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跟我回家

“你得去見她,她付了錢。”黑澤對輪椅上的男孩說。他正靜靜的坐在陽臺上,額前低垂的頭發遮掩了額頭和眼睛,在臉龐一側投下美麗的陰影。

曉鐘輕輕擡起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不去呢?”

“你必須去。”

曉鐘放平視線,看向遠方,“我不能去,我不能去見一個傷害弄月的人。我不能做她的傷疤。”他的聲音很安靜。

“你不是不再當她是姐姐嗎?”黑澤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坐下來,長腿随意的伸展開來。然後靜靜看着陽臺上男孩的背影。他在那件寬大的襯衫裏,像一只弱小的動物。

而那件襯衫是他的。前天他還穿過它。而現在它包裹了另一副身體。

黑澤移開眼神。他聽到空氣中散播的自己的呼吸聲。

曉鐘喉結翕動。然而發不出聲音。

他是弄月的弟弟。這是他唯一可以接近她、懷念她的方式。他不敢失去這個身份。

黑澤眼神流轉,然後歸于黯然。

曉鐘是個男孩子。他知道。他們擁有相同的身體結構。

可是一個男孩為什麽要長成那樣?一個長成那樣的男孩為什麽在他身邊出現?

他終于站起來。大踏步走上陽臺。也許他的腳步聲驚動了他,他看到曉鐘微微仰起的臉龐,瘦削美麗的弧線盈滿他的視線,然後跟随他慢慢蹲下去的動作,那雙見過就令人難以忘記的眼睛平視着他。

他單腿蜷縮蹲在他的輪椅前面,靜靜的看着他。他的單薄的唇,紅的很清透。

他不該繼續留這個男孩在身邊。

黑澤忽然扳過他的頭,幹脆利索的吻了他一下。然後看見他眼中空白的思緒。

黑澤繼續靜靜的看着,仿佛在考量剛剛那突兀的吻。

這并不是他們之間的初吻。他們之間的初吻是曉鐘主動。

他在他的姐姐面前吻了他,他對他的姐姐說,我不再需要你。

是的,是在那一天。他沒有忘記這張薄唇的觸覺。甚至在不為自己所知的時刻裏輕輕的懷念。現在,他重新吻了那張唇,在吻過無數女人的唇後,他才有膽量回來重溫它的觸覺。

曉鐘沒有反應。他依舊靜靜的坐在輪椅上。沒有聲音。也沒有表情。

于是他捧起他的臉,開始輕輕的不間斷的碰觸那張唇,一下,一下。然後轉為濃烈的探尋。他感覺到沉溺,難以自持,他甚至渴望那襯衫下的身體。直道他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在吻一個男孩。

他放開了他。看到曉鐘輕輕閉合的雙眼,溫柔濃密的睫毛輕輕覆蓋。

黑澤站了起來。他開始手足無措。

曉鐘慢慢張開雙眼,他的眼角噙着濕潤的笑意,“現在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去見她?”

黑澤定定的站在那裏。

“我已經帶她來。”他終于淡淡說,“半小時後,你就出來見她。”

他走出陽臺,走回客廳。大步流星。穿過客廳,走去門口。他重重的拉開門,神情隐忍,站定在那裏,然後又重重的把門關上。

“莊曉鐘,我已經厭倦囚禁你。”他大聲說,“所以你就跟着這位什麽奶奶回去你那複雜混亂的家吧。”

面對着門,他站着。覺得自己的腳要生出陰郁的根來。

********** **********

再過半小時,新聞發布會就要結束。

她坐在他的旁邊,穿了淡粉色的套裝。看上去的确像個賢淑的妻子。陸仰止已經不止一次的對着攝像機這樣深情的贊美她。而她則需要在他每次的贊美後作出小女人特有的甜蜜微笑。

她做的很好。連自己都驚異,怎會做得如此之好。

藍心蕾坐在陸仰止的右側,一襲黑色的晚裝,短發很利索幹淨,化了亮藍色的眼影,偶爾恩賜般的笑笑,便會立刻成為鏡頭追逐的焦點。

“陸總選擇藍小姐做形象代言人,除了她在娛樂界的名氣,還看重她的哪一點呢?”有記者發問。

“難道這一點還不夠嗎?”陸仰止笑着說。引來其他在場記者善意的笑聲。

“也許因為她的頭發吧,我想擁有這樣的短發看上去卻依然袅娜的女人才代表現代女性的剛柔并濟,而這也正是此次産品理念的主題。 除了心蕾,我不知道還有誰更适合這個主題。”

“陸先生是否同藍小姐私交甚好,連稱呼都這樣親密?”有記者笑問。所有的攝像機都對準了他。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句看似玩笑話的提問,其實是個炸彈式的由頭。

“請問剛剛提問的先生,貴姓?”陸仰止微笑,聲音亦輕松無比。

“哦,”成名的好機會,“敝姓黃,黃啓剛。”

“啓剛,你這樣發問,會同時令兩位美麗的女性困窘呢。”陸仰止說道,他輕輕握住弄月放在臺上的手。

記者席上再次傳來笑聲。

而咔嚓咔嚓的聲音亦此起彼伏。弄月對着鏡頭輕輕微笑。

“不久之前有雜志登出陸總和藍小姐在餐廳的……呃,有些親密的鏡頭,夫人,您好像一點也不介意。”

“我只知道他忙于工作,我不能埋怨一個勤勞養家的男人。”淡淡優雅的聲音,“創立自己的新品牌,一直是他的夢想。任何一個妻子都會欣慰他的成功。”

“那麽藍小姐,你是基于什麽同意這次的代言呢?傳說你從不代言任何産品,對此連你的經濟公司也束手無策。”

“我覺得一切靠緣分和直覺。”清麗的聲音響起,“我想‘天使容顏’就像它的創造者,值得每一個女人來愛。”

“藍小姐認為陸總的個人魅力值得對其産品的信任對嗎?”

“我想有時候愛一種化妝品就像愛一個情人一樣。信任只在你的心情。”

“那麽你一定認為陸總會是個好情人吧?”旁敲側擊的提問,“為了代言一事,你一直和陸總頻頻接觸,應該有所了解吧?”

“可以為産品取這樣一個美麗名字的男人,也一定會是個好情人。”藍心蕾淡笑,“不過這個問題好像更該問另一個人。”

“陸夫人,您覺得呢?”藍心蕾把視線轉向弄月。

弄月一直靜靜的聽着。以便在需要她的時候開口。可是她感覺到有些累。上流社會的規則原來是比平民更勞累。

“弄月?”陸仰止輕輕握握她的手。他看她眼神中倔強隐秘的疲倦。

“哦,”弄月擡頭,瞬間閃亮的鏡頭讓她微微眨了下眼睛,她臉上瞬間沁滿的優雅和安适忽然流連詩意的韻味,淡泊的令鏡頭遲疑,“我想,容顏逝去的時候,如果在一個人眼中依舊是一個天使,那麽天堂仿佛也并不值得留戀。創造這樣一個品牌,也許不僅僅是要留住青春,更重要的,是要傳達愛。”

“所以愛她,就送‘天使容顏’給她對嗎?”有記者笑問。

弄月亦淡淡的笑了,“不,我還是更喜歡哈根達斯呢。”

轉頭看見陸仰止專著且略帶驚異的眼神,弄月笑得嬌媚,“你會買給我吧?”

“當然。如果可以我願意把天堂給你。”陸仰止忽然凝聚的笑臉,看上去卻那樣的自然。

“不,把天使和天堂送給藍小姐和其他所有的女人吧,我只需要一根哈根達斯。”弄月對着話筒說。甜蜜嬌嗔的笑臉像一張幸福的網。

陸仰止靜靜的看着。也淡淡的笑着,簡直被她的表演折服。

“我會如你所願。”他傾身吻她臉頰。以資鼓勵。

産品介紹之後的半小時明星秀,就這樣結束。

********** **********

他看到電視中的那個叫弄月的女孩,在鏡頭面前素雅的臉。素雅的語言。陸仰止的産品發布會現場。

他走去電視機前,關了電源。

輪椅上的那個男孩只靜靜的盯着黑掉的屏幕。

“半小時到了。”黑澤冷冷的說。

“帶我去吧。”男孩擡頭。安詳的目光。

黑澤開門招手,兩個黑衣的男人走進來,黑澤輕輕地吩咐了些什麽,簡短的幾句話,他們便立刻出去了。

他走去曉鐘的身後,握住輪椅的把手。

“姐姐看上去很勉強。原來幸福也可以假裝。”莊曉鐘忽然淡淡的說。

身後的黑澤沒有回應,他推着輪椅徑直走出去。

********** **********

“你剛剛的那些回答令我驚豔。”陸仰止輕輕對弄月說。

“謝謝誇獎。”

“可是你讓藍小姐不自在了。”

“所以你需要我給她某些補償以求心理上的平衡嗎?”

陸仰止撇撇嘴,“你可以這麽做。”他淡淡說。

“你是不是花了很多錢?”弄月忽然冒出一句。

“什麽?”

“那天的雜志。”弄月接過陸仰止手中的水杯,慢慢飲了一口,“你該不會把那天我路過的所有報刊亭的雜志都買下來了吧?”

陸仰止彎起唇角。

“雖然沒有必要,不過謝謝你為我投資這麽多,即使我還是在今天知道了。”她打開手心中的一粒黃色水果糖,把它放進嘴巴裏,立刻感覺到甜絲絲的水果香,“我會做到的,讓藍小姐心理平衡。”她說。

陸仰止挑挑眉頭,輕笑着點頭。

真是個新鮮出爐的女人。

“我總算知道了您和夫人是怎樣相愛的?一定是在鏡頭面前培養出來的吧?”藍心蕾笑道。

“女人不需要太犀利。”陸仰止淡淡說。

“比起夫人,我只能算的上口齒伶俐而已。”藍心蕾冷冷的回答。

陸仰止輕笑,“我喜歡聰慧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謝謝。”她打開車門,一條長腿跨進去,又輕輕回眸,扭轉纖腰的動作風采無限,“還不上車,陸總?”

“你确定這次可以令我臣服?”陸仰止好整以暇的看着這個勢在必得的女人。

“您至少要給我機會讓我确定自己的女性魅力。”她巧笑倩兮。

陸仰止靜靜的微笑了。

真的是個很美的女人,可以強勢,也可以嬌柔。成熟,而且睿智。世故卻又懂得乖巧。這樣的女人難道不值得心動嗎?

“看來弄月真的讓你受到打擊了。”他笑道。

“也許吧,所以我難以相信,她……”

陸仰止看到她那線條優美的長腿跨出車子,然後輕輕關了車門,抱胸倚靠在車身上。

他回頭,看到弄月,溫婉的向他走來。

陸仰止挑動眉頭。他不知道他的妻子要上演怎樣的一場戲碼。

她真的要給藍心蕾心理平衡?

看到藍心蕾備冷冷清清卻也略顯戒備的神情,他忽然很期待。

她走來了,靜靜的站在他面前一個距離上,并不遠,觸手可及。但也并不接近,如果不伸出長臂,便無法觸碰她。

“跟我回家吧。”她溫婉的聲音,仰頭看他的雙眼浮動潸然的霧氣。她在請求他,她真的在請求他,“仰止,跟我回家。”

陸仰止有些迷惑的看着她,可是他還不能确定她究竟要做什麽。因為那祈求的眼神擾亂他的思考,等到他看見她眼角細細隐忍、不肯凝結的濕潤,他驚異自己的沖動。

他很想擁她入懷。這個倔強的女孩從不流眼淚。而現在她在祈求他。

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觸摸到她。可是他明白自己在猶豫。

她在演戲。弄月一定是在演戲。

她寧靜美麗的額頭,眉頭處輕輕郁結無法言說的心事。月光一樣明澈的雙眼,滿是他的影像。她安詳的唇角,滿是話語卻輕輕沉默。她只在看着他,沒有逼迫,沒有吵鬧,只請求他跟她回家。

“弄月,我要去藍小姐那裏。”陸仰止終于向前走了一步,“你可以不必演了。停止吧,弄月。”他在她耳邊輕輕說。

她拉住了他的袖口,這個動作令陸仰止不自禁的盯着那塊皺褶起來的布料,“我不想讓你去。”她淡淡說。

“弄月,你真的……”陸仰止幾乎要苦笑起來。可是弄月過于認真的表情令他無法作出反應。他只有看着。

“跟我回家。”她說。依舊淡淡的語氣。只是她略顯難堪的低下了頭。陸仰止感覺到她手的輕輕顫抖。然而身體卻倔強的站着筆直。即使哀求也從不強迫自己,這就是弄月。弄月一向這樣。

“我說不要再演下去。”陸仰止低低的濃重的聲音。

“果然不可以對嗎?”她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眼角的淚水那樣舒緩的滑落,“就算我真的要你跟我回去也不可以對嗎?陸仰止,你該跟我回去。”

他感覺到內心的混亂。他不喜歡被一個人影響判斷。

他看着她那張淡雅的臉,冷冷的拂開她的手,“夠了,莊弄月!”

他走過藍心蕾身邊,沒有去看她觀賞的神色,走去車子另一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藍心蕾靜靜地站在那裏幾秒鐘,然後轉身上了車。

“确定要跟我走?”她淡淡問。

“你忽然忘記怎樣開車了嗎?”他沒有情緒的應道。

車子發動引擎。

觀後鏡中一閃而過弄月靜立的身影。陸仰止移開了視線。

********** **********

裝飾素雅的小客廳裏坐着一個銀發的老太太。在那扇門打開的時候,她回轉身看他。

曉鐘感覺到黑澤松開的雙手,他走來他面前,輕輕抱起他,像抱起一個孩子,他的面色濃重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被放到她的對面,一張大大的軟椅,上面鋪着銀線繡成的織錦,看上去古典華貴。

曉鐘輕輕垂着頭,看上去好像随時要睡着。黑澤沒有任何表示的離開。

他聽到門輕輕關上的聲音。然後擡起頭,伸手撥撥額前的頭發,看清了對面坐着的風韻當年的左氏老太太。

這個冠夫姓的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就守寡,她成功的撫養了她的三個兒子一雙女兒,也成功的壯大了左老先生的事業版圖。她的交際手腕硬朗而強勢,做事果斷堅定,備受業界敬重。

曉鐘靜靜的看着她。他知道他之所以願意看着她,僅僅因為她是弄月的奶奶。

“您好。”他終于淡淡開口。

“不論怎樣,我是有資格讓你叫一聲奶奶的。”老人家站起來淡淡說。她走來他身邊,伸手擡了擡銀邊眼鏡,“是個很美的孩子。”

“您為什麽要見我。”曉鐘看着他。

“是個聰明的孩子。”老人家退後,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她臉上帶一種遠非疼愛的憐惜神情,“你被養的很好。”

“你究竟想要說什麽?”曉鐘有些厭惡的看着她。他不喜歡對弄月不好的一切。他甚至不願意掩藏他的情緒。

“你已經長大了。我想我可以接你回家了,曉鐘。”老太太的回答不急不緩,“在法律上,你始終是我最小的孫兒。雖然我之前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一家人總要成為一家人對嗎?”

“除了弄月,我并沒有家人。”他冷冷的說。

“弄月?”老太太輕輕地笑起來,“你該叫她姐姐。一個有禮貌的孩子是不會随便喊他姐姐的名字的。”

“這跟你無關。”曉鐘盯着她,“我跟左家沒有任何關系。而且我不允許左家任何人傷害弄月。”

“我說過,至少在法律上我們是家人。弄月也一樣。一家人總要成為一家人。”老夫人一字一句,聲音淡定有力。

“黑澤!黑澤!”曉鐘忽然疾聲高喊起來,“黑澤。”他看到那個破門而入的男人,略帶緊張的看着他。

“我不舒服。帶我走。”曉鐘向他伸出雙臂,像一個尋求安慰的孩子,他小鹿一般的眼神靜靜忽閃着。

黑澤看着這個無端就會生氣的少年,終于走上去,俯身抱起他。然後向玄關走去。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那個高貴的老太太一眼。

“不要忘記我付了錢。”老夫人帶笑的聲音打破寂靜的空氣。

“我會還給你。”黑澤站定,淡淡說。

“你不能不講信用。”老太太依舊不迫的說道。

黑澤轉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見過流氓講信用嗎?”

他抱着曉鐘走出門去。

********** **********

夜晚的天氣很晴朗。空氣中漸漸開始有些燥熱的因子。也許夏天很快就要到了。

春天是個短暫的季節。美好的總是短暫。然而孕育的生命需要夏天,因為夏天是一場歷練。只有經過歷練果實才可以成熟。

上帝安排四季輪轉,就像伺機而動的人生。

弄月打發接她的司機先走。司機開着的是陸仰止的車,被拖走的黑色阿爾法。現在它回來了。

現在她一個人走在路上。感覺有些輕松。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輕松感會降臨到她身上。她擡手把剛剛流出的眼淚輕輕擦掉。

眼淚是珍貴的。不應該随便流。

現在她要走回去。她确定自己還有足夠的力量走回去。

手機響起來。

“弄月。”是辛童,“你和記者們的趣味問答結束了嗎?”

“嗯。”弄月淡笑,“剛剛結束。”

“我一定錯過了很精彩的內容對不對?”

“放心吧,我已經拷貝了很多份,我不介意送一份給你。”

辛童揶揄的笑起來,“在慶祝嗎?”

“沒有,在回家。”

“一個人?”

“為什麽你會知道?”弄月笑問。并不以為自己有掩飾的必要。

“因為我開車跟在你後面。”

弄月回頭,看到紅色跑車裏辛童伸出拿着的手機在夜色中揮動。她輕輕退回路邊站定。

車子開來她身邊,她看到辛童彎起的唇線,帶着調皮的詭異,“嗨,馬路美女,有這個榮幸帶你兜風嗎?”

弄月好笑的搖搖頭,“如果之後你願意請我吃大餐的話。”

“My Pleasure。”辛童眨眨眼睛,推開車門。

車子在夜色中紅的溫暖。

“累嗎?”

“有一點。”

“餓嗎?”

“有一點。”

“……想我嗎?”

“……”

辛童笑起來,“看來還沒有那麽累麽?”

弄月亦笑,“你只會這樣确定嗎?為什麽總是重複同一個游戲?”

“你不知道嗎,弄月,可以被重複的才可以永久。”辛童忽然說。聲音竟然帶着溫度。

弄月偏頭看過去,辛童英俊的臉上依舊不變的帥帥癖癖的笑容。他伸出手,在她頭頂胡亂的摸了一通,“弄月,累了要說出來。”

“嗯。”

這一次,她輕輕應答。

“不如我們去喝酒吧。”他忽然說。

“你知道我不能喝酒。”弄月沒有去理亂掉的頭發。

“你可以少喝。”辛童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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