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NO.264號通緝犯

“走吧,我帶你去見識一下這條王國第一的街道。”

房其琛說這句話的時候側對着晏菀青,從屋外投過來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了鮮明的輪廓,如果不是還能透過窗戶看到滾滾濃煙和驚慌的行人,這一幕簡直像是應該挂在美術館的油畫,供每一個路過的客人駐足觀賞。

扶着吧臺的晏菀青聞言愣了一下,倒是身體先于思維動了起來,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摘掉了胸前的圍裙,抱着從後廚拿到的保溫盒,乖乖的跟在了青年身後。

這該死的向導服從天性!

回過神的她唾棄着自己的本能,然後美滋滋的接過了從青年肩頭跳下來的布偶貓,懷裏的保溫盒透出一陣陣的涼氣,倒是緩解了不少暑意。

在向導學院的課本裏,荒野女巫的秘密基地只是歷史課上匆匆帶過的一筆,連張泛黃的老照片都沒有,整座街道都被籠罩在神秘的陰雲下,讓人難窺真容。然而,在荒野女巫橫空出世之前,這裏也只不過是王國默默無聞的一角而已。

事實上,映入晏菀青眼簾的複古街景也應證了這一點。

與已經被蒸汽機械徹底改造的其他地區不同,黑街仿佛還停留在上個世紀,它基本維持着一百五十年前荒野女巫活動時的樣貌。

窄小而崎岖的石板穿過布滿了時光刻痕的一排排磚房,緊緊相挨的屋檐縫隙裏偶爾會冒出一兩根樹枝,枝葉繁茂的爬山虎順着灰黃色的牆壁一點點攀上紅色的屋頂,嫩綠色的尖芽随着微風輕輕搖擺。

若是光看外表,誰也想不到這樣靜谧的地方會被充滿血腥味的歷史和不斷湧動的暗流所填滿。

晏菀青回過頭,在雨夜裏分外可怖的哨塔此刻在陽光下展露了真容,失去了陰雲和雨幕這兩樣利器,這棟四層高的小樓也不再鬼氣森森,門口掉了一半的招牌被人毫不走心的栓了根繩子系在一旁的路燈上,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滑稽。

如果沒有被震碎了一地的玻璃和裏面瑟瑟發抖的可憐客人的話。

“不!!我的窗戶!!”

阮钰銘撕心裂肺的呼喊從屋子裏傳了出來。

“別攔着我,我要去撕了264號那個混蛋!!”

“……264?”她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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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NO.264號通緝犯,引發爆炸的罪魁禍首,唯一會來我們這裏點外賣的家夥,”房其琛接過話,擡手指了指遠處在不斷冒煙的地方,“喏,就住在那裏。”

偷偷踮起腳尖的女孩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視線掠過鱗次栉比的房屋,沒成想,這一眼竟然沒有望到頭。

晏菀青自認并不矮,于是她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黑街”所囊括的範圍原比她想象中更大。

“在七日戰争之後,黑街被從王國正式割裂,由于幾方制衡,倒是意外得到了休養生息的機會,底盤也趁機擴大了不少,從一個小街區,徹底變為了不小的區域,要說是城鎮也勉強夠得上。”

房其琛雙手插兜,在前面不緊不慢的引路,他人高腿長,走起來要晏菀青小跑才追得上。

“然而,各大勢力都對荒野女巫的遺産垂涎欲滴,打算趁着黑街大亂渾水摸魚,幾年耗下來,沒有人找到荒野女巫的實驗室,倒是黑街正式分成了東西二區。”

“我知道,東區是花老大的地盤。”晏菀青想到了被她坑了一把的花臂大漢及其手下。

“花彥,土生土長的黑街人,擁有小部分哨兵血統,可惜這輩子都沒有覺醒的可能了,”青年介紹道,“東區的立場一直偏向王國,我們跟他們也算相處愉快。”

何止是相處愉快。

晏菀青偷偷撇了撇嘴。

那個花老大分明恨不得直接當你的小弟。

房其琛對她的腹诽全然不知,“而西區一直被一個親南方聯盟的娘娘腔把控,兩邊時不時就要鬧上一場,到現在已經成了例行公事,除了當事人恐怕也沒人在意了。”

二人在窄小的巷子裏穿行,濕潤的空氣在青石板上鋪了薄薄一層水霧。

晏菀青一邊緊跟房其琛一邊好奇的打量四周,一路走來,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順着其中一道望過去,只見坐在街邊的占蔔師撫摸着手裏的塔羅牌,對着她摘下了頭上的兜帽,露出了下面猶如骷髅般的幹枯面容。

“別東張西望,”青年伸手揪住了她的衣領,“在黑街,知道的、看到的都越少越好。”

說着,他在一座小屋前停住了腳步。

“畢竟,這裏已經變成了通緝犯的天下。”

那是一棟可以用怪異來形容的房子,硬要說的話,像是由支離破碎的垃圾堆疊而成,主體像是兩間屋子壘在一起不說,就連煙囪也伸的亂七八糟,活像是一顆歪脖子樹。

“1、2、3、4……”才發現已經走過了很長一段路的晏菀青數着房子上奇形怪狀的窗戶,覺得裏面的構造一定相當奇葩。

“就是這裏,在你到來之前,全黑街唯一一名向導的住所,”将手按在了女孩的肩膀上,房其琛打量着眼前的建築,“進入一個向導的地盤,我想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吧?”

看着還在冒渺渺餘煙的屋頂,女孩伸出舌頭舔了舔還有些發幹的嘴唇,“大佬,咱們把話挑明了吧,你是想讓我溫柔點,還是痛快點?”

“不,我只是想讓你去按一下門鈴。”

房其琛冷淡的回答。

“246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我可不想中招。”

“那就是痛快點啦。”

晏菀青将手中的布偶貓和保溫盒都遞給了青年,按着肩膀活動了一下手臂,裙擺随着她的大步流星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圓弧。

“我是不知道哨兵們都怎麽打招呼,”她在屋子的門口站定,把手放到了布滿銅鏽的鈴铛前,“但向導之間的初次會面可不是一起抱着玩偶喝喝茶哦?”

“能有什麽不同,”房其琛嘴角微勾,“咱們本來就活在動物世界。”

群狼效應,群狼效應,那也得先有頭狼才有狼群。

“啊,那我就放心了。”

聳了聳肩,晏菀青右手握拳,轉了轉手腕,然後一拳砸到了門口的鈴铛上!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在急促的鈴音裏,女孩擡起右腳,在紛飛的裙擺裏對着門來了個漂亮的側踢。

“嘭!”

原本就不甚結實的木門被她直接踹開,露出了屋內的一片綠色。

一望無際的草原,悠閑進食的瞪羚,甚至有陣陣清風從裏面吹拂而來,掀起了女孩的衣角。

一棟二層小樓裏怎麽會有草原和羚羊?

“平和又溫馨的精神暗示是向導之間打招呼的第一步,為的是向對方展露自己的友好和無害。”

背的滾瓜爛熟的課文出現在腦海,晏菀青右手指向前方,用牙咬住左手手套的邊緣,将其脫了下來。

“吼!”

完全露出真身的棕熊咆哮一聲,沖進了一片祥和的草原中,準确的咬住了其中一只瞪羚的喉嚨。

将□□的左手貼在額頭并一路下滑至鎖骨,感受着肌膚相貼的感覺,晏菀青呼出了一口氣。

按照《向導禮儀守則》,她此刻應該投桃報李,主動釋放出精神向導,加入對方營造出的幻象中。

可一個能夠嚴格遵從《向導禮儀準則》的人,又怎麽會出現在黑街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她如此,對方亦如此。

“意外的能夠适應黑街啊,那個小丫頭。”

房其琛将屋內發生的事情盡收眼底,他的站位不遠不近,能在第一時間馳援屋內,也能做點幹擾不到女孩的事情。

“行了,出來吧。”

他對着街巷裏蠢蠢欲動的暗影說道。

“花彥真是個廢物,竟然還真的讓西邊的人摸過來了。”

這麽說着,他向後一歪頭,細碎的額發要遮不遮的擋在眼前,只是那雙逐漸泛藍的眼睛裏沒有倒映出任何人影。

“那我活動活動筋骨吧。”

“先軟後硬也太老套了,還是說因為我是應屆畢業生就輕敵大意?”

看着棕熊輕而易舉的将瞪羚群中唯一一只真貨連拖帶拽的送到自己面前,并不知道外面一觸即發的狀态,晏菀青用左手蒙住了雙眼。

專注、冥想、自由、釋放………海闊天空!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歡快的音樂驟起,無盡的綠意被缤紛的色彩所取代,平坦的草原化為了一座座漂亮的帳篷,四散而逃的瞪羚也變作了一個個頂着紅鼻子和誇張油菜的小醜,他們有的騎着獨輪車,有的抛着五彩球,還有的帶着滑稽帽子在一遍又一遍的轉圈。

“歡迎來到馬戲團。”

晏菀青舔了舔手指。

“讓我們開始狂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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