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親吻
五月份的陽光總是帶着盛夏的一絲燥熱, 即使是黃昏也難以幸免。
林輕背着朝陽,看着身前一高一矮兩道影子并排而行,心裏突然一動。
“像不像高中的時候壓馬路?”她脫口而出。
腳下下意識開始踩着地面的磚線, 她看的專心, 卻也不忘問身邊人:“你會踩這些東西嗎?”
駱以珩手邊拎着那盒小蛋糕,蛋糕的角已經缺了一口,剩下的, 林輕說打算帶回去吃。
他看着身側低着頭的人, 觀察着她周圍的一切,生怕她摔了碰了。
“會。”他回答道。
聽到回答, 林輕反而停下了步子, 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人。
察覺到她的想法, 駱以珩也跟着停下步子, 低頭看向她:“怎麽了?”
“沒, 只是想不到你也會踩格子, 我還以為你會覺得這種行為很幼稚。”林輕撓了撓腦袋, 轉頭繼續踩着那幾條磚線。
“是麽?你想看麽?”駱以珩輕笑一聲。
低頭的視線內原先只有一雙球鞋的尖, 現在卻突然出現了只比她大出不少的皮鞋。
皮鞋擦得幹淨, 一眼能看出其價值不菲,和那雙帶着點灰塵的小白鞋放在一起, 倒是讓她一愣。
她從高中起就偏愛穿球鞋,甚至樣式也同過去差不多,一偶爾低頭的時候,總會有幾瞬的恍惚。
而此刻在她腳邊的那雙皮鞋, 卻正提醒着她, 那些确實已經是過去式。
她眨眨眼, 擡頭, 卻發現自己離他極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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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以珩的身子幾乎快要貼到她,為了和她踩中同一條磚線,還略微彎着腰。
只差一點,就能夠觸碰到他的呼吸。
“你要和我一起麽?”林輕藏了藏紅了點的耳朵,問。
“你想麽?”
林輕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她收回腳,站在他跟前,看了會兒他疑惑的神情後才開口解釋。
“踩磚線已經是過去式了,作為成年人要有作為成年人的消遣。”林輕挑了下眉,面上依舊笑嘻嘻:“小時候的樂趣還是以後再體驗吧,現在我更想和你去喝點什麽。”
黃昏,夕陽,球鞋與皮鞋。
一切都像是她曾經看過的小說,充滿着的只是恬靜與美好。
只是踩磚線,或許太浪費此刻的時間了。
林輕看着駱以珩的側臉,嘴角上揚。
她明明有那麽多事情想做。
比如說,體驗一下青春時錯過的悸動。
駱以珩在确定第二天林輕不需要上早班後,才帶她去了之前去過的燒烤攤。
身側的晚風依舊從金江刮來,他将視線轉移到林輕身上,無需說話,卻也足夠舒适。
身側傳來酒瓶被開的聲音,清脆的瓶蓋脫落聲,讓林輕收回了視線。
她看着自己面前出現的酒,嘴角再度上揚,心裏難免生出了點逗弄的心思:“謝謝駱總。”
“……不用。”駱以珩眨眨眼,似乎是在思考她喊的名稱,随後才給自己到了杯,順帶着搖了搖頭。
林輕只是拖着臉,繼續笑着看他。
她的眼睛總是純粹而又淡然,看着藏不住什麽東西,仔細深挖才會發現,底下帶着許多難以被發現的情緒。
像是鏡子,大多數人只會看到想看到的樣子。
林輕就是這樣,好像什麽都樂觀,卻沒人知道,她只是将那些難受與悲觀,都藏給了自己。
駱以珩和她對視時,總能感受到她底下的湧動。
對于她的心疼,多數都來自于她的眼。
還有的,是那些始終如一的疼惜轉換而來。
但此刻,她的眼裏有的,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像是夏日的氣泡水,咕嚕咕嚕冒着泡,絲毫不掩蓋其中的甜意。
“駱以珩,你以後會和什麽樣的人在一起?”她喝了幾杯酒,帶着點小醉故意問。
尚且清楚的眼裏看着那個男人頓了頓,随後搖搖頭,“不會和誰在一起。”
如果不是和她,那便不會有其他人。
聽聞,林輕的眉眼似乎彎了彎,透出幾分不自覺的委屈:“為什麽?真的不考慮一下?”
喝了酒的她總是會暴露些真實的她,如果是平時的她,只會開幾個玩笑帶過,此刻心裏的難受卻仿佛被無數放大。
這樣的話和拒絕她有什麽區別?
她不信他看不出來自己的意思。
“沒有什麽為什麽。”駱以珩搖搖頭,看着她有些迷糊的眼睛,知道她開始醉了:“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先告訴我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那我就不回去。”林輕抱着酒瓶,大有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
若是平時,駱以珩會把一切都攤開在林輕跟前,挑出最好的幾句話,小心翼翼的放到她跟前,希望她不要再難受。
但今日,回答她的,确實難得的沉默。
林輕沒有徹底醉,她松了酒瓶,突然直了身子。
晚風依舊在臉側吹拂,她撩了下發,擡頭看着駱以珩。
方才的醉意似乎只是一閃而過,林輕心裏似乎總有些東西快要破土而出,在她來不及阻攔的時候,早已肆意吸收養分。
她捂了捂心髒,清楚的知道,如果沒有喝酒,她絕對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但那股悸動,此時卻是從未有過的強烈。
像是真的回到了高中一樣。
連她的心髒都回到了那個時候。
小心翼翼卻又橫沖直撞。
“駱以珩,你會喜歡我麽?”她盯着他的雙眼,“或者說,我喜歡你。”
耳邊的風似乎停下,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被瞬間靜音。
像是往身上潑了砰滾燙的水,随後瞬間結冰。
駱以珩僵住了身子,唯一能夠作為回答的,只有那雙睜大的雙眼。
眼前的人就這麽看着她,平日裏藏着太陽般光芒的眼裏,此刻皆是對他的喜愛。
他哪裏會看不出林輕眼裏的情緒。
但他,不敢要,也不能要。
林輕是天上的太陽,陪伴她的應該是廣袤的原野或者是肆意的飛鳥。
而并非他這樣的。
像是夜晚的烏雲,只敢在太陽離去後靠近月光,汲取那點殘存的光亮。
她會喜歡上更優秀的人。
哪怕這一認知讓他疼到快要抽搐。
這樣直白的愛意,讓他怎麽能不心動。
“駱以珩,你知道的,我沒在開玩笑。”林輕眨眨眼,向他湊近幾分。
他的反應,她看的一清二楚。
他怎麽會不喜歡她呢,明明喜歡都從眼睛裏跑了出來。
“……輕輕,你醉了。”他逼着自己側開視線,用盡全身力氣壓下那些答應的話語。
“駱以珩……”
“輕輕,你現在醉了,我送你回家。”駱以珩站起身,打斷她接下來的話。
起身間,他的左耳傳來一陣耳鳴,像是要把他的腦袋刺穿。
他的動作一頓,那些話卻被徹底壓下。
就連他的身體都在說不行啊。
他拉着她的手,從未有過的大力。
林輕被她帶起,還想說什麽,腕上的力道卻在提醒着她,不能再說。
手腕上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捏碎,林輕疼的皺了下眉,卻什麽也沒說。
晚風似乎停了下來,耳邊她所能聽到的只是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與匆忙的步子。
他将她帶到了車前,停下步子卻沒松開他的手。
林輕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下一瞬,卻被極大的力道圈緊了懷裏。
那股力道,似乎是想把她揉進懷中,緊緊貼合。
“一下子,一下子就好。”他的呼吸比平時熾熱,聲音卻低了不少。
林輕感受着脖頸間傳來的炙熱,她愣了愣,随後揚起手,緩緩抱住。
就和他說的一樣,他的懷抱只維持了幾十秒。
耳邊的呼吸卻依舊帶着熱意。
駱以珩将她送回家,一路上,第一次什麽都沒說。
她在後座盡職盡責的扮演好一個喝醉的人,一上車不久,就閉上了眼。
車速比平時還要慢些,林輕到家的時候,依舊是被駱以珩叫醒。
在他離開之前,林輕拉住了他的袖子,從下往上看着他。
她有些可憐巴巴的,像是只路邊的小貓:“明天,還來接送我麽?”
駱以珩看着她,低下頭,忍不住輕手摸了摸她耳邊的發。
在她的注視之下,他緩緩點頭。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林輕這才滿意,故作醉意的站起身,走回了家。
在背對他的瞬間,眼裏卻只剩下滿目清明。
而在後背的駱以珩,則是低下頭,忍住那些難耐的情緒。
龐大的思緒像是要把他包裹,稍不注意就會沉淪其中。
這樣的愛意,會吓到她。
駱以珩不知道在原地待了多久,他盡力汲取着來自林輕的氣息,直到徹底消失不見,才轉身,驅車離去。
迎着月光,他突然想起那幾條磚線。
在林輕不知道的時候,他看着她,踩了無數條細小的線。
一格格,一步步,都在心間。
……
林輕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離開時駱以珩的神色。
他是喜歡自己的。
甚至可以說很喜歡。
她今日的表白或許是借助了酒的力量。
但她又何嘗不說是自己願意。
只是……
林輕翻了個身,抱住抱枕。
駱以珩對她的态度,總是小心翼翼的。
不像是對待喜歡的人,發而像是對待珍貴的易碎品。
稍不留神,就會碎。
到底是為什麽呢?
她想了許久,卻也無法得知原因。
手機突然在床邊亮起,林輕嘆了口氣,暫時藏下滿肚的燥意。
手機上有的,只有寥寥幾個字的備注。
——宋佩。
作者有話說:
哎,很多時候根深蒂固的想法真的會困住很多事情。
對于輕輕的小心翼翼和那些自卑,我們的駱總真的是深入骨髓了QAQ
我會好好對他們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