“你頭怎麽了?”

“被砸了一下。”寇忱說。

“縫了幾針啊?”陶蕊皺着眉。

“三針,沒事兒。”寇忱晃了晃腦袋。

“你這幾天不用去醫院換藥了,”陶蕊摸了摸他的繃帶,“你就下午過來,我給你換藥就行。”

“換藥……疼嗎?”寇忱有些擔心。

“不疼,”陶蕊笑了起來,“要不你叫霍然陪你過來,給你壯膽。”

陶蕊這麽一說,寇忱突然有些做賊心虛,應了一聲趕緊往宿舍跑了。

七人組幾個人都已經回了宿舍,一聽到他回來,全都到了他們宿舍。

“寇忱,”魏超仁拎出一個大兜,“這我媽讓我帶過來的,裏面是炖好的湯,不是雞湯,好像是什麽藥膳的湯,對傷口好,她分了四份,都冰上了……不過已經化了,我媽說先放食堂冰着,吃的時候加熱一下。”

“我操,不至于!我就縫了三針,現在都沒感覺了……你媽是不是以為你把我打了啊?”寇忱看了看兜裏,除了四份用密封盒裝好的湯,還有一堆吃的。

“那不會,我媽知道我打不過你。”魏超仁說。

“你這傷,”許川皺着眉看了看他腦袋上的繃帶,一臉憂心忡忡,“你這傷……”

幾個人都等着他說完。

“霍然心疼壞了吧。”許川說。

“我靠。”霍然在旁邊說了一句,又很緊張地轉頭往宿舍裏四下看了一圈。

“郭子健還沒回來呢,”許川說,“他一般晚上吃了飯才過來。”

“我突然一點兒也不同情寇忱了。”江磊說。

“這麽酸嗎?”徐知凡笑着問。

“酸透了都。”江磊說,“我現在就是一壇老陳醋。”

“晚上吃拉面吧。”胡逸突然說了一句。

“你是沒醒呢還是睡着了?”江磊問,“我們在說什麽你知道嗎?”

“知道啊,你是老陳醋,”胡逸說,“一會兒吃面拜托了。”

“滾!”江磊瞪了他一眼。

按照每周慣例,他們回學校的第一頓晚飯,都得包括晚上的燒烤。

周日吃宵夜的人少,不用搶座,也不用搶食,吃起來比較愉快。

“寇忱的傷不能吃辣吧?”許川問。

“燒烤直接就不能吃。”徐知凡說,“容易上火啊發炎啊什麽的,不好恢複。”

“……那你們不早說?我他媽人都坐在這兒了,”寇忱瞪着他們,“你們告訴我我不能吃燒烤?那我幹嘛來了啊!”

“你主要是來陪霍然。”江磊說。

“陳醋說得對。”胡逸點頭。

“我要吃燒烤。”寇忱說。

“你可以喝點兒粥什麽的,”霍然想了想,“還可以吃個冰淇淋……”

“我要吃燒烤,我要吃肉!”寇忱說。

他的話并沒有得到大家的重視,食堂大姐把他們點的燒烤端了過來,大家一人拿了一串就開始吃。

寇忱還是對上火發炎有些擔憂,沒有直接拿了就吃,只是湊到霍然身邊小聲說:“給我吃一塊兒。”

霍然看他。

“一小塊兒,就這塊兒,”寇忱指了指最小的那塊羊肉,“就它,我嘗個味兒。”

霍然把烤串兒遞到他嘴邊,寇忱瞄準了一下,呲着牙小心地把中間那塊最小的咬了下來,愉快地嚼着,又在霍然臉上彈了一下:“真乖。”

“注意點兒啊,”許川提醒他倆,“這是食堂,後頭有人呢。”

霍然一陣緊張,跟寇忱一塊兒轉過了頭。

後面兩張桌子都沒有人,但第三張桌子上放着堆成了小山的一大盤燒烤,燒烤的後面的人都被擋掉了大半張臉。

看到他倆回頭,這人從燒烤後頭移了出來,沖他倆笑了笑,是林無隅。

他倆也沖林無隅笑了笑之後轉回身,寇忱小聲問了一句:“操,他是不是看出來了?”

“大概吧,”霍然咬了一口羊肉,“我覺得他可能早就看出來了。”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寇忱在想什麽,霍然不知道,他自己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松了口氣,又并不是全部,有些微妙,林無隅是除了七人組之外,唯一知道他們秘密的人,也還好是林無隅。

“怎麽了?”寇忱湊過來問。

“沒。”霍然說。

“再給我吃一口雞翅吧,”寇忱說,“半個雞翅。”

“我還給你撕開啊!”霍然皺着眉,“你想吃就吃吧。”

“我就吃半個,”寇忱說,“你咬了給我半個。”

“林無隅在後頭呢!”霍然壓着聲音,七人組還好,幾個人邊吃邊聊,沒有人看他們,也可能是早就看習慣了,但林無隅就在隔了兩張桌子的身後,他怎麽想都覺得別扭。

“在後頭又怎麽樣,”寇忱滿不在乎地說,“在後頭還好呢。”

霍然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開了口:“你他媽故意的吧?”

寇忱沒說話,挑了挑眉。

“醋精吧你是?”霍然說。

寇忱沒說話,還是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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