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存活+20
不提那邊的大動幹戈,這邊的霍天青被治好後,還會有別的想法嗎?當然不會。
他利索的謝過晏亭,又問他需要什麽報酬,晏亭卻知,他這堅定的眼中,也含着些微的後怕,他在後怕着自己的瀕死,卻也思考着:晏亭的診費向來難以捉摸,他要怎麽付上這筆診費?
閻鐵珊武功也并不低,只不過他便是不忍,最多也只是看着,他一直在暗處,才是最忍得住的那個人,可他也着實不希望霍天青會被要高額的診費。
理智上知道要遠離,不要再去想,可情感是說割舍便能割舍的東西嗎?
他皺緊眉頭,甚至想要為霍天青出這一份可能會有的巨額診費:聽說晏亭的診費不菲,天青實在應該留着那些錢財去光複他的天禽派。
便是花滿樓和陸小鳳,也不免略微緊張,游龍生卻很信任晏亭,也不覺得信任毫無道理。
因為在他看來,晏亭的确是個很溫柔的人。
銀白色長發的青年退後幾步,似乎是很認真的在思考報酬,然後便也很鄭重的說:“報酬便是,你永不為惡。”
“竟——!”霍天青愣住了,唰的一下擡起頭,可他看到對方金色的眼眸,便知曉晏亭是認真的。
他同樣鄭重回答:“好!”
然後舉起手立起三根手指:“我發誓,我永不為惡。”
在他本就不打算繼續那些不好的計劃的時候,他便已經不會懼怕這樣的約定,如今不過是這樣小小的要求,便讓他還掉一條命的恩情,他怎會不願?
上天見證,契約已成。
晏亭收回折扇點點頭,很是滿意方才那個由小世界見證的誓約,他也知道,這便是極限了。
閻鐵珊更是恨不得出來感謝晏亭,忽而又察覺此舉毫無必要,他便順着之前獨孤一鶴走的方向,沿着他所做下的标記用起輕功飛奔而去。
要他說,這最後的複仇怎麽能落下他?這可是他藏了一輩子的秘密!這筆錢財他也保管了一輩子,如今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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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何能甘心?
于是他便趕到他們動手的地方,力求能趕上這一次的圍剿!
晏亭已在方才遠遠望到霍休背影一眼,覺着他大抵不會是他的機緣——以他們一族愛美的看臉,師父如果掐算出他的機緣是一個皮相不夠好的人,定是不會放他下來和他的機緣相看兩相厭的——因而對追不追全然沒有興趣。
花滿樓從來不願意見到生命在他面前流逝,不論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就是如此溫柔的一個人。陸小鳳也因此沒有提他,只是道:“我跟過去看看。”
追命對此事顯然十分關注,不如說他更關注他們戰鬥之後的那些財寶,即便知曉與北邊戰事沒什麽關聯,可如此龐大的數在眼前晃,他若上報後,免不得要被皇帝問責。
他見這有晏亭和游龍生,想着大抵不會有危險,便打過招呼,一雙腿在瞬間就舞得只能看見殘影,人更是遠去,可見其輕功高深,更能窺探到其腿法之精妙。
霍天青猶豫一秒,還是沒有跟上,從旁邊退走了。
游龍生實在是好奇,留在原地也忍不住張望,可見花滿樓與晏亭立在原地,也便裝作自己十分沉穩的模樣,看得怪好笑的。
“便去一看吧。”花滿樓失笑,如此道。
所有人又都聚在一起——司空摘星見沒了生意,已然跑掉了,他還是不想幹白工的,更別說,面前還有追命這個捕頭——圍觀這一樁甚至不能說是私人恩怨的尋仇。
為什麽不能說是私人恩怨呢?因為這牽連到一個覆滅了的小國皇族,但這兩位要清理門戶的老臣,也是親自要解決這個叛徒,這意味着,金鵬王朝這個盛極一時的國家,在之後便會只有一位皇族了。
便是那位十二三歲的上官雪兒。
她此刻還住在大金鵬王原本的住址,恐怕還不知曉此番變數,還沒見識到自己的親姐姐與爺爺到底有多麽的狠心,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她呢?
話又說回來,獨孤一鶴武功的确高強,他的劍法刀法也着實精妙,他的确是一個天才,一個能在壯年時候學習新的劍法還能與之前學過的刀法相結GV網 址扣九二四零二八五二五合的武學天才,因而他所教導的弟子,實際上根骨也是不錯,天賦也很好,只不過這些青年是被他當做孩子在養的,成就定是很難有他這樣高。
——這也便意味着,獨孤一鶴的實力雖稱不上是天下第一,卻已是頂尖的水平。
然而,他對面的霍休的武功竟然不在他之下,與他打得有來有往,甚至還隐隐有要壓制他的感覺,獨孤一鶴知曉,如果這個上官瑾所扮演的霍休一心要跑,他沒有辦法阻攔!
但上官瑾不知因為什麽,反倒停下來與他打起來。
如果是打着能夠殺掉他們所有人的主意來掩蓋自己的秘密,那果然還是太異想天開了!
上官瑾忽而大聲道:“你難道不奇怪我為什麽要和你打嗎?!”
獨孤一鶴動作一滞,他說:“不好奇。”
不能好奇,這位上官瑾在幾十年前便是一個能夠隐忍的人,嘴皮子向來很厲害,是能夠舌戰群儒的狠角色,他實在不應該因為對方的一句話而分心。
可這一瞬間,便足夠這位上官瑾逃脫了!
他竟然是以和獨孤一鶴一戰而放松對方的警惕,假意自己并不會走,反倒是要孤注一擲,然後在對方松懈的一瞬間喊出一句用來迷惑的話,從而讓自己脫身!
獨孤一鶴氣得差點把刀當小李飛刀丢出去,他又在地上留了标記,飛快地追上去,不過耽誤的這段時間也足夠閻鐵珊追上了,他墜在獨孤一鶴身後十尺處一同追趕,而地界的邊緣,有不少會武功的衙差在,他們只求能阻擋一時便可,并未要求阻攔住。
以他們的實力也不足以阻攔住,但的确給上官瑾造成了幹擾,上官瑾腳下一錯,一個個淬了毒的針在他的發力下,進了那些人的脖頸、手臂、腿部,甚至還有人的眼睛被他戳瞎了!
後出發但已然追上的追命憤恨不已,腳下一震,飛起幾塊碎石,他一一踹起,奔着上官瑾身上各種穴位弱點而去!
陸小鳳和花滿樓游龍生他們,也是看得心驚,游龍生更是氣得運氣重了,腳下踩碎了一根樹枝,摸着自己的魚腸劍,恨不得現在就給對方捅個透心涼。
晏亭、晏亭他本質是個劍修,但的确是個醫者。
而且這些衙差的身上……他想了想,能參與如此機密任務的,都是身家清白沒有案底的好人,只辨善惡,恐怕都是好人!
晏亭一看這驟增的工作量,怎會不感到生氣?
青年腳下如同幽靈一般,飄飄渺渺,無法捉摸,他的眼眸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變成了豎瞳,這一幕被十分擅長察覺周圍人情緒的花滿樓轉頭看到,這位善解人意的花七童愣了一下,随之用他的折扇擋住下半張臉,藏住自己的表情,并且向晏亭溫和點頭。
晏亭的怒氣漲停了。
花滿樓的好友不多,因為他不常出門,也因為出門不便,但他仍舊有一些好友,一些他真心相交的朋友:盡管相處時間很短。
他這樣溫柔的處理方式,這樣的态度,又怎麽會沒有真心相交的朋友呢?
晏亭敏銳的發現他的行為,抿抿嘴,內心忍不住變得柔軟再柔軟,在這一刻,他才完全把花七童當成一個完整的人,而不是之前的一個病人。
花滿樓這個人,總是會很體貼,也總不會用他所做的事來當做自己的功勞,為自己邀功。
他們之間的相處一直很浮,晏亭若是提出離開,誰也不會覺得離開了他,他們的相處會有什麽不一樣,可他沒有離開,卻如同給了他們後盾。
所以他以為他在幫助每一個人,可事實上是每一個人都在遷就他,晏亭忽而覺得這世界上,好人是真的很多。
那便更不能容許他們因好人的逝去而傷心了。
晏亭眼神一厲,捏着打開的扇子,一邊拇指一邊四指張開,死死握着,然後做出要丢它出去的動作——
花滿樓:“……晏兄的姿勢果真奇特。”
陸小鳳腳下踉跄,險些撲到地上。
游龍生目光呆滞,看着青年略顯豪放的姿勢,陷入沉思。
——只見晏亭左手前伸,右手擡高,做出一個投擲的姿勢,還是扇骨朝天……然後便‘唰’一下扔了好遠出去!
倒不是說不能這個姿勢扔……暗器,不,明器,只是人家要麽指間夾暗器,往外一扔,要麽暗器朝向另一邊肩頭,也往外丢,這個姿勢看起來屬實不是那麽常規。
不論是飛镖還是小李飛刀,可能都不想這麽被扔。
可就是那個看似不可能會中的扇子伴随着淩厲的破空聲,越飛越快,愈來愈偏,從立着被扔出去變成了扇面朝天。
它以極速從衆人身邊過去,卻無人敢空手去攔,除非不想要這胳膊了。
然後,越飛越低,在衆目睽睽之下,在跑動的上官瑾後腳跟處一削,旋轉着帶出血液,甩到附近的地面上後,又旋轉着越飛越高飛回了晏亭的手中。
不知扇面是什麽材料,上面幹幹淨淨的,在陽光的照射/下,竟然詭異的有着流光般的質感。
晏亭便這樣摸着這令人不寒而栗的扇子,站定在傷員旁邊,微微低頭,隔着面具與這些詫異的人一一對視,表情冷漠:“不過是挑了腳筋罷了,何至于如此驚詫?”
他的态度實在過于冷硬,還有着不把生命當回事的漠然,身上非人感極重,已然有人倒吸涼氣,好像在為他的模樣感到害怕。
晏亭高興的手上扇扇子的動作都大了兩分:“還不報你們的仇嗎?都看我做什麽?”
被他這麽一提醒,那兩位老臣便已經與上官瑾刀劍相接了。
陸小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向晏亭:“你總是這樣。”
花滿樓微微笑:“的确。”
游龍生也恨恨道:“他從來都是這樣!”
晏亭:“……?”
他感到不解,低頭一看,幾位中/毒倒地的衙差也是用如此目光來看他的。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