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挺會舉一反三的

開車回家的路上,喻眠總覺得前面的車有些眼熟,但一路上也沒找到眼熟的原因在哪兒。

直到回到家停好車——

喻眠剛剛停好車下來,聽到旁邊也有人關掉車門的聲響。

她都沒轉過去看,卻聽到男人的輕笑聲,随後腳步聲靠近她這邊,也就是下車的幾秒時間裏。

“已經喜歡我到這種程度了啊——”男人靠在車邊,語氣裏帶着難掩的笑,“想跟我回家?”

喻眠擡眸看了他一眼。

她覺得自己很平靜。

現在在哪裏在碰到紀深都不覺得奇怪。

她把車鑰匙丢進包裏,斂着眸,跟他說:“我住這兒。”

紀深嘁了一道,幾乎是氣音:“是嗎?好巧,我也住這兒。”

喻眠這會兒腦子裏就彈出幾個字,大腦彈幕滾動播放。

孽緣啊孽緣。

紀深笑了,吊兒郎當地故意調侃她:“調查過我住哪兒?”

“硬要說的話,你跟着我的可能性比較大。”喻眠淡淡回應。

紀深:“?”

“你家在南溪,畢業了不回南溪工作,自己留在江成?”如果要這麽揣測的話,她的證據更有說服力。

紀深接了句,“你家也在南溪。”

喻眠的眸子往下一斂,倒也沒什麽神色的變化,給他随意地說了句:“我沒家。”

可既然是孽緣,也自然不會到此為止,往電梯間那邊走的時候,喻眠就隐約覺得有點不對勁。

當兩個人上了同一部電梯的時候,她都笑了。

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兒?

她遲遲沒有按樓層,兩個人站在電梯裏僵持了有那麽幾秒,身後的男人才終于伸手,越過她,摁了十八樓,但喻眠依舊沒摁。

耳畔傳來男人的低笑,熟悉的揣測意味,不過這次他似乎要更确定一些。

“跟我一起上了電梯,不選樓層?”紀深往前一靠,手指在樓層數字鍵上點了好幾下,“你這是打算直接到我家啊?”

喻眠懶得解釋,索性直接:“嗯,可以去。”

紀深:“?”

“就算是拜訪一下朋友看的醫生,了解一下狀況。”喻眠表情淡淡的,側過去看了他一眼。

紀深的手收回來,他揣進衣兜裏,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過了會兒,他摸出一支煙撚在手心。

喻眠不知道紀深是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她認識他的時候,雖然紀深這人看起來是個混球,但意外的努力起來成績還不錯。

還在某些學科上碾壓過她。

那會兒紀深的語文成績出奇地好,經常輕松拿下年級第一,作文被當做範文傳閱。

勉強也算是個好學生。

但現在也挺神奇,雖然會看到他拿煙出來,但她從未在紀深身上聞到過什麽煙味。

一直到十八樓停下,紀深長腿一邁,出去了。

喻眠也不是個吃素的,說跟就跟,紀深前腳出去,她後腳就跟了出去。

本意當然不是要跟紀深一起回去,只是因為,她恰巧住在紀深樓下,十七樓,這會兒走旁邊的通道下樓就行。

總覺得不是很想讓他知道自己住幾樓。

紀深見她跟了出來,腳步一頓,回頭眯了下眼,似乎還有點驚訝:“真來?”

他是沒想到喻眠真的直接跟出來了。

一副真要跟他一起回去的作勢。

“遇到這種人是一定不要忍讓的。”喻眠平靜地開口,“要直接順着對方的意思,讓對方滿足不了那種心理,不能助長風氣。”

紀深:“……?”

這話聽着怪耳熟的。

“你這種硬要在我這兒逞點口頭上的能,硬要在言語上占我點便宜的。”喻眠分析道,“我要是平靜地順着你說,就會破壞你那種心理。”

紀深一下子被她氣笑了,“行,挺會舉一反三的啊。”

“勉強會一點。”喻眠勾起一個不算善意的笑,“謝謝紀醫生認可。”

她說完,從紀深身邊擦身過去,卻忽然被叫住了。

“等等——”紀深往背後一靠,人懶懶地靠在白牆上,也不顧他穿着的黑色大衣會不會沾染灰塵。

喻眠:“?”

她的餘光掃到紀深,看到男人的眼皮微微一擡,他嗤之以鼻:“但我還真找你有點事兒。”

“?”

他又在大衣包裏摸了打火機,走到窗邊推開樓道的窗戶,倚靠在旁邊,在一陣煙霧寥寥之中,終于開了口。

“孫梓月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還真是正事。

紀深突然這麽認真問,搞得喻眠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什麽?”她只是下意識皺眉。

“雖然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從哪兒多出了個妹妹。”紀深往旁邊的垃圾桶裏抖了一下煙灰,沒有抽下一口,“但不管怎麽說,我現在是她的醫生。”

他只淺淺地抽了一口,就把煙搭在那兒,讓它自己繼續燃燒。

喻眠嗯了一聲,“所以?”

“所以你對她了解多少?”紀深的聲音很輕,卻突然沒由來的一陣壓迫感。

“她心理狀态不好,在你那兒接受治療,都是成年人了,她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問。”喻眠回答了一句,随後反問,“你是她的醫生,你不應該是最清楚的那個人嗎?”

兩個人之間稍微沉默了幾秒,紀深斂眸看着喻眠,他的嘴角往下壓了壓,一個很淺的弧度。

旁邊的煙還沒燃燒殆盡,紀深伸手把它摁熄,餘下的煙霧都順着窗戶的縫隙被吸了出去,這邊樓道間,只有很淺的味道轉瞬即逝。

“那我作為她的醫生,我現在得告訴你。”紀深垂眼,漆黑的眼眸裏沒什麽別的情緒。

喻眠:“?”

紀深往她這邊走了兩步,她眼前的光被男人高大的身軀擋了一半,他道。

“你這個妹妹,大概率是沒病的。”

喻眠皺眉,還沒回答。

紀深繼續跟她說——

“我助理查過她的預約信息,從去年年底就開始預約我的號,說是自己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一定要我看。”

“初診那天她遲到那麽久,結果被我助理碰到在洗手間補妝。”

“現在的兩次問診來看,她所有向我闡述的情況很詭異,她對自身所有情況的闡述,都像是在哪兒搜索後編造的。”

“你對她了解多少?患者在家會不會出現食欲不振,失眠多夢等…”

紀深的話還沒說完,剛剛問到會不會出現的時候,就被喻眠打斷了。

她擡眸,看着他,眸光是清冽的,像一把剛剛磨好的刀,鋒利地閃着光,還透露着不友好的一股氣息。

“怎麽,你是覺得梓月是因為想接近你,才來硬要預約你的號的?”

“你對我這樣說話,我當你是習慣。”

“但是——”

喻眠停了半秒,聲音裏的溫度都降到冰點。

“紀深,你作為醫生,至少不應該這樣揣測你的患者。”

她說完,這次是真的沒給紀深留什麽說話的機會,徑直轉身往樓梯間走,她拉開樓梯間的安全門,給他留下這麽一句話就直接走了。

安全門嘎吱一聲打開,随後嘭地一聲落下。

喻眠回到家,剛打算放下包,聽到孫梓月住的房間那邊傳來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救我!!我草!!這個劍聖追着我砍!”

喻眠愣了一下,在門口換鞋,房間裏時不時傳來孫梓月的聲音。

“我真的服了啊啊!怎麽會有人玩這麽惡心的陣容啊?”

“點了點了,下一把,我受不了了!”

喻眠覺得胸口有點悶,去廚房那邊接水,路過飯廳的時候,她看到了放在桌上還沒收拾的吃完的外賣,她順手收了起來扔在一邊。

那邊房間裏重回安靜,喻眠從廚房出來恰好碰到孫梓月開門從房間出來。

她看到喻眠還愣了一下。

“啊,喻眠姐…”孫梓月開口,“你回來啦?”

“嗯。”

“我已經自己吃過東西啦!”孫梓月端着水杯過來,也打算接水。

“好。”

兩個人擦肩的時候,孫梓月又突然開口,這次語氣有點猶豫:“對了…喻眠姐…”

“怎麽?”

“我有個朋友,說她可以來這邊陪我。”孫梓月垂眸,“我平時一個人呆在家裏覺得有點太安靜了,自己呆着難受,所以我朋友想過來陪我。”

喻眠感覺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應着:“嗯?”

“所以想問問你方不方便讓她也過來住一段時間?”孫梓月很小心客氣地問她,“她就跟我住一間就行了!我們可以給你付水電氣…實在不行的話,我就跟她說算啦。”

喻眠愣了愣。

她不習慣社交,更不愛跟人住在一起,覺得麻煩。

畢業選房子的時候,實驗室有女生說一起住,幾個人一起也好照應一下,但喻眠都拒絕了。

然而現在。

她看着那雙跟孫星瀾有幾分相似的眼睛,忽然想到孫星瀾還在的時候,曾經給她打過一個電話。

“喻眠,我覺得一個人呆着好難受,你能陪陪我嗎?”

那時候她手上幾篇sci論文,又被學校外派到別的地方學習,最後無奈拒絕,說下次有機會再過去。

但喻眠也沒想到。

那是孫星瀾最後一次打電話給她。

她到頭來,因為那次拒絕,也沒能見上孫星瀾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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