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離開玫瑰鎮
第十三章離開玫瑰鎮
裏奧敏感地察覺到，奧羅和阿爾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他的好友一直是精神奕奕的，就算前幾天因為沒人理會他而變得有點蔫，也沒有像如今一樣走路都能發呆到撞桌腳。
然而當他問起發生了什麽事情時，奧羅卻又什麽都不說，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他……
在玫瑰鎮又呆了一天，一人一龍終于打算繼續趕路了。
出發前，裏奧專門為阿爾準備了一些熏肉。這次離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碰面。裏奧固然有些舍不得，但是他知道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奧羅也不會特地趕回王都去。
阿爾也有些依依不舍，不過左思右想了一番，還是決定跟着奧羅一起走。
一人一龍最後在這一天的午後出發。
離開了玫瑰鎮，阿爾終于有了要問清楚的意識。
“奧羅，你為什麽要去王都？”
“我朋友寫信給我，說是王都裏有奇怪的事情發生，具體什麽情況恐怕要到了那兒才知道了。”
阿爾飛到了奧羅的面前，期待地問：“那等把事情解決完以後呢，我們去哪裏？”
奧羅一楞。
“我們會再回去玫瑰鎮嗎？”
奧羅勾起唇角，問：“比起你原來住的地方，你更喜歡玫瑰鎮？”
小飛龍想了想，說道：“因為……在木法鎮的時候我一直住在山上，山上除了我沒有別人，但是玫瑰鎮還有裏奧！”
奧羅揶揄：“等到真去了王都，你就不一定能說出這種話來了。你這條龍不是最喜歡金幣了嗎，王都可是最繁華的！”
阿爾正氣凜然：“我可不是會被金錢誘惑的龍！”
奧羅輕嗤一聲。
晚上，他們在一家旅館住下。
在裏奧家的最後兩天，阿爾都躲在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裏睡覺。奧羅為了自己的人品被一條龍鄙視的事情惱羞成怒，卻又憋着不敢抗議，畢竟兩次狼撲的人都是他……
不過奧羅也好奇了起來。
他真的很奇怪自己對阿爾怎麽會産生那種反應，很想再試試和人形的阿爾呆在一起，說不定能夠找出答案。
這下離開了裏奧家，他終于有了理由和蠢龍同睡一張床，心裏莫名的興奮了起來。
阿爾似乎已經忘記了前兩天發生的事情，一副沒事龍的模樣優哉游哉地往樓上飛去。
奧羅跟在他身後，雙眼已經閃爍起了綠光。
糟糕，他的心态似乎有點微妙……
進了房間，阿爾飛到了床上，對着奧羅說：“奧羅，我要水晶！”
奧羅一僵，心裏略微有點失望：“你怎麽整天抱着塊水晶？”
阿爾瞪着他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水晶能讓我的記憶恢複！我已經能夠慢慢想起一些事情來了……”
“是嗎……”奧羅将包袱放好，從中拿出了一塊紅水晶的同時往布袋裏瞅了一眼。
之前離開莫斯特山的時候，奧羅對于這條龍還不怎麽上心。水晶能夠賣錢，但是長在龍族居住的山洞裏的水晶差不多只能用在龍族自己身上，所以價值也有限。奧羅當時懶得把山洞裏的水晶全部取下來，所以只拿走了一部分。最近阿爾吸收水晶的速度變快了，水晶眼見着就要消耗殆盡。
把紅水晶扔給小飛龍，奧羅思忖着，在水晶被用完之前，阿爾能不能完全恢複？
如果是龍王的話，恐怕還是有點不夠吧？
阿爾抱着水晶，很快就縮在床上睡着了。
奧羅靠在床頭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嘆了口氣，略微有點怨念地躺到了床上，蓋上被子睡覺。
屋子裏變得很安靜。
奧羅的意識很快就迷迷糊糊起來。
忽然，他覺得眼前亮了起來。
睡意朦胧地睜開眼睛，奧羅花了兩三秒的時間确認房間裏的确亮了起來，而且光源在他的身後……
他瞬間清醒過來，飛快轉身——金芒剛好暗下去，銀發男人蜷縮着躺在那兒，右手心裏握着那塊小小的水晶，胸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似乎還在熟睡當中。
狠狠咽了咽口水，奧羅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快得不行。
一時間他甚至不知道要把手腳往哪兒放。
這、這條蠢龍在幹什麽？明明是睡着的，怎麽又變成人了？！
他在原處僵硬了片刻，而後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
這條龍……皮膚還真白……難道是一直呆在山洞裏的緣故？
奧羅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阿爾的頭發。銀色的頭發，還真是少見的發色。如果他見過，一定會有印象的。
可是現實是他根本沒見過阿爾人形的模樣，內心卻依舊覺得對方熟悉得不得了。
奧羅不相信一見鐘情這一套，更不用說他當初作出的那種反應，根本不能算是“一見鐘情”。
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只是他暫時還沒有發現而已。
奧羅緩慢地思考着，目光又落在了阿爾的後腰。
幾片金色的鱗片覆在皮膚上。
奧羅重新躺了下來，面對着阿爾，手指觸摸着那冰冷的鱗片。
淡淡的香味萦繞在鼻子邊。
心跳慢慢平複了下來，整個人終于正常了點。
奧羅拉了拉被子，把阿爾也蓋住了，而後閉上眼睛，試着去回憶第一次見到人形阿爾時腦海中那迅速掠過的無數畫面。
這些畫面被藏在了哪兒？
在他的腦海中，卻是在哪個角落？
他一定要把這一切搞明白！
夢境中的時間似乎被加速了。
阿爾似乎身處在一座宮殿中。
他坐在水池邊，水池四周形成的階梯一層一層深入水裏。阿爾坐在第二層階梯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水浸濕了。
身後傳來了一個腳步聲，有人停在了他的身後。
即使是在夢中，阿爾也隐約覺得自己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艾爾莎死了。”
那人的聲音是冰冷的，不帶絲毫起伏和波瀾，仿佛整個人的情緒也已經消失了。
夕陽慢慢地沉入地平線。
龍族翺翔在空中的身影漸漸地化為黑點。
“我很抱歉。”阿爾聽到自己輕聲回答。
“……你可以救她的。”
“她殺死了一個龍族，我救不了她。”
“那個龍族毆打虐待了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已經——”身後的人咬牙切齒了起來。
“她的父親是放火燒死那五個龍族的人類當中的其中一個。”
“難道逼那些人做出這種事情的不是你們龍族嗎？”身後的人諷刺道。
阿爾有些疲于解釋，便索性沉默不語了。
“為什麽不說話？”頓了頓，身後的人冷笑了起來，“你的想法果然還是和其他龍族一樣嗎？你也覺得人類是比龍族低賤的生物？”
“……如果有一天我殺死了一個龍族，你是不是也會毫不留情地把我給殺了？”
阿爾垂下了眼簾。
“我愛你。”
“……像主人寵愛寵物一樣嗎？”
“……像父母親愛孩子一樣，你是我養大的孩子。”
“……是嗎？”男人莫名地笑了笑，聲音卻冷到了極點，“可是我對你不是這種感情。”
阿爾忽然間回想起了那一天，還在山洞裏的時候好友對自己說的話。
“塞西，你恨我嗎？”阿爾緩緩站了起來，轉過了身，面對着男人怔愣的神色，說道，“你恨龍族，可是撿到你的，把你養大的人卻恰恰是龍王。如果充當你父母角色的是一個普通人類，你會更開心一點嗎？”
男人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雖然已經很遲了，不過你可以離開我的身邊，畢竟從頭到尾我和你都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不僅是沒有血緣關系，就連種族上也是完全不同的，”頓了頓，阿爾說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也不會阻止你。”
“你……”男人的臉上浮現出隐隐的怒意，“你準備這番話準備了多久？！”
“你問我，如果你殺了一個龍族，我會不會殺了你，”阿爾輕輕笑了笑，“如果你殺的龍族是我……或許就不會産生這個問題了。”
這句話讓男人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
阿爾只是望着他。
男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驚慌，他張開嘴剛想說話，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阿爾！”
兩人轉過頭，就見黑發男人出現在一旁。
路德漠然地看了看男人，又看向了阿爾，蹙眉道：“我有事和你說。”
阿爾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和路德一起，兩人離開了水池邊，身旁的男人驀地笑了起來：“你對塞西是父母親愛孩子？”
阿爾蹙眉：“你到底偷聽了多久？”
“你明明嫉妒了那個叫艾爾莎的人類女人。”
“路德，可以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嗎？”阿爾垂眸說道，“我不想再和你談論任何關于塞西的事情了。”
“好的，我不說了，”路德輕輕笑着，揉了揉阿爾的腦袋，“我不說了，阿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