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驢車趕到甜水村的時候, 兩人也聊得差不多了,夏雲柳心中很是感謝,随手拿了一包在鎮子上買的酥糖。

“真是太謝謝你了, 這包酥糖你拿着, 就當做是我的謝禮了。”

顧嘉臣見狀連忙擺手, 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夏娘子, 您言重了,我也只是和你介紹了下我們書院, 也沒幫你什麽大忙, 倒是你讓我搭了順風車, 理應是我寫謝你才對。”

“你也說了載你只是順路, 但你講的這些對我很有用,你就別和我推辭了,收下吧。”

“不可,不可......”

兩人拉扯之間, 手難免碰到了一起。

江鈞城清澈的眸子涼了幾分, 視線落在兩人拉扯的手間, 突然感覺自己心裏悶悶的,很不舒服。

他湊上去, 搶過夏雲柳手裏那包酥糖, 板着一張帶着冰碴的俊臉, 重重的将那包酥糖砸在了顧嘉臣的懷裏。

“給你, 拿着。”

他眉間散着冷氣, 在想到之前江鈞城在村子裏的事跡, 顧嘉臣脖頸竄出一股冷氣, 下意識抱住了那包酥糖。

他不好意思的沖夏雲柳腼腆一笑, “夏娘子,謝謝你的酥糖。”

夏雲柳彎唇笑了笑,“是你太客氣了。”

驢車停在了顧家門口,顧嘉臣朝着幾人行了一個書生禮,這才背上一布袋的書下車。

可能是因為在驢車上盤腿而坐,腿坐麻了。又背着那麽重的一個包袱,顧嘉臣下車的時候跌了一下。

坐在邊上的夏雲柳眼疾手快,沒想太多,下意識的伸手扶了他一下,“你沒事吧?”

站穩以後,顧嘉臣感覺自己像是抓到了燙手的東西,連忙抽回手來,神色微慌,“夏娘子,我沒事,多謝你載我一程,我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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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嘉臣下車以後,驢車繼續往夏雲柳家裏趕。

此刻,仝貴的屋子裏,一個老太太正在仝貴的炕邊勸慰,“我說仝老哥,鈞城也長大了,也有了媳婦,你就別老拘着他了。”

“他不就是跟着小夏去了鎮上嘛?這鎮子上又沒有妖魔鬼怪,有吃不了他,再說了不是還有小夏陪着。你至于擔心到吐血嗎?”

老太太是東鄰家的姜嬸子,她臉色帶着同情和憐惜的嘆了口氣,“唉,你一個大男人将鈞城拉扯這麽大也不容易,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都這麽大了,你也是時候心疼心疼自個了。”

她說着說着眼圈便跟着紅了,“有多大的事,也不能不顧及自個的身子啊。唉,你這樣我看了心裏也不痛快......”

仝貴深深的啪嗒啪嗒,抽了兩口煙,似是無可奈何的吐出渾濁的煙氣。聲音粗啞難聽,“我沒拘着他。”

“爺爺,多多回來了。多多給爺爺買了好吃的。”

院子裏傳來了多多輕快的小奶音,仝貴臉上的表情一僵,又迅速緩和下來眼底浮現出笑意,“今天發生的事,就別告訴他們了。免得他們擔心。”

姜嬸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看,嘆氣道:“聽你的。”

夏雲柳和江鈞城将驢車上的東西都卸到了院子裏,然後付了驢車的錢。

“大伯今天辛苦你了,這是車錢。”

趕驢車的大伯接過銅板在手裏數了一遍,發現多了三個銅板,他連忙還給夏雲柳,“小娘子啊,你這銅板給多了。”

“大伯這是多給你的,你就拿着吧,我們剛才不也多載了一個人回來不是?也辛苦你今天跑着一趟了。”

這年頭,趕驢車的大伯也不容易。大伯感激将銅板收下,真情實意的道:“那我就收下了,你們以後要用驢車還可以找我,我給你們優惠。”

姜嬸子和仝貴從房間裏出來,正好迎上了撒腿跑進屋的多多。

多多小短腿往前奔,直接抱住了仝貴的大腿,獻寶似的将手裏的油炸糕往上舉。

“爺爺,你嘗嘗這個軟軟的,你一定喜歡。”

看到旁邊的姜嬸子,多多将手裏另一塊炸糕遞給了她,“這塊炸糕給姜奶奶。”

姜嬸子笑着接過,寶貝的摸了摸多多肉嘟嘟的臉蛋,“哎呦,謝謝多多。”

見姜嬸子也在,夏雲柳便笑着道:“姜嬸子,你也在啊。我這收拾收拾就準備吃飯了,嬸子你就別回去了,留下來吃晚飯啊。”

這個姜嬸子前段時間去了閨女家照顧月子,這應該是剛回來。在夏雲柳的記憶裏,這姜嬸子是孤身一人,有一個出嫁的女兒,日子過的實在是不算好。

但自己曾經被徐氏欺負的時候,姜嬸子是為數不多出來主持公道的。在加上,姜嬸子對仝貴父子倆多有幫襯,別人可能看不出來,夏雲柳這雙眼睛可是看的真真的,姜嬸子對仝叔是有些意思的。

姜嬸子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在觸及到仝貴的目光見他點了下頭,這才笑着應好。

仝貴視線落在江鈞城身上,掩唇輕咳了一聲,搬了個板凳坐了下來,面無表情的問,“今天去鎮子上好玩嗎?”

見這幾人正在說話,夏雲柳便轉身去了廚房忙活。

麻辣藕片的方子賣出去了,接下來夏雲柳準備做些鹵味去賣。她在心裏盤算過來,給江鈞城看病肯定得花一大筆的銀子。

而且她帶着一家人搬到鎮子上去,這樣在鎮子上做生意也方便,還要去送江鈞城和多多去讀書,這一筆又一筆的都是花銷。掙錢的腳步還不能停下。

正在廚房裏剁着排骨,突然有道陰影擋住了門頭的光線,廚房裏暗了下來。夏雲柳朝門口看去,就見江鈞城像個門神一樣,板板正正站在門口,眼神呆呆的望着她。

手裏正忙活着,夏雲柳想着在天黑之前把飯做出來,就催促了句,“你不要站在門口擋我光線,你去陪多多玩。”

江鈞城一時之間沒有動,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垮了下來,眼神變得哀怨。

夏雲柳沒有注意到,見人還沒有閃開就又說了句,“我沒時間陪你玩哦,不然咱們天黑都吃不上飯了。”

男人又站了一會兒,媳婦一個眼神也沒給他,他才蔫蔫的轉身出了廚房。

不一會兒,門口又傳來了動靜,她以為又是江鈞城回來了,無奈笑了一聲,“你怎麽又回來了?不是說讓你出去玩嗎?”

“雲柳是我,我來幫你忙活。”進來的人是姜嬸子。

夏雲柳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臉上漏出恬靜的笑,“嬸子,你坐着就好,我自己忙活的過來。”

本來就是在人家蹭飯,姜嬸子哪裏好意思什麽也不幹呀。見夏雲柳案板上切得有肉有魚,她不禁哎呦一聲,“哎呦,雲柳啊,你怎麽準備這麽多吃的呀。我又不是外人,你就随随便便做點就行。”

夏雲柳知道姜嬸子是什麽意思,她笑了笑道:“姜嬸子,您就放心的吃。這些也不算什麽,家裏有老有小,總是要吃點好的。”

姜嬸子知道最近夏雲柳在鎮子上做小買賣的事,聽說掙了一筆小錢。在想剛才,江鈞城也很聽她的話,她心中不由的感到感慨。這幾個苦命的人日子總算是好過來了。

姜嬸子看了半天,也沒什麽自己能幫上忙的,就蹲在了竈膛旁,笑着道:“我給你燒火。”

“行,那就辛苦嬸子了。”

兩人在廚房裏忙活,姜嬸子一邊燒火一邊和夏雲柳挑起了話茬,“雲柳啊,多多今年是不是有四歲了。”

夏雲柳聽到姜嬸子的問題,也沒多想,一邊忙着一邊回道:“是,馬上四歲了。”

“挺好,挺不錯。我看你和鈞城這孩子相處的也不錯,什麽時候打算在要個孩子啊。”

咔噠一聲,夏雲柳手裏的菜刀剁偏了地方,顯然沒有料想到姜嬸子會問這樣的問題。

姜嬸子意識到自己問的唐突,連忙不好意思的解釋,“雲柳,你別嫌嬸子多嘴啊。嬸子沒別的意思。”

“我就是看着你們日子過的越來越好了,心裏也跟着高興。鈞城也年紀不小了,也能當爹了。我看他把多多也照顧的很好。你不用擔心鈞城影響到下一代,我問過仝貴,說鈞城這病不是娘胎裏帶出來的。”

姜嬸子語重心長的和夏雲柳說了一大堆,推心置腹的話,頗像是個長輩的真誠建議。

夏雲柳知道她沒什麽壞心思,便笑了笑回道:“嬸子,你說的我都懂,孩子這事就随意吧,我現在就像多掙錢,把鈞城的病治好。”

姜嬸子猛的擡起頭,眼裏映在竈膛裏的火苗,閃着光,“是說鈞城那小子的病能治好?要是能治好,那可是大好事。”

兩人拉呱着,夏雲柳這邊的飯菜也燒好了。一頓飯,幾人吃的是喜樂融融,格外滿足。

夏雲柳把帶着江鈞城看大夫的事,也告訴了仝貴,仝貴一高興,連吃了兩大碗米飯。

因沉浸在喜悅裏,夏雲柳一時之間沒去留意到男人的情緒變化。平常江鈞城也不喜說話,吃飯的時候更是。

所以,知道飯後,一家三口回到房間,夏雲柳下發現不對勁。

每日睡前,江鈞城都會自覺的給她暖被窩,在索要一個抱抱,這才肯回自己被窩睡覺。

可今日,男人躺在自己被窩裏,被子板板正正的蓋在身上,雙眼緊閉着像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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