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 聖女

在得知他們要去虛無海域的時候，雅麗花了一點兒時間，趕出了一封倉促的信來，囑咐伊莎貝妮在經過精靈森林的時候将它交給精靈王子艾比利斯。

伊莎貝妮見黑龍妹妹的黝黑眼珠亮晶晶的，把嘴裏那句“可是我們好像不會經過精靈森林诶……”給咽了下去，笑着彎了彎唇角，“好噠！”

魔女的心情不錯，黑暗神當然也愉悅極了，一點離愁別緒都沒有。

破開時空裂縫，對于祂來說并不難——甚至可以稱得上簡單，所以對于常人來說一定要徒步入內的虛無海域，對于神明來說，不過是掌中之物罷了。

但是……

既然祂的可愛妮妮想要去那裏……

那就去一趟吧。

但是……

好像光明使徒最近在那一塊收集信仰之力呢。

真有意思。

魔女纖細的腰肢被神明的大掌攬過，安然的空間忽然被撕裂開來，一扇精巧的懸浮門就這麽浮現到了衆人的眼前。

純白的浮雕，形态各異的小天使穿插其間，周圍圍繞着馥郁的、散布着绮麗芬芳的鮮花。

花蕊之中，還點綴着詭異的骷髅頭。

之前見到這扇懸浮門的伊莎貝妮還沒有注意到，這簡直就是光明神的風格——如果忽略燦爛花朵之中的骷髅頭的話。

光明神。

祂真的曾經是光明神……

伊莎貝妮忍不住擡頭仰望矜貴的神明，一顆鮮活的心在細細的顫、鈍鈍的疼——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讓光明隕落到黑暗？

那現在的光明神——到底是誰？

“……怎麽了？”神明察覺到了祂的紅袖玫瑰的視線，低垂着腦袋，毛茸茸的、柔順的發絲自然地垂下，恰好抵在了魔女的脖頸處。

細微的觸感撩人心弦。

伊莎貝妮覺得自己的心微微波動了一下。

她輕輕搖頭，松開神明禁锢着她腰間的大掌之後，率先陷入了光陰之中。

精靈森林裏放眼望去，幾乎全是翠滟欲滴的樹葉，葉子綠得鮮活，仿佛可以滴水。

身側是一眼清澈的小泉，泉水甘冽透徹，伊莎貝妮一俯身就能望見泉底的石頭與在水中嬉戲的游魚。

鱗光閃閃的，很好看。

好奇的魔女蹲身下來，細白的手指撩撥着純淨的泉水。

“這是精靈一族的聖泉——新的一輩從這裏出來；老的一代從這裏歸去。”緊随其後通過時空裂縫穿越而來的希瑞爾悉心地跟魔女解釋。

“……噢。”伊莎貝妮撥弄着水花的動作一頓，随即慢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舉了個躬，嘴裏面還絮絮叨叨碎碎念。

聲音細細小小的，明顯只是說給自己一個人聽見的。

——但最終還是藏不過祂的耳朵。

希瑞爾勾起唇角，覺得好有意思。

她居然在說——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噢，下次不會啦！”

跟當初和祂禱告的模樣有點兒像，但始終不及與祂那般親密。

這樣想着，嘴角上揚的弧度又高了些。

好可愛。

神明珍之重之的欣賞了一會兒魔女的嬌憨模樣，正要準備開口時，忽然聽見了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還夾雜着細碎的腳步聲。

伊莎貝妮茫然地左顧右盼，可觸目所及皆是綠葉。

在寂靜的翠綠森林之中，驀地有些詭異。

希瑞爾不動聲色地拉近了祂和魔女之間的距離。

茂密的叢林之中，一個毛茸茸的金發腦袋從裏面探了出來，燦金色的發絲在陽光下仿佛發着閃閃的光。

那人蹙着眉頭，冷豔的面龐上寫滿了不快，“好好的路不走，怎麽非要到草裏上蹿下跳。”

清淩淩的嗓音之中的埋怨就要溢出。

充滿少年意氣的聲音随之響起，“安妮拉——拜托——”他故意拖長了語音，卻因為目光觸即到聖池邊站立的兩個身影而戛然而止。

伊莎貝妮悄悄地往黑暗神的身後縮了縮，澄碧的大眼睛輕眨，流轉的眼神顧盼生輝。

露出來的小半張臉比軟玉還溫潤。

安妮拉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再次與祂見面——雖然說是以光明聖女與黑暗神的身份。

但不管怎麽樣，祂……曾經是她的神。

輕盈的淚水沾滿了好看的眼眶，聖女燦金色的眼眸裏水光滟滟。

纖長的睫毛輕顫，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安妮拉左手輕輕放置在右邊的胸膛之上，垂頭道，“吾神。”

在她身後的少年一愣：這……周身萦繞着黑暗元素——的光明神？

愣神歸愣神，但從小到大受到了禮儀讓他跟着聖女一同低頭行禮，道，“吾神。”

低沉的笑聲響起，伊莎貝妮不由得攥緊了神明的衣擺。

——他們……認識。

試探的眼神不斷投射到聖女的身上。

伊莎貝妮在心裏發出一聲真心實意地感嘆：她好美。

确實。

安妮拉有着小鹿般靈動的眼眸、挺翹的鼻梁，瞳色與發色都是燦爛的金。

而且——她好聖潔。

一層朦朦胧胧的金光籠罩在她的身上。

但……

這氣息，好像有一些熟悉？

就在伊莎貝妮想入非非的時候，希瑞爾淡聲道，“安妮拉，汝神現在是奧弗加德。”

優雅得近乎冷漠，像是在訴說着一件與祂無關的事件。

淡定自若的神之威壓朝着安妮拉與少年襲來，像是在提醒着他們什麽。

驀地，伊莎貝妮忽然松了口氣——她也說不清到底為什麽。

就感覺原本高高懸起的心髒忽然落回了遠處，一時之間，就變得很安心。

“……是的，”安妮拉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睫，金燦燦的陽光撒耀在她潔白的面龐之上，卻難掩其落寞，“尊敬的黑暗神冕下。”

聞言，艾比利斯暗暗深吸了一口氣——黑暗神？！

要知道精靈天生就與黑暗對立——暗黑精靈除外，但凡是在這精靈森林生活的生物，無不例外地，都是光明神最忠實的信徒。

那些見不了光的暗黑精靈，他們可都縮在堕落的深淵裏呢。

“不用緊張。”希瑞爾勾起嘴角，出聲安撫緊繃的精靈王子。

神明的聲音典雅深邃，如同在低低吟唱的大提琴。

艾比利斯奇跡般地放松下來。

淡粉的眼眸輕飄，在安妮拉的身上一閃而過，“現在聖殿不是很忙麽？祂怎麽派你到了這裏來。”

一邊說着，還不忘握住了身側嬌小魔女的手，示意她別害怕。

伊莎貝妮的手很小，黑暗神很輕易地就能将其包裹其中。

溫熱的、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