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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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無聲行駛在夜晚的道路。
玖蘭樞在開車，時不時的，餘光則會瞄向旁邊：銀發少年正靠在椅背裏，好像在出神，不知在想什麽，顯得前所未有的沉默。
說實話，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也是玖蘭樞無論如何沒有意料到的。玖蘭樞一直控制着媒體的喉舌，一些不利的消息早被他扼殺于搖籃，但是他也知道，适度的曝光和炒作是必要的。當玖蘭樞前一晚得知那家報紙會報道車禍消息時，因為消息明顯太荒唐了，他還以為是錐生零公司的刻意炒作，于是也沒有去插手，誰知事情最後會演變成這樣。很明顯的，這件事情背後有一個推手，玖蘭樞委托星煉下去查，卻查不出任何頭緒，那個幕後推手就真的好像一個幽靈。雖然事情的矛頭指向了錐生零，可是，玖蘭樞卻有一個莫名的預感——黑手真正的目标，是自己！
通過傷害錐生零來威脅自己，果然是一着妙棋啊。想着，玖蘭樞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冷笑。不過，若真是如此，幕後黑手的嫌疑範圍就可以大大縮小了，與自己有宿仇的人，無非就是那些……LEVEL A！
“必須……盡快找出殺人兇手。”
旁邊忽然響起少年的聲音。玖蘭樞怔了一下，仍然目視着前方開着車，并沒有很快接話，只聽少年用堅定的語氣繼續緩緩道：
“這是證明我清白的最好方法！”
“可是，零……”
玖蘭樞同樣緩緩地開口，然而沒等他說完，錐生零就打斷了他，聲音中再次有了一絲疲倦，越來越低地道：
“同時也是為撫子報仇，這是我早應該做的……”
車內氣氛有些壓抑，玖蘭樞放慢了車速，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錐生零又低聲道：
“你不用擔心了，樞。我大概已經鎖定目标了，就是傷害了我父母的那個吸血鬼，緋櫻閑！樞，你要做的，就是保護好你自己，千萬不要插手到這件事情中來，這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玖蘭樞沉默着，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
“好，我答應你。”
終于到了公寓的樓下，兩人下了車，迎面就是刺骨的寒風，吹得人面頰生疼。這麽凄清的夜晚，街道上連行人都看不見一個，兩人剛想上樓，忽然一聲女子的尖叫，似乎就從不遠處的街道傳來！
那突兀響起的尖叫聲，在這寒冷的夜晚讓人尤為毛骨悚然。兩人皆是一怔，都從對方的眼睛中讀懂了對方心中的話，兩人同時轉身，誰知這時，玖蘭樞的手腕卻被對面的少年抓住了！
“你先上樓，我一個人去。”
紫色的眼眸中，眼神堅定而狠絕。看着那雙眼睛，玖蘭樞知道多說無益。點了點頭，反手緊握了一下少年的手腕，然後放開：
“小心。”
銀發少年點點頭，轉身，身影就奔入了夜色中。他的身影剛剛消失，一只龐然的黑色狼犬也緊随其後，追入了黑暗裏。
尖叫聲只有一下，随後就像被扯斷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空氣中，血腥味卻絲毫沒有減淡，反而越來越濃烈。循着那氣息，錐生零一直追入了一條小巷，黑暗偏僻的小巷，兩邊都是高聳的院牆，逼仄而壓抑。這在藏滿了未知危險的黑暗中，錐生零睜大了雙眼，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緊繃着，手中的“血薔薇”仿佛都在顫抖，為着到來的東西而準備。
沒有……沒有LEVEL E在附近。但是“血薔薇”的反應也證明，這裏，的确有吸血鬼犯下了罪孽！錐生零小心翼翼的向前推進着，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鋒。身體有點不對勁，錐生零發覺了——脖子上的傷口居然在隐隐的痛，而且，随着錐生零的深入越來越強烈！難道，真的是緋櫻閑在附近？難道，真的是她犯下了這一系列令人發指的兇殺？！
在錐生零踩上某一個點時，疼痛一下子達到了極致！錐生零在原地眩暈了一下，還沒等他醒過神，一陣突兀的殺意，自他的正上方直直墜落下來！
錐生零想也沒想，擡手就向那個方向扣動了扳機！
沒有命中目标，卻有一個龐然大物直直墜入懷中，似乎是一個女子！這下錐生零全無防備，居然就被那墜落下來的女子撞得摔倒在了地上！身體觸地的瞬間，手也碰到了地上的什麽東西，黏糊糊的、不祥的氣息——霎時間，錐生零心中一片雪亮：自己，落入了一個圈套！
“那邊的人，不許動！”
腳步聲和手電筒的光線，急匆匆趕來的一群人包圍了錐生零。手電筒的光在面前掃來掃去，刺亮得讓人睜不開眼，那些身着制服的男人面對着他發出驚呼聲，還有不明意味的感嘆聲“嗳！居然真是那個明星！”錐生零都仿佛聽不到了，大腦裏充斥的，是一片“嗡嗡嗡”的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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錐生零一個人坐在隔離間。
他該慶幸嗎？這只是個很普通的小房間，不是審訊室。自錐生零“被捕”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期間，只有一個警官進來潦草問了幾句話，做了下筆錄，根本不像是對待連環殺人魔的态度，随後就出去了。
也許，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吧，不管以前怎樣，至少這次，錐生零是被栽贓的。但是，對于一個藝人來說，被帶進警署一次就夠毀掉他的一生。一切好像都被安排好了一樣，拘留錐生零純屬是為了拖延時間，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麽？毀掉錐生零的前途？錐生零怔怔坐在這個空蕩蕩的小屋子裏，心忽然揪緊起來——玖蘭樞……玖蘭樞現在又怎樣呢……
隔離間的門又開了，沉穩的腳步聲邁了進來，錐生零都懶得擡頭去看了，一個粗犷的男聲在上方響起：
“我是夜刈十牙。你大概還記得，我們見過。”
錐生零微怔，慢慢擡起頭。站在面前的、一只眼睛帶着眼罩的男人也不與他多說，徑直伸手一把拉起了他：
“走，外面有人在等你。”
錐生零随夜刈十牙慢慢來到了隔離間的外面，走道上，站着的三個人，居然是紅瑪利亞、助理還有戴着墨鏡的玖蘭樞。
小助理一看到錐生零出來，立馬就沖了上來，抓着錐生零上下看。看到助理臉上一副差點哭出來的樣子，錐生零心中忽然也難受起來，這時戴着墨鏡的玖蘭樞也走上前來。相比起錐生零的助理，玖蘭樞的感情就要內斂多了，只是緊緊握住了錐生零的手，簡單說：
“此處不宜久留。”
還未走出警署的門，外面一大片黑壓壓的景象已經讓錐生零大腦中“嗡嗡嗡”的雜音再次響了起來。不知道是從哪裏聞風趕來的記者居然已經将警署的大門外堵得水洩不通，他們四人在保安的護送下才勉強在人群中擠出一條道。四面八方，相機的閃光在不停晃動，如同那條黑暗小巷裏的來回掃動的雪亮電筒光，刺的人睜不開眼睛。被人群不停地從一個方向擠到另一個方向，此起彼伏響起的“喀嚓”聲讓錐生零的聽覺都已麻木。即使有保安的阻攔，還是有狂熱的記者争先恐後地把話筒遞到錐生零的面前，連珠炮似的發問：
“錐生零，你真的是吸血鬼嗎？”
“錐生零，你為什麽要殺害那些無辜的人？是出于吸血鬼的本能？抑或與那些人有仇？”
“錐生零，你想對你的粉絲們解釋些什麽嗎？”
“錐生零，你……”
錐生零的眼前一片黑暗，在這推搡中腳步也變得踉跄，全靠玖蘭樞緊緊摟着他才得以繼續前進。錐生零不知不覺開始發抖起來，他幾乎一直在下意識地低聲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可是沒有人聽到，沒有人理會！所有人……所有人都瘋了！這是一場噩夢！何時才會停止的噩夢？！
一片混亂中，忽然，一個塑料水瓶被丢向了錐生零，與此同時的，不知是誰高聲喊了一句：
“不能放走吸血鬼！”
“将吸血鬼處刑！”
發展到此時，事件的性質就不一樣了。若是開始還算得上一個正常有序的記者采訪，現在這種失控的場面就是完全真正的暴亂了！記者們完全不顧保安的阻攔，猙獰的撲向中間的一行人，将手中的東西扔向錐生零，阻止錐生零的離開！
開始還只是自動筆、水瓶之類的輕物，後來，居然有一個黑色的大相機也砸了下來！玖蘭樞下意識就将錐生零更向懷裏摟，想要自己去接，卻在這時——走在旁邊的紅瑪利亞擋了過來！
這下突變誰也沒有料到。紅瑪利亞承受下了那重物的一擊，随後，身體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看到有人受傷了，那群狂熱的記者才如夢初醒，紛紛退散，這時警署緊急派出來維持秩序的警官沖進來逮捕了那名實施攻擊的記者，開始緊急疏散人群。
一片狼藉的夜晚。小助理在打電話呼叫着救護車，錐生零大腦一片空白，蹲下去，慢慢抱起地上暈厥的女子。玖蘭樞也蹲了下來，在錐生零耳旁說着什麽，反複說，錐生零擡起頭，茫茫然的看着他，好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看到錐生零這個樣子，玖蘭樞猛的俯下頭緊緊吻住了他！少年的眼睛撐大，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恢複清明。這個時候，他才終于聽懂了玖蘭樞在他耳畔反複對他說的話：
“零，不要……”
那簡單的話語，卻仿佛直直墜入了在他心底，引起了一片轟鳴！錐生零望着玖蘭樞，眼神逐漸變得清澈而堅定，玖蘭樞也同樣注視着他，就是在那雙瑰紅眸子的深處，錐生零看到了希望。在後來的日子裏，無論怎樣的痛苦，錐生零也學會了去承受，因為，有這一雙同他共同流淚的眼睛。
「零——不要被打倒！」
玖蘭樞對他說。
因為，一切瘋狂，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