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柔軟

透徹的粉色眼眸變得渾濁，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

透粉色的水晶變成了鴿子血寶石。

希瑞爾的喉結滾動，祂難/耐的輕喘，高貴的頭顱低垂，銀白柔軟的發絲散落在伊莎貝妮的臉頰旁，卻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粗魯急躁的揩去。

唔……

精致可愛的魔女如同被卸下發條的音樂盒，幾乎無法動彈，圓潤的眼睛裏，碧波蕩漾。

罂粟花特有的氣味越來越濃烈，鋪天蓋地地席卷着伊莎貝妮的感知。

——她甚至有些期待地閉上了眼睛。

纖長的睫毛輕顫，如同一只只振翅欲飛的蝶。

壞心眼的黑暗神低低的笑，寬厚的胸腔都在顫抖，祂優雅又自持地撫開她臉上細碎的發絲，故意問道：

“親親貝妮，你在等什麽呢？”

小巧的鼻尖皺了皺，細細長長的眉毛也狠狠地蹙在一起，可就是不敢睜開雙眼與祂對視。

……是的，因為太過于羞恥，伊莎貝妮決定裝死。

“……甜心。”

親昵的話語在舌尖纏/繞，黏稠得仿佛帶上了心口的體溫。

——可是魔鬼哪裏會有溫度？

伊莎貝妮偷偷睜開一只眼睛，碧綠的眼珠在陽光的渲染下近乎透明。

自以為是小心翼翼的舉動，卻被敏銳的邪神所捕捉。

溫/熱、濕/潤的唇在她白皙小巧的耳畔暫居，低低的絮語通過耳朵傳達至心間：

“……妮妮。”

終于，伊莎貝妮幽幽“轉醒”，綠瑩瑩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祂，白皙細嫩的手捂住那張在她耳畔“作威作福”的嘴巴。

看上去有些哀怨，卻又——分外可愛。

高高在上的神祗愉悅地笑，上揚的弧度好像從未落下過，祂明知故問，道：

“怎麽了，親親貝妮？”

怎麽了？！

你好意思問我怎麽了嗎！

伊莎貝妮憤憤地，氣勢洶洶地擡起頭，可對上那雙近乎透明的亮粉色眼珠後，又忽然洩了氣。

她松開手，無處安放的手緊張地卷着自己的一縷金色長卷發，悶悶地反問道：“你知道‘親吻’對于人類來講代表什麽嗎？”

“……喜歡？”自大的神祗難得有些不确定，祂不清楚伊莎貝妮為什麽要問這個。

卷發因為太過用力而拉直，伊莎貝妮頭皮陣陣發麻——她不清楚是因為黑暗神的回答，還是因為她正拉扯着她自己的頭發。

柔軟的羽翼攀附上來，細細的圈住她細弱的手腕，幾根黑色的觸手也順勢而上，從她的手裏解救出了可憐的長發，并且耐心且靈活地替她編發。

細碎的長發被人撩起，伊莎貝妮呆呆地伸手去摸，感覺……編的還可以？

就是不知道是什麽形狀的。

像是一張紙被揉捏着，皺巴巴地團在一起。

“随便學的……好看嗎？”希瑞爾略顯得意的輕快聲音在身後響起，想必是費了不少心思去學的。

——在還沒有成為黑暗神之前，祂就已經在學習了。

伊莎貝妮閉了閉眼睛，為難地咬住下唇，最終還是違心地點頭，道：“還不錯。”

愉悅的笑聲在耳邊回蕩，伊莎貝妮的心仿佛落在了溫熱的溫泉水中，微燙的舒适感将她包圍。

好像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誰能向俊美無俦的神明說“不”呢？

心裏隐隐有了期盼，伊莎貝妮垂下眼簾，錯開與黑暗神交織的視線。

“可是你的表情……讓我覺得你不喜歡。”

下巴被輕輕挑起，含笑的粉色眼睛不由分說地撞入伊莎貝妮的視線範圍內，帶有一種讓人無處可逃的壓迫感。

伊莎貝妮眨眨眼，妥協一般轉換了話題，對祂的稱呼也在悄無聲息的改變，“尊敬的神明大人，我累了。”

——能不累嗎？連着好幾天都穿梭在北地的禁地裏，為了維護唯一的避難所，幾乎都沒有好好睡着過。

希瑞爾略一思索，黑色的寬大羽翼上下扇動，他們漸漸飛離了城堡，重新回到高空中。

為了讓小魔女伊莎貝妮更好的适應，貼心的神祗還特意調暗了太陽的光，還悉心地将西方的天空暈染成橙紅色，好似人間的晚霞。

“……那我帶你去沐浴。”

不等伊莎貝妮開口詢問，俊逸的黑暗神主動告知，均速飛行了一會兒，祂停下來，專注的望着她，問：“先睡一會兒？”

伊莎貝妮搖搖頭——第一次和太陽這麽近，怎麽能睡得着！！

銀灰色的眉毛輕皺，無奈的表情再一次地出現在了神明的臉上。

絲絲縷縷的觸手憑空出現，彙聚成一張毯子，将伊莎貝妮嚴嚴實實地掩蓋住。

純淨的黑暗阻隔了她與外界的聯系，伊莎貝妮掙紮着，想要從無邊的黑暗中探出頭來，卻被寬大的手準确地按住了腦袋。

“別亂動。”

伊莎貝妮：……？

她無聲地反抗，細長的手指連着戳了好幾下如同夜幕般深不可測的帷幕，氣呼呼地鼓起了臉頰。

若有若無的好感消失殆盡，伊莎貝妮現在只覺得黑暗神希瑞爾就是個王八蛋。

透明的邊界打開一人可進的小洞，黑暗神飛了進去，任由結界慢慢合上。

地域邊尋歡作樂的惡魔們不禁放輕了聲音，膽小的甚至開始屏氣凝神。

但是還是有已經堕落至欲/望深處的魅魔發出含混的魅/語。

——他們步入欲/望深處，已經分不清今夕何年了，更顧不上是否有黑暗神大駕光臨。

……已經有惡魔準備替那些神志不清的魅魔收屍了，他們不動聲色地退開，以免到時候波及到自己。

可是……神色冷峻的邪神只是冷冷地望了他們一眼，就飛快地離開了。

為了不讓這些不堪入目的畫面髒了眼睛，甚至開了空間轉化門。

旖旎的聲音消散，伊莎貝妮攥緊了自己的裙擺——她好像知道為什麽黑暗神要遮住她的眼睛了……可為什麽不連帶着把她的耳朵也一起堵上啊喂！！

暗藏殺氣的眼神在觸即懷裏安靜的小女孩時驟然變得溫潤起來，心情也忽然好轉，黑暗神愉悅地掀開黑色觸角織成的“毯子”，在向古老的東方國度裏掀起蓋頭的新郎。

“怎麽啦！”伊莎貝妮挺起身體，想要從祂手裏搶回黑色“毯子”重新蓋回頭上，以掩蓋她通紅的臉頰和粉嫩的耳垂。

沒有人可以從神明的手裏搶奪東西——伊莎貝妮除外。

——希瑞爾直接讓給了她，反正祂總會讓她自己拿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