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接觸到那血紋時,似乎都被吸了進去,那半張臉無論怎麽弄都掩蓋不住。
沈畫很無奈,想買個黑紗鬥笠戴着吧,滿大街估計就她一個,目标豈不是更明顯?
古往今來,神畫師不是俊男就是美女,因為神畫師需吸取靈氣來提升實力,經過靈氣的洗滌,面貌不可能醜到哪,尤其是實力越強的神畫師容貌越是絕色。、
上一世沈畫雖然身體孱弱,可她那容貌在西畫大陸也是絕色無雙的!
現在的她恐怕是東靈西畫兩大陸上絕無僅有的醜女神畫師吧?沈畫自嘲。
沈畫剛剛走出小巷,感覺到幾道危險的視線再次襲上身,好容易放松一下的神經再次繃緊,心中怒氣飙升,還來!丫的,有完沒完!
三天了!這三天她沒能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吃上一餐飽的,每日躲躲藏藏,她受夠了!
感覺到沈畫周身散發的冷意,已有十來人緩緩趨近,向她包圍而來。
前面百米處便是書畫大比所在的靈畫廣場,此時大比即将開始,人們陸續走了進去,壓根沒注意到這邊異常的情況。
“啾?”小鳳撲騰幾下,感覺到身後的異樣,回過頭來,正好對上沈畫充滿殺氣的眸子,不由怔愣了一下。
沈畫靜靜地站在那,周身湧出一種可怕的黑暗的死氣,原本異常漂亮澄澈的眸子此時已經全部化為一片漆黑,幽深冷冽,好像無底洞一般,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毫無預警撞進那汪深潭的小鳳似乎也受到了蠱惑,一雙靈動的大眼慢慢失去神采……
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将它從那永無邊際的黑暗中驚醒了過來,它猛然回過神來,卻發現那十幾個欲圖刺殺沈畫的人全都無聲無息倒在了地上,前邊有人發現了這邊的異狀,紛紛朝這裏看來。
小鳳剛清醒過來,就聽到幽冥虎的聲音傳入它耳中:“小東西,快把她喚醒!她剛才動了真怒,不知怎的有些走火入魔了,現在她把自己隔絕起來,若是不快點叫醒她,後果不堪設想!”
它一個激靈,一個閃爍,肥嘟嘟的身子已經落在了沈畫肩上,它伸出翅膀使勁地拍她,尖銳的低音在她耳邊不住回蕩,卻得不到她的任何回應。
小鳳急了,面朝廣場叫了幾聲,不多時,一道黑色身影飛速而至,對着沈畫的後頸一切,将她放倒帶走。
“她這是怎麽回事?”一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話語中隐約帶着一絲擔憂。
“沒事,不過……”另一個溫雅好聽的聲音說到這頓了頓,瞥向床上,“她醒了。”
沈畫緩緩睜開眼,只覺得脖子酸疼得厲害,擡眸,對上兩張俊美絕倫的面孔,心裏瞬間驚豔了一把。
“呃,風夜衣?”目光的焦距終于停留在其中那張熟悉的容顏上,後知後覺道,“我不是在靈畫廣場外麽,這是哪?”
“這裏是靈畫閣,我叫紀雲卿。”回答她的是旁邊那坐在輪椅上,笑容溫潤優雅的男子。
沈畫吃了一驚:“靈畫閣?”
“嗯,你剛才有些走火入魔,是夜衣把你帶到我這兒來的。”紀雲卿望着沈畫微微一笑,眸底卻有一閃而逝的精光。
“哦,謝了。”說完她瞥了風夜衣一眼,自嘲道,“難怪小鳳一到靈墨鎮就不見了,原來是回來見你這個正牌主人。”
風夜衣挑眉,這話他怎麽聽出了些許酸味,他指了指一旁淡然微笑的紀雲卿,說道:“他才是小鳳的正牌主人,它只是喜歡粘着我。”
沈畫恍然大悟,難怪風夜衣會把小鳳丢在北雁一點都不怕它走失,敢情他不是正牌的!
正說着,那邊小鳳不知從什麽地方鑽了出來,在沈畫、紀雲卿和風夜衣身上各自瞅了瞅,最後肥嘟嘟的身子往風夜衣身上蹭。
沈畫忍不住嗤了小鳳一句:“見色忘友!”
紀雲卿笑道:“小鳳一向喜歡美的人和物,能讓它看得上的它才肯讓人碰觸,整個東靈大陸要找出一個比夜衣好看的,很難,所以小鳳才喜歡跟着他,我這個做主人的也沒辦法。”
“喜歡美的人和物?”沈畫輕嘲,瞥了小鳳一眼,表示懷疑,“你到底看上我哪點?”
她跟美麗這個詞相去甚遠吧?
風夜衣和紀雲卿一聽,目光皆落在她另外半張臉上。
沈畫撇過頭去,讓兩個美得人神共憤的男子盯着自己那張能讓活人吓死的臉瞧,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紀雲卿見狀,若有所思地移開目光,轉移了話題:“我聽夜衣說,你也是神畫師,為何不去參加書畫大比?”
“沒興趣。”她直接回道,緊接着不客氣地說了句,“雖說東靈大陸人才濟濟,但在書畫的造詣上,要想找到一個畫技比我好的,真不容易。”
她語氣淡淡,卻帶着強烈的自信。雖然這口氣挺狂妄,但不知怎的,讓人聽來卻很是信服。
紀雲卿微笑道:“沈小姐才華橫溢,雲卿很想一睹為快。你也知道,我靈畫閣珍藏無數,更好收集一些珍品畫作,聽沈小姐這話,雲卿是怎麽也不能放過了。這樣吧,我為沈小姐破上一例,你可以先入我的靈畫閣看上一看,若有中意的,那麽便去參加書畫大比,若能奪冠,我便将你看上之物雙手奉上,如何?”
“你的意思是,兩層閣樓的珍藏都任我挑選?”沈畫挑眉,這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啊,紀雲卿憑什麽為她破例,就因為她那句話?
她不信!
見她将懷疑的神色悉數挂在臉上,紀雲卿笑道:“嗯。”
風夜衣在一旁不滿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他向他要一幅畫可是整整一年才兌現!
沈畫勾了勾唇,連身為富可敵國強大神秘的風家少主都對靈畫閣的畫觊觎不已,她又怎能錯過這個機會呢?
直到進入天靈帝國,她才逐漸明白,風夜衣的身份是多麽驚人!
天靈帝國處于東靈大陸中部,是整個東靈最大的國家,天靈帝國有着一殿三族四個強大的勢力,其中那一殿便是幻靈殿,幻靈殿勢力遍布整個東靈大陸,其勢力之大,實力之強,就是其餘四大帝國都要仰其鼻息!
而天靈帝國皇室同樣忌憚三分,三族分別是風族,阡陌族,尹族,其中,風族是可與幻靈殿相抗衡的存在!
由此可見,風家背景有多麽強悍!難怪連雞窩頭院長都對風夜衣如此恭敬有加。
而靈畫閣裏的畫能讓風夜衣都如此看重,或許真的不錯,想到這,她便答應了。
可她并不知,風夜衣指的是紀雲卿的畫,鮮少有人知道,身為靈畫閣閣主的紀雲卿其實是天靈帝國第三個神畫師,而且畫技和實力還在另外兩人之上!
沈畫跟着紀雲卿先步入一層,裏面世間奇珍不少,各類書畫琳琅滿目,風格迥異,皆是一流之作,但卻無一入沈畫的眼。
“如何,當真沒有可入你眼的?那我們就進入第二層吧,相信不會讓你失望的。”歷年來書畫大比的冠軍都只能進入第一層選取獎品,其實這裏面不論是哪一件,拿出去都是世間罕見,價值連城,能得一件已經足以讓人欣喜若狂了。
第二層的物品比起第一層只會更加珍貴稀罕,沈畫正要收回目光同他上第二層,突然,右邊牆角裏的一幅畫吸引了她的目光。
這幅畫所用的紙張在這成片的珍稀書畫中也算得上精美華貴,是比凝靈紙還要昂貴的鎮靈紙,畫上的內容也很是普通,那是一幅簡單的水墨畫,上面只簡單地畫着一朵墨蘭,芬芳逸雅,空谷之姿,畫師行筆流暢,運筆有力,透着三分蒼勁三分清逸四分随心。
但這不是吸引沈畫的主要原因,她的目光落在這幅畫旁的題字上,那只是兩個狂草,有着飛揚的筆鋒,看似張狂卻又透着內斂,字跡潦草得連沈畫都看不出是什麽字,可就是那份氣勢讓沈畫着迷不已。
“就它吧,那幅墨蘭圖。”終于,沈畫開口要了。
紀雲卿微詫:“你可想清楚了,我這裏的東西,你只能選一樣,而這裏只是第一層,你不想到第二層看看?”
“不必了,就它。”沈畫微微眯眼,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如此佳作,僅僅兩個字意境比起那幅優雅的畫還要高上數倍。
紀雲卿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個牌子遞給她:“你拿着這個牌子,初賽你可直接略過,參加最終決賽。”
沈畫接過牌子徑直出了靈畫閣往靈畫廣場走去。
紀雲卿掂了掂手中的畫,對身後悄然出現的風夜衣道:“眼光真是不錯。”
風夜衣眸底泛起一絲清淺的笑:“嗯,即便你只在上面随便塗鴉了兩個符咒她還是一眼相中,你倒是好手段,以這幅本該給她的畫為靈畫閣謀取她的畫作。”
“世上好的神畫師之作都不可得,靈畫閣既立志收集天下書畫奇寶,自然得費些心機手段。”紀雲卿悠悠然承認了自己的意圖。
精美奢華的府邸裏,一襲紅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滿臉怒容,對着地上跪着不敢擡頭的黑衣男子斥道:“一群不中用的廢物!這麽些天了,連一個小姑娘也解決不了,要你們何用!”
“貴使大人恕罪!實在是那女的太狡猾,她又是神畫師,所畫的魔獸層出不窮,我們實在疲于應付,而且,她身上似乎有點邪門,我們已經為此折損了十幾個人手了。”底下那人戰戰兢兢地說道。
那身着紅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正是幻靈殿的左貴使,他捏緊了拳頭,心中怒意滔天,原以為是幻靈使者大意找了一個小姑娘的道,這才只是派了幾個實力為中級幻王的手下再去抓她,誰知這次依然折損厲害!
他派去的數名幻王竟無一能回!他堂堂幻靈殿地位尊崇的左貴使的威嚴豈容一個小小的北雁女一再挑釁!
“這次,我親自出馬會會她!哼,我倒是想看看,這女子到底有何能耐,連折我多名得力手下!”
那人一顫,低下頭,“是!”
看來,左貴使是動了真怒了!
這邊幻靈殿左貴使連日往靈墨鎮趕來,而靈墨鎮的書畫大比經過一番比試,最後将決賽中所有人的作品都送往靈畫閣交由一向公正嚴明的靈畫閣主評定。
結果出來了,獲得冠軍的是一幅美人思鄉圖,圖中畫的,是一位傾城絕色的女子,望月思鄉,美人之容天香國色,清然淡雅,渾身散發着傲人的氣勢,只是望向天邊圓月的目光夾雜着一絲郁色,觀者無不動容。
第二名和第三名的畫上畫的都是東靈大陸人們最喜歡描畫的魔獸圖,兩者畫得都十分活躍逼真,但論意境遠遠比不上美人圖,論氣勢,那圖中美人可比那兩只魔獸氣勢逼人。
畫技更是沒法比,美人圖寥寥幾筆便将其最完美的一面勾勒出來,無需塗改修葺,随心所欲,暢行無阻,整幅畫堪稱絕筆!
但讓衆人意外的是,這幅傾國傾城的美人圖竟是一個十來歲的面容醜陋的女孩所畫,看到畫中的絕色美人,再看看畫者醜陋的容顏,這種視覺的落差沖擊讓人有些受不了。
紀雲卿的目光落在美人圖右下角的兩個運筆張狂飛揚的沈畫二字上,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果然沒讓我失望。”
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目含郁色的美人身上時,眸底劃過一縷疑惑,喃喃道:“為何這美人讓我感覺如此的熟悉?”
并非他見過畫上之人,而是畫中女子的心境,似乎與他相同,孤寂而迷茫。
沈畫……好,她真的很好!
這畫上的美人其實就是前世的沈畫,她只是借着這個機會,畫出了自己現在的感受,獨自身在異世,她真的很想念哥哥和父親,不知他們現在可安好?
她捧着從紀雲卿手裏取來的畫,并沒有多逗留,很快離開了靈墨鎮,這一次小鳳沒有再跟着她了,少了一個叽叽喳喳的家夥,她頓時覺得冷清。
前幾日她離開靈墨鎮後,無意中發現其中一個方向靈氣流動十分明顯,而且它并不穩定,時而淡薄,時而濃郁。
濃郁時,比起靈墨鎮還要濃上幾分,淡時,則幾乎感覺不到,沈畫心中驚喜,她似乎找到了一個靈力之源!
靈力之源,可能是某件物品,就像先前的幽藍碧月,一下子讓她成為王級神畫師。
也可能是某個靈氣充裕的地方,但能有這般規模的靈氣,沈畫的猜測偏向後者。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靈力之源怕是尚未完全被挖掘出來,靈氣才如此不穩,若她能找到這地方修煉,實力的提升速度可是要翻倍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先得将尾巴解決了再說。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荒僻的石林,林中亂七八糟地堆砌着一片黑色亂石,看起來像極了亂葬崗,若非沒有腐臭的屍骸,她忍不住要這麽認為了。
就這吧,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笑吟吟地望着某處,“出來吧,你們跟這麽久不就是想找這麽個‘好’地方下手麽?”
黑石後四五個人走了出來,面帶兇厲地瞪視沈畫:“哼,不愧是這次書畫大比的冠軍,倒是挺靈敏的。識相的就乖乖把你從靈畫閣中得到的畫交出來,我們幾個也不為難你。”
“若我說不呢?”沈畫依舊笑嘻嘻的,沒有半點緊張,瞅得對面五人心裏有些慌。
其中一個冷笑道:“不?那我們只好自己動手搶了!別以為我們是那些好糊弄的家夥,你一路走來甩掉了不少尾巴,倒是讓我們刮目相看,只不過就這麽點兒手段敢在我們面前班門弄斧!”
沈畫取出背後的包袱,笑眯眯道:“看來你們本事真的不小呢,如果你們能打贏我,這幅畫就送你們了,唔,作為本次書畫大比的冠軍,我的字畫想必也能賣不少錢,我的字畫也都在裏面哦,呀,合起來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沈畫舉起手中的包袱輕輕一晃,對面五人瞅得眼睛都冒出貪婪的綠光了,是的,先不說靈畫閣拿出來的東西有多貴重,就是歷年書畫大比的冠軍所畫的字畫也都是珍品,多的是人想要。
能得到靈畫閣閣主的肯定,歷屆冠軍都是名噪一時,他們的字畫價值無不翻上好幾十倍上百倍!
看着那幾人眼底的貪婪之色,沈畫眸底劃過一絲厭惡,遂不再廢話,冷哼一聲,身形一個鬥轉掠下,乒乒乓乓将幾人好一頓胖揍,林中傳來幾聲哀嚎告饒之聲,旋即沉寂下去。
沈畫将他們打暈了,沒有幾個時辰怕是醒不過來的。他們雖然貪婪,但并未對她起殺心,沈畫懶得弄髒自己的手。
就在她剛剛處理完那幾個尾随者時,林中陡然傳來一聲冷笑,她倏地一驚。
“是誰?”
能無聲無息地接近這裏而不被她發現,說明這個人的實力比自己要強得多,沈畫的心微微提起。
一角紅袍從樹後轉出,那是一個長相陰柔的中年男子,那一襲紅袍襯着他有着病态蒼白的面容更是白了幾分,望着她的眉眼頗為陰骘,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陰森森的,挺吓人。
“你就是殺了我幻靈使者的沈畫?”中年男人一句話便讓沈畫猜出了他的身份。
穿得這麽風騷華麗,長得這麽陰森,實力深不可測又跟幻靈殿扯上關系的,恐怕只有那紅衣左貴使了。
正主終于找上門來了!
幻靈殿左右兩位貴使,左貴使喜穿紅衣,性格殘冷暴戾,右貴使喜穿白衣,為人冷酷。
而她殺的那位幻靈使者正好是這位左貴使的手下,她要猜出來人的身份也不難。
“沒錯。”沈畫面上鎮定,心裏已經開始想着該從哪裏逃比較好了。
該死的,這幾天為了躲避那些幻靈殿的人的追殺,她幾乎将那些保命用的神畫都用光了,為了随時保持體力,她并沒有繼續畫一些留用,現在碰上這位實力高深莫測的左貴使,怕是性命堪憂了。
“少在本貴使面前耍小心機,就你那點本事,本貴使一個指頭就能捏死你!”那邊話剛落音,那襲紅衣已經落在自己跟前,只見他紅袖一甩,沈畫胸口便如撞了塊大石一般,身子一個不穩,倒飛出去,遠遠地撞上了塊黑色石頭才停了下來。
胸口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疼,腹內灼熱翻湧,她忍不住嘔出一灘血來。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沈畫蹙眉,擡起眸子,清冷地望着左貴使嫌惡的表情,自嘲一笑,她這幅尊容可真是讓她吃了不少苦頭。
“你是九級神畫師?幽藍碧月中的靈氣可是被你吸收了,才會使你的實力提升得這麽快?”左貴使冷冷地睇着艱難爬起的沈畫問道。
沈畫陡然一驚,他竟然知道幽藍碧月的真正用處!
沒錯,幽藍碧月對幻師提升實力是有一定的幫助,但它其實是罕見的靈力之源,吸收它的靈力,能迅速提升神畫師的實力。
可若非神畫師,普通幻師是無法感應到那一股磅礴的靈氣的,難道這左貴使也是一名神畫師?
不是說東靈大陸神畫師稀缺麽,怎麽又突然冒出這麽多人來?紀雲卿是,這幻靈殿的左貴使也……
正想着,那邊又是一道幻氣來襲,沈畫氣得胸口發疼,混蛋啊!把本姑娘當什麽了,出氣筒?
一個側身翻滾,躲過了這一擊,左貴使一見,不樂意了,“哼,還敢反抗!找死!”
只見紅袍在風中獵獵飛揚,左貴使雙掌相對微張,霎時間整個林子風飛沙走,枯殘的落葉紛紛向他手心聚攏,随着落葉的運行軌跡,可以看到一股股氣流流向左貴使,空氣仿佛要被抽空一般,沈畫的心頓時沉下。
這是一個凡品幻技,比高級幻技還要強上一籌的凡品幻技!
說明這左貴使分明已經達到了皇者以上的實力!這下就是幽冥虎也救不了她了,她唯一能靠的,就是她自己了。
沈畫牙根一咬,渾身幻氣爆發出來,抵禦着那一股可怕的吸力,她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要被吸裂開來。
對面的左貴使陰骘的眸中露出一絲不屑,不過是個初級幻王,他用凡品幻技還是擡舉她了!
雙掌一合一推,漫天流飛絲箭的落葉迎面撲來,氣勢如虹,沈畫知道,若是讓那些葉子擊中,自己的身子可能會比馬蜂窩的孔洞還要多。
“小畫,快逃!”幽冥虎的聲音裏帶着淩厲的悲憤,該死,若是它能出去……
沈畫已經将手中能用的神畫都扔了出去了,然而即便是她最強的畫作王級神畫都未能擋住片刻,她拼命地奔逃着,加速,再加速!
可聽着身後自己所畫的魔獸傳來的凄厲的吼聲,沈畫的心跳都滞了滞,她因前奔而揚起的的裙角已經片片碎裂開來,她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即使累疼得想直接倒下,可想起她那遠在西畫大陸的家人,她還未找到的瘋娘,再害怕再累她也咬牙堅持下來。
“嘶~”她的一頭長發已經只剩一半了,她的衣裳破爛不堪,後背有幾次差點中招,此時背後已經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她,快堅持不住了!兩行眼淚不覺從眼角滑落,父親,哥哥,娘……咱們只能來世再見!
吼!
就在沈畫即将被那片灰凜的幻氣和密密匝匝的落葉淹沒時,一道璀璨的金光驀地從她身上爆發出來,一道驚天的吼嘯響徹黑石林,震得身後的幻氣停了停,落葉片片攪碎落下,更有一股聲波直接将沈畫即将癱軟的身子抛飛出去。
“幽冥……”被抛飛在半空的沈畫望着緊緊護在自己身後的那片金光中漂浮的玉佩,鼻子一酸,心口的抽疼讓本就傷重的她忍不住昏厥過去。
無邊的黑暗中,一縷白光綻放開來,絲絲涼意爬上她灼痛難忍的後背,身上的痛楚減緩了幾分,沈畫緩緩睜眼,渾身的疼痛讓她幾乎再次昏厥。
這是什麽地方?底下濕濕涼涼的,讓她知道自己此時正浸泡在水中,一半的身子則在岸上。天色很暗,看不清周圍的景物,但她的手邊,一幅畫卻已經攤開,一朵墨蘭輕輕淺淺地漂浮在水面上,發出瑩瑩之光,将沈畫籠罩在其中。
是她從靈畫閣中帶出來的那幅畫!她艱難地伸手握住那朵墨蘭,突然,一束黑光從旁邊射來,她側頭去看,畫上那兩字狂草化為扭曲的黑色光線絲絲縷縷地鑽進她體內。
臉上突然一陣麻癢難忍,可她再無半分力氣去撓了,癢得厲害些,她索性将頭往水中一埋,頓時舒服許多。待稍有些力氣,她一點一點往岸上爬,待離得遠些,不再碰觸到水面,她累極,又沉沉睡去,這一睡不知又過了多久。
她是被一束陽光照醒的,沈畫睜眼,清楚地看到對面是一個水波碧藍的湖泊,鏡子似的,美麗極了。
她的手試探性地動了動,似乎,并不那麽疼了,感覺到衣裳貼在身上,粘膩得難受,因陽光照射,她口幹難忍,便用手撐着身子,爬到水邊,準備掬幾捧解解渴,忽然,她的目光凝住了。
湖面的倒影裏,一張陌生的臉浮現在水中,那張臉極美極美,即便臉上沾染了些許髒污的沙泥,仍舊不掩其麗質風華,柳眉彎彎如春風裁剪,一雙修長潋滟的丹鳳眸直勾勾地瞅着人,翦水雙瞳望入人心,勾人心魂。小巧挺翹的鼻梁下一張小嘴嫣紅細巧,很是誘人。
唯一讓沈畫覺得可笑的是,擁有這樣一張驚心動魄美人臉的絕色少女那頭發卻是被狗啃了一般,只餘一截及肩長的黑發參差不齊地散落在那對纖細的肩上,就是那衣裳都褴褛不堪……
等等,被狗啃了的發,褴褛的衣裳,她低頭,瞅了瞅自己,這幾日昏昏沉沉的腦袋猛地清醒過來,水中的美人,是她?!
------題外話------
唔,其實本來沒想傳這麽多的,不過要寫到畫兒容貌變化,不知不覺竟這麽多字鳥,呵呵。
不過正好掐到這,一萬字寫不到,還差三百多字,唔,我知道是收的一萬字的三十點,不會讓你們覺得虧滴,後面的章節我會補上這些字數滴。
067章 驚現沈紫陌
沈畫心中冒起一個大大的問號,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臉,看到水中的倒影做出相同的動作,她這才相信。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她身上的畫咒解除了?”
她猛然想到那日她清醒過來時,紀雲卿給她的那幅畫發生的變化,難道那也是一幅畫咒?那墨蘭發出的光、那兩個字……
目光在湖面上梭巡,遠遠的見一幅空白的卷軸在水面飄蕩,不管是凝靈紙亦或者是鎮靈紙都是入水不化,所以此刻她還能看到那空白的卷軸。
正想游過去将畫軸取來,猛然想起自己的傷勢,只得作罷。
不過,與此同時,她發現了身體似乎哪兒不對勁,那日她被幽冥虎抛到了這個地方,若不是恰好落入那湖水中,只怕她現在已經活不成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黑石林的時候,她的身體受了重創,被左貴使打中,肋骨都斷了好幾根,可現在她還能好好地活着,甚至那斷裂的肋骨似乎已經複原了!
前些日子她傷勢嚴重,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一些行為都是出自本能,現在腦子逐漸清醒過來,終于發現問題所在。
這個地方的靈氣比起靈墨鎮還要濃郁數倍,她仰頭瞧了瞧,四周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木,樹木之上雲霧缭繞,清泠泠的天上飄着幾朵雲。
這裏看起來像個山谷,很深很深的山谷,她得趕快養好傷,找找出路才行。
思緒回轉,沈畫不得不感嘆造化弄人,她已經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了,這裏不正是她要找的靈力之源麽,而眼前這一泊湖水,正是靈氣散發的中心。
難怪她在湖水裏浸泡了幾天傷勢不僅沒有更嚴重,反而好了不少,她已經能感覺後背的疼痛輕了不少。
她用湖水清洗了一下臉,躺仰在湖岸上,眸中覆上一抹憂色,不知幽冥虎有沒有事?最後可跟了上來?
三個月時間匆匆而過,沈畫自從身體好些後,便每日入湖用湖水清洗一下身子,在那靈氣逼人的湖水洗滌下,她一身傷勢已經痊愈,身上更是一點傷疤都沒有留下。
不僅如此,她的皮膚愈發粉嫩白皙,如綢緞一般細膩光滑。
而且,收獲最大的,還是她的靈力愈發深厚,這三個月來,即便沒有刻意去吸收,她的實力還是提升到了中級幻王和中級畫王,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她實力的提升速度之快還是令人乍舌。
這些天,身體好轉的她已經四處打探過了,這裏确實是一個深谷,讓她吃驚的是,這裏竟沒有進出的路口,難怪她待了這麽久,除了天上的飛禽和一些性子較為溫和的魔獸,竟不見一個人影。
但她并不擔心如何出谷的問題,這個問題對于一個王級神畫師來說壓根就不是什麽大問題,只需要畫一只飛行類魔獸就能将她帶出這裏,所以,她并不急着出谷,而是選了個位置較好的地方開始閉關修煉。
半年之後,一次她在那泊湖水中沐浴時,潛入水底,找到了她那塊幽冥銀翼虎紋玉佩,沈畫欣喜若狂,立即呼喚幽冥虎,但它卻沒有一絲回應,似乎陷入沉睡中。
沈畫知道,那天它是強行突破空間的封印限制,用它的本源之力替她擋住了那一波攻擊,每一次幽冥虎出手都會傷及根本,需要大量的靈氣或者沉睡來修複失去的本源之力,所以若非性命攸關,她都不會讓它出手的。
但這一次不同,對手是幻靈殿皇者級別的高手,幽冥虎是豁出性命保住了她!
從那天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年時間,幽冥虎日日受到湖水裏靈氣的洗滌,氣息倒是穩了不少,只是因傷勢嚴重,尚未能恢複。知道它暫無性命之憂,沈畫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
看着手中因少了幽冥虎的生氣而顯得暗淡無光的空間玉佩,沈畫的眸光森寒凜冽,她倏地握緊了手中的玉佩,低聲呢喃:“左貴使……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像是對它的保證,也是對她自己的鞭笞!對方是皇者級別的幻師,她若想報仇,必須超越對方!
自此,沈畫日日在谷底苦修,空間裏放置了不少糧食,深谷中更是孕育了不少先天吸收靈氣的珍稀靈果,食用這些果子不禁可以美容,同時還能提升幻氣,這些對外面來說異常珍貴的東西在這裏遍地都是,沈畫采了一堆靈果丢進空間裏。
話分兩邊,靈畫閣裏,紀雲卿望了望窗邊那一身挺拔的黑色身影,輕輕嘆口氣:“還是沒有她的消息?”
“嗯,幾個月前我就已經派人搜遍了黑石林,沒有找到她的人。”但是卻看到滿地觸目驚心的血跡,直到現在,風夜衣想起,還是懊悔不已,“我答應過姬老在天靈帝國照看好她的,可是,我還是遲了一步。”
紀雲卿臉上露出一貫溫潤的笑容,眸中劃過一縷神秘之色:“放心吧,我先前替她看過,早已料知她此番會有一劫,但是随之而來的卻是大際遇。”
“哦?”風夜衣俊顏微沉,眉峰高挑,“為何不早說?”
“難得見風少為一個女子擔心這麽久,而且,這也屬于天機,你沒問,我自然就沒說了。”紀雲卿依舊挂着他招牌式的笑容,風夜衣心頭微松的同時,第一次覺得這張臉這麽欠扁!
“你在調侃我?”
紀雲卿勾唇:“我說的是事實,回去吧,別老是在我這蹭地兒,為了你的事,我傷神不少。”
風夜衣淡淡地瞅着他:“敢情你忘記了,每次我過來可是免費幫了你不少忙,我堂堂風家少主都快成了你靈畫閣打雜的了,你還敢嫌棄?”
紀雲卿噎住,半晌才笑道:“斤斤計較。”
風夜衣長袍一撩,往一旁的椅子上一躺,神态語調慵懶無比:“聽說上次有人尋上神畫閣讨要她的畫?你給了?”
“嗯。”
風夜衣微微驚訝:“那幅畫你視為珍藏,收錄在珍品為數不多的第二層上,為何輕易給了一個陌生人?”
“或許,那幅畫與他有緣。”紀雲卿忽然想起那人說的話,心中依然驚異,“他說,他是畫中人的哥哥。”
“哦?”風夜衣不以為意,就憑這個就把畫給了他嗎?
紀雲卿笑了,神神秘秘道:“可是,我看那人,非我東靈人士。”
“什麽?!”風夜衣幾乎跳了起來,他的神色不淡定了,“你是說,他也來自西畫大陸!等等,照他這麽說,沈畫也認識那個西畫女子?他們一定知道如何過天絕林和無垠海,你可知道他們的下落?”
“不急,即便你過了天絕林和無垠還,可你确定你有足夠的實力與他們抗衡?”
風夜衣啞然,是啊,乍一聽到這樣的消息,他都有些失了分寸,自嘲一笑:“我是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你若有那人的消息,務必告訴我。”
紀雲卿點了點頭,心中微微嘆氣。
又是半年過去,聖畫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