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包惜弱

天空飄着小雨夾雜着米粒般的雪,砸在腦袋上也是疼的。去往嗒朝的官道一下雨便開始泥濘,路上行人稀少,偶爾過去幾個也是車夫駕着馬車。

完顏洪烈身披蓑衣,戴着鬥笠,騎馬一路狂奔,心裏不由埋怨完顏永濟不識相,自己都勵志當一個閑散王爺了,還整天找自己的事。

後又一想,快到年關了,這次回去多住幾日權當陪李師兒了,等過了十五後,自己便十四歲了。想到此,完顏洪烈心裏癢癢,倒不是他想做那帷帳之事,這不過是個儀式,是個肯定。

到了傍晚,完顏洪烈便到了嗒朝,一路進城。

王府的守門侍衛一看,上前行禮,幫着牽馬。

李師兒聽到灼碧說完顏洪烈回來,一驚,笑道:“回來的這般快?”

灼碧一聽,打趣道:“太妃可是說笑了,平日裏整日惦記着王爺,現在王爺回來了,莫不是嫌回來早了?”這幾年李師兒脾性好了,常年伴着李師兒左右的灼碧已經是府裏的嬷嬷了,盡管只有二十八歲。平日了和李師兒閑聊,說話也沒有宮裏的拘束。

“哪有的事!我巴不得他整日伴着我身邊,可男人麽!就是要出去走走見識見識才好,別養的跟個女孩子一般......”站起身,灼碧拿過鬥篷替李師兒穿上,扶着李師兒出門去前廳,一邊走,李師兒接着道:“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哪次聖上有事找他,他不是推後?這次卻這般着急回來,我看啊!準是跟他師傅有關!”

灼碧笑笑沒有搭腔。

到了前廳,就見完顏洪烈一身的雨雪,桌上放着鬥笠,正在那脫蓑衣。

李師兒上前,面帶心疼道:“過了這幾日雨雪在回來也不遲啊?怎麽冒着雨回來呢?”

完顏洪烈心情好,笑着道:“我這不是相見見您麽?”

“我看跟你師傅武藝沒學了去,倒是油嘴滑舌不少。”李師兒自然是高興,臉上帶着笑打趣自己的兒子。

完顏洪烈一聽,想起桃花樹下的那個吻,不由會心一笑,也沒有解釋。

灼碧親手奉上了熱茶,李師兒看着完顏洪烈喝下去,才接着說話。兩人閑聊幾句,便聽李師兒說道:“前兩日宮裏傳了聖上的手信,說是要你辦差事,我也不知裏面寫的什麽,若是危險了,你自己糊弄糊弄就過去了,萬不敢受半點傷......”

完顏洪烈點點頭,心想,給完顏永濟辦事就算是不錯了,哪裏還會拼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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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碧從懷中掏出信遞給完顏洪烈。

凝眉,愁思。原來完顏永濟派他出使南宋,随着而來的還有一位南宋的使臣王道幹。他心裏無趣之極,也不想去猜完顏永濟是何意思,當下只問,“那宋朝的使者呢?”

“在府中的南面小院子裏。”灼碧輕聲道。

完顏洪烈點點頭,想着早去早回,便對李師兒道:“娘,那我明日就出發了。”

“這般急作甚?外面雨大雪大的,何不在等幾天?”李師兒擔憂道。

“不礙事,早早去了早早回來陪娘過年。”将信紙收在懷中。

李師兒搖搖頭,他兒子但凡下了決定她也奈何不了,只能轉頭對灼碧道:“你今日給王爺好好打點一二,上次不是得了件墨狐的鬥篷麽?這也給王爺帶着,眼看着天一天冷過一天,怕是過幾日就是大雪,這些過冬的衣物要備足了,還有......”

灼碧點頭應是。

完顏洪烈笑笑,也未阻止。

翌日,難得天晴。

完顏洪烈身穿淡黃色的袍子,上面金線繡着五爪金龍,前後四團正龍,肩上行龍,很是威風凜然。外面套了件墨狐鬥篷,一圈朱色的狐貍毛領,越發顯得貴氣逼人。

李師兒親自給兒子将鬥篷上的毛捋順,笑着道:“出門在外的飲食務必注意,不幹淨就別入口了,娘等你回來過年。”

完顏洪烈捉住李師兒的手,低頭,何時他已經高過李師兒了?心中暖洋洋的,笑着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娘放心好了,若是師傅上門尋我,你便說我在臨安。”

“你呀!心裏只顧着你的好師傅!”李師兒打趣,心中何嘗沒有一絲撚醋?

完顏洪烈一笑,道:“娘可是吃了師傅的醋?”

李師兒瞪了眼兒子,卻算是默認了。

哈哈一笑,道:“你與師傅都是我最至關緊要的人。”其餘的便不再多說。

李師兒點點頭,心想自己倒也活回去了,跟着兒子的師傅吃起醋來。

上了馬車,這次出使南宋乃是奉了完顏永濟的命令,自是按着官場上來,是以儀仗侍衛都有,完顏洪烈跟着黃藥師待久了,再看這些繁文缛節的,覺得很是拖沓,便道:“到了臨安城在用儀仗,趕路便快些。”

侍衛得了命令,加快了速度。

即便如此,馬車也沒有騎馬來的快,到了臨安已經是四日後的事情。

守城小将還是和完顏洪烈過招的李虎,見是完顏洪烈查看了通城文函,便二話沒說放了進去。

到了駐南宋的金國驿館,完顏洪烈身邊的下手将書函交給王道幹,道:“還請大人遞上去,早日見到大宋皇帝。”

王道幹貪財好色,若是以前完顏洪烈對此人心中不屑卻也會使些錢財拉攏,如今倒是淡淡的,這種人殺了也不為過,還要他湊上去給送錢財?做夢!

王道幹見完顏洪烈無動于衷,雖然心中礙着完顏洪烈的身份不便發作,可還是不怎麽高興,想着拖上幾日在遞交書函,好讓這個金國的小王爺知道知道厲害!

完顏洪烈一見王道幹的眼神還有什麽不明白,扯着嘴角冷笑,道:“王大人若是不會遞交書函,本王親自遞給大宋的皇帝,你道如何?”

“王爺多慮了,王爺多慮了。”王道幹弓腰,略帶谄媚之色。

待王道幹走後,完顏洪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房頂,身邊的侍衛道:“王爺可有不妥?”

“不過是個房上宵小罷了,無事。”完顏洪烈揮揮手,表示無事。

侍衛退下,原本有伺候完顏洪烈起居的丫鬟,也被完顏洪烈趕了出去。脫掉鬥篷,擦洗過後,完顏洪烈坐在燈下摸着玉簫。

桌上的燈火一閃,完顏洪烈冷笑道:“哪裏的宵小還不出來?”

“好大的口氣!”房頂傳來一個男人聲音,聽聲響像是中年男人,中氣足,怕也是高手。

完顏洪烈執着玉簫奪窗而出,腳尖輕點,一個燕子飛身便直直上了房頂。他身姿輕盈,這身輕功,就是房頂上的丘處機看了,也暗聲道一聲好。

“你就是金國的狗王爺?”丘處機拂塵一掃,問道。

完顏洪烈冷笑,反譏道:“你就是房檐上的狗道士?”

“好厲害的嘴,也不知你這嘴是不是跟你的功夫一般厲害。”丘處機冷聲喝罵,撚起拂塵便飛身一個連心掌。

完顏洪烈自是反擊,他正要瞧瞧九陰真經第三層的威力。

丘處機武功不錯,可終是不敵完顏洪烈,被完顏洪烈用九陰真經一掌擊倒,自知他不是完顏洪烈的對手,便拂塵掃眼,使了輕功而去。

完顏洪烈覺得好生無趣,又不想回客棧睡覺,輕功一躍便到了最高的大樹枝葉上。懷中拿出玉簫,一會哀怨愁思便嗚嗚道來,若是黃藥師再此怕要誇完顏洪烈的簫聲道盡了曲子的味道。

丘處機被完顏洪烈打了一掌,因着完顏洪烈沒想要了丘處機的命,只是試試他的九陰真經厲害與否罷了。丘處機自是沒什麽大礙,不過他心中氣不過,激憤難耐,便使了輕功到了原先查好的王道幹家中。他原本計劃着,先是除去金國的狗王爺,再去摘了走狗王道幹的人頭,如今他沒要成完顏洪烈的性命,便找了王道幹出氣。

王道幹正躺在床上生悶氣,這金國王爺的眼睛也忒不亮了,連點分寸也不知......

如此想着,便見眼前一黑影閃過,接着便是一聲慘叫。衆人進屋,便看見黑影一閃,王道幹早早躺在血泊中,腦袋不翼而飛。

衆人大驚,直喊:“抓刺客抓刺客!”

丘處機一路逃到一個小村子,這便是牛家村。

再說完顏洪烈,吹了一曲,心情反倒越發的低落,也不知黃藥師此時在幹嘛!心煩意亂,便使了輕功回到了驿館。

翌日,才知道王道幹被人害死在家中。

他想早早見黃藥師,如今王道幹死了,這書函自然是擱置下來了。完顏洪烈氣不過,便找了另一位大人,姓李,名子中,将書函交給這位大人,心想若是在辦不妥他就直接使了輕功,将書函放在狗皇帝的書桌之上。

李大人親金,自然很是熱絡。他年近五十,輔佐了兩代君王,平日在朝中仗着自己資歷很是倚老賣老,宋揚早早看不順眼了,想動此人很久,卻找不出差錯,只能擱着。

完顏洪烈這幾日很是無聊,看到牆上貼的告示,便是捉拿謀害朝廷命官的兇犯,具侍衛說道,兇犯穿着道袍......一看,心頭一熱,手癢癢不如找那道士練練手!他原本就是無聊,哪裏真的好心幫南宋朝廷捉拿兇犯,騎着馬在郊外的村子溜達,途中開始下雪,到了晌午已是越發的大了,鬥篷上已是白花花的積雪,完顏洪烈雖是不冷,卻腹中饑餓,剛好碰見一個小酒館便停了馬上前。

他今日未穿王爺的封服,束發,朱袍,端的玉樹臨風,再加上一路的風雪迎面,更是面容冷豔出塵。

小二聽聞是吃飯,便将馬牽到馬廄喂食,完顏洪烈看着也是個機靈的,便打賞了一角碎銀子。小二捏着銀子角,歡喜的态度更是殷勤,這定銀角能讓家中好好過活兩個月呢!

燙了壺酒,他久未喝酒,如今心中又煩,便想起了喝酒。要了幾碟小菜,冬日裏蔬菜稀少,有的也是肉塊白菜之類的,完顏洪烈覺得無味,便草草吃了幾口飽了肚子便不再吃了。倒是桌上熱騰騰的酒溢着香氣,又要了碟花生米,一口一口淺酌。

感覺微微醉,完顏洪烈便停住不喝了。結了帳,小二牽了馬在門外,完顏洪烈被外面的風雪一吹,頭更是暈暈沉沉。

“可有上房?”完顏洪烈問道。

“有的有的,客官。”小二殷勤笑道。

從懷中摸了角銀珠子扔給小二,道:“你去給我要間上房,打了熱水,我歇息會在走。”

小兒點頭應是,又将馬牽回馬廄。不過是說話間,身上便落了厚厚一層大雪,完顏洪烈頭更是疼了,轉身便上了客棧二樓。

小地方,布置簡陋,不過好在幹淨。

小二送了熱水,完顏洪烈擦過臉,覺得清醒些便倒在床上小咪一會。

再睜眼已是兩個時辰之後了,打開窗,外面積雪已有一尺之厚,天色也晚了,完顏洪烈便擡腳就走。騎着馬,穿着鬥篷,馬蹄在雪中已是淹沒,一腳一個印子。

他高高在上騎着大馬,也不着急,晃晃悠悠的,路過一家小院門口,只見一個穿着素衣的女子懷中抱着一只小雞,女子肚子已經大了,怕是有五六個月,此時正對着小雞說話,“你乖乖的,現下大雪你不覺得冷麽?”

完顏洪烈看的生趣,出聲道:“你和一只小雞講話它聽得懂麽?”

女子一擡頭,一雙秀目看着馬背上的完顏洪烈,道:“它自是聽得懂的。”

完顏洪烈雙耳一鳴,兩眼直勾勾的盯着女子,這女子面若芙蓉,正是他上輩子喜歡了一生的包惜弱。完顏洪烈心中震驚,別的卻生不出,只覺得這便是緣分,上輩子自己害的她家破夫亡,這輩子便不擾她清靜。

包惜弱被完顏洪烈看的不好意思,垂目,紅了臉。

完顏洪烈會過神,笑笑道:“在下沒有別的意思,還望夫人莫往心裏去。”而後看了眼包惜弱高高聳起的肚子,想着裏面就是自己養了十八年的兒子,心裏倒是有些舍不得。上輩子,他對楊康可是視若親子,感情自然是有的,如今自己不再愛包惜弱,自然跟楊康也沒有關系了。心裏暗嘆,道:“夫人如今身懷有孕,還是少動些禽類,少不得感染的病。”

包惜弱一聽,擡眼,雙眼光亮,道:“多謝提醒。”聲音也是柔柔軟軟的。

完顏洪烈覺得無趣,便握拳告辭。

包惜弱看着完顏洪烈的背影出神,覺得這個少年還真是好看。楊鐵心出來,見包惜弱望着雪路發呆,便輕輕喚了聲,包惜弱回神,柔聲道:“夫君。”

楊鐵心将人攬入懷中,溫聲道:“天氣寒冷,小心別惹了風寒。”便扶着人進屋。

完顏洪烈騎馬回到驿館天已經黑了,他累了一天,洗漱完便倒床就睡。

翌日,過了午間,李大人府中小厮來報,說書函已經上交,明日便可上朝觐見。完顏洪烈自是高興,打賞了小厮,小厮從懷中摸了拜帖,道:“我家大人給王爺的拜帖。”

完顏洪烈一開,原來這李大人約他三日後去他府中吃飯,算了算時間,倒也不耽誤便笑着道:“本王一定登門謝過。”

翌日,完顏洪烈身着王爺封服,坐着轎子一路到了朱玉門。

朝堂上,這是完顏洪烈第一次見宋揚穿着龍袍高高在上,很是威嚴。印象中那個嬉皮笑臉,油嘴滑舌的宋揚與此時的趙昀像是分離一般,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可就是讓人想象不到一起去。

龍椅上,趙昀一笑,想道:小忒鄰出落得越發養眼了!也不知道黃藥師怎麽忍的下去,啧啧兩聲......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中,菊花好難受!

王爺的封服參考清代親王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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