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夏雲柳坐上洪掌櫃的馬車, 就見江鈞城也背着小布袋坐了上來。他緊挨在她身邊,朝她揚起一個燦爛的笑,“一起。”
因昨日和老顧客們都已經說好了。夏雲柳的攤子剛擺出來, 就被不少人圍了起來。
一直尾巴似的跟在夏雲柳身後的江鈞城看到一窩蜂湧上來的人, 神色變得緊張, 手下意識的抓着她的衣角,提防的看着這些人。
察覺到他的緊張, 夏雲柳轉頭擔心的問,“怎麽了, 你是不是怕這些人?”
昨天帶着江鈞城上街, 她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他好像和怕人多。可能也和他的病有關系吧。
夏雲柳小聲的和他解釋:“這些人都是來買怎麽蓮藕的客人, 不是壞人。你不用害怕。”
“再說了,我還在你是身邊保護你呢。”
江鈞城的視線從人群身上移到了夏雲柳的身上,望見她彎笑的眉眼,也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有老熟人過來買蓮藕, 見今天攤子上有兩個人, 就打趣的問道:“夏娘子, 這位就是你相公吧。這俊俏的模樣和夏娘子很是般配。”
江鈞城聽懂了這句話,一副被誇獎的驕傲模樣, 朝着那人道:“媳婦, 最好看。”
夏雲柳被他的話弄羞了臉, 扯了下他的袖子, 語氣帶着自己都沒有留意到的嬌嗔, “好了, 大家夥還等着咱們的麻辣蓮藕呢。”
夏雲柳給這些客人稱蓮藕, 江鈞城配合的在旁邊收銅板。
不一會的功夫, 這些蓮藕就賣空了。夏雲柳還不忘提醒這些熟客道:“大家,我明日便不會過來賣麻辣蓮藕了。”
有幾個吃慣這個口味的人,聽到這話一臉遺憾,都紛紛道:“夏娘子,你這麻辣蓮藕賣的不錯,怎麽突然之間就不賣了?”
“夏娘子,你要是覺得不掙錢,漲點價格我們也是能接受的。”
大家七嘴八舌,倒是弄得夏雲柳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莞爾笑笑道:“大家要是想吃,可以去福滿樓。以後我還會擺攤,只不過是不賣麻辣蓮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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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老熟客了,幾個人又随着夏雲柳聊了幾句,這才離開。
生意做完了,夏雲柳也便和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有江鈞城在,她倒是省事了不少。
正當兩個人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攤子前又圍上來了一波人。
夏雲柳下意識的擡頭道:“抱歉啊,今天的麻辣蓮藕賣......”
這話還沒有說話,她臉上的笑意驟然僵住,面色冷了下來。
“小娘子,你這生意真是越來越好了呢,今天這麽早就收攤了,可是小爺我就想吃你做的這麻辣蓮藕,你說怎麽辦?”
這夥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失很久的趙琛和他的狐朋狗友。
之前,趙琛就來自己攤子前惹過事,但後來沒什麽事情發生,趙琛也沒有出現過,夏雲柳漸漸的就将這個人給忘到了腦後。
她心中微慌,臉上的表情卻還算鎮定。收回眼神,手上的動作不由的加快。
“這位客人要是想吃麻辣藕片,可以去福滿樓,那裏的麻辣藕片也是出自我之手。”
趙琛全程到尾,貪婪的視線一直追随着夏雲柳的一舉一動。盯得夏雲柳忍不住汗毛直立。
“喲,是嘛,小娘子竟這般厲害。不知道小娘子有沒有意願,成為本少爺的小廚娘啊。”
江鈞城一直埋頭幫夏雲柳整理背簍,沒去理會是誰過來了。這時乍一擡頭,便看見趙琛正用手裏的折扇去擡夏雲柳的下巴。
夏雲柳躲得很快,一個狠厲的眼神扔給去,聲音冰冷的道:“我沒興趣,我和我相公還有事。讓開,我們要走了。”
收拾好了東西,她直接牽起江鈞城的手便準備離開。
趙琛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怎麽可能讓夏雲柳這麽輕而易舉的溜走。
夏雲柳剛剛一有動作,趙琛的那些狗腿子就圍了上來。他們七八號人,直接攔住了夏雲柳的去路。
她抓着江鈞城的手更緊了些,而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深吸一口氣,夏雲柳倔強含冰的眼神看向趙琛,“你到底想怎樣?光天火日,這麽多人在場,你我無冤無仇,你憑什麽攔住我的去路。”
夏雲柳這話是在提醒趙琛,可誰知道,趙琛像是沒聽到一般。猖狂嚣張的放聲大笑,“哈哈哈......小娘子,你說的相公,該不會就是你身後這個小白臉吧。”
江鈞城身形消瘦,模樣俊俏,在這段時間夏雲柳的投喂下,消瘦露骨的面龐多了些肉,膚色也變得白潤,人看上去健康了很多。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她伸手擋在了江鈞城的跟前。心跟着往下一沉,想着怎麽才能甩開趙琛。
可還不等夏雲柳想到應對的法子,趙琛就嚣張的吹了一聲口哨,一副老爺做派吩咐身後的狗腿子。
“你們幾個,把這個男人給我綁起來,我要帶小娘子回家做客。”
這話說得好聽,但夏雲柳立馬就明白了趙琛的意圖。他這是要強搶民女。
周圍聚了很多圍觀的人,可每一個人趕上前幫忙,生怕自己也收到牽扯。這趙家公子趙琛在曲水鎮耀武揚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強搶民女的事,自然也不是頭一回。
就算是青天老爺來了,都不敢拿他怎麽樣。這些圍觀的人也能默默地同情夏雲柳。
見這些人要對江鈞城動手,夏雲柳的一顆心就跟着揪了起來。顧不上形象面子,她扯着嗓子,兇狠的喊道,“你們敢動我相公試試?”
“啊!”下一瞬,一聲悲慘的叫聲響徹了整條街。
只見江鈞城一拳頭就揮到了朝着自己靠近的那人的鼻子上。那人捂鼻一聲慘叫,哀嚎着縮在地上打滾。
趙琛多看了江鈞城兩眼,絲毫沒有去理會躺在地上那人的意思。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只是那笑意有幾分滲人和輕蔑。而手,卻一把拉住了夏雲柳。嘴裏的話格外混賬。
“小娘子,你的相公打傷了我的跟班,你是不是要給我賠禮道歉才行?”
“小爺我沒有別的要求,只要是你,今夜能把小爺我陪開心了,小爺就放你離開。”
無盡的怒火憤然竄了出來,夏雲柳使勁的掙紮,想要掙脫開男人的控制。
可趙琛完全是沒有底線,當衆在街上,拉扯着夏雲柳就想要揩油。
驟然,江鈞城全身上下像是凝結住了一層冰,原本清澈的眼神霎時變得陰了,深邃的眸子裏像是蟄伏着一只豹子。
在看到趙琛的動作後,那豹子像是被踩中了尾巴,兇狠的撲了出來。
江鈞城全身戾氣,緊攥的拳頭青筋暴起,直直的砸在了趙琛的頭部。
“啊!娘的!你竟然敢動小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們這群飯桶,是做什麽吃的?沒看見小爺我受欺負嗎?”
江鈞城的拳頭密集着砸了下來,此時此刻,眼神裏面就只剩下了趙琛一人。
這個人欺負媳婦,他是壞人。打死他,不讓他再欺負媳婦。
神經被激怒,江鈞城就像是瘋了一般,聽不見周圍任何人的聲音,眼神猩紅,滿是殺意。
周圍的小弟看到這樣的場面,吓得一個個的雙腿發軟。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賣蓮藕的小娘子夫君竟然是個厲害角色。要是清楚,他們才不會跟着過來惹事生非呢。
現在可怎麽辦?不上去搭救,趙小少爺後面肯定會為難他們。可上去搭救,他們也是死路一條啊。
有個機靈的,看了一眼這裏混亂的場面,撒腿就跑。
“你們等着,我去報官,讓大老爺過來處理。”
而其他的人,則一窩蜂的,朝着江鈞城攻擊過來。
夏雲柳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幅局面,她拼命的擋在江鈞城跟前,聲音喊到嘶啞:“你們滾開。不許欺負我相公。”
還一邊喊着江鈞城:“鈞城,你別打了,咱們走,咱們回家。”
不能再繼續打下去了。他下手沒輕沒重。而這個趙公子的身份又不簡單。真有個三長兩短,怕是誰也跑不了。
夏雲柳不想江鈞城為了保護她,把自己搭進去。
她一邊撕扯着,不讓那些人傷到江鈞城,一邊去呼喊江鈞城,讓他趕緊停下手上的動作。
場面剎時間亂做了一團。看得圍觀的人心驚肉跳。
夏雲柳的一顆心漸漸的變得越來越涼。直到有人大聲呼喊着:“讓開讓開,官爺來了。都讓開。”
一聽有官爺過來,趙琛的那些狗腿子慫的立馬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個個裝模作樣的閃到了人群裏。
夏雲柳終于可以拉扯到江鈞城,她伸手握住江鈞城的拳頭,聲音顫抖甚至帶着哀求:“鈞城,別打了。”
“你看看我,我不是沒事嗎?我沒事的。”
“你快起來,咱們回家。”
看到男人雙眼怔愣的模樣,夏雲柳不但沒有害怕,反而一陣又一陣的心疼。
當初她剛穿過來,他便是這樣保護了她。
許是感受到了夏雲柳手的溫度,江鈞城這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動作緩慢的轉過頭,直愣的眼神慢慢變得溫和,落在了她的身上。
經過了剛才一番的拉扯,夏雲柳的頭發已經亂的不成樣子。
男人伸手笨拙的給她理了理耳間淩亂的碎發。
夏雲柳的眼淚再也繃不住,無聲的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見媳婦哭了,江鈞城一副做錯事的孩子模樣,慌亂又笨拙的扯着袖子去給她擦眼淚。
而這個時候,趙琛還痛不欲生的躺在地上。
夏雲柳先站起身,朝男人伸出了手,“起來。”
她要看看,他有沒有受傷。
剛将江鈞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他臉上的青紫,夏雲柳要心疼壞了。
就在這時,一群穿着官服的衙役将這一片團團圍了起來。
趙琛也被自己的狗腿子給扶了起來。他可比江鈞城狼狽多了。身上的衣服在地上磨的破爛不堪,頭發也亂成了雞窩狀。
臉上更是處處挂着彩,鼻青臉腫像是一只豬頭。
長到這麽大,趙琛還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看到縣令大人帶着一群人過來,趙琛像是立馬找到了依仗。
“鐘縣令,您可一定要為小民做主啊。”
“小民身上的這些傷,全都是拜這對夫妻所賜,鐘縣令,你一定要狠狠的罰他們。”
趙琛腫着半張臉,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看着夏雲柳和江鈞城時,眼神更是十分陰冷。
來的人身形微胖,圓滾的肚子往外凸着,雙手背在身後,一副十足的官架子。
聽了剛才趙琛的話,夏雲柳這才得知,這人就是曲水鎮的縣令,鐘縣令。
夏雲柳伸手拉着江鈞城,筆挺的身體将男人護在自己身後,目光落在了這位縣令身上。
心中有些沒底,看這兩人熟絡的樣子,像是老熟人了。
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可眼神卻極其倔強,不卑不亢的開口:“鐘縣令,這件事□□出有因,并不像趙公子所說。”
鐘縣令的視線在幾人身上來回轉了幾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多多少少已經聽到了。
當着這麽多百姓的面,樣子自然是要做足的。
鐘縣令摸着自己稀少的八字胡,輕咳一聲,板起了一張臉:“那你們倒是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夏雲柳是無巨細的将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将趙琛對自己的那些龌龊心思,都一并說了出來。
越聽,鐘縣令的眉頭皺的就越深。
這個趙琛啊,還真的是個惹事的主。這一年到頭,不給他惹出一樁兩樁的事來,是心裏不痛快呀。
“我呸!你不過一個結了婚的臭女人,你真以為本少爺看得上你。你少在這裏诋毀本少爺。”
“本少爺就是想買一些蓮藕,就被你的相公給打了,今天,你們不給本少爺跪下磕頭認錯,就休想離開。”
仗着和縣令兩人之間的關系,趙琛越發嚣張。像是要當着衆人的面,把剛才丢的臉全部都找回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