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賞花宴6
記得前一世,上官二娘就是挑着了裝着飛馬玉玦的匣子才嫁給了霍仕征。
兩人成親後,她随霍仕征去了邊關,石柔只在成親那幾日見過這位大嫂。
她隐約記得當她病入膏肓時,上官二娘的身子似乎也不怎麽好,也不知後來熬過去沒有,還是像她一般早早就去了。
小衛氏是不會讓霍家的長孫從上官二娘的肚子裏出來的,石柔暗暗感嘆,忽地想起前一世她曾翻過小衛氏為上官二娘準備的節禮。
其中有樣由霍仕琛出面采買的東西出了點纰漏,正好她嫁妝裏有相似的,霍仕琛就讓她幫着調換遮掩。
她想着也不是什麽要緊東西便悄悄去了,之後那幾天,她的身子一直不舒服,等落了紅才知道小産了。
石柔的面色白了白,前世只顧着自怨自艾不曾注意到的細節在腦海中翻騰了上來。
難道她前世小産不單單是因為她體弱福薄,還有霍仕琛的手筆?那她小産之後面對他的嘲諷不得不隐忍退讓豈不是成了笑話一般?
是了,最後都落得那樣的下場,她可不就是個笑話。
“表姐,你怎麽了?”穆瑛發現石柔臉色有些不好小聲問道。
“沒什麽,有些餓了。”石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好像真的餓了一般。
為了來參加宴會不出醜,她們早起後都只吃一點東西填肚子,茶水也不敢多喝。
哪怕宴會上備下了各色糕點,她們也就看看,頂多挑一兩塊嘗個味道。
吃多了不文雅,說不定還會去更衣,實在不便。石柔打定了主意要跟衆家小姐呆在一塊兒絕不落單,早上都沒吃什麽東西,要說餓也的确該餓了。
“我也餓了。”穆瑛咽了一下口水,又想到來跟石柔說話的原因,遲疑地從袖中拿出一個繡好的帕子,“表姐,你看我這蘭花繡得還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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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柔不禁嘴角一揚,像前世一樣拿起帕子細細看了一遍,臉上露出些許為難,然後指着上面的葉子。
“就這兩片葉子繡得好。”
“這是巧蕊幫我繡的。”穆瑛噘着小嘴說。
“我猜也是。”
穆瑛不擅長女紅,石柔曾要教她,她總是找借口躲過去,到了快要交東西了,她才跟巧蕊趕工繡了個帕子,手藝好壞不用看石柔都知道。
她明着說不是來争第一的,差點也沒事,但看到別人家準備的都比她精細,長樂大長公主又這般慈愛,心下就有幾分後悔。
“這次回家該好好跟我學了吧。”石柔故意板着臉說。
穆瑛知道石柔一向好說話,讨饒地朝她眨了眨眼,到底沒肯應下學針線的事。
“你呀——”
石柔無奈嘆道,寵溺地虛點了點她,心下也不願意強迫她,她學女紅也沒有什麽用,倒不如多讀幾本書,對她将來也有些助益。
石柔也不知自己能陪穆瑛到何時,也不知道穆瑛将來的日子會如何,只盼她輕快的時光能久一些。
若交的作品是繡活倒還好,請幾家夫人和侯府的針線大家幫着點評就能分出高下來,若是吃食之類的還得先請府裏的醫女查驗才能入口。
石柔和穆瑛交了繡品後,見還有許多時間才會評出佳作,便又去尋孫鄭二人說話,左右她們幾個都不是沖着第一來的,不必非得在席座間等着。
“我們去看錦鯉吧,有人瞧見有條尾巴上閃着金光的紅色錦鯉。”孫七娘提議道。
她天性爛漫,近來聽了些鄉野傳聞,知道了鯉魚跳龍門的故事,就想看看閃着金光的紅色錦鯉是不是有神異之處。
“真的有發光的魚?”穆瑛頓時也來了興趣,想要一起去看看。
石柔餘光正注意着上官二娘的去向,見她也正好往河邊走,便跟着點點頭,跟趙氏說了一聲後,和她們一塊兒去了荷花池。中間有其他小姐聽着她們的話,也一并跟了過去,倒讓石柔微一皺眉。
前一世這個時候,她正陪着趙氏跟其他夫人小姐說話,沒有跟着她們來荷邊池邊看魚,只知道那紅色錦鯉吸引了好些人,也吸引了不知從哪裏來的野貓。
有人見有貓想撲魚,就扔石頭吓它,不想把它激怒了,它當即朝着衆家小姐撲了過來。
當時穆瑛就在野貓撲過來的方向,巧蕊怕她受傷上前護着她,不小心卻把邊上司馬家的三小姐撞進了荷花池。
司馬三娘是已故元後嫡親的侄女,太後的侄孫女,一向得太後寵愛。
若不是她跟太子差着年紀,說不定她也會像家中長輩一般成為太子妃再成為皇後、成為太後。
坊間相傳,如今的太子妃一直不孕,就是等着太子的長子從司馬家女子的肚子生出來。
旁人雖沒有明說這個女子是司馬三娘,但端看司馬家遲遲沒為她說親,就看得出是準備将她送入宮中。
司馬三娘隐約也有數,在外一向矜持高傲,尋常人家皆不看在眼裏,就連長樂大長公主她也不懼。
霍家是軍侯出身,司馬家也不差,聖上忌憚司馬家,幾次想奪了司馬家的軍權,到頭來不也沒有成功。
誰都不是傻子,司馬家完了,霍家又豈能讨得着好,如今幾方權衡才是最好的局面。
既然局面已定,何不活得恣意些。管它外頭洪水滔天,怎麽濕不了她的衣擺。
宣陸侯府要辦賞花宴,怎麽也不會不給司馬家發帖子,家中倒是勸司馬三娘別來湊這個熱鬧,沒得掉了身份給長樂大長公主添彩,司馬三娘卻偏要來。
她就是想來看看如今京中适齡的各家小姐裏有沒有礙眼的,一些不讨喜的野花還是趁早拔了的好。
石柔也知司馬三娘性子不好,要是她被巧蕊撞進水裏,事情定是不能善了。
巧蕊上一輩子就在宴後被司馬三娘讨了去,之後困在司馬府中成了侍酒的婢女。
石柔再聽說她的消息是她的死訊,據說是她知道要被送與惡客為妾,自己跳湖死的。穆瑛讓人好好安葬了她,也算是全了主仆情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