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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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緊了門窗的屋子裏浮動着一股暖暖甜甜的香味,雖幽弱冷淡卻極誘人,似天邊搖曳的神族仙花抽苞時嫩生生的幽香,偏偏又有男子清冽霸道的氣息染了那花,香味頓時變得靡靡。
道道疊疊的黑色冰綢帷幕今日都已特地換成了大紅色,一室層層低垂的喜慶紅光,桌上那對兒臂粗的龍鳳喜燭燃的正旺,滿室紅彤彤的喜氣裏,男人舒爽極致的暗啞粗喘聲漸漸平複,喜床上緊緊疊着的兩個人終于動了動。
覆在上面的人一動,底下的女孩子喘過了氣、細細的嗚咽了一聲。
陳遇白頓時心尖上被那嗚咽聲啃了一口似地,又酸又麻又舒暢。
這不過一個時辰的颠鸾倒鳳,他感覺像是死過了一回,前塵舊事都已遠去,在她身上激烈一場,此刻竟仿若重生。
可是他原本的出生那樣寂寞冷清,如今從她這裏卻得到了說不盡的溫柔惬意。
他早忘了剛才那最後一刻的惱怒不甘,撐起身痛快的呼了一口氣,清俊黑眸中重新有了神采,再低頭定睛一看:淩亂破碎堆着的嫁衣裏,新娘子閉着眼睛,大紅中衣未褪,敞的大開,松松垮垮的挽在她兩只手臂上。雪白如玉的身子上遍是吻痕,紅斑點點,似雪地裏含苞或怒放的紅梅。
陳遇白心中激蕩,指尖撫上去愛憐的流連,卻怎麽揉弄仍覺不夠,又低頭去吻,疊着那梅花印記重重的吮,将閉着眼睛人吮的又顫起來。
紀小離被他剛才最後那一陣搗的幾乎昏死過去,他微涼的指尖撫上來,然後是熱切的吻,她漸漸有了意識。
可她睜開眼卻不見人,她艱難的低頭,看他正伏在自己身上又在為非作歹,不知為何,小離突如其來覺得委屈。
她扁扁嘴,毫不猶豫的哭了起來。
陳遇白聽見嗚嗚咽咽的哭聲反而莞爾,擡起頭低聲問她:“……很疼嗎?”
紀小離淚眼朦胧的看着他:她很疼、他這麽高興做什麽?!
她吸着鼻子點點頭。
“活該!”陳遇白挑着眉高興的說,又實在按耐不住,低頭親了她一口,“小可憐……”
紀小離趁機抱住他脖子,不準他再吃她的身體。這動作近乎耍賴,國師大人卻竟然沒有生氣,任由她摟着,還在她臉上一下一下的啄她,紀小離躲了幾下,身下壓着的嫁衣散落,她光裸的身子貼上了底下的床,冷的“啊!”了一聲。
陳遇白摟着她的腰一翻身,将她抱了起來放在他身上趴着。
小離好奇的伸手去摸那床,奇怪的問道:“師父,床為什麽這麽涼?底下鎮了冰塊嗎?”
“不,這是寒玉床。”一整塊的千年寒玉,極其難得,是陳遇白花了極大代價從暗夜谷弄出來的,希冀或可壓抑她體內千密聖女之血的至陰之寒。
他并未多說,捉了在床上摸來摸去的小手,牽到唇邊輕輕的咬她手指。
紀小離這時忽想起來了:“我的簪子呢?!”
說起這個陳遇白就想起剛才的不盡興,頓時不高興了,一伸手從床下将那簪子撈了上來,捏在手裏冷聲質問她:“這簪子有這麽稀罕麽?!”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小離伸手要去搶,“她只留了這個東西給我!還給我啦!”
“不給。”陳遇白手一翻就把簪子收了,“這是我的了。”
紀小離愣了。
“……你喜歡啊?”她猶豫了半天,問,“可……這是女孩子戴的!”
陳遇白嘴角一抽,懶得和她廢話,從地上衣服裏摸了玄武令出來,放到她手裏說:“作為交換,這個給你。”
黑黢黢冷冰冰的令牌,雕着繁複花紋,小離捧在手裏好奇的擺弄着。
“這是暗夜令,是我最重要的東西。給你……當做聘禮。”陳遇白指間摩挲着她的那根簪子,聲音低低的,“這是你的嫁妝。”
小離覺得這樣很好,她說不出來原因,但她心甘情願的與他交換。
歡喜的擺弄着她的聘禮,她想起來了:“師父!紀南也有一塊這樣的牌子!不過她不讓我玩,碰一下都不行!”
陳遇白“嗯”了一聲,低聲告訴她:“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乃大夜五大守護神,紀南是白虎令主,執掌白虎令。”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暗夜令只能由令主守護,我現在把它給了你,你從今以後就要一直待在我身邊。”
我把我用生命守護的東西贈與你,從今往後,你與它共同由我守護。
紀小離卻完全沒有想到那上頭去,津津有味的聽着傳說故事,還恍然大悟的說:“難怪紀南的那塊上有只威風凜凜的大老虎!”她舉着玄武令好奇的問他:“那你這上面是什麽?”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把陳遇白的心都看軟了。他手指在她鼻子上輕輕一點,語氣不禁溫柔了許多:“玄武,是上古神獸,意寓龜蔔。”
“哦……”小離明白了:“原來你是烏龜啊!”
玄武令主的臉頓時黑了,可小離壓根沒功夫看他臉色。她興致勃勃的把令牌和簪子放在他心口、擺在一起,看了看,心滿意足的左右一換。
接着她自己收了令牌,把那簪子往他頭上插。
簡直是胡鬧!陳遇白不悅的捉住她手,奪了簪子收好,瞪了她一眼。
還好這雲雨剛過,帳中香氣濃糜,她趴在他身上蹭啊蹭的,他舒服得很,也就随她了。
可小離漸漸不怎麽舒服,動了幾下,趴在他耳邊小聲的說要去淨房。
陳遇白反應過來,臉色也變得有點奇怪,難得的聲音裏透着心虛:“你躺着吧……我去去就來。”
他随意的披了個袍子,翻身下床,很快從淨房裏擰了個帕子出來,坐到床邊拉開她腿輕輕擦拭。
涼涼的巾帕貼上來,小離捂着臉不适的哼了一聲。
陳遇白聲音也輕的有點飄:“忍着點……天冷,水都涼了。”
小離不明白那為什麽不叫人送熱水進來呢?她放開臉上的手,小聲的向他建議:“師父,叫丫鬟進來吧……”
陳遇白擡頭冷冷一眼,她頓時不敢再說話了。
原本溫柔憐惜的擦拭,動作到後頭卻越來越潦草了,奇怪的是他的呼吸聲都變得一聲比一聲重,小離眯着眼睛看他,發現他也正看着她,眼睛裏仿佛燃着火一般,好像又要吃人了……她本能的害怕,用力從他懷裏抽出腿,縮成一團滾到床裏面去了。
國師大人在她床邊站了片刻,無聲嘆了口氣,轉頭走進淨房、跳進了盛着冷水的大桶裏……
小離躺好才覺得身上又酸又累、腿間更是辣乎乎的一絲絲疼……卷着被子在床上聽着他嘩啦嘩啦撩水的聲音,她奇怪的心想不是說水都冷了嗎?這麽冷的天氣,他怎麽還洗涼水澡?
師父真奇怪!
她昏昏沉沉的,片刻就快睡過去了,忽然感覺床前燈光一暗,她一驚,微微睜開眼睛,見是他回來了,立刻卷着被子睡的更安心。
微涼的手伸上來,碰到她抓着被子的手指,他還沒發力,她就閉着眼睛苦惱求饒的喊:“不要……”
剛洗了涼水澡的人笑了,更加用力的扯開她被子。
紀小離困頓的睜開眼睛,無奈的看向他。
陳遇白坐在床頭,身上只穿了黑色冰綢的中衣,肩頭随随便便的披着件袍子,胸膛大大敞開,濕漉漉的長發上還有水滴下來,眼睛裏的光比桌上的燭火還亮,他整個人看起來簡直是……水裏冒出來的吃人妖怪!
紀小離咬着自己的手指糾結的看着他:“師父你太奇怪了!”
陳遇白冷着臉,伸手捏着她下巴逼問:“我還沒問你——你不是說那些話本你都看了?為什麽剛才還覺得奇怪?”
“我看了……”小離努力回想,“每一本的第一頁……”
黑衣的新郎官冷笑。
他果然不能對她抱有任何期待。
好在還有他。
他全都看完了!好幾遍!
陳遇白起身,把書桌上的那個話本匣子捧了過來,放到她枕邊,命令她:“從今晚起,你在我身邊看,一天必須看完一本!”
他不想再被問“什麽東西插到我肚子裏去了”這種問題……會出人命!
小離看看那滿滿一匣子書,咽了口口水,立刻開始企圖轉移話題:“我……口渴,我要喝水!”
陳遇白從暖壺裏洩了一盞溫茶,不過他自己先喝了一半,才把杯子湊到她嘴邊。
小離就着他手喝了水,眼珠子轉了轉又翻花樣:“師父我餓了!”
陳遇白回頭望了一眼,見桌上有一碗餃子,他端過來喂了她一只。
誰知道她咬了一口,忽然愁眉苦臉起來。
“吐出來!”陳遇白心頭一跳,連忙伸出手讓她吐,“怎麽了?!味道不對?!”
小離把帶着牙印的半個餃子吐在他手心裏,“生的!”
陳遇白一愣,這時才想起風俗,舒了一口氣,卻又不由得笑了起來。
龍鳳燭火搖曳如夢。
“好。”他低低的答應。
紀小離擡頭看他,不明白:餃子是生的、有什麽好的?
“師父你為什麽這麽高興?”她不解的問,師父他今天怎麽這麽開心啊?!
陳遇白把餃子放在一邊,上床摟過她,下巴貼着她額頭,他勾着嘴角問:“你不高興?”
“……不高興……”那麽疼,身上黏黏的、沒有熱水沐浴,漂亮的簪子換了只烏龜……喝口水都要喝他剩下的,餃子還是生的!
“嗯,你不高興,我就高興了。”國師大人泰然自若的說。
不高興的新娘子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夫君,扁了扁嘴,默默的決定躺下睡覺。
說不定夢裏她有膽子打他一下呢!
“把這本看完了你才能睡。”夫君從話本匣子裏抽出一本,輕輕扔在她臉上。
紀小離:“……師父,那邊簸箕裏好像有花生桂圓和紅棗,我可以吃嗎?”
陳遇白不回答,冷冷看着她。
紀小離哭喪着臉:“算了吧,那些一定也是生的……師父你快睡吧!”
于是,洞房花燭夜,吃飽餍足的新郎官側着身靜靜閉目睡着了,餓着肚子的新娘子趴在他身邊,眼睛下面放着翻開第一頁的話本,困得小雞啄米一點一點。
終于她撐不住了,一頭栽倒、不省人事,閉着眼睛的新郎官緩緩睜開清亮黑眸,眸中滿是戲谑與說不盡的滿足,伸手把人抱到了身上,蓋好被子,手輕輕的拍着她,一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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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本文要開始“甜甜甜肉甜甜肉甜甜肉甜肉肉甜甜甜甜……”的節奏了,注意避讓
《卿本佳人》裏寫過一個國師大人搶親和洞房花燭的版本,和這裏有些出入,不過國師大人吃肉的決心和勇猛是一致的——《卿本佳人》
甜甜的作者挂甜甜的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