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同床的權利
“我想邀請今晚最登對夫妻來領舞,不知道大家想要推薦哪一對呢?”司儀甜美的聲音在歡快的音樂聲中響起,然後附和而禮貌的掌聲随之而至。
“什麽?”陸仰止轉過頭看着弄月。他剛剛聽到她說了一些什麽。可是他又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聽到。
她淡淡看着他,臉龐綻出清漪一般的笑,“沒什麽。”她說。
“你是今晚的焦點,弄月。”陸仰止壓低身體貼在她耳朵上說。
“這歸功于您對我禮服的英名抉擇。”弄月淡淡回應他。她的臉色帶着憔悴和掩飾之後的淡定。在衆人的推薦聲中,她聽到了陸仰止的名字。
“這就是你希望的?”
“不,這是預料之外的。”他回答,然後無比珍惜的環了她纖細的腰,向着舞臺走去,“我需要你,弄月。現在。”
“是的。”弄月挽住了他的臂彎,這個順暢自然的動作,獲得陸仰止贊美的一笑,他貼近她耳邊,“這樣看上去應該很像一個吻吧。”笑意洋溢。
弄月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幸而我不是觀衆。”她回答。
她感覺到疲倦。
然後,她真的得到一吻,輕輕地,在耳畔處,像蝴蝶拂過花蕊。她的手指不自然的痙攣了一下。看到陸仰止柔靜含情的眼神。她蒼白一笑。
逢場作戲原本便是人的專利。
“哦,陸總和夫人的感情真的令人豔羨。就算沒有見到本人,昨天熱辣的娛樂新聞也告訴了我們。夫人今天的穿着真的很特別——很可愛。”美麗的司儀小姐很程式化的贊美,他們微笑着接受。
“是的,”陸仰止走去話筒前,紳士的撇嘴一笑,“能有這樣可愛的妻子是我終生的夢想。夢想一旦實現,我便有些迫不接待的在高速公路上表達我的幸福。”
他的話引來大家善意而理解的笑。陸仰止在遙遠的燈光下看到一個面容嚴肅的男人,他認出了他。左輝揚。
他輕輕握住了弄月的手。
弄月沒有什麽反應。反正他給她的,她只管接受便好。
“夫人選擇這樣特別的禮服出席今天的晚宴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嗎?”
真是一個好問題。弄月暗嘆。
陸仰止看到弄月轉身看向他,他臉上的微笑放大起來。老實說,他很期待他的小妻子會給出怎樣的回答。他決定信任她。因為她已經夠格作他的搭檔。
“他公司最近的産品有一個綠色的定義,他很珍愛這個新的創意,我很怕他忘記我的存在。所以我不介意穿成一棵綠椰菜的樣子。”聲音淡雅輕擲,真誠而帶一點诙諧。言辭卻是一個小女人的可愛邏輯。
陸仰止簡直要為她的表現絕倒。果然是個時時令人耳目一新的女人。
“哦,好溫馨的回答。”司儀小姐一副感動的樣子,而下面的掌聲已經熱情的像是馬上要下起雨來。“陸總,難道您近來忽略了夫人?”
陸仰止輕微挑眉淡笑,“她一直是我眼中的焦點,從未改變。”執起弄月的手,傾身一吻。
無論如何,這是一場成功的作秀。弄月想。
當陸仰止牽起她的雙手走入舞池的時候,她擡頭看見他平靜地雙眼,“昨天偷拍的記者……”
“我早就發現他。”他坦白。
一只手握住她輕盈的腰,做了第一個旋轉。
“你不該驚訝,弄月。”
“我沒有。我知道您是一個每走一步要提前計劃好十步的人。”
“你的功課做的很好。我的新産品就要上市,我一直考慮怎樣降低廣告宣傳成本,直到發現那個偷拍的記者。我知道我已經找到了最好的方法。”
原來如此。
“這就是你堅持要我穿這件禮服的原因嗎?”
“我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巧合。”
“那麽昨晚出現在我房間的産品理念說明也是一個巧合了。”弄月配合他的舞步。節奏優雅的桑巴音樂,淹沒他們的對話。
“哦,弄月,你不該明目張膽的坦白你的智慧。我知道你的專業是經濟學。我從來不放過對手。”
“謝謝您這麽令人擔憂的誇獎。”
“不,我從不誇獎別人。”他淡淡回答。
輕輕旋轉,然後把她拉入懷中,“也許沒有男人這樣和你跳舞吧。”他輕輕說。
他們停止了對話。開始在意腳下的步子和手臂的動作。一場貼身的熱辣舞蹈在這個上層社會的酒會上出演。像是在完成一場無言的對白。
弄月纖長骨感的身軀像一架上古的古筝,仿佛任何一個部位都可以流淌出一段山水。寧靜、哀傷,卻帶着一種視覺的暴力。
那件看來有些滑稽的綠色禮服在甩動的步法中和火紅的地毯形影成一種無法言說的原始生機和誘惑。
而陸仰止,此刻他是一個撫琴的人。
她的身體在他手中,成了一朵綻放的鳳凰花。奔放而熱烈,卻帶着仿若要消逝般的死亡哀傷,盡情在最後一刻婉轉。如此的貼近。
優雅的舞步,近乎調情一般的方式,表達他們自己也無法明白的情愫。
她閃亮的像即将燃盡的爐火,絢麗躍動。他從沒有見過她如此投入的樣子,如此熱情而濃烈。貼着他的身體,完美的扭動身體,搖擺纖肢。
這樣挑逗一般的舞蹈,即使是他,也感覺心神旌動。
在某一個碰撞的時刻,陸仰止感覺到自己好像随時可以把她捏碎。這忽然令他猶豫起來。
他停住,抱住了她旋轉的身體。看到她蕭索的表情。
也許她根本不願意這樣一場親密的舞蹈。可是莊弄月是個不能拒絕他的女人。陸仰止從不眷戀。他習慣對商業以外的事意興闌珊。
周圍已經響起掌聲。陸續有人帶着舞伴走入舞池。
陸仰止拖着弄月走了出來。
他的确有一絲迷惑。可是他沒有任何問題想要發問。
“我去下洗手間。”他離開她,把她留在舞池邊緣。弄月迅速轉身。她開始在人群中下意識地尋找什麽。長裙拍打在裸露的小腿上,有一種火辣的疼痛感。
當她忽然遇到小瞻的視線時,她也看到了舞池上方的帷幔一側,陸謙雄一雙深邃的眼。他拄着拐杖,對着弄月輕輕點頭,然後消失在帷幔後方。
“弄月。”她聽到一個聲音。感覺到後背一片冰涼。
“大哥。”迅速轉身,已是輕含笑意。
她站在那裏,看着那個高大的男人向她走來。她沒有錯過他任何的表情,因為她沒有眨一下眼睛。
“弄月,我們已經很久沒見。”左輝揚疏朗的笑意,他輕輕碰觸她的頭發,“你已經結婚了。”
“是。”弄月下意識的輕輕後退一步。
“你該通知我們,我們是你的家人。”左輝揚輕輕走近她,“弄月,奶奶希望你可以回去。”
弄月擡起頭,睫毛輕輕撲閃,“你一個人來的嗎,大哥。”
“是。”左輝揚盯着她的臉,“所以你願意陪我跳一曲嗎?”
弄月張大眼睛。她的腦袋有些空蒙起來。微笑亦變得缥缈。
“真抱歉,左先生,我已經預約了這支舞。”和煦沉定的聲音響起,溫暖得有些不真實。弄月的手被輕輕握住,她認出那幹燥溫暖的觸感,“黎醫生?”她的訝異被黎一崇清爽的氣息淹沒。
在舞池裏輕輕搖擺。
她不為人知的做了一個深呼吸。
“曉鐘打電話給我。”黎一崇輕輕說,“他希望我來一趟。抱歉,我來晚了,有一個手術拖延了半小時。”
弄月短暫的沉默。
“你知道他在哪裏?”
“不知道,他用公用電話打過來。”
“哦。”弄低下頭去。
“弄月。”黎一崇輕輕說,像怕驚醒一個新生兒,“他一直在關心你,可是卻不願意見你,你不知道你們之間出現了什麽問題嗎?”
“他說他不再需要一個無法給他感情的姐姐。”
“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醫生。”弄月擡頭看他暗藍寧靜的眼眸,“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要強迫自己。這會透支你的體力。”黎一崇淡淡說,“我不知道還能隐瞞多久,弄月。如果你不愛惜自己,你會給很多人帶來傷害。你身邊的人都無法承受。”
“我不知道我身邊還有誰。”弄月淺笑,“不要擔心,我很好。”她停下腳步,“帶我去吃點東西吧。我已經吃光了所有的巧克力。”
黎一崇看着她的笑容,簡單,放松,像一個孩子。其實,她的确是一個孩子。只是所有人都習慣了忽略。而她自己則習慣了忘記。
他還是真誠的微笑起來。手術結束之後的此刻,他終于感覺到一股真正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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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仰止走回會場看到了黎一崇。他正端着一個大盤子在食物區挑揀。這和他一貫的作風相處甚遠。而且,他怎麽忽然出席這種酒會了?
他剛想走上前去打個招呼,結果發現他端着盤子轉身離開。
在黎一崇的目的地他看到了莊弄月。
陸仰止的嘴角彎起一個笑容。他剛剛一定錯過了什麽吧。
“一崇,你來了。”他迎上去淡淡說,順手從弄月的盤子裏叉了一塊火龍果,“我們很久沒有拼酒了吧?”
“最近手術比較多。”黎一崇淡淡笑道。
“你一向忙的。”陸仰止若無其事的回應。
弄月淺笑,“你們聊。”她端起盤子走開,找了一個有靠背的椅子舒适的坐下來。一個上菜的服務員從她身邊經過,弄月微笑着和她招呼。說了幾句,後來她起身,跟着那個微胖的女孩離開。
“她去了廚房。”黎一崇收回目光對陸仰止說,臉上帶着平靜的笑容。
“看上去跟他們相處她更舒服一些。”陸仰止說。
“早點帶她回去。剛剛左輝揚找過她。”
“左家人有什麽行動嗎?”
“不知道。歐雅品牌的代理,他們好像也在競标。”黎一崇輕輕揉揉眉角,“從爸爸那裏知道的。”他輕輕笑了下,“剛剛看到小瞻了,他長高了。爸爸知道了一定很高興。”他端起一杯酒,聞了一下又把它放回去,“他們相處的好嗎?”
“好。”陸仰止笑道,“好的就像沒有在相處。”
黎一崇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要回去了,四十五分鐘之後我還有一場手術。”
陸仰止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來做什麽?”聲音平靜似秋水。
“受人所托。”黎一崇答道,目光沉靜,并不閃躲。然後轉身離開。
他們從不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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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走下車子時,終于無法繼續沉默下去。他們看到了坐在陸贊腿上的小語,她正擡着小手頻頻打着可愛的哈欠,直到看到走下車子的弄月,一雙大眼睛霎時變得熠熠閃亮。
“新媽媽,你回來了。”她從陸贊的腿上跳下來,向着弄月奔來。
她唯有蹲下身體迎接這個小精靈。
“真抱歉,要打擾你們一晚了。我答應小語只要吃下維他命片就帶她來看弄月。這是她唯一肯接受的交換條件。”陸贊搖着輪椅過來。臉上的笑意始終寬厚,“現在她喜歡弄月超過我了。”
弄月抱起小語,淡淡笑着,“我們進去吧,外面濕氣有些大。”
陸贊聽出她的關懷,笑着點頭。小瞻已經走上來幫他推輪椅。他回頭輕輕碰了碰孩子的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玩得好嗎,小瞻?”
“還好。”孩子回答。看向弄月懷中的小語,她已經靠在她的頸項,困乏的閉上了眼睛。
陸仰止沒有什麽表情。也沒有話語。他徑直走去大廳。
他們對他來說,只是不速之客而已。然而,他也無從介意。
弄月把小語放去客房的床上,小家夥安然睡去,像個安琪兒。她已經慢慢習慣小語對她的喜愛。只是很多時候她無以為報。她不知道這個孩子為什麽這麽喜歡她。她并不是一個溫暖可愛的女人。身上也無任何跟“母親”這個詞語相關聯的任何特質。
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對這個孩子。
“謝謝你弄月,小語最近很快樂。”陸贊笑着看她。弄月有種想要在那種目光下逃遁的感覺。陸贊才是一個真正的父親,身上帶着引人回憶的色彩。看上去清寧整潔,然而也是最有故事的男人。
這種男人早已歷盡千帆。所以才可以擁有這樣寬廣的微笑。
“我也是。”她只有這樣回答,沒有正視他的目光,“有什麽需要盡管叫我。”
“我自己可以。”陸贊笑道,“你需要好好休息。弄月。”
“謝謝。”她離開他的房間。
他看見她走出來。頭也不擡的繼續在筆記本上敲打。
金嫂已經帶小瞻去他的房間。現在這個空曠的客廳中只有他們。然而等同于沒有。他們似乎在把彼此當作家具。
弄月直接走去浴室。
他開始聽見嘩嘩的水聲。這個聲音令他煩躁。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有沖進去的理由。
屏幕上瑞士銀行的進帳數字頻頻閃動。和着水聲跳躍。
新産品的開發終于有所成效。只是他并沒有什麽興奮。他距離那個因為做成第一筆生意而開懷不已的自己已經有十幾年的遙遠距離了。他早已忘記他的樣子,就像他常常想不起黎缃的樣子一樣。
他知道自己是個感情冷淡的男人。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真正熱愛的東西。有時候他會懷疑自己所做的工作究竟有什麽意義:當他得到嘉隆之後,他要做些什麽呢?
他沒有任何打算。他只想得到它。
這個願望頑固得盤踞在他腦中很久,以至于他已經忘記最初想要得到它的理由。可是一個願望一旦堅持太久,往往成為一種使命。或是一種宿命。
人,常常也是被迫的一種動物。
但陸仰止從不嘲弄自己的記憶。他尊崇它,因為他的記憶系統有自己選擇所需內容的能力。
而現在他的這個系統正在被浴室傳來的水聲弄得煩擾不堪。因為這個聲音令他想起他們舞會上的那段熱舞。那貼近的無隙的親密的感覺像潮水一樣擾亂他的心緒。
他不習慣這樣被一種莫名的感覺牽引。他讨厭被控制的感覺。
可是他也想起拉住她手的什麽學長。還有特意從手術室中跑來的一崇。他不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人為什麽會忽然跑進他高貴的神經系統中。
進帳終于成功的時候,他輕輕點擊了确定。這個動作忽然給了他新的啓示:
他在思念他的妻子,思念她年輕美麗的身體。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突然這樣的熱衷于一個女人。并且為這種熱衷感覺到難以言喻的氣憤和些微的不安。然後他冷冷的彎起唇角,開始嘲笑自己的不安。
陸仰止,你究竟在期待些什麽,又在害怕些什麽呢?
他啪嗒一聲和上筆記本。
你根本沒有必要等待,難道你不可以擁有她嗎,即使她也許不屬于你?可是你買下了她的青春,那麽你一定有享受的權利吧。
他的眼神變的冰冷,也變的熱烈。
她出來了。披着濕淋淋的頭發,毫不介意的從他身邊走過。他聞到沐浴露的香味從那顫動的綢質睡袍中隐隐散發,帶着濕熱的氣息。
她消失在她的房間。他還在守望她離開的方向。
陸仰止推開電腦,跟了上去。腳步匆忙而鎮定,在她關門的瞬間拉住了她的手臂,輕易的就把她旋了過來,然後迅速的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她沒有絲毫的慌亂,也沒有投入的熱情。只是任予任求。他肆意起來,直到她鎖住他的脖子開始回吻他。
他意識到自己變得有些瘋狂,然而他不願意制止自己。強勁的手臂推她到牆上,他感覺到自己的熱情,幾乎要轉化成暴力。
她依舊沒有制止。直到他的手伸進她的浴袍,她偏過了頭,拒絕承接。微微的氣息不穩。
陸仰止淡淡一笑,偏過頭看她被吻腫的雙唇。目光對視,沒有人回避。他捧起她的臉,重新吻上她,“你不讨厭我的吻對嗎?”他在她唇邊細語。聲音低沉而性感。
“我們今天都很正常。”她氣息不穩的回答。
“所以我們不能做愛嗎?”陸仰止笑道,他一刻也不曾停止對她柔美的唇的探索,“你已經是我的妻子。”
“我們沒有必要過于付出自己。”弄月抓住他躁動不安的手,正視他陰鸷的視線。
陸仰止微笑起來,他盯着她,然後反握住她雙手,一條長腿壓制住了她。
濕的長發氤氲出另類的美感,銀白色睡袍中的弄月帶一點聖潔的誘惑,他們彙集的眼神仿佛要碰撞出火花。“只要我願意,你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他淡淡地說,另一只手沿着她的鎖骨慢慢滑下去。
弄月睫毛閃動,輕輕嗤笑了一聲,然後看着這個與她僵持的男人,輕輕湊上了自己的唇。她閉上眼睛,一點一點的輕觸,竭盡溫柔的親吻他。
陸仰止沒有預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不由得顫動了一下。他有些不習慣的微微不安起來。然而她的吻太過甜蜜。他不願意多做抗争。
“我不讨厭你的身體。”弄月輕輕說。
陸仰止根本不願意回答,他一邊狂亂的吻她,一邊擡起手放到她肩膀上那根細細柔軟的帶子上。
“我們需要走進去,老板。”
他希望這面牆直接倒下去。因為這種時候他無法離開她的身體。直到——
“新媽媽,小語,要跟你睡。”童稚的聲音傳來。
小語抱着小枕頭,揉着睜不開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站在弄月的房門口。當她擡起頭仰望的時候,看到她面前立正站好氣息不穩的兩個人。
“抱抱。”她毫不猶豫的伸出一雙小胳膊。
弄月淺淺的笑了,無比真誠而真實的笑意。
“呃,小語,你一定要跟,跟弄月睡嗎?”陸仰止扶了扶額頭。
“嗯。”小語認真的乖乖的點頭,一邊還不忘哈欠連連。
“呃。”他看了看弄月陀紅的唇,眼色濃深,他擡高手臂然後又放了下去,“一定要嗎?”
小語再次點頭,撅起小嘴巴,為自己被漠視的小手臂。只是這一次,她自顧自、大踏步走進了弄月的房門,開始奮力的往床上爬。
陸仰止看着那個小東西大大方方的盤踞在弄月的床上。
“我們……”他說。臉上帶一種不期而至的——可愛的尴尬。
“晚安,老板。”弄月淡笑。房門已經輕輕在陸仰止面前阖上。
“呃,好,你們睡。”他退了出去。
一拳砸在外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