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存活+18

時間實在是還很早,街道上只有零星幾個人,倒是早餐的攤子都已開了。因着困倦與街道上的安靜,無人吆喝,只靜靜等待着熟客到來,偶爾也能夠等來新的顧客,便又給自己拉了一個回頭客來。

也正因為如此,這裏還沒有別的客人來,只有他們一行人。

霍天青開門的時候也被他們吓了一跳,介紹自己身份後立刻道:“你們竟來得如此早?”

陸小鳳的笑容看上去有幾分賊兮兮的:“因為實在是很想見識一下珠光寶氣閣!便迫不及待連夜趕來了!”

霍天青聞言看向花滿樓,後者的笑容完美到無懈可擊,花滿樓微微颔首:“的确。”

這位珠光寶氣閣的管家便不好說什麽了,他又看向游龍生,看看少年腰間的劍:“這位是……莫非是游少莊主?”

少年矜持地颔首承認自己的身份:“霍前輩好眼力,在下便是游龍生。”

霍天青又看向追命,立刻便認出了,這是鼎鼎有名的、皇上親封的四大名捕之一:“這位便是三爺吧?久仰久仰。”

“哪裏,不過是有點薄名罷了,我只是個普通人。”崔略商晃晃腰間的葫蘆,看模樣已經空了,暗示意味十分明顯。

霍天青失笑,保證會給他填滿酒葫蘆,然後迎他們進來,吩咐人準備好茶水,順便問起是否用過早飯,得到肯定的答案後笑着說:“看來只能在中午好好招待你們了。”

因着請帖發出不過一日,剩下幾位客人甚至無法在今天趕到,恐怕得在第二三日到達,所以時間定在了第三日的午時,未曾想過會有這麽早到達的客人。

霍天青一邊摸不準他們是什麽态度:上官飛燕前幾日離開現在還沒回來過,也沒有信鴿傳信,一邊去叫他的大老板閻鐵珊。

心中的不安一直萦繞着他,讓他忍不住用大拇指一直反複輕摳蜷縮起的食指,他挂着溫和的笑容,端的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也是個稱職的管家。

難道是計劃敗露了?

難為他一個人一直在珠光寶氣閣附近,信鴿不比人腳程快多少,出去送請帖的人也遲遲未歸,他現在可以說得上是只有自己能依靠,這怎麽能不讓他感到心驚?

他心裏驚異,而這計劃事關重大,因而他沒有親自去叫閻鐵珊,走到半路上就叫另一個下人去叫他們的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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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是擔不起這個風險。

霍天青尚且年輕,武功又高絕,天禽派雖然沒落,但也不是一點人都沒有,他便是不認又如何?全推到上官飛燕身上又如何?

本想直接運起輕功離開的他意識到了這一點,哪怕上官飛燕是他的情/人,他心中偏向她,卻也不免覺得這次計劃太多不可說的漏洞,尤其是……有關花滿樓的部分,還有追命居然也在這裏!

說到底他要什麽沒有,為什麽要把光複他們天禽派的重任交托在上官飛燕的身上?

這本身便不甚合理。

于是他不走了,如果這群人真的是來揭發他們計劃的,哪怕只是發現了上官飛燕那邊的計劃,他都要自曝。

霍天青止下步伐,又差人為閻鐵珊上早點,便守在平時天氣好用來見客的涼亭中,靜靜等候。

只是這等待的滋味實在是太像是處刑前的最後一頓飯了。

青年把自己的食指都摳紅了,又忍不住想,平日裏大老板對他有哪裏不好?他的衣食住行皆被包圓,他又是大老板身邊武功最高的一位,自己若是有事想要出門,大老板也從不在意,放他離去:哪怕身邊并無他保護,也許不是很安全。

國內如今形勢也還不是很好……

霍天青忽然間變得很清醒。

在這種緊要關頭,上官飛燕是為什麽要找這些財寶?是只為了自己嗎?那……

孤獨是人類最大的敵人之一。

因而他在這裏胡思亂想了這麽多,當陸小鳳他們到來的時候反而覺得有幾分釋然,忽而覺得這是解脫,這讓他相當放松。

青年笑道:“各位請坐下稍等,時間還早,大老板剛剛起身,怕是要稍微用點早點才能過來,還請各位諒解。”

追命搖頭。

花滿樓笑着說:“本是我們不對,來得太早,給你們添麻煩了,不過是等一等罷了,并無大礙。”

游龍生微微颔首,陸小鳳也笑着附和。

霍天青這才松了一口氣,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就這樣,站在亭子的道路口處,也不靠近,只是守着,然後任憑別人再怎麽說,他都不願意坐下來。

幾位在他身後對了個眼神,什麽也沒說。

不過是一刻鐘,大老板閻鐵珊便來了,他進入亭子之前,甚至還很高興的與霍天青打了個招呼,後者眼中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他噙着笑意退到遠處,不發一言。

高處的獨孤一鶴輕聲道:“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壞事。”

晏亭垂下眼眸,好似是在思量着什麽:“他的确是個好孩子。”

聽到‘孩子’二字,獨孤一鶴眼睛一亮,他證實了心中想法,此刻十分高興:“老夫門下的三英四秀也都是好孩子,若他日有緣遇到,還請晏先生能幫襯一下。”

一頭霧水的青年不理解他的情緒為什麽忽然高漲,但還是道:“好。”

然後又聽得他說:“老夫有一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晏亭:“……當問。”

獨孤一鶴:“你還能活多久?”

晏亭:“……”真的很失禮啊這個問題!

他嘆道:“很多年吧。”

難道讓他說,他能活不知道多少年嗎?以他如今修為與之後可能的提升,成千上萬年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情,畢竟有哪只能立得住腳的妖修,會簡簡單單死掉呢?

……

結果自然不出所料,閻鐵珊果真從沒有背叛過,他說他雖然靠那筆財寶發家,卻在賺回來等量的錢之後,一直為他們保存着,就等着什麽時候小王子他們有複國的想法,他再還回去。

他的情緒激動,聲音是掩蓋不住的尖細:“要是那日醉/酒我留下上官木就好了!他就不會死了!”

“上官瑾居然假死!他居然還占着上官木的東西不放手!”

他整個人都處于高度緊張狀态,而後他忽然反應過來:“霍天青!我平日待你不薄,為何、為何要——”他說不出口了。

他本就是個閹/人,能有如今,全靠當初的大金鵬王提攜,然後護住小王子逃跑到了中原,他們老臣又各自隐姓埋名,他的身邊有死士,卻沒什麽真心相待的人——他面無白須,在一開始有的是人不願意與他相交,如今有了成就便再沒有人會低看他了,碰上的霍天青,居然是為了奪取他的財寶與性命而來!

霍天青雖是他管家,卻是個能與他平輩相交的人,也不會用異樣眼光看他,并且還願意保護他,這已經是上天給他最好的禮物!

這位年紀很大的老人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霍天青低頭:“大老板,是我對不住你。”

他現已知曉,上官飛燕的表姐當然沒有看不起她過,更不曾苛待對方,反倒是他們謀財害命,又不難得知上官飛燕一開始出現在花滿樓附近,演一出追殺的戲碼便是為了博取花滿樓的同情,騙取人家的感情。

從開始到結尾,他都知曉了,更是已然明白,若是真的計劃成功,他也絕不會被容許活着,他握緊拳頭:“我……我為大老板最後做一件事。”

他還有那些門人,他還不能就此倒下。因此,他有一個計劃。

待他說完計劃,游龍生其實是不太相信的,若他有情有義,又為何一開始便要來卧底?可陸小鳳和花滿樓都願意相信,追命捧着裝滿了酒的酒葫蘆,也默認了。

“……我仍相信他。”,閻鐵珊的表情欣慰,可夾雜着些許痛苦,“天青,以後你再也不是我珠光寶氣閣的管家了,你自由了,你可自去複興你的天禽派,而你我之間也不必再有聯系。”

僅僅只是趕走而已,這實在是很輕的處罰。

霍天青站得筆直,卻因為心境變化,竟顯出幾分佝偻來。

臨近午時,上官飛燕進了地界。

因為霍天青蹲守到了她的行跡,知曉她是此刻才趕來,到山西的路途其實并不遙遠,只是對上官飛燕來說,功力不夠,馬匹又不是上好的:她自然是想所有錢都是她自己的,騎術也一般,比陸小鳳他們那些常常騎馬的自是差了很多。

霍天青不給上官飛燕去見她另一個同謀人上官瑾的機會,他直接拉住上官飛燕:“出大事了!”

“你怎麽在這?等我嗎?”,詫異過後,上官飛燕也焦急道,“是出大事了!我要離開一會!”

霍天青溫聲哄她:“我的事情很急,飛燕,先聽我說好嗎?”

一個優秀男人的眼中全都是她,這怎麽不讓人心動呢?上官飛燕猶疑了一瞬間:“可他們找到大智大通了!我沒能殺掉他!”

霍天青:“原來——”

他的話還未說完,細微的破空聲在此刻響起,有什麽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時到了上官飛燕的身上,美麗的少女也頓時癱軟倒地,面色青白,嘴唇烏紫。

她的眼睛瞪大,仿佛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議:“竟、竟然……”

作者有話說:

文裏的霍天青更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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