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林花謝了春紅11

吳為這一生盡管稱不上順遂,但真遇上危及性命的難事,總會迎刃而解,他也不知這算是否極泰來逢兇化吉還是禍害遺千年。

上一次他撞邪是無聲無息的,在他什麽也沒有發覺時變得十分倒黴,喝水都會塞牙縫的那種倒黴。

人總有倒黴的時候,他開始還不怎麽放在心上,哪怕身上已經新傷加舊傷,但他不信他能倒黴死。

現實卻由不得他不信,在他莫名捅了馬蜂窩,被蜂子追得差點死在山裏後,他才擔心起生死來。

也是在那之後,他游蕩到了水月觀,被素音道長所救。

他三十來年的人生經歷中,也是遇過幾個好人的,不然他也活不到現在;

壞人也是有的,大概他沒什麽值得他們下手對付的,受到的傷害也不大,頂多就是被打一頓。這遠沒有邪異帶給他的壞處大,他差點就沒命了。

如今再次遇上這樣的事,他害怕歸害怕,卻還是想挺一挺,不想就這麽應下石柔的條件。

就這麽聽一個嬌小姐指使,他心中不服,總該有別的手段可用才是。

石柔不給他們護身符,難道還能不給萱草?他們對付不了石柔的怪力,對付萱草還是綽綽有餘的。

萱草并不知道他們在廚房等着她,端着石柔梳洗過的水,她面上帶着幾分困惑,直到他們忽地從門後竄出來,而她手中的水潑出去時,她才想到石柔讓她端着水出去說可以潑人是什麽意思。

“你們想做什麽?”

萱草一手拎着盆子一手護住自己的胸口,驚慌地看着被水淋了一頭的兩人。

吳有被水一淋,也是一臉無語,尤其是看到萱草防備的表情。

“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要觀主給你的護身符。你最好乖乖交出來,不然我們就自己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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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身符?”

萱草遲疑了一下,從袖中掏出兩張石柔剛才給她的符箓,多少有些明白石柔的打算。

“是這個嗎?”

“對。”

吳為連忙從她手裏把符扯了過來,又分了一張給吳有,怕萱草多話,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萱草嘴角一咧,倒有幾分可憐他們。輕笑了一聲,她把水盆一放,便回了院子,跟正在院中逗狗的石柔小聲說:“觀主,他們莫不是真撞邪了?”

“吓吓他們。”石柔意有所指地說。

萱草也就當他們受驚吓是石柔故意設局的結果,哪怕她也沒見石柔具體做什麽,又盲目地相信石柔悄無聲息地做了許多事。

石柔也不說破,裝得厲害點總還是有好處的,說到底不過是她耳朵靈,知道了他們的打算,趁機讓萱草帶着她畫的符讓他們試試,看看會有什麽樣的效果。

夜漸漸深了,水月觀靜了下來,那些微弱的聲音就像世人睡熟後的呓語。能化進風裏的輕語,像是有人在耳邊的嘆惜,帶起一層微弱的涼意。

吳有捏着符躲在被子裏,額頭早出了一層汗。

天也漸漸熱起來了,誰受得了這樣的睡法,可是不拿被子蓋住頭,他又覺得沒安全感。

“叔,你說它們晚上會來嗎?”

同樣用被子蒙着頭的吳為不出聲,安安靜靜地躺着,像是沒他這個人。

“叔?”吳有又叫了一聲,他不信吳為能這般心大睡着。

“我睡着了。”吳為悶聲回了一句。

“睡着就睡着吧,它們也不會因為我們睡着就不對我們下手。我且看着,等會兒實在不行,我就去觀主院門口睡。

咱們以前連山下草叢都睡過,院子裏還幹淨,如何睡不得。現在天也熱起來了,躺在地上也不冷。”

吳有當過乞丐,以前什麽地方沒睡過,只要不會在睡夢中過世,他哪兒都能睡。就是亂葬崗,他以前也是不怕的。現在他倒是怕了,遇過邪門的事,他哪裏能不知道怕,連睡在觀裏都沒法安心。

“也不用這般洩氣,不是還有符。”吳為拉下被子說,也不打算再裝睡,就怕真有什麽事,吳有扔下他一個人跑了。

“誰知道這符管不管用。先前趙大娘那事,也是在她差點被掐死時,這符才起效的。我看那邪門東西也不像是想一次弄死我們,它們是想養着我們一點點抽我們的生氣,要是這符不防這個怎麽辦?”

吳為也是早上頭一次遇上骷髅那樣具現出來的邪異,先前倒黴時,他也沒有發覺其他不對,黴運不是一下子就要了他的性命。聽吳有這樣一說,他也猜測會不會那邪異想養着他們慢慢折騰。

以前的邪異是半夜趁他們睡着的時候動手,他們醒來的時候,并不會受什麽損害;

現在的邪異能大白天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但并沒有動手。

要麽是它們先前在石柔那兒吃了虧,現在是出來報仇,報仇前先出來示個威;

要麽就是它們根本動不了手,只能吓吓人。

如果它們只會吓人,吳為反倒不怕。

他闖蕩江湖這麽多年,還沒真的怕過,所有他縮在角落瑟瑟發抖跪地求饒的場景,不過是一時權宜,他心底是不怕的。

他覺得他不怕,一時失态也不能算他害怕,到底什麽才是害怕,他也不知道。

可不管他承不承認,出事時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嚓——”

輕物摩擦過地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裏面兩人頓時不敢出聲,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那不是石子劃過地面的聲音,石子與地面的摩擦聲更深,也不像是樹枝在地面弄出來的聲響,樹枝劃地的聲音更啞。

他們猜不出是外面的聲音是什麽弄出來的,也不想去猜,奇異的是,那聲音明明很輕,卻清晰地落在兩人耳畔,就像是就在他們耳邊響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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