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轉折

伊莎貝妮“唔”了聲，發出一個軟糯的鼻音，白皙的耳垂此時漫上層層疊疊的粉色。

黑龍艾布特輕輕咳了一聲，在心裏暗自盤算着，哪天一定要跟自家的傻妹妹好好聊聊——別再一門心思地往黑暗神冕下身上撲了！！人家都有喜歡的人了啊！！

龍族都有天生的慕強情緒，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就是他們的準則。

所以當原黑暗神奧弗加德告訴他，龍族即将易主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服——直到被現在的黑暗神冕下踩在腳底……

——別問，問就是後悔。

早知道現在這樣，當初就不該拉着雅麗來觀戰。現在好了，她的整顆心都飛到黑暗神冕下的身上去了——完全不管她親愛的哥哥當時有多麽狼狽！！！

艾布特有些恨鐵不成鋼，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一邊指揮着亞莉克希亞，悄悄地拉開她與黑暗神冕下間的距離，一邊又熱情地招呼着祂：

“替您準備好了寝宮，要去看看嗎？”

“……去看看嗎，妮妮？”修長的大手在毛茸茸的小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聲線低沉悅耳，卻蘊藏着數不盡的柔情蜜意。

伊莎貝妮羞赧極了，雙手勾住神明的脖頸，将臉埋進祂銀色的發絲間，不說話。

燦爛的金發和柔順的銀絲交織，如同日月同輝。

希瑞爾耐心地替她整理好金色的長卷發，對着艾布特和亞莉克希亞的方向淡淡的說道，“走吧。”

身/下的大龍難過地嗚咽了一聲，就連扇動翅膀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艾布特心下了然，感覺松了一口氣似的輕松了很多，“跟我來吧，至高無上的吾神。”

從進入那座宮殿開始，伊莎貝妮就一直處于一個目瞪口呆的狀态——

由水晶鑄造，到處都是亮閃閃的珠寶，可意外的不刺眼，出于一種華美與奢華的微妙平衡之中。

“吾神，給您準備的這間。”艾布特在一間金碧輝煌的房門口前停下腳步，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标準的禮後就準備帶着妹妹亞莉克希亞退下，卻沒想到自己的衣擺會被雅麗抓住，他不解地望過去。

黑發黑眸的少女仰着腦袋，聲音清脆婉轉，“……冕下，她是您的神後嗎？”

尊貴的神明輕笑，“現在還不是。”

霎那間，伊莎貝妮只覺得有煙花在頭腦中“嗡”地一聲炸開。

——什麽叫做“現在還不是”？？？那就是說以後會是了嗎？？

來不及伊莎貝妮反應，俊美的神明已經牽着她的手走入了卧室。

柔軟地黑色羽翼将她包圍，柔軟的觸感不斷侵蝕着魔女的感官，伊莎貝妮從毛茸茸的羽毛中探出頭來，澄碧的綠色眼睛泛起了一層淺淡的霧氣。

黑暗神摟着她，溫厚的大手分別停留在她的腰部和腦袋處，嚴絲密合地擁抱讓祂感到滿足。

“你該放開我了……”伊莎貝妮的嘴唇上下翕合，毛茸茸的腦袋動了動。

“……好。”希瑞爾不舍地摩挲，最終還是松開了手，巨大的黑色翅膀張開，露出裏面的美麗魔女。

祂低垂着腦袋，亮晶晶的眼睛溫柔地凝望着伊莎貝妮，微涼的鼻尖在魔女溫熱的肌膚上停留，祂發出了邀請，“要不要一起睡？”

“……”羞赧的魔女紅了臉，伊莎貝妮推開祂，自己卻因為力道不穩而往後倒去——還好後面就是柔軟的床鋪。

但她其實也沒有陷入綿軟被褥的包圍——而是重新回到了黑暗神的懷抱中。

伊莎貝妮忍不住捶祂，“你做什麽呀……”

希瑞爾勾起嘴角，也不生氣，好看的鼻尖碰了碰魔女粉嫩的臉頰，修長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伊莎貝妮的手腕，“膽子真大——這可是在渎神呢。”

猩紅的舌尖在細弱無骨的手腕上一觸即離，嫣紅的唇舌豔如鮮血。

忽如其來的威壓襲來，猛烈而迅速，是以前從未體會過的。

伊莎貝妮一下子就噤了聲，低垂着眼睑。

祂不是第一次說她渎神，卻是第一次讓她心驚。

——她感受到了祂對她的壓迫感。

可能是一開始就有的，但都被祂壓抑住了，只是剛剛不小心透出的絲絲縷縷已經足夠讓她害怕了。

伊莎貝妮都不敢想，全部狀态的神之威壓能有多可怕。

說的也是，再怎麽說，希瑞爾都是至高無上的神明啊……

伊莎貝妮眨了眨眼，她來自異世，雖說一開始并不屬于這個世界，但以後一定是要融入進去的——那麽，她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尊重神明。

“妮妮……”察覺到懷裏魔女的低落情緒，黑暗神輕聲哄道，“怎麽忽然不開心了，和我說說？”

伊莎貝妮搖搖頭，掙紮着要從祂的懷中下來。

希瑞爾輕輕地“唔”了一聲，原本像粉水晶一般透亮的眼睛浸滿了委屈，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

祂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伊莎貝妮雙腳着地，可攬在魔女纖細腰間的手卻遲遲沒有松開，“貝妮……”

他的喉結微滾，嗓音也受到了情緒感染似的，十分沙啞暗沉。

“……別不理我。”

纖長的眼睫不住的顫抖，一想到他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祂就不能接受……

暗湧的黑暗能量在波動，不遠處的宮殿門已經炸開了一個又一個不大不小的深坑，可屋內卻是一片壓抑的沉寂——只有伊莎貝妮清淺的呼吸聲在房間裏起伏。

無機質的黑暗觸手在這間房間裏蠢蠢欲動。

伊莎貝妮終于擡起眼來，金色的發絲掉落在耳邊，俏皮又可愛。

黑暗神一愣，面部的表情已經由壓抑的痛苦與占有欲迅速地調整，猶如一口幽深的潭水——表面上是寧靜而致遠的，更深一層的水底卻是不斷湧動着瘋狂的濤。

祂在等着她開口。

淡粉的瞳色變暗了許多，俊俏的薄唇也緊緊地抿在了一起。

但是伊莎貝妮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些日子的相處已經讓她基本猜到了希瑞爾的心意，可是剛剛——她卻明白了神與人之間的差距。

“……我累了，”良久，伊莎貝妮錯開了與祂交彙的視線，低垂着腦袋，聲音也細細小小的，“想要休息。”

“帶你去洗漱？”

伊莎貝妮搖了搖頭，徑自往床邊走去，柔順的長發解開，洋洋灑灑地傾斜在優雅的背上。

忽然，嬌小的魔女頓住了腳步，她轉過身來，金色的長卷發也随之滑過一道漂亮的曲線，“……那你呢？”

——該不會要睡一張床吧嘤嘤嘤

黑暗神黯淡的眸色像被點燃了一樣，閃爍着熠熠的光，祂輕輕笑了一聲，愉悅地說道，“我也休息呀~”

上揚的尾音，誘惑的語調。

包圍着整座城堡的黑暗能量消散，如同潮水退潮。

遠處心驚膽戰的龍王艾布特以及他的臣民們：吾神終于消氣了……

湧動在房間裏的黑色觸手也平靜了下來，漸漸的露出了原形。

伊莎貝妮吃了一驚——這些觸手什麽時候爬滿了整個房間的？！

原本金碧輝煌的光随着黑暗觸手的出現瞬間淡了很多，伊莎貝妮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纖細的小腿肚挨上冰涼的黃金床腳，刺骨的涼從小腿蔓延至頭頂。

察覺到了心愛的魔女對祂産生了抵觸的情緒，高傲的黑暗神低下了高貴的頭顱，略微顯得有些失魂落魄起來，祂淡粉色的嘴唇上下翕動着：

“……妮妮。”

像是在心裏演習了千百遍，吐露出來的話語是那樣的深情。

伊莎貝妮眉心微動，她的語氣不由自主地放軟了些，“……我太累了，我們先睡一覺吧。”

眉目也漸漸舒展，心平氣和地繼續說道，“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好嗎？”

精致的眉眼在柔光下美麗得近乎奪目，希瑞爾近乎癡迷地看了會兒，在伊莎貝妮耐心告罄準備重說一遍時，他終于回過神來，點頭應允。

身形高大的神明優雅踱步，一舉一動都充滿了魅力。

烏壓壓的純黑觸手已經散去，可伊莎貝妮還是覺得不夠亮——黑暗神高大的身軀在步步逼近，遮擋了她的大片燈光。

雕刻着各種懸浮雕的大燈傾灑下的暖黃燈光已被希瑞爾遮去大半，伊莎貝妮無助地跌倒在柔軟的精美大床上。

尊貴的黑暗神已行至床前——祂虔誠地單膝跪下，珍之重之的握住伊莎貝妮放在床邊的右手，緩慢地擡到合适的高度，低頭輕吻。

沙啞克制的嗓音随之響起：

“晚安，親愛的……伊莎貝妮。”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就是這樣一副溫暖眷戀的場景，都能讓她吓出一身冷汗來。

伊莎貝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圓潤的綠眸裏詫異與驚恐交織。

希瑞爾擡起頭，不由分說地撞入那雙碧綠的眼睛，泛着微微涼意的手指輕撫上魔女的面龐。

他站起來，卻彎着腰，在伊莎貝妮精致面龐上摩挲的手始終沒有離開。

濕熱的呼吸在耳蝸附近逡巡，伊莎貝妮的下颚線緊繃。

“……妮妮，別害怕。”

情人一般的呢喃，溫水似的呼吸。

祂的唇在細嫩的皮膚上小幅度游蕩，“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可是，我的珍寶啊。

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