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臉皮不厚當年怎麽追到你的?……
窗口飄來一陣凜冽的清香。
車內就這麽安靜了好幾秒, 廣播裏還聊着一些近日的娛樂圈八卦,說春天不愧是戀愛的季節。
紀深從後視鏡裏睨了喻眠一眼。
車內沒有什麽光,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她是看向窗外的, 她人沒什麽反應,似乎也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紀深嘁了一聲。
這人怎麽還是那麽倔,而且每次都倔強在那些奇怪的地方,比如現在一副怎麽都不方便讓孫梓月搬出自己家的模樣,明明自己都因為孫梓月在她那兒對生活産生了嚴重的影響。
紀深的唇微微動了一下, 正想說她, 能不能別這麽倔, 有時候多少也得聽點朋友和身邊人的意見。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感覺椅背那兒一道力。
是喻眠往前傾身, 手抓住了座椅的側邊, 往他那兒探了一下頭, 她眨了一下眼。
“你認真的?”喻眠問。
紀深:“………”
過了半秒, 他啊了一聲。
随後喻眠開口說:“我剛才想了一下,覺得你這個提議很不錯。”
他家的格局跟她家一模一樣,唯一改變的就是樓層,她搬上去甚至不用考慮別的一些,方不方便通勤, 居住環境喜不喜歡這一類的需求。
而且,紀深家的确很好睡。
紀深笑了一聲,眉梢一揚, 也問:“你認真的?”
“我認真的。”喻眠說,“我現在的睡眠問題的确需要解決,但是梓月在我家這件事我暫時解決不了, 但我可以把我自己解決了。”
雖然她說得也是個道理,但是紀深還是被她氣笑了。
“你真是在給自己找事兒上有一套。”紀深的聲音壓着,“你自己的房子自己不住,讓給別人住,靠解決自己來處理這件事?”
喻眠倒是還挺理直氣壯的:“目前看來的确沒有更好的辦法。”
紀深:“……”
“每個月我會付你一半房租,你就當多了個合租室友?”
“我也不缺那點錢。”紀深說。
喻眠以為他的意思是拒絕,說:“嗯,你要是覺得不方便也沒事,不過正好給我提供了新的思路。”
她可以暫時不讓孫梓月搬出去,她可以在這個小區再找一套房子。
喻眠說完,往後靠,坐回位置上。
她剛剛沾到椅背,忽然聽到前面傳來悠悠的男聲:“什麽時候搬上來?”
喻眠:“?”
他這态度轉變倒是挺快的啊。
紀深繼續說,“紀淺來的時候買了很多零食,我不愛吃,放在家裏快過期了,你來幫她解決了,順便…”
“嗯?”
“幫她暖暖屋子。”紀深停了停,“她說每次過來住,次卧沒什麽人住過的生氣,晚上睡覺害怕。”
“行,那紀淺什麽時候要過來,我就回去。”喻眠跟他達成共識,“你要是要帶女朋友回來,也跟我說一下,我提前準備回去。”
紀深:“?”
男人一聲輕蔑的笑,“我要是帶女朋友,也不會住你那屋。”
“但我在總歸不方便。”喻眠說。
紀深語氣随意,問她:“哦?按照你這麽說,你要帶男朋友回來,我是不是還得回避?”
“啊?”喻眠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微微側着身,轉頭過來看着她,“不用。”
紀深:“?”
“因為我沒有任何要談戀愛的打算,這一點你放心,不會出現。”
…
紀深的車就停在他們公司外的那條路上,喻眠是跟他一起下的車,回家的路坐他的車一起回去。
她依舊是坐在後排。
“說起來,所以你到底為什麽會在那個時候突然過來,還知道我們公司的地址?”喻眠終于又問了這個問題。
折騰了這麽久,最應該問的問題一直都沒問。
總不能說是個巧合。
沒想到紀深還真這麽說。
“我碰巧路過就看到了啊。”紀深尾音勾着,“你說你每次遇到這種事兒我都能碰到——”
喻眠聽到他稍微頓了一下,嗓間溢出很輕的笑,随後又說。
“我是不是你的命中注定啊。”
喻眠:…………
她敷衍地挂上一個虛僞的笑:“嗯嗯。”
一副你想怎麽想就怎麽想的樣子。
紀深見喻眠完全不接話,輕咳了一聲:“在停車場遇到上次在咖啡店那個男生了,他好像把我當成你對象了。”
“哦。”喻眠點頭,“他的确是這麽認為的。”
紀深的手在反向盤上輕輕點了幾下,随後說:“他也是真會想。”
“的确,畢竟我們倆一看就不搭。”喻眠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又是哪兒讓紀深不高興了,看着他似乎嘴角往下壓了一下,連語氣都不太愉快。
“是啊,你配我還是差了點。”他接了一句。
喻眠嗯了一聲,“所以他是不是找你要錢了?”
“是。”紀深說,“他讓給就給?誰腦子都沒問題。”
“只有他腦子有問題。”
“他說之前威脅過你,要來找我證明一下他這人說到做到,所以跟我說會找你麻煩,也會做到。”
喻眠稍微愣了一下,“所以,他跟你說了些什麽嗎?”
她并沒有為自己的出生和過去感到羞恥,但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自己不介意,不代表自己接觸的朋友會不介意。
身邊的人,包括她的朋友,都不曾知曉這些過往。
對她來說,本來就應該是掩藏好的東西。
雖然她這個人也不需要受歡迎,不需要有那麽多朋友,但喻眠是知道的,別人會因為知曉這些事情以後覺得她是個異類。
從小就是這樣的。
以前跟喻文樂在一個學校,從小學到初中,喻文樂總是會到處大肆宣揚那些事情,讓所有孤立她。
那時候的喻眠還不是現在這樣一個無所謂社交的人,那時候她年紀還小,也還對生活和一切抱有很多美好看法,也還有很認真付出想要交往的朋友。
但不管是誰,就連她那時候最好的朋友,後來都用一種看異類的眼神看着她。
就連她那時候最好的朋友也會說——
“我爸爸媽媽都說不要跟你這樣的人玩,他們說你也只會是個小垃圾的。”
“我們以後不要一起玩了吧。”
“沒有人願意跟你一起玩的。”
後來,她很多時候也覺得自己不需要那麽深刻的朋友了,開始回避社交,覺得自己根本不會社交。
如果喻文樂跟他說了什麽,那估計紀深也會往那些想的吧。
喻眠舔了舔唇,第一次跟紀深說話的時候竟然有點緊張,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是,她明明應該失去紀深也不奇怪的。
畢竟當時提分手的時候,她也是很果斷地斷開了聯系,因為當時她的人生規劃裏,沒有關于紀深的內容。
明明現在就算紀深也不把她當做什麽好人,她也應該無所謂的。
可她的心情突然揪了起來。
喻眠輕輕咬了一下唇,在自己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在為了這件事而慌張。
過了會兒,男人沉聲回答:“嗯,說了點。”
喻眠的手指忽然收緊。
紀深本來沒有什麽隐瞞的打算,喻文樂跟他說了什麽,他都打算告訴她,免得有人胡思亂想。
畢竟他覺得這都不算不上是什麽大事,也不會影響他對喻眠的印象。
前方的紅燈,他停下。
紀深回了一下頭,餘光卻掃到喻眠的手攥得很緊,雖然很不明顯,但她的确是有些輕微地在發抖。
她對這件事很緊張。
紀深擡了一下頭,對上喻眠的眼神,卻在這一瞬間看到她些許的閃躲。
他第一次見喻眠在因為一件事緊張。
喻眠這人對什麽事情都是冷冷淡淡的,幾乎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就連她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是沉着冷靜的。
周圍的人都評價她就像一杯涼白開。
清透又凜冽。
但這一刻,像是涼白開加入了蘇打,在咕嚕咕嚕地冒氣泡。
她的情緒在波動。
紀深到嘴邊的話倏然又收了回去,他轉回頭去,看着前路,重新組織了語言。
他本來是打算直接說清楚喻文樂說了些什麽。
但現在不打算說了。
紀深感覺自己要是複述一邊那些內容,無疑是在揭開她的傷疤,醫生在遇到受傷的病人,應該做的是為她療傷,是直接縫合傷口給她上藥。
而不是那那血淋淋的傷口再揭開一次,不是把傷痕再給她看。
“大概提了一些吧。”紀深略過了複述的環節,頓了頓,“但我覺得都不是什麽值得關注的事情,本來也是跟你無關的事兒。”
他的語氣依舊是慵懶随意的,但喻眠忽然松了一口氣。
“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決定的,我沒放在心上。”
“只是覺得——”
喻眠豎起耳朵聽。
“你還挺厲害的啊,雖然以前高中的時候就知道你厲害。”紀深笑了一聲,“但還能自己兼職賺錢,你也太誇張了吧。”
“什麽?”喻眠應了一聲。
“自己在兼職,成績還那麽好。”紀深說,“你真的有點不是人了,比程予那人兼顧訓練成績還那麽好都離譜。”
喻眠也覺得很奇怪,她現在竟然突然覺得輕松。
她放松了些,靠在椅背上,竟然有些帶着笑,垂眸問:“哦,那這算是誇獎嗎?”
紀深也在笑:“當然算。”
喻眠霎時間感覺心跳猛地重了一下,還沒應答,聽着他尾音微微上揚,帶着一股子懶意。
像外面緩緩吹進來的春風。
“十幾歲的時候我們還大手大腳花着家裏的錢呢,怎麽就有人能自己賺錢了?”
“挺過分的啊。”
“你這樣顯得我們好像是個廢物。”
喻眠聽了笑,她的肩膀一松,也覺得自己好像好久沒這麽放松過了,也是第一次跟紀深開些輕松的玩笑,沒有說着說着就劍撥弩張的。
她說,“那下次加班我叫你一起?”
“我就不了。”紀深說着,挑了下眉,“或者你賺了分我一點?”
喻眠:“?”
喻眠:“你臉皮可真夠厚的。”
談笑間,也沒注意到說話的分寸,兩個人的情緒都很放松,有些話說着說話就脫口而出。
紀深輕嗤了一聲,說了句——
“是啊。”
“臉皮不厚當年怎麽追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