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寺桃花始盛開5

“還不如道長怎麽稱呼?”

忽然的問話打斷了吳為的回想,他心下一跳,望向看似纖弱的石柔站在院中,屋裏昏暗的油燈透着微微光亮,無法振動外面的黑夜。

她的影子随着晃動的燈光扭曲着,像是随時會從中跳出一個什麽怪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就看到她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着幽光。

“吳為。”他小聲應道,說完才發現他的聲音像是被什麽卡住了。

輕咳一聲,吳為的目光不自然地看向別處,問:“吳有那小子呢?”

“跟我的婢女萱草去端水了。小女姓石,是家中長女,之後這段日子怕是要在廟中暫住。”

“你願意住下就行。”只要住得下去。

吳為在心裏加了一句,打起精神挺着腰說:“但香油錢歸香油錢,住宿費歸住宿費,兩者可不能歸為一處算。”

若不是看在她帶了不少行囊,他才不會收留她。賭坊的債遲早要還,他總不能為了躲債不去縣裏一直在寺裏窩着。

他還想再弄一筆錢去請個靠譜的大師悄悄來寺裏收鬼,總不能任水月庵就此荒廢。

想着石柔一介女流又只帶了一個看着沒什麽用的婢女,當在這兒撐不了一夜,等他收了錢,再告訴她這兒是水月庵,不是她想去的水雲庵。

水月庵水雲庵只差一個字,外地人剛來是會弄錯,尤其是前任主持在的時候,吳為剛一聽車夫說的就猜到是怎麽回事。

他也不是那惡的,只圖些錢財也就罷了,至于她留在廟裏遇到的其他麻煩,他想管也管不了。

總歸只住一夜,總歸死不了,他和吳有受那東西侵擾都也有些日子了不也還活着。

他認定石柔知道了廟中怪異自會離開,但想到看石柔剛剛的詭異的行徑,又有點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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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眼前這位千金小姐似乎與尋常女子也沒有什麽不同,就是臉上多道疤也不算什麽。也許是他在寺裏呆久了,看什麽都透着詭異,才會誤以為她非同一般。

吳為穩了穩心神,想着剛剛車夫的作派和萱草的表現,石柔應是普通的大家千金沒錯,養在深閨的小姐只會些沒用的琴棋書畫,哪裏能懂其他,也許石柔膽子大并不信玄異之事才會看着與旁人不同。

等在這兒住上一晚,她就知道怕了!吳為心下有些不平,不知是氣石柔比他膽子還大還是氣石柔長在富貴人家不用受世間種種的苦。

“道長,你回來了。”

吳有一手拎着一捅水一手拿着油燈,看到吳為站在院前,顯然是松了一口氣。

吳為朝他點點頭,示意他把水桶放下,又跟石柔說:“夜深了,男女有別,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着不用他再給吳有什麽暗示,吳有放下水桶就走,半點不帶猶豫,吳為也緊跟在他後面,就連萱草叫他他也沒應。

“等等,晚飯呢?寺裏就沒有其他師太了嗎?”

萱草喊了幾聲不見回應,回頭委屈地看向石柔。

“你手上端的熱水應也是廚房裏來的,既然都知道地方了,我們自己做吧,以後住在寺裏許多事都要親力親為,倒是委屈你了。”石柔溫和說道。

“小姐說的哪裏話,小的皮糙肉厚的,哪有受什麽委屈,就是怕小姐餓着了。”

萱草一邊說着一邊把水端進了房間,也不敢再抱怨,但有些話還是忍不住不說:“我看那廚房裏也沒什麽東西,今天怕是要挨餓了。諾大的一個寺院,怎麽會連碟點心也沒有,住在這兒的宮妃也過這樣的日子?”

石柔暗笑,卻不說破,想着天亮後萱草看清寺中的情形後定會吓一跳。

“我又如何能跟宮妃比?許是這個院子就是給一般女眷用的吧。”石柔故意說。

“這不是店大欺客嘛!”萱草氣呼呼的,很是為石柔不平。

“又有什麽辦法呢,像這種聞名的寺廟說不定比一般人家還講究門第,普通百姓家的姑娘連進都不給進,我們現在能住進來就不錯了。”

“這倒也是,寺裏的人也養得精細,還特意請了道長打雜。”萱草點頭認同,還覺得有人打雜挺好,這樣她以前就不用幹什麽重活了。

石柔一聽差點失笑,又不想讓萱草發現,側過臉忍了一下,才收攏了神情看着萱草打掃屋子。

“你真的不餓嗎,等會兒我陪你去廚房找找有什麽吃的吧?廚房的人說不定不知道我們來,明早也不會準備我們的早飯。”石柔說道。

萱草一聽也覺得有可能,她坐了一整天的馬車本沒有胃口,現在吹了一會兒冷風又幹着活,這才餓了起來。

一想到要餓上一晚,第二天還可能吃不上東西,她也覺得不能省下晚上這一頓。

“我一個人去吧,小姐你也累了。”她小心說,又輕吸一口氣鼓勁,顯然有點怕一個人過去廚房。

“沒事,我已經歇了一會兒了,沒那麽累。要是有雞蛋就好了,我想吃個煮雞蛋。”

“一定有。”萱草認真地說。

一想到吃穿不愁的石柔竟有一天盼着吃個雞蛋,她就有點想哭,她一定要讓石柔把雞蛋吃上。

吳有帶她們過來的屋子不算太髒,只有一層薄薄的灰,這灰在男人眼中就跟沒有一樣,在愛幹淨的人眼中卻是碰也碰不得的。石柔猜測吳有和吳為兩人一定隔幾天才會來打掃一次,打掃得也不仔細。

從屋子剩下的書籍看,原主人應是位修道者,說不定是這間寺院的主人。

如今她不在了,又或者還有其他原因,此處才剩下吳有和吳為兩人。

她朝院外看了一眼,對這寺院很是好奇,不然也不會借着肚子餓叫上萱草一塊兒出去看看。

萱草的動作麻利,沒一會兒就把屋子又擦了一遍,擦完她還有些感慨。

“這屋子真小,都沒有我和丹萍姐住的屋子大。”

說完,她抿了一下唇,自從知道丹萍不願意陪石柔來寺裏,她就對丹萍生了惱意。

她到底也不是個傻的,哪怕丹萍有正當的理由留在府裏,也不是推托不了,說到底還是她自己生了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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