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直到那倉促的腳步聲消失, 淩冽才後知後覺地想要推開小蠻王。
他出生皇室, 從小被父皇如珠如寶地捧在心尖,後來,嫡母和皇兄雖有算計之意,卻也待他極好。宮人拜高踩低, 在父皇駕崩前, 他過的都是舒心順意、無憂無慮的日子。
他與皇兄相差八歲,在他記事時, 太子妃已入東宮。
當時,皇後極在意聲名, 東宮中便沒出現姬妾和通房丫頭。以至于淩冽出入太子府上,見到的都是皇兄皇嫂的相敬如賓、發情止理。
至于十七歲後北上從軍, 郭雲老将軍一家待他親厚,老夫人當他是親子, 卻到底礙着他皇室身份, 不能冒然替他張羅婚事, 郭家兩兄弟自也不會同他聊那些房中旨趣。
軍中紀律嚴明, 他聽過普通士兵偷偷議論哪個姑娘腰細、膚白,卻沒見過狎昵、調戲的手段花樣。
如此, 唇瓣貼合, 他只覺得熱, 胸腔吸入的空氣都染上了小蠻王的味道。
小蠻王好像還挺喜歡抱着他讨要親親,偷偷香他一口,像撿到寶那樣高興。每到這種時候, 淩冽就覺得這小蠻子像極了他在鎮北軍中照顧過的獵犬,一根骨頭,就能撲上來搖着尾巴、舔他的手。
烏宇恬風不知自己被淩冽當成了大狗, 他其實不愛委屈自己,機緣巧合得來的機會,在他看來便是神明的指引,因此,他用舌尖一遍遍溫柔地舔吮着淩冽的唇瓣,從微微開合的唇縫中、強勢蠻橫地闖了進去。
“唔……”
淩冽來不及躲閃的舌尖被捉住,暧昧的水聲響起,他只覺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愈發緊,唇瓣上傳來重壓,小蠻王那頭金燦燦的頭發散落下來,将他整個人裹入了名為“烏宇恬風”的繭。
與之前醉酒、解蠱不同,這次他很清醒,所以清晰地意識到一些陌生的變化,麻麻癢癢的,似乎有一股熱意從交纏親吻的唇瓣開始,順着血脈通往四肢百骸,讓他渾身發軟。
這讓淩冽生了畏怯,一急、手上的力氣便大了些。
“嗚——!”
小蠻王吻得投入,一時不防,被他整個掀翻在地。
淩冽揪着前襟大口喘息,狠狠瞪了小蠻王一眼後,擡起袖子來重重擦過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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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宇恬風被摔了一下,稍冷靜了些,他氣息甫定,擡頭便見——淩冽的嘴唇充血,豔色薄唇配上他那雙狹長帶怒的眼,倒不似在惱,而像床帷間的嗔怨了。
他沉沉綠眸中閃過一絲戲谑的光:哥哥好笨。
淩冽定定心神,擡眸就看見小蠻王嘴角那來不及收斂的笑,他心頭火起,忍不住伸手擰了小蠻王一把。
小臂內側的肌膚細嫩,淩冽沒留餘地,小蠻王當場就捂着右手嗷嗷嚎起來。
可他已經占了好大的便宜,心裏高興,臉上又痛又要笑,最後就變成了一個傻表情。淩冽見他這樣,如何不知這小混球心思,他羞惱得很,扯過軟墊又要摔他。
烏宇恬風忙将軟墊接在手中,溫聲哄道:“鍋鍋不氣、不生氣,窩告訴鍋鍋一個秘密!”
“……”
“什麽秘密?”
烏宇恬風笑了一下,盤腿坐起來,将那軟墊薅在懷中抱緊,他雙臂交疊在軟墊前、下巴擱在軟墊上,金燦燦的長發鋪了滿地,他偏着腦袋、沖淩冽露出融融梨渦,“是關于百越國噠!”
淩冽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無奈地撇了撇嘴。
不得不承認,小蠻王很會撒嬌,而偏他心軟吃這一套。
大高個子小麥色皮膚的一個金燦燦小太陽,用寶石般的綠眼睛溫情脈脈地看着你,淩冽搖頭,他真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說說看?”
烏宇恬風樂了。
他抱着軟墊悶笑一下,才将他從百越國奸細口中審出來的細節一一說明:
百越在鳳靈塢的水面下藏了數千“水鬼”,還調集了三五百戰船和小舟藏在靠近桂山的各處水道中。凰鳴山上的埋伏只是百越部隊中很小的一部分人馬,伏擊不成,他們還會想辦法靠水戰取勝。
水戰上蠻國并無優勢,即便他們能繞到凰鳴山靠近桂山西北,後援也還是會被百越戰船截斷。
淩冽聽着聽着,卻走神了一瞬,他打斷小蠻王,“這樣多的細節,都是那奸細自己說的?”
“是窩審來的!”
淩冽這才想起那猛虎嘴中叼着的半截手臂,他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你都……那樣審人的?”
“唔?”小蠻王認真地搖搖頭,一點兒不害臊,“是阿虎吃的,窩什麽也不知道!”
帳外,趴在樹梢上的大老虎耳朵動了動,滴溜溜轉着的獸瞳中閃過一絲不屑,而後甩了甩長尾巴又閉上眼睛趴下去——
○○○
得知百越的兵力布置後,伊赤姆大叔在軍帳內做了個簡易沙盤,将百越國可能藏有戰船的水道一一标注。而烏宇恬風則将原本的大軍分成了三個大部,一部繼續翻越凰鳴山去桂山西北探察,兩部原地駐紮,而桂山兩部則守着鳳靈塢。
淩冽坐在旁邊靜靜聽着,偶爾被伊赤姆大叔問了,便提一些自己的見解。
南境諸國逢戰所用的兵法不多,不似戎狄那般狡猾,百越所用的戰船更是江南一早就淘汰的單篷船,不少前來伏擊、刺殺他們的百越人甚至還劃着竹筏。
伊赤姆大叔在中原游歷三年,見多識廣,遇戰,經驗上卻還不如烏宇恬風娴熟。
小蠻王別的事情上混不吝,談及戰事,卻能侃侃而談,時不時提出一些讓淩冽都驚豔的點子。
如此,他們三人聊着聊着就忘記了時間。
晌午,元宵轉到第三圈時終于忍不住跺腳、沖中軍帳大喊,“王爺!您若再不出來吃飯,我可就将您的份兒全吃光了——!”
一句不夠,元宵想了想,又似模似樣地砸吧了兩下嘴,繼續道:“今個兒我可接到了游隼從江南帶來的包裹,裏頭可裝着青梅餅、五香豆、棗泥糕、茶心酥、花生仁糖和您最喜歡的櫻桃冰酪,您若再不出來——”
大帳的簾子動了動,先出來的伊赤姆大叔看着元宵忍俊不禁,“沒想到小元管事還會報菜名。”
“呸,我這是數來寶!”
淩冽是和烏宇恬風一道出來的,小蠻王推着輪椅,淩冽便可雙手環抱、他微擰着眉,瞧着小管事慢騰騰道:“櫻桃冰酪,你倒說說看,什麽樣兒的游隼能日行千裏、保冰棱從江南運來不化?”
“嘿嘿——”元宵憨笑一聲,上前來不客氣地擠開小蠻王、接手了輪椅,“我這不是為了請您出來吃飯嘛,您脾胃虛,再不吃飯待會兒可要痛了。”
淩冽卻看了看停在不遠處的游隼,忍不住扶額:他這小管事、怕不是要被舒明義用這一摞摞的點心騙了去。
被攮開的小蠻王在原地愣了愣,而後他悄悄揪住伊赤姆,壓低聲音問道:“櫻桃冰酪是什麽,老師你知道麽?”
“……”伊赤姆大叔僵了半晌,惱了,也不管外頭是不是有一衆勇士在看,伸手就彈烏宇恬風腦門,“知道個屁!中原的點心精致得很,比中原官話還難一百倍,別想了、你學不會的!”
烏宇恬風委屈地撅了噘嘴,嗚嗚兩聲後,多少有點不甘心——
勤能補拙!
憑什麽不給他一次機會!
四人前前後後到桌邊落座,令淩冽哭笑不得的是:元宵和小蠻王一左一右将他夾在中間,兩人稚童般鬥氣,這邊給他添上一筷子燒肉,那邊就要送上一勺碎肉丁,活像填鴨似的。
“啪”地一聲,淩冽擱下筷子,看了一眼還在沖小蠻王扮鬼臉的小管事,“元宵!”
小管事撇了撇嘴,端起碗來不甘不願地看小蠻王一眼。
淩冽搖搖頭,也拍了拍小蠻王的手背道:“吃你自己的,這麽多我吃不下,會浪費。”
誠然,烏宇恬風再怎麽在淩冽面前裝乖,他也比元宵虛長幾歲。南境民風淳樸,于感情上卻比中原熱絡開放,元宵是孩子,他卻已是男人。
男人在這種時候,當然不會忤逆心上人,但他會有更好的。
于是,烏宇恬風還是給淩冽添了一筷子水蕨,在他疑惑擡頭時,烏宇恬風托起下巴,笑盈盈地,“鍋鍋放心,你次剩下的,待會兒窩來将它們掃光便是!”說着,他又眨眨碧色眼眸、舔舔筷子,“保證不浪費!”
除卻施舍和大家族中彰顯地位,馂餘*,是極親密的事情,如乳娘哺育幼子,或君恩重的極致寵溺。
毫不嫌棄地吃別人吃過的殘羹冷炙……
淩冽噎了一下,耳廓紅了。
旁邊的小管事氣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眸,他指着小蠻王想說點什麽,卻因嘴裏塞着飯的緣故,只能發出唔唔聲,鬧得大叔連忙上前來攔,順便訓了烏宇恬風幾句。
烏宇恬風自始至終都在笑,他身後若有翠尾,淩冽相信,此刻定已燦爛地開了屏——
鬧騰騰地吃過午飯,淩冽被元宵推着去睡了個午覺,烏宇恬風卻被伊赤姆大叔拎着耳朵去查看軍中的物資。等淩冽午後醒來時,昨夜冒冒失失闖入軍帳的小勇士,才又捧着一只竹籃闖進大帳來。
他進來時,淩冽剛起,滿頭墨發披散着,元宵正在他身後幫忙束發。
小元管事對陌生人有天生的警覺,立刻橫眉拔高了聲音,“幹什麽的?!”
小勇士被吓了一跳,原本要跪不跪的,這會兒雙腿一軟就“撲通”跪在了地上——苗疆倒沒有中原那些“男兒膝下有黃金”的講究,但他們苗疆的大禮是單膝下跪,雙膝跪那都是俘虜才做的事。
他臉更紅,捧着竹籃的手都微微顫抖。
“你別吓他,”淩冽自己拿起梳子,示意元宵過去将人扶起,“有什麽事兒麽?”
“窩!窩叫索納西!”小勇士唐突地報了自己大名,然後他又将那籃子往元宵懷中一塞,朝着淩冽就是咚咚兩下磕頭,“華邑姆!窩、窩想拜您為師!”
元宵傻了。
淩冽綁發帶的手也頓了頓。
索納西伏在地上,也不管淩冽和元宵表情,憑着那一點勇氣将想說的話一股腦倒出,他說得很急,別別扭扭的中原官話混雜着大量苗語,好在淩冽這些天學了不少,連猜帶蒙地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小夥子大約是因他那一手暗器驚豔,生怕淩冽拒絕,還帶了不少親手采摘的新鮮瓜果做“禮”。
“索……納西?”淩冽試着喚了下他的名字,“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想學這個?”
他放軟了聲音,落在小勇士的耳中就顯得分外親切,偌大的小夥子猛然擡起頭,看着淩冽就紅了眼睛,淩冽被他吓了一跳,以為無意間觸及了對方的傷心事,連忙補上一句,“你若不想說,也沒事的。”
索納西搖搖頭,其實他有很多原因,但此刻,他只道:“窩、窩想被人看得起!”
看着他堅定而充滿了期待的眼神,淩冽仿佛看見了從前鎮北軍中那些纏着他要他教他們射箭的小士兵,他忍不住翹了翹嘴角,沖元宵招了招手,“去拿我那暗器匣子。”
索納西不解,元宵則沒好氣地踹他一腳,“王爺這是答應啦!”
後來,抱着竹籃離開的小管事氣呼呼的:王爺本就因為戰事憂思勞神,怎麽還要收徒弟!哼!苗疆上下,怎麽盡是花言巧語、專營魅惑的壞東西!
○○○
幾日後,百越驅策戰船奇襲了鳳靈塢的桂山兩部。
雖兩部早就防備,但百越狡猾,在這塊灘塗上吃了敗仗、就棄船入水離開,那邊又有船只源源不斷地靠攏,總之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不斷騷擾,鬧得兩部勇士不厭其煩。
得到消息後,烏宇恬風皺眉,帶着他的老虎攀上了附近一株大樹,居高臨下地遠遠看着——
百越此舉怪異,與他們素來橫沖直撞的作風不同。
倒像是故意為之,意在……
他眼皮一跳,當場就從樹上躍下來攔住幾個巡邏勇士,“老師呢?”
勇士們還沒回答,那邊的軍營內就一陣騷亂,伊赤姆走過來,面色難看,“峤烙被人救走了!”
似是為了應證他的話一般,凰鳴山那邊又“嗖”地一聲升起了一枚信號彈,明晃晃地炸裂在午後的藍天上,沖天喊殺聲響起,百越國似乎等的就是這個——他們沒有掣肘的時刻!
烏宇恬風黑了臉,當即下令讓衆勇士集結:百越,欺人太甚。
衆人紛紛領命去了,收拾各自的武器、驅策戰象準備同世仇決一死戰。烏宇恬風身邊的大老虎也甩了甩尾巴,準備跟主人去找“好吃的”,然而風中卻隐約傳來一股好聞的香氣——
它細嗅了兩下,金色的獸瞳亮起來:是那個人!
“不必如此興師動衆,”屬于北寧王的清冷聲線響起,淩冽的木輪椅緩緩軋過柔軟的青草,“你若信我,便命人去準備桐油,再撥五百善射的弓手給我。”
烏宇恬風愣了一下。
淩冽身着藍色勁裝,肩上披着帶毛領的墨色大氅,他手中捏着一柄鐵骨折扇,他看着小蠻王身後微微搖動的樹梢,淺笑道:“起風了——”
鳳靈塢的水道縱橫,雖方便了熟識水性的百越,卻也利于蠻國。
戰場上一動一靜都是戰機,鳳靈塢的水流都不是死水,只要是水,就有往低處流的天性。整個鳳靈塢的地勢西高東低,水流都是自西向東、自北向南,穿過百越國湧入南洋裏。
如今西南風起,若是将桐油倒入水中,水流湧動、油浮其上,自然會将這些易燃的桐油、沾滿百越船只。适時,再用一點火攻,雖不至于重現昔年書中火燒赤壁的盛景,卻也足夠讓百越國船上、水中的勇士受罪。
烏宇恬風瞬間就明白了淩冽的意思。
他看着坐在輪椅上似笑非笑的北寧王,軍營中的嘈雜和來往勇士都變得模糊,他的世界裏只剩下了淩冽,他受蠱惑一般、往前邁了一步,而後頓住、低頭捂着臉悶笑起來。
伊赤姆大叔也明白了,他感激道:“王爺說的哪裏話!我們自然信您!”
說着,大叔極快地按淩冽想法布置下去。蠻國所用的牛角弓都是重弓,雖不似中原那般精致,但射程極遠,不一會兒,就将整個鳳靈塢變成了一片火海。
百越的船只被引燃,他們依樣入水,卻因水浮桐油之故,一碰便滿身大火。
凄厲的慘呼,瞬間響徹天穹。
烏宇恬風最終沒有讓淩冽過去,他自己也陪着淩冽站在山巒高處,兩人遠遠地看着戰場。淩冽白皙的臉被火光映成金紅,他看了一會兒,默默垂下眉眼,在心裏告訴那個死在百越手中、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勇士——
希望眼前的一切,能令他安息。
兩人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伊赤姆那邊又傳來好消息:逃跑的峤烙被一個勇士發現,他連追數餘裏,殺了十多個百越勇士後,順利将峤烙給活捉回來。
淩冽和烏宇恬風回去,正好看見被衆勇士圍着恭喜、紅着臉的索納西。
他受了點輕傷,臉上也蹭破一大塊兒皮,但聽說他一路上骁勇無比,被殺掉的百越勇士都是被鋼釘一擊斃命。
從前總喜歡同他開玩笑的幾個壯實勇士,這會兒目光灼灼地看着索納西,軟了聲音央著他、求他教他們這一手擲暗器的本領。而索納西雖有些不好意思,但臉上卻帶着暢快的笑意。
“……”烏宇恬風看了一會兒,心尖有些酸酸澀澀的,他蹲下來,悶聲問,“鍋鍋教他的?”
“不可以?”淩冽笑着反問。
“唔……”烏宇恬風看着淩冽,最終将腦袋埋入淩冽膝間,“晚上鍋鍋要多教窩兩個字才可以!”
淩冽忍俊不禁。
此戰,百越慘敗,數百船只焚毀、大量勇士被俘,凰鳴山上的先頭部隊也抓回不少俘虜。兩部首領将戰利品送來時,元宵和烏宇恬風兩人正在為淩冽到底愛吃什麽拌嘴——
“我從小就跟在王爺身邊!他愛吃什麽我比你清楚!”
“這麽多年你都沒發現鍋鍋愛吃果果,可見你并沒什麽本事。”
“……那是你用了奇技淫|巧!”
“這叫各憑本事。”
看着這幼稚的兩人,淩冽和伊赤姆大叔都無言透了,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将目光轉到了那些戰利品上:
送來的不過金銀銅器、刀槍劍斧,也有不少從沉船中撈上來的木箱、櫃子桌椅。
淩冽對這些不感興趣,烏宇恬風原本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然而,當四位蠻國勇士将一張橫闊快足一丈的彌勒榻扛上來時,淩冽目所能見地看見小蠻王那雙碧色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他來不及阻攔,便見小蠻王“噌”地一下站起來,聲音無比洪亮,“這個留下!”
幾個勇士愣了愣,而後都別過頭去悶笑起來——
尋常軟塌三四尺,一人卧,尤嫌擠。
一丈為十尺,這彌勒榻可寬得驚人,并排躺四個人上去折騰都沒甚問題。
想着大帳內那張窄榻,淩冽手中的筷子“啪”地一聲,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馂餘:音junyu,指吃剩馀的食物,引《禮記·郊特牲》:“厥明,婦盥饋,舅姑卒食,婦餕餘,私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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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恬:哇!好大床!留下留下!
淩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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