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紅花

凝意連衣服都沒換就去了東跨院。

院內,董鄂氏喊着冤枉,宋氏撫着肚子面色蒼白。

見到凝意出現,董鄂氏忍痛爬過來,費盡力氣抓住衣擺:“求福晉救妾身一命,妾身是按您的意思行事啊。”

凝意一臉懵逼,莫名被人冤枉到頭上,她詭異的冒出個念頭。

還好沒換衣服,要不被董鄂氏這一抓,那就得廢一套。

凝意捋了捋落下來的鬓發,擡頭盯着宋氏的臉:“周華未!”

周華未姍姍來遲,一進來忙跪了地,“奴才來遲。”

“去瞧瞧。”凝意說完,讓趙和元扶起董鄂氏,又讓霜降和寒露替董鄂氏止了血。

“回福晉,宋格格食用了紅花。幸而量少,這孩子能保住。”周華未低眉順眼,今兒這一場不知來龍去脈,他不敢多說。

紅花?

凝意還沒問清楚,便見四爺面如寒霜走路生風,“怎麽回事?”

但他的目光落在凝意那身帶着草屑泥土的衣服,蹙眉,屬實有些不倫不類!

凝意起身想行禮,宋氏已白着臉跪下,“妾身求爺做主!海棠……”

海棠忙跟着跪下,朝着四爺磕了三個頭,“今兒午膳,董鄂主子道一人用膳孤單,格格便留下她一起用膳。用完午膳,格格喝了一杯董鄂主子泡的碧螺春就不舒服,奴婢稍懂藥理,聞出那茶中有紅花,便擅作主張進了董鄂主子屋內,在她床頭搜出一包紅花。那上頭還有一張紙條,紙條落款是……”

海棠頓了頓,似是懼怕。

四爺狠狠皺眉,面露不耐:“說!”

一個字,震得海棠又是磕頭,“奴婢不敢撒謊,落款是正院的霜降姐姐。”

凝意驀地抓緊袖子,下意識将霜降擋在身後。

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落在四爺眼中,令他眯了一下眼。

凝意咬牙。

宋氏被王以誠扶了起來,見凝意護着霜降,她語帶哭腔:“福晉,您身邊人的命是命,難道妾身腹中的孩子便不是命嗎?妾身尊敬您,您的話妾身從不敢違逆……”

“你先別着急!”凝意蹙眉,“既然此事都栽到我頭上了,我自然也有分辨的機會。”

說着,她徑直走到四爺面前,眼神清澈明淨:“爺認為是我嫉妒宋氏将生下您的長子而對她下手嗎?”

四爺皺眉。

凝意又是一聲笑,笑容不達眼底:“按照這緣由,我對宋氏下了手,那下一個就得輪到李氏?畢竟她也懷着孩子。說不定宋氏這一胎是個格格,而李氏的才是阿哥呢!”

凝意在心裏舉起三個手指,她可沒胡說!

歷史上李氏第二胎的确是阿哥。

反倒是宋氏,連着兩胎都是格格,都沒活下來。

宋氏面色又白了三分:“您……您怎能?”

“格格不好,非得是阿哥?”凝意天真無辜,眼尾一挑。

宋氏咬了咬唇:“爺,妾身覺着格格和阿哥都好,妾身只想保住這個孩子。如今證據全指向霜降,妾身本也不想相信,可偏偏人證物證俱在。”

四爺終于開了口,他動了動手腕,“物證在,人證呢?”

宋氏啞然,猛的心驚,“爺是不信妾身嗎?”

說話間,周華未煎好了藥進來,宋氏穩穩當當的端着碗喝下安胎藥。

凝意心內冷笑,還真是不着急,心裏的猜想愈發有了譜。

霜降着急,輕聲道:“主子……”

“我身邊的人是她們可以無故冤枉的?說是你做的,還不是沖着我?”

喝下安胎藥,宋氏臉色好了許多。

凝意捏着帕子把玩,等四爺坐下後她也坐下。

四爺眸色微閃:“你有何話說?”

“董鄂氏那包紅花說是霜降給的,可是霜降當面交給她?”凝意定神,在心中盤算着。

董鄂氏止了血,周華未正在給她開藥,春蘭跪下回話:“是夾在主兒入府時您賞的那布上的。”

寒露适時提醒,“當日四位主兒入府,您各賞了一匹布。”

啧!

凝意輕嘆,“我賞給她的布,之前一直沒動,今兒為何動了?”

春蘭一時沒想起來,過了會兒才恍然:“是主兒說今兒李格格穿的衣服好看,李格格說那是福晉賞的布做的,主兒回屋後便吩咐奴婢将那布翻了出來,這才看到裏頭的紅花和字條。”

又牽扯到了李氏!

凝意忍着煩躁撇嘴,轉身去看四爺,“爺認為此事是妾身做的?”

四爺擡眉,涼飕飕的瞥過院內一衆人。

宋氏委屈,福晉鎮定自若,董鄂氏半死不活……

但怎麽可能是小福晉做的?

四爺動了動唇,“不是你。”

短短三個字,将凝意準備理論的大長篇堵在喉嚨,她忍不住“咦”了一下。

四爺頭疼,小福晉這段時日有多不想伺候他,只要不眼瞎就能看出來。

既如此,又何必做出害他子嗣的事兒?

再者,這一招嫁禍太蠢,蠢的讓他以為自己被貶低了智商!

他說,“事關重大,此事你得徹查。宋氏在府中動用私刑,姑念她心急一并勾銷。張起麟,今日一事所涉之人全帶去正院,交由福晉審理。”

凝意回過神,奇怪的盯着四爺,“爺,妾身也是涉案中人,此事交由妾身處理恐不妥。不如請爺身邊的張起麟和王朝卿來處理此事。”

宋氏早已癱軟在椅子上,攏在袖口中的手狠狠捏起,看着四爺信任福晉,又看着他同意福晉置身事外,最後連她身邊的海棠都被帶走了。

不過這次,凝意安了個人進去。

她安人安的光明正大,将蘇培盛安在了張起麟和王朝卿身邊。

四爺對此等小事并不關心。

但為着公平起見,也為着後院和平,這幾日還是将衆人禁足。

宋氏被人扶着進了屋,手剛碰到門邊,就聽見凝意心平氣和的聲音:“此事非我所做,若不是有人賊喊捉賊,便是有人漁翁得利。我也知你聰慧心思多,好好想想。”

宋氏眼神一顫,轉過身只見凝意離去的背影。

文竹輕聲道:“主兒,奴婢扶您去歇息。您今兒受了驚,得為腹中的小阿哥着想。”

“霜降。”凝意沉了沉心,柔聲道:“此事與你無關,別将責任往自個兒身上堆。”

霜降笑容勉強,“主子信任奴婢,可這事終歸連累您。您昨晚剛和主子爺圓房,今日便有人算計您……”

“要說連累,是我連累你。”凝意踏進正院,視線在東西跨院的方向各停了停,眸色深邃,“可她們算錯了。”

寒露義憤填膺,關了院門後憤慨道:“您先前對她們都太好了,由得她們想請安便請安,不想來了就找個由頭告假。哪家的福晉有您這麽好性子的?您瞧,這次她們就算計到您頭上。”

霜降見她态度輕松,“您覺着這事?”

凝意嗤笑:“多半是賊喊捉賊,她太心急,但又不心急。”

什麽心急又不心急的,寒露不懂,聽的愈發疑惑。

霜降一點就通:“宋主子明明喝了紅花,為着孩子也得卧床等周大夫來瞧瞧,可她反倒是在院中動用私刑,此為心太急。周大夫開了安胎藥後,她又喝的十分緩慢,就和平常喝藥一樣,此為不心急。”

不得不說,霜降是個膽大心細的,明明都冤枉到她頭上了,卻依舊能耳聽八方眼觀四面。

凝意彎下腰,拎着水瓢繼續澆水,聞到那股熟悉的濃香味,她便想起今兒四爺對她的态度。

這份信任,不枉費她昨晚賣身又“賣藝”。

既如此,她也得做出點表現。

思緒剛定,便見趙和元快步進來:“主子,今兒主子爺晚膳在正院用。”

凝意挑眉,“那就再加幾道菜吧。讓蘇安玟這些時日去外頭逛逛,選些上好的魚翅燕窩,海參鮑魚。”

她不是個小氣的,到時獎勵四爺一道“佛跳牆”吧!

吩咐完,見趙和元杵在原地欲言又止,凝意好奇,“什麽話讓你揣在肚裏那麽久都說不出來?”

趙和元撓了撓頭,壓低了聲音,“主子爺說您今兒這衣服不太合适,讓您早些換了。要不然……”

“佛跳牆”搖搖欲墜,眼看着就要飛走了。

凝意提着水瓢,撐了撐酸痛的腰:“要不然?”

趙和元眼一閉,牙一咬,命都豁出去了:“主子爺道,您這身打扮讓他瞧着眼疼。”

“佛跳牆”徹底飛走了!

凝意咬着後槽牙,重重舀了一瓢水,帶着怒氣澆在地裏:“今兒正院閉門謝客!”

作者有話說:

四爺:你閉門謝的是客,爺是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