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這次的拍攝地點是學校。經過前幾天的拍攝，麻生零和平原樞都已經順利轉到了清水優姬的學校，并分別與清水優姬有了一些互動。今天要拍攝“服裝設計社”社長清水優姬舉辦的服裝展示會。麻生零在一進入班級時，就被清水優姬死纏爛打“騙”進了服裝設計社團，插在一群叽叽喳喳、每天讨論穿什麽好的小姑娘中間，所做的工作就是打打雜，或者在優姬“一不小心”被針刺到手的時候滿臉不耐煩的上去做處理。這個時候的麻生零對于清水優姬的态度已經有所好轉了，服裝展示會那天，臉上表現得不樂意，其實還是很早就到達會場了。

「零你來啦！」

少女興奮地向不遠處緩緩走來的少年揮手。麻生零雙手插在校服口袋裏，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今天清水優姬穿的是自己設計的一身非常長的曳地長裙，吊帶V領，上面挂着奇怪的亮閃閃的碎片和珠子，怎麽說吧，不是麻生零的口味，更何況……清水優姬沒有胸。

感受到了少年“憐憫”的目光，清水優姬會意地惡狠狠瞪回去。麻生零扭回頭去，不經意一般說道：

「沒胸的其實也不算太慘。」

「如果喜歡平胸的，其實你是喜歡男人吧！」

這次歸麻生零瞪回去。眼看着兩人又要吵起來，旁邊一個低沉溫柔的聲音忽然響起：

「優姬。」

女孩兒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停下了這邊的争吵，開心的撲過去：

「樞！」

平原樞寵溺的摸着懷中女孩兒的頭。麻生零也看了過去，看到了平原樞，而平原樞正好也轉過目光來看麻生零，兩人目光相接，這是學校裏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這時劇本上寫的，麻生零看到樞的一剎那，感到很驚豔。錐生零不由心下嘀咕，連在之前看到女主出場時男配都沒有這樣的心情，看到男主出場反而感覺“驚豔”？可是無奈，劇本上如斯寫着的，他就必須表演出來。

在女孩兒撲進那個人的懷抱後，錐生零于是也按照劇本設定轉過頭去——那一瞬間，世界好像被按了暫停鍵，一個雪白的影子就這樣深深撞入了錐生零的眼底：一身白色戎裝的玖蘭樞，從立領到褲線都打理的筆直，袖口釘着金色的紐扣，領口有一枚浮雕寶石的別針，胸口懸挂着流蘇。一手拿着一頂寬檐帽，一手拿着雪白的手套，漆黑锃亮的長筒馬靴，站立之時，不用刻意就讓人感覺身姿挺拔，如同一樹紛紛揚揚的杏花正開得燦爛。最重要的是那雙寶石般的瑰紅色眼睛，那道深深的目光，在錐生零的目光碰上去的那一剎那，錐生零好像懂了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驚豔”該是怎樣的感受了——就是這種奪人的英氣，給人一瞬間帶來的震撼就好像被眩暈了一樣，讓他根本不用刻意去表演，就已經不自覺地愣在了原地，瞳孔微微放大開來。

「樞，這是社團的麻生零。零，這是平原樞，是我專門拉來當外援的喲！」

女孩兒幫他們介紹起來，而錐生零還陷在剛才那驚鴻一瞥中沒能醒神，精神恍恍惚惚。“平原樞”向他伸出手了，他也怔怔的下意識伸出手去同“平原樞”握住，這時，對面的人微微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錐生零還沒有反應，只聽一旁——

“CUT！”

黑主灰閻喊停了，接着就難得嚴肅地瞪着錐生零：

“零你怎麽了？樞同你握手，你應該裝作沒看見不予理睬，為什麽還同他握手了？”

聽到這略為嚴厲的斥責，錐生零才如夢初醒。手居然還在那個人的手心裏。錐生零慌忙裝作不經意地抽回了手，都不敢去看對面人的表情，低聲對黑主灰閻道：

“……對不起。”

黑主灰閻看看錐生零愧疚的樣子，也不再說什麽，對旁邊的人道：

“準備，重新來……——Action！”

「樞，這是社團的麻生零。零，這是平原樞……」

女孩子的聲音又響起了，錐生零不得不被迫再去看向那個人的眼睛。不知道……他有沒有發覺自己是因為對于他“過度驚豔”才失神的。那瑰紅色的瞳仁，總是很平靜，好像掀不起一點波瀾。然而在注視着自己時，又好像自覺不自覺的帶着笑意，讓人覺得觸到心底的溫柔。那裏好像盛着蜜酒一樣，那樣令人沉醉，那一雙眼睛……那是一雙會俘獲人的眼睛……

“——CUT！”

在黑主灰閻再次喊下NG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有些騷動了，新藤撫子有些擔憂的看着少年。錐生零醒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又出現在玖蘭樞的手中！這樣低級的錯誤，自己居然會犯兩遍，真的是從未有過的事！難怪旁邊拍攝的人都不耐煩了。

“怎麽回事了，零？”

黑主灰閻好像終于察覺一點不對勁了，錐生零也是一個盡職盡責的演員，怎麽會在這個簡單的地方頻頻出錯？

在錐生零回答之前，很近的地方，一個男聲忽然響起：

“導演，零的手很冰涼，許是累了，我先帶他到旁邊休息一會兒再開始吧。”

——居然是玖蘭樞！說完之後，四周的騷動聲頓時就停下了，也不等導演回話就各自準備休息了——連天王級巨星發話了，誰還敢說個不？

“不……！”

卻在這時，場中又響起一個聲音。衆人看過去，是錐生零。他似乎情緒有些激動，飛快地從玖蘭樞手中抽出手，對黑主灰閻道：

“我沒有累，我很好！剛才是我的失誤，非常抱歉，請繼續吧，我不會再出錯了！”

拂了玖蘭樞的面子，又很少見地低聲下氣請求導演，衆人對于這情況一時間都有些拿捏不定。黑主灰閻看向玖蘭樞，看到他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于是道：

“很好，大家再辛苦一下，拍完這一場我們就可以休息吃中飯了。”

人群間于是又響起彼此加油的聲音，大家很快又各就各位。

“準備——Action！”

……

##

午休時間。

嘩啦啦——……

水不斷地急速流進水池裏。站在水池前的銀發少年不停地捧起水，将臉浸在涼水中，似乎想借此讓自己冷靜一點。

實在是太失态了。每次自己在那個人面前，神智總是會被他牽引，做出一些在正常情況下絕不會做出的事情，這是錐生零有生以來從來遇見過的情況。真的自己才是“吸血鬼獵人”嗎？為什麽感覺在他的面前，自己才是被捕獵的那一個。難道，這就是天王級巨星超乎凡人的人格魅力？

想到剛才在旁邊片場發生的事情，自己真的是太窘迫了，那個人居然還那樣牢牢地抓住自己的手，自己不得不花了很大的力氣強行抽出來。當時他就聽到拍照的聲音了，要是那一幕被拿出來了，估計又是一陣炒作，本來自己跟玖蘭樞就“被交惡”了，要再接二連三地出來什麽負面新聞，真的是會越抹越黑。

錐生零想想就有些氣悶：他也是生平第一次這樣關注一個人吧，卻被曝出與那個人不和。錐生零自己倒不覺有什麽，那個人會怎麽想？覺得自己很無禮？或者真的因為和黑主優姬的特殊關系從而很提防自己？

再想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多慮了。那個人怎麽想自己，其實又有什麽關系呢？自己這輩子也最多在這部戲中與他有交集了，一個不會再出現于自己生命中的陌生人，何必顧忌他的感受呢？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直起身來，看向鏡子，在目光忽然捕捉到領口下面的什麽東西後，又緩緩垂下了眼睛，然後從懷中拿出随身攜帶的藥罐，從裏面倒出幾顆。

這個時候，錐生零的手居然在抖，抖得還很厲害，藥瓶居然就在他手中一滑，滾到了地上。

不意外在洗手池前灑了一地的白色藥片。錐生零的身體還在哆嗦，他彎下腰去撿那些藥片，剛撿起來的就又掉在了地上。頭一陣一陣地裂痛，眼前也不斷出現重影，好像有什麽被禁锢在他身體中的惡魔就要掙脫封印。錐生零控制不住地跪在了盥洗室的地板上，這時，他聽到了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就要走進盥洗室了，錐生零知道自己目前的樣子絕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可是他無法阻止——……！

“——需要我幫你撿起來嗎？”

那個低沉到蠱惑的聲音。走進了盥洗室的人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藥罐，另一只手，則輕輕拉起了跪在地板上的錐生零：

“你的手還是這樣的冰涼，不可以再跪在這麽冷的地板上……”

錐生零根本就沒有看清來者的樣子，只聞到一陣馨香，從鼻尖劃過，那馨香對他有致命的誘惑。手還在那個人的手裏，錐生零微弱的理智卻在一瞬間崩潰了——想要！非常想要！那玫瑰花一樣甜美的血液！非常的非常的……！

在錐生零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起身，一把抱住那個進來的人，将他按到了盥洗室的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