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篝火

收拾好了準備出去時，太陽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遠方的海水之中。

伊莎貝妮站在雕刻着繁複浮雕的歐式落地窗面前遠眺，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除了森林的中心處。

那裏有着明晃晃的火光。

暖融融的顏色照應着古老高大的古樹格外溫柔。

葉子幽綠卻罩上一層暖光。

枝幹深褐但可靠安穩。

“已經開始了。”形容昳麗的神明靠近。

魔女的肚子适時發出一聲輕響。

——她餓了。

睡了一個下午，幾乎沒有進行什麽體力活動，但她就是……餓了。

“那裏有着香氣四溢的烤肉和沁人心脾的甜酒。”希瑞爾對她展開雙臂，身後的羽翼随之顯現，寬大柔軟的羽毛逶迤拖地。

深沉的黑色襯得祂愈發白皙似玉。

“……過來。”

低沉的聲音響起，如同來自深淵的回溯。

伊莎貝妮眨眨眼，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了過去。

如願陷入了神明挺闊的懷抱之中。

希瑞爾愉悅地勾起嘴角，騰空而起。

直到黑暗神将她輕輕放在了地上，伊莎貝妮對着熱情地跟她打招呼的亞莉克希亞露出一個甜笑時，她還是沒有想明白——

怎麽又被祂抱起來了？

“貝妮！”雅麗一手拿了一串烤肉串，蹦蹦跳跳地穿越過人群，來到了伊莎貝妮的身前，不由分說地将其中一串塞到魔女的手裏之後，這才對着一旁的黑暗神冕下行禮，“吾神。”

香噴噴的肉香瞬間就占據了伊莎貝妮的神思，她早就餓了，面上的笑容不由得擴大了些，“謝謝親親雅麗。”

然後在黑龍少女清脆的“不客氣噠！”的回應中，準備咬一塊肉下來細細品嘗。

……意向之中的被食物填滿的滿足感并沒有出現。

伊莎貝妮不解地看了看握住自己細弱手腕的大掌，骨節寬大、指節修長，原本冷白的膚色在火光的映襯下多了幾分暖色。

她停頓兩秒，揚起腦袋，澄碧的眼眸裏滿是疑惑。

“……妮妮，親親貝妮，”尊貴的神明手上用了些力道，将可愛的魔女帶到了自己的懷裏，祂低垂着腦袋，好聽的聲音裏暗含了一些不清不楚的委屈，“你都沒有謝謝我……”

是我把你從城堡那裏帶過來的……

伊莎貝妮：QAQ

抿抿嘴角，又伸出粉嫩的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伊莎貝妮現在覺得有些難耐——而且，她下意識地，想哄祂。

櫻桃小嘴微張，原本可以随意和亞莉克希亞說的話此刻如同凝滞了一般，卡在舌尖，不上不下。

“妮妮……”

伊莎貝妮認命一般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時眼裏容納着一層朦朦胧胧的情緒。

“……謝謝你噢，”她抿起嘴角笑了笑，看起來幾乎有些腼腆，“吃烤肉嗎？”

僅僅只和那雙紅色的眸子對視了一秒，羞赧的魔女就倉皇地轉移了視線，眼睛觑着那串烤肉，對着神明發出了邀請。

“……不吃。”希瑞爾難得賭氣道。

不出半秒，祂就反悔了——擡高了魔女的手腕，美味的肉片抵在祂的唇邊。

伊莎貝妮：……

吟游詩人的神話吟唱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了，充滿故事感的悠揚嗓音鑽入伊莎貝妮的耳朵。

忽然反應過來的魔女順勢松手，錯過了到手的肉串。

“妮妮，”希瑞爾眨眨眼，喂她，“吃。”

“……”

饑餓與羞恥開始鬥争。

最終還是饑餓略勝一籌。

龍之峽谷一直以來就是流浪者的樂園，除了吟游詩人，還有操縱着幽靈鬼魂的亡靈法師。

受到了靈魂深處的召喚，幽藍的亡靈探出了腦袋——

他生性腼腆，在亡靈法師“大赦天下”的時候，仍然躲在陰影的庇護裏。

細長的魚尾左右搖曳，明明已經在陸地上，卻還像生活在海裏似的，周圍茂密的樹葉就是他的屏障，讓他無端聯想起海洋裏随着水紋搖擺的海草。

直到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周圍都是人，熙熙攘攘、熱熱鬧鬧。

伊紮克晃了晃，就像是靈體不實的虛弱幽靈一般，飄渺四散，虛無的眼神在四周轉了一圈之後，鎖定在了一個美麗的金發女孩身上。

來自海洋的氣息愈發濃郁。

鼓起勇氣之後，伊紮克飄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打着招呼，“……嗨。”

“……你好呀。”伊莎貝妮有些茫然，但她一向喜歡用善意回答善意，彎起嘴角笑。

原本有些茫然的面龐因為這一個甜美的笑容瞬間熠熠生輝起來。

如同綻放的紅袖玫瑰。

“……”

伊紮克愈發不好意思了。

伊莎貝妮撚了撚手裏已經光禿禿的竹簽，扯了扯希瑞爾的袖子。

——這是一個尋求幫助的信號。

黑暗神了然，淡淡地問：“是因為手鏈的事來的麽？”

“不是手鏈！”一提到這個，伊紮克就精神了，像一只可愛的河豚，卻和之前的腼腆模樣，判若兩人，“那是我們的秘寶！——只有我們的公主才能讓它大放異彩！！”

“咦？”伊莎貝妮眨眨眼，挽起袖子露出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那串手鏈，搖了搖手，特意把它展示出來，“你是在說這個嗎？”

伊紮克的情緒激動——越發激動，甚至都引來了亡靈法師。

“啊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年邁的老法師将激動的伊紮克收入囊中，“他今兒也許是太高興了。”

說着，話頭一頓，他偏過頭，壓低了聲音自言自語，道，“可是不應該呀，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就這樣一邊碎碎念，居然就一邊走遠了。

伊莎貝妮：？

我不理解。

此時吟游詩人的歌聲響起：

“遙遠的國度，

虛幻的海底，

浮光躍金，

秘寶深藏。

我們可親的公主——

您在哪裏？

……“

伊莎貝妮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靠近英俊的神明，小聲問道，“……希瑞爾，他這是在唱些什麽呀？“

“虛無海域的故事。“黑暗神愉悅地彎着眼睛，淡粉的如同水晶一般剔透的眼眸顏色逐漸加深。

伊莎貝妮還想多問，卻被跳着歡快舞蹈的黑龍少女一把握住了手腕。

“妮妮！一起來玩呀~“

吟游詩人滄桑的嗓音被歡快的圓舞曲所替代，洋溢着笑容的亞莉克希亞身後跟着同樣面帶笑容的龍騎士。

魔女很快就被這樣活潑的氣氛所感染，帶着神明一起，體驗世間的無上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