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存活+30

距離陳州五裏外。

追命作為靠譜的武林和朝中的前輩, 自然知曉城門上的哨兵雖然軍饷低,卻也不是吃素的,他立刻叫游龍生下馬休息一會, 不要被瞧出臉上焦急, 能做一番打扮就更好了。

若是牽着馬從正門而入, 自然是需要檢查路引的,顯眼的目标會被上報。

那比如追命這種,穿着一身俠士衣服, 腰間挂個酒葫蘆,又是堅毅正直長相,腳下穩健不虛浮,還牽了一匹馬,恐怕立時便會被認出是追命崔略商, 更別說路引上自然有着他的名字。

所以要麽喬裝一番, 封了門口官兵口舌,要麽便棄了馬,趁哨兵不注意,從城門上走。

順便一提, 其實一直沒有路引的黑戶晏亭便是這麽做的。

“稍作休息,休息過後便要入城, 不知此事是否已經塵埃落定,便要注意些。”

追命停在一處林子邊上,又把馬往深處引了引, 他道:“便在這裏修整。”

栓好了馬的游龍生順從的聽從, 從背的包袱中往外掏東西:“那便吃幹糧對付一下……咦?中午, 吃烤雞還是烤兔子?”

說着說着, 他忽然改了口。

“好……嗯?”追命應聲應聲着, 忽然覺着對方的話不對勁,男人疑惑地擡頭,順着好似在發呆的游龍生的目光看過去,他看見了一只半藏在低矮草叢裏的白色狐貍。

“咦?”,追命摸了摸下巴,疑惑道,“狐貍不是臨近夜晚才出來狩獵,天亮才回窩嗎?”

白色狐貍一僵,耳朵抖了抖,警惕的看過來。

追命:“……好像不是很怕生啊,真少見。”

游龍生喃喃道:“它真漂亮。”

的确,這只狐貍全身不過兩手那麽長,毛茸茸的尾巴拖在身後,晃人視線,攝人心魄,它的皮毛是純白色的,白到在陽光下仿佛是在發光,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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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見多識廣的追命也無法否認這一點。

而且純白色的狐貍……在這裏實在也是少見,尤其是親人的、還會試探的狐貍,他們猶豫半晌,還是游龍生伸出了手:“應該如何說……嗷嗷?”

他學着狐貍之前的叫聲,試探着發出聲音。

追命在後面露出了無聲的笑容,而且裏面仿佛暗含了欣慰和慈祥……

這一幕落在了白狐的眼中,它的眼裏好像閃過了一絲嫌棄,它還是覺得游龍生的表現現在着實是更有趣一些,他便直勾勾地盯着看,然後又一次發出了:“嗷!”

狐貍的叫聲的确多是嗷嗷的聲音,只不過有些許的不同罷了,但在人類聽來,全都是‘嗷’聲。

“它回應我了!”在狐貍回應後,游龍生整個人興奮起來了,他本就還是少年的年紀,只不過是少莊主這個身份過于沉重,才讓他被吹捧的驕傲起來,不過他家中的情況,也足以讓他自傲。

許久不見的活力從他身上顯現出來,追命點頭:“嗯,它回應你了。”他畢竟年紀也不算小了,只是一直沒有伴侶,但實際上也到了能有個十幾歲孩子的年紀,他總是不自覺的多照顧一下游龍生。

少年嘛,總會有下一代的,更加出色的人_腳c a r a m e l 燙_,也總會有那麽一天,會接替他們,成為新的國之棟梁。

尤其是現在的宋朝,重文輕武,那自然會有一些……不太好的情況發生,比如武官沒有正一品,最高只是從一品,再比如從五品的官職便已然非常高了,從七品便屬于武官中的中流,像展昭那種四品的禦前帶刀侍衛,才是當今腦子一熱想出的新的職位。

因而,朝廷的确是十分需要新的血液輸入。

游龍生得到肯定,忍不住道:“它似乎并不害怕我?”

追命:“的确。”

游龍生:“我想養它。”

追命:“……”

如今,金貴的都是人,會給野/獸看病的大夫,幾乎是不存在的,他以為少年定是只是突然興趣,略微相處一會便是,哪曾想會是直接要養?

不過,孩子正在興頭上,于是這位名捕快便說:“你且看它願不願意跟你就是了。”

養便養吧,只是看體型似乎也有幾個月了,或者說這只白狐只有這麽大,它能保持這麽幹淨自然有着獨立生存的能力,難不成是陷阱?可怎麽看都不存在腹部藏書、攜帶信件的情況。

追命第一時間考慮這只白狐的不合理之處,他的确察覺到違和,只是把一切都排除,最不可能的便是真相:這只白狐是想把少年當飼養人。

總不可能這白狐能變成人,再來報恩吧?志怪故事裏講的事情哪裏能當真呢?

只不過能不能養得熟就難說了。

游龍生當真詢問:“你願不願意與我一同離開?”

白狐金色的眼瞳看着他,過了一會,它慢悠悠晃到了少年伸出的手邊,低下頭用頭頂蹭蹭少年的手心。

晏亭:人形的時候自然不能給人添麻煩,可現在他可是狐貍诶!狐貍!明白嗎?!他即便是狐貍也是最美的一只狐貍!天狐的顏值絕不認輸!

游龍生:!

好、好柔軟!

追命又忍不住琢磨:這眼睛看起來怎麽有幾分熟悉?

可一時之間他又想不起來是如何熟悉……

游龍生驚喜地挼他腦殼:“你是同意了嗎?對了,你好像能聽懂我說話?”

晏亭敷衍的“嗷”了一聲。

可在游龍生眼裏,這便是白狐身體不舒服,興致不高的表現,他立刻把它撈起來查看:“有哪裏受傷了嗎?”

少年自然很是熱情,擔憂全部都寫在了臉上,他順手摸了摸白狐貍的四肢,又用了點力氣捏了捏,确定沒有受傷,把它從頭上摸到後背又接近尾巴,看來毛茸茸的尾巴也沒有受傷。

晏亭以為自己很是習慣,畢竟他的确常常被師父挼來挼去,只不過師父很少叫他‘徒弟’便是了——但他現在在這裏,根本無法忍受游龍生的手!

師父挼他,他躺平那叫尊師重道,這孩子年紀還沒他除去幾百歲的一個零頭,算來都能當他不知道多少倍的曾孫,他本該是應該護着這孩子的,這麽想來,晏亭就羞恥起來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露出的柔軟肚皮瞬間被他藏起來,他的爪子踩在游龍生的手上,不滿的大聲:“嗷!”

“你是不是有點眼熟……?”,游龍生被蹬了一下也不生氣,大抵是現在知道它的身體其實很健康了,他只是在此刻看見這熟悉的配色,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它很像晏亭!”

追命一口酒噴了出去:“咳咳——!!!”

還沒能咽下去的酒便也真的咽不下去了,他仔細想了想,倒是沒覺得有任何不對,相反他在腦中對比過後的結果也是:啊,這一人一狐還真的是很像。

再仔細看看,還能從這只狐貍的額頭與尾巴尖發現不對,那裏都是紅色的,額頭那點紅色像是一只豎着的彎曲眼睛一般,是由一條弧線與一個點組成的。

追命:“它是不是有主人的?”

游龍生看看它的額頭和奇特的尾巴,也不免下了同樣的結論:“也許。”

有主人的帶走是不是不太好?這種品相的狐貍,是不是達官貴人養的?他們一個其實官職不是很高,一個壓根就是白身,其實根本不适合摻和進這件事。

這樣,它能聽懂話也就有原因了,定是飼養它的人着下人訓練的。

晏亭:!

因為他這種狐貍在修仙界是十分正常的,他一時之間居然沒想起來要用法術遮掩一下自身的不同之處,他着急的‘嗷嗷’起來,甚至放下矜持,用自己那不适合攀爬的野/獸爪子扒上少年的袖子,然後踩上他的肩膀,踩來踩去:“嗷嗷嗷!”

追命嘆氣:“它很喜歡你,既然之前能聽懂話,也許別的也能聽懂,你問問它。”他看看森林深處,很快收回目光。

游龍生點頭:“那,阿亭,你有主人嗎?”

追命:“……你把名字都給人起好了?有主人是不是都想直接擄走了?”

因為和晏亭的模樣感覺像,幹脆直接叫‘阿亭’了嗎?要是被晏亭聽見,這如何說得清楚了?

晏亭本人:“……”

雖然這稱呼與他師父的稱呼是相同的,可是不同的人喊出來,給人的感覺的确不同,他心情很是複雜,尾巴掃動,搖搖頭。

游龍生感覺到它的動靜,驚喜道:“我能養了!”

晏亭安心地在他肩膀處盤下來,看見追命又嘆了口氣,然後道:“我去狩獵。”

加入這只狐貍當做同伴的話,他們這進城前的最後一頓飯,便不能吃幹糧了,他們倒是無所謂,狐貍怕是吃不下去的。

游龍生看看肩膀上已然不想動的狐貍:“好。”

他暗自打定主意,之後其他的事情上要多幫一幫追命,因為這位老大哥實在是太照顧他了。

在他想着的這幾息之內,追命便已然消失在林子的深處了,初陽讓林子裏的光線很充足,也很明亮,游龍生在這樣的陽光之下也不免有些昏昏欲睡,尤其是早起趕路的疲勞環繞在他身周,使得他靠在樹邊,便已經在困了。

晏亭:……

他伸出雪白的小爪子,踩在少年的肩頭,爪子平平地怼上少年的臉頰!

清醒一點!這裏又不是絕對安全!至少也要到樹上去休息吧!

很別扭的晏亭如今與人形時候的反應完全不一樣,遠比那時候有人情味,也可愛得多,他見游龍生還擡手說了句:“別鬧。”整個人更是氣到飛起……不,是整只狐貍的毛都炸起來了,他一邊推一邊‘嗷嗷’叫。

堅持了一會兒的游龍生敗下陣來,只能點頭,然後和狐貍的爪子做起抗争:“……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少年人心性,一點也不介意與動物對話,不管它聽不聽得懂,他都很願意與它分享他的心情,大抵是動物反而比很多人類好相處,還會報恩的緣故。

而且,他不知道這只狐貍到底是怎麽想的,居然很是願意‘多管閑事’。

他是給自己找了個寵物嗎?這很明顯是找了個爹吧?

這與他父親那副不贊同的模樣實在是太過相像了。

游龍生只能順從地起身,開始在地上撿樹枝,然後堆成一堆,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火折子,便點燃了。

清晨的涼意還沒有褪去,多烤烤火也沒有壞處,且追命帶回來了一只兔子。

陳州幹旱,而後造成饑荒,外面的林子樹葉都沒怎麽少,那些動物也沒怎麽少,這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注意到少年奇怪而疑惑的表情,追命解釋道:“陳州只進不出,不然冷血也不至于當初光明正大進了城後,再無法主動離開了,也因而還留有一些沒有逃離、勉強能夠生存的野/兔野/雞。”

哪怕是早已經辟谷的晏亭也無法拒絕這些:這可是兔子和雞!雖然正常狐貍吃得最多的還是田鼠之類的,可他還是很喜歡烤雞之類的吃食!

像是注意到他渴望的眼神,游龍生手腳麻利的快速處理好兔子,然後把它串起來,灑上一點他帶來的粗鹽:“野/外便只能應付了。”

追命點頭應聲:“如此就已經足夠了。”

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很多時候都沒得吃,連身體清潔都沒得辦法。

白色的狐貍盤在少年的肩膀上盯着烤兔子,嘴不知不覺就張開了一點,舌頭都偷偷地放到了外面,他一邊聞着少年外衣上的清香與逐漸飄散出來的烤兔肉/香,一邊忍不住想,這也許是他來到這邊的第一頓正經飯……還真是,他畢竟辟谷了,又不用進食。

去大漠的時候,楚留香他們發現他的水囊幾乎沒有動過,可是那時候也沒有人主動說些什麽,他們只是稍稍留意了他之後的其他表現,竟然發現晏亭幾乎不用進食,也不用喝水!

因而他們誰也沒有提,而在這種事情面前,便是胡鐵花,也是一句話都不會被問出來的。

他們能當別人的朋友,多年沒變,總是有理由的——“嗷!”的一聲,狐貍便直接從少年的肩膀上滑了下去,追命沒注意他們這邊,便問起是什麽原因。

游龍生怔怔的:“……啊。”

他雖然下意識接住了這只腳滑的白狐,還順勢把它護在了懷裏,可他整個人也是靈魂出竅的狀态,他擡起手,呆愣地摸了摸還有些不知道是潮/濕還是涼意的臉頰:“被、被/舔了一口……”

追命:“……”那你的表情不要搞得你好像和人親了一口一樣啊!

最後他們十分僵硬的吃完了這頓飯。

追命吃着幹糧配着酒,再時不時吃上幾口肉,好不惬意。游龍生與他一樣,不過是配着水吃的,至于晏亭這只狐貍?它被分到了兩成的肉,與它的體型相比,其實也算不上少了。

它吃兩口便忍不住瞧一瞧游龍生,等游龍生收回目光,它也偷偷吃,然後繼續盯着他看。

追命看出這只狐貍實在是很喜歡游龍生了:“你以前莫不是救過它?”

俊美的少年此刻已然忍不住挼起身上毫無異味并且十分幹淨的白狐,聞言懷疑的想了想,可卻沒有絲毫印象。

于是他搖了搖頭,然後就看見白色狐貍也搖了搖頭,他失笑,用手點了點白狐額頭上的紅紋,親昵道:“……真是的,你呀。”

白狐不滿地後退一步,象征性地呲了呲牙。

在用過早飯後,他們騎着馬跑過最後五裏路,因着考慮到包大人趕過來也差不多三五天,如今入陳州已有三天左右,他們終于還是從城門入城了。

陳州城內,包拯正頭疼的歇息在一處招待他們的院子中。

這些官員的嘴實在是太緊,顯而易見他們應該有什麽把柄被拿捏在安樂侯的手中,這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欺上瞞下情況!

要不是冷血被心細的諸葛神侯上奏後暗派,這件事還要瞞上更久。

當今看到折子只以為陳州赈災進行順利,最近就連龐太師也忍不住得意幾分;百姓們以為安樂侯是來赈災(明面上的确是如此),又失望的被人當了案板上的魚,這傳出去便會讓當今失了民心!

當今如何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國之不強,在于民也。

安樂侯此舉,乃是讓皇帝失民心的大事,更是在動搖國家之根本,更會讓那些江湖人士對皇帝不滿。

公孫策只在醫術上特別出色,謀略雖也不差,卻不比醫術更高,如今最重要的是,定然有什麽他們不知曉的地方,藏着那群被強搶的姑娘們。

這次來的只有展昭、王朝、馬漢,白玉堂在守着開封,而白日是不可能有消息的,夜晚裏冷血與展昭一同去探,卻到現在都沒什麽發現。

安樂侯又以他才是赈災欽差的理由,拒絕與他們見面,更別提合作,而包拯又不能打草驚蛇,讓對方狗急跳牆直接滅了口,因而便僵持住了。

只能說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安樂侯的所作所為才沒過多久便被發現,暫時不會有更加嚴重的後果,可情況也正是僵持在這裏了,他們需要一個突破點。

可這突破點又該如何去找?

包拯想着那群還在受苦的老百姓們,此刻都已然能夠用焦頭爛額來形容他的狀态。

公孫策與展昭他們雖也焦急,可卻也沒什麽好法子,冷血更是擅長潛伏與暗殺,追蹤可沒他的三師兄厲害,計謀這種東西,更是他大師兄會考慮的,他……考慮不出。

“大人!城門處接到了追命捕頭的路引!”

就在此時,這句話宛若黎明前的曙光一般,包拯一拍桌子道:“展護衛!快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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