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朋友
江逾白的居家生活過得十分惬意，裴山青平日不在家的時候就刷刷題複複習，在家的時候就央求着裴山青和他一起打游戲。
以至于江逾白感冒完全康複後也根本不想去學校，因此在某天晚飯時發生了以下對話：
“明天周一吧？我早上沒課，送你去學校。”裴山青說。
江逾白持筷的手猛地一頓，漫不經心地扒着碗裏的米飯：“要不然不去了吧，不太想去。”
“上次找你麻煩的那幾個學生我打聽過了，去備考班了。”裴山青斜睨他一眼，見他做出一副頭暈的架勢，說：“江逾白，別跟我裝，為什麽不想上學？”
江逾白輕咳一聲，可憐兮兮地說：“哥哥，我真難受，有點反胃。”
裴山青軟硬兼施，給他倒了杯熱水，安撫道：“今天的雞蛋好像是鹽放多了點，喝點水緩緩。”
江逾白默不作聲地喝了幾口水，吃完剩下的飯後回房間了，裴山青可算是弄明白了，對于這種江逾白下了決心的事，他可謂是軟硬不吃。
裴山青為了打消江逾白的厭學情緒，決定查找根源再入手，特意把課題作業都帶回家線上做，就造就了一個在客廳肝論文一個在卧室裏刷題的寧靜現象。
裴山青敲着字符，手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他拿起來查看新發來的消息，是季潇。
【季潇：給你看一個帖子，我看着眼熟，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弟弟？】
緊随其後的是一個網絡鏈接，裴山青點進去看了幾眼之後就緊蹙起眉頭來，率先幾張是從集體照中截出來的，眉目清秀的男孩子被p上了長發短裙，後面緊跟着一大段隐晦暗諷的詞彙。
裴山青上劃的動作停滞幾秒，靜靜地注視着那幾張照片上面江逾白的面孔，臉頰處忽然有一種灼燒的熱感，但不是羞恥，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一只幼貓伸出爪子在心上不輕不重地抓了一下。
裴山青将手機反扣在桌面上，深吸兩口氣後給季潇回複：“這個你從哪看到的？”
季潇很快便回複：我朋友圈裏一個小孩兒轉發的，應該是他同學，替他說話來着。
裴山青攥緊了手機，這種東西都能流傳到外校，就證明校內估計已經傳遍了，那江逾白會不會早就看到了，才不願意去上學？
Advertisement
裴山青一下從沙發上起身，快步往卧室走去，眼前的場景讓他說不出話來。地上散落着團成一團的草稿紙，幾本書倒扣在地淩亂不堪，江逾白披着外套，單手曲起枕在腦下，另一只手在紙上寫寫畫畫。
“江逾白。”裴山青叫他。
“嗯。”江逾白沒動，回應的聲音中夾雜着濃重的鼻音。
裴山青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麽有關于帖子的事情，只是走到他身邊，俯身下去抽走他手中的筆，捏于指尖敲了敲他的額頭。
裴山青的聲音在江逾白頸上不遠處傳來，他帶着笑說：“不願意上學就不去，幹嘛在這浪費紙資源？”
江逾白又側了側頭，手指輕點在習題冊上的一道題目上，同時眼眶紅紅的回望着他：“哥哥，這道題不會做。”
裴山青揉了揉他的頭，筆尖劃過他的解題過程，最後停頓在錯誤的結果上：“年級第一不會做電動機的題目？”
被枕住的胳膊微微泛麻，逐漸延伸至全身，江逾白忍不住将頭擡起些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會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做錯了。”
裴山青盯着他那雙深棕色的瞳仁，眼前揮之不去的卻是照片上被惡搞p上女裝的他，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躁動，不過很快便被困惑和不解所壓下。
他連忙将全部心緒放在那道題目上，心算出結果後寫在一旁，兩種截然不同的字跡竟也出奇地和諧，江逾白眼也不錯地看着他，雙唇翕動：“哥哥……”
裴山青寫完最後一個數字，順勢放下筆，抓起他的右手手腕，再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使他掌心張開攤在桌面上。
“磁感線穿過手心。”裴山青發燙的指尖點在江逾白的掌心上，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指模拟着磁感線的走勢。
裴山青瞥着題目上的圖，手指又摩挲着指骨緩緩移向大拇指的指尖：“這裏，是導體運動方向。”
江逾白小小的吞咽一下，目光游離着跟随着他指尖的運動，表面上看着專注于裴山青的講解，實際心思早就跑到了九霄雲外。
裴山青見他聽得專注，又挨個點過剩下的四個指尖，“這兒，是動生電動勢的方向。”
江逾白微微眯起雙眼，似是在思考一樣，手上卻不老實地合了起來，直接攥住了裴山青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指尖，他中指上的薄繭蹭在裴山青指節內側，無端引起一陣癢。
“知道錯哪兒了麽？”裴山青輕聲問。
“嗯。”江逾白回：“方向錯了。”
江逾白适時地放開裴山青，再自然不過地抓過筆杆，補全了剩餘的步驟後，直起身靠在裴山青的胸膛前，半仰着頭央求：“哥哥，不去學校可以嗎？”
裴山青對着那雙深邃的眼眸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好說：“好，不去。”
江逾白得逞了，裴山青和學校方大致說了一下他的情況，又隐晦地提及起帖子的事希望對方查明嚴懲，雖說老師為了江逾白不轉學點頭哈腰的應了下來，但裴山青心裏也清楚不過是做做樣子。幸好江逾白在家心情還不錯，裴山青也就沒有過多追究。
平靜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放假，裴山青本想抽空帶江逾白去附近旅游散散心，誰成想突然安排了一個實習需要出去幾天，害的他臨走時還提心吊膽地哄了江逾白一通。
“我就去一周，食材都備好了放在冰箱裏，稍微熱熱就能吃。”裴山青收拾着行李，說着：“沒事出去和朋友逛一逛，別總在家悶着，不過晚上十點前必須回家，我會給你打視頻。”
江逾白趴在床上，前面攤着一本漫畫書，實則是在看裴山青卷起的袖口下那一截胳膊：“知道了。”
裴山青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不斷地晃着的蜷起的雙腿，停下手中的動作，若有所思地說：“我怎麽感覺你長高了不少？”
江逾白有一搭無一搭地翻着書：“有嗎？”
“嗯，感覺都趕我高了。”裴山青在空中比了比：“我就一米八，你這以後得長多高？”
“可能發育得早，明年就不長了。”江逾白說。
裴山青又上下打量一番，說：“這幸虧是咱倆比較瘦，能擠下一張床……哎，等我回來換個上下的床吧。”
江逾白捏住紙頁的手指一頓，沒接他的話，只是提醒他：“哥哥，你該出門了，否則要遲到了。”
裴山青連忙拎起行李匆匆出門，江逾白興致全無，一把撇開無趣的漫畫書，捏起手機給裴山青發消息：“下車給我發條信息。”
還沒等他放下手機，通知欄就彈出了消息，江逾白以為是裴山青，滿心歡喜點進去又被潑了盆涼水。
【程過：你還在C市嗎？】
【江逾白：還在，怎麽了？】
【程過：出來自習嗎？就在長青街的圖書館。】
那地方離家并不遠，江逾白反正閑來無事，簡單帶了幾本書去赴約，程過逮着他問了幾道題，兩人學到飯點準備去附近吃飯。
等菜的時候程過忽然想起什麽，問：“之前那個帖子，你怎麽解決的？”
“不用解決。”江逾白拆開一次性筷子，搭在碗碟上，“那種程度的對于我來說沒什麽。”
程過心說：看不出來你口味還挺重，不僅喜歡扮豬吃老虎還喜歡女裝，真是人不可貌相。嘴上轉了個彎說：“聽說學校那邊去查了IP地址，最後也沒個結果，不過我覺得八成還是他們搞出來的。”
江逾白笑了，坦白說：“是我發的。”
程過驚得差點摔了杯子，問：“為什麽？”
“為了，不上學。”江逾白言簡意赅地說。
“但是你哥哥又不逛學校論壇……”程過前後聯系了一下他的行為，頓悟：“原來你那天突然讓我轉帖子是這個意思嗎？就為了讓你哥哥看見？哎，不對我沒有你哥哥的微信。”
“你們有共同好友。”
“什麽？沒有吧。”
“你不是認識一個叫季潇的人嗎？”江逾白說，“他是我哥哥的朋友。”
程過哦了一聲，又察覺不對，問：“你怎麽知道我認識季潇？”
江逾白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你有一天晚上放學和他一起在學校門口說話，我看到了，再加上我哥朋友圈裏有和季潇的合照，就認出來了。”
程過啞口無言，默默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高，真的是高。”
江逾白輕笑一聲：“還有，你以為那群傻逼為什麽突然集體去備考班？那是我找人天天給他們家長發小廣告教唆的。”
程過對他的崇拜簡直溢于言表，完全是用看偶像的目光在望向他。
江逾白說：“所以在中考前，都不會再有人去找你麻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