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畢業

他們兩個離得太近了,幾乎江逾白再稍微低下頭來就能再次親到他,裴山青不自然地別過頭,教訓他說:“知道還那麽幹,故意耍流氓嗎?”

“以後不會了。”江逾白态度誠懇的說,“下次親之前一定征求你意見。”

江逾白所謂的征求意見就是用死纏爛打的方式,直到裴山青心軟松口,成功得逞。

裴山青轉而瞄了一眼不遠處翹首以盼尋找程過的季潇,看他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後,暗地裏松了口氣,畢竟季潇嘴賤,萬一在江逾白面前說漏了什麽,可就功虧一篑了。

幸虧考試這幾天,形成了“季潇圍着程過轉,程過追着江逾白蹭運氣,江逾白纏着裴山青耍流氓,裴山青對着季潇訴苦”的微妙平衡,季潇沒抓到機會和江逾白八卦。

高考結束了,江逾白他們學校組織畢業典禮,這些壓抑了許久的學生終于找到發洩自我的娛樂活動,一個個牟足了勁要在學校裏幹票大的。

江逾白一如既往地死纏爛打求裴山青和他一起參加,殷勤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在密謀什麽,裴山青直覺認為江逾白會趁亂表白,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提議。

“你答應我去約會的,怎麽就不能陪我去參加畢業典禮了?”江逾白不情願地控訴着。

裴山青裝傻充愣:“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

“就在高考前幾天,你親口答應我的,說工作室不忙就帶我去。”

裴山青膝蓋上正放着打開的筆記本電腦,聞言指了指屏幕:“我很忙啊,你看不出來我在忙工作嗎?”

江逾白湊過去,看見屏幕上面的恐怖片正播到刺激的地方,慘白慘白的女鬼呲牙咧嘴地向主角撲去,江逾白一臉黑線,問:“這叫工作?”

“對啊。”裴山青一本正經地瞎說:“最近接了一個單子,甲方爸爸考慮到很多人膽小也想看恐怖片,想研發自動消音規避恐怖片段的軟件,投放到市面上試一下,我這不是在提前了解市場需求嗎?”

江逾白:……都消完了,還看什麽恐怖片?一看就是你在瞎扯。

但裴山青的理由太過正當,說的臉不紅心不跳,一絲破綻都沒有,江逾白改主意,開始挑逗他,結果他像提前點滿了閃避一樣,每次跑得比兔子還快。

一個憋着壞,一個盡量躲,就這麽心照不宣的在家裏和平共處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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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畢業典禮那天,江逾白早早起床,刷牙的時候對着鏡子忽然有些煩躁,萌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反正他監視裴山青這麽久,工作室忙不忙他也不是不知道,幹脆趁這個機會把裴山青綁到學校裏去。

正巧此時裴山青起床,打着哈欠推門進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迷迷糊糊地就往馬桶旁邊湊,江逾白眼見着他要脫褲子,興致勃勃地盯着看。

裴山青怔了一瞬,感覺到黏在背後的灼熱目光,僵硬地轉過頭,零點零一秒後死死拽住了自己的褲子。

“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裴山青問他,心裏懊悔着起床時沒擡頭往上鋪看一眼,男生早晨起床有股天生的躁動感,指不定會被堵在洗手間裏讓江逾白怎麽調戲呢。

江逾白吐掉嘴裏的牙膏沫漱了漱口,回答他:“今天畢業典禮,要去學校。”

“哦,那你先吧,我去烤個面包,等會洗漱。”裴山青說完,低着頭就想從他身後過去。

“好。”

江逾白嘴上答應的好聽,肢體語言卻截然不同,他向後退了半分,正好把門堵得死死的,裴山青要想出去,只能掰開他撐在洗手池上的胳膊,從他眼前過去。

“你這樣我出不去。”裴山青說。

“那就不出去。”江逾白理所當然地站在原地,“不是要上廁所嗎?憋着不難受嗎?”

裴山青伸手去推他:“你讓開,我不上了。”

江逾白得寸進尺,反手抓住裴山青的手腕,一個用力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薄荷檸檬的清香随着呼吸在周圍溢開,在這暧昧的氛圍格外明顯。

“你怕我?”江逾白又貼近些許,口吻有些淩厲,“你已經躲我好幾天了,我一直沒跟你計較。”

裴山青被他突然堵在狹小的角落裏,在他步步緊逼着上前的空隙裏,透過微敞的衣領,看清了他緊實的肌肉線條。他猛然發覺,那個小哭包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和以前有了細微的差別。

現在的江逾白,渾身散發着青春的荷爾蒙氣息,卻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一種危險而又誘人的姿态,仿佛是天生的捕獵者面對着獵物,居高臨下的壓制。

這個發現讓裴山青有些走神,慌亂地避開對方的視線,企圖用回憶中江逾白弱勢的面孔來遮掩內心的不安,不知不覺中往後退了一步。

江逾白眼尖的察覺到,一手扯住他的衣領往自己這邊拽回一些,順勢擡起他的下巴,迫使裴山青直視自己:“說好了不躲我,你說話不算話?”

“我沒躲你。”裴山青一把拍開他的手,“是你自己太敏感,放開。”

江逾白眯起雙眸,還想說些什麽,但看裴山青目光閃躲,臉色也不太好。心思微動,又變回了那個言聽計從的江逾白,沮喪地垂下頭來:“對不起,哥哥,早上起來腦子不太清醒。”

裴山青心跳加快,他在這短短的轉變中,莫名地覺得面前的江逾白十分陌生,一言未發逃離了他的禁锢。

江逾白站在門口,看着他慌亂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雙唇抿成一條直線,眸底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

校園裏的操場上,彙聚着所有剛高考完的畢業生們,正在按班級排隊去搭好的架子上合照留影,而那些已經拍完照片的同學們已經鬧成了一片,拿着水槍互相傷害。

江逾白站在一旁給程過打電話,被激動的同學誤傷,他掏出紙巾默默擦去臉上的水漬,臉上帶着一貫的禮貌笑容,和連連道歉的同學溫聲說着沒關系。

“那個……江逾白同學。”

江逾白不明所以的循聲望去,出聲喊他的是和他同班的一個女生,他依稀記得上學期運動會的時候,她曾經拿報名表來和自己搭過話。

“嗯,有什麽事嗎?”江逾白說,“是要一起拍照留念嗎?”

江逾白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有不少人在找同學一起拍照,不論是出于暗戀的心思還是單純的友誼,大家都心知肚明,自此以後見面的機會可能寥寥無幾。

女生羞澀的點了點頭,舉起手機湊到他面前,江逾白紳士地半彎下腰,進入取景框內,和她保持着友好社交距離,笑着對鏡頭比了個耶。

快門摁下,江逾白正欲離開,被她輕輕拽住了衣袖,鼓足勇氣說:“江逾白同學,我喜歡你。”

即使她聲音不大,周圍還是有同學聽見,不斷地開始起哄,江逾白對于這種公共場合表白的行為不太理解,忽然成為輿論中心的他,也沒在明面上駁了女生的面子。

舌尖掃過虎牙尖端,鈍痛讓他稍微找回一些耐心,正想開口說些什麽時,人群被粗魯的推開一個口子,一個熟悉的面孔徑直走到女生面前,不由分說地往她懷裏塞了一束花,大聲地說:“王茜我喜歡你很久了!和我在一起吧!”

王茜明顯對這個場面始料未及,掃視兩人一圈後,最終将目光投向了江逾白,但江逾白挑了挑眉,問:“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江逾白确實沒記錯,這位就是初三那年校園霸淩程過,結果被他揍了兩次,最後還差點被學校勸退的瘦高個。

瘦高個剛才只隐隐看見王茜在這邊,聽周圍人起哄還以為女神被人搶先一步告了白,頭腦一熱就沖了過來,誰成想她旁邊那一米八六的男生是江逾白。

初中江逾白一米七幾時就沒打過,現在竄得這麽高,當然更敵不過。

瘦高個把他這話當成了宣戰,一下子洩了氣,氣勢不足地說:“江逾白!你,你別得意,咱們走着瞧!”

說完頭也不回地溜走了,大家面面相觑都沒搞清楚這是發生了什麽,江逾白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對王茜說:“同學,這樣的追求者可不能要,太沒毅力,簡直是知難而退。”

王茜迷惑的眨了眨眼,江逾白沖她笑了一下,趁亂離開了包圍圈。

而這時,換上衛衣運動褲的裴山青,憑借着自己年輕俊美的面容,成功讓門衛以為自己是遲到的畢業生,順利的溜了進來。

他想着以江逾白的性子,應該不會往人多的地方湊,估計是在角落裏和程過待在一起。

裴山青漫無目的地順着小徑走着,來到盡頭的一個小花園,長廊被繁密的枝葉遮擋住,簡直是戀愛聖地。

裴山青感慨省重點高中就是不一樣,連綠化都做的如此清新脫俗,轉念一想說不準裏面正有情侶在親熱,剛想轉頭離開時,聽見樹蔭後有人在交談。

“操,怎麽讓江逾白那混蛋給搶先了,你不說王茜和他沒有交集嗎?”

另一人讪讪地回:“确實沒有啊,我跟王茜一個班,他倆都沒怎麽說過話……”

“媽的,江逾白那傻逼還是跟初中一樣,看着一棍子打不出個屁,實際蔫壞蔫壞的,指不定私下聯系過呢。”

裴山青回想起這人是誰,眉頭一皺,剛想上前理論,另一人支支吾吾的說:“應該不會吧,他看着不像那樣的人。”

“你跟他不是一個初中的,你不知道,他之前為了給那個叫程過的出頭,裝得手無寸鐵晃悠到面前,實際可他媽能打了,最後為了裝弱勢,還反過來逼我們往他身上揍兩下,幸虧沒動手,要不然以他記仇的程度……”

“怪不得程過跟他關系好,居然還能這樣?”

瘦高個嘬完最後一口煙,狠狠地将煙頭擲在地上用腳尖撚着:“還有,你知道我初三為什麽去備考班嗎?就是因為這家夥玩仙人跳,從我們教室門口晃悠,吸引完注意力就上了天臺,我們還尋思逮着機會了呢,別上門尋思整他一把。”

“然後呢?”

“要說以他之前單挑我們那個力氣,踹斷個拖布杆絕對不成問題,可人家偏偏裝柔弱,找家長告到老師那了。”

“牛逼哇……”

“更他媽可氣的是,他私底下雇人給我媽投備考班的廣告,我都快他媽學吐了。”瘦高個回憶起來就渾身冷汗,心有餘悸地說,“你看我之前每次都能全身而退,遇上他之後沒一件順利的,別看表面上無害,切開來能整死你。”

裴山青站在原地,聽着旁觀者視角中的大致經過,回想起江逾白那些無辜委屈的表情,還有自己安慰他時江逾白行雲流水的反應。

早晨被堵在洗手間時的一幕幕歷歷在目,江逾白的目光仿佛如芒在背,他竟硬生生地在炎熱的夏季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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