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陸戰生在鄭延家倆人一起迷茫了半天未來,聽了會兒歌曲,順便混了個晚飯,左右無聊,就打算早回家睡覺,可誰知,他前腳剛進家門,後腳羅姨就拎着棍子沖了進來。

“陸戰生!你個小王八羔子!看我今天不打斷你的腿!”

随着這聲怒罵,陸戰生甚至都還沒回過神來,棍子就噼裏啪啦的敲在了他身上。

羅姨打人就是這樣,她經常性的會在陸戰生已經放松下警惕的時候又突然出現,上來先大吼一聲給陸戰生吓個魂飛魄散,然後不等他回過神再直接開打,攻其不備,一擊制勝。

每次陸戰生都是在被棍子敲的疼了之後才反應過來,然後開始抱頭逃竄,偏偏他經常性的嘴還欠,邊逃還要邊問被打緣由,即便他其實大概知道是為了什麽。

“哎羅姨羅姨,幹嘛呀這是,什麽事啊又這麽大火氣?”

“你還敢問!”

羅姨這聲音就跟她整個人的狀态一樣,暴躁異常。“ 你個缺德玩意兒自己沒點數嗎!你給我過來!今兒不打死你這個混蛋東西,将來我都沒臉去地底下見賀知他爸!”

“…”

聽這話的意思,陸戰生知道羅姨這應該是聽說賀知落水的事了,他非常心虛,越虛越想解釋。

“不是,羅姨,昨天那純屬就是個意外,那可不能怪我啊。”

“這話你也有臉說!”

羅姨聽這話當然是更生氣,越發滿腔怒火的追着他連罵帶打。

“不怪你怪誰!沒有你個小王八犢子他能去那嗎!能出那樣的意外嗎!”

“又不是我讓他去的,再說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啊。”

“不知道個屁!你自己說說,從小到大只要跟你沾邊的有過半點好事嗎!你就是個禍害!掃把星!”

“…”

陸戰生經常逃打,以至于鍛煉的跑的快,羅姨見怎麽也追不上他,滿腔怒火無處撒,追半天直接舉起棍子隔老遠朝他狠狠砸了過去。

好在陸戰生腦子不懵的時候反應還算快,眼看棍子突然砸過來,他立刻閃進自己房間用門擋了下。

只聽哐啷一聲,屋門的玻璃當時就整個全碎了。

就看這個狠勁兒,陸戰生毫不懷疑羅姨這會兒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以至于眼看羅姨砸完棍子之後人立刻也過來了,他心髒都跟着顫了顫。

不過好在總能逢兇化吉,就在羅姨要拽開門進來抓他的時候,賀知及時出現并攔住了她。

幾乎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這種逃命的緊要關頭,是陸戰生最不讨厭賀知的時刻。

“媽。”

賀知把羅姨拉住,自己擋在門前,皺着眉道:“跟他沒關系。”

“沒關系沒關系,每次都說跟他沒關系,那跟誰有關系啊,你自己沒事兒找事兒故意往湖裏跳的嗎?啊?”

“賀知!媽媽跟你說過多少次!少搭理他也別管他的破事!你就是不聽!就這麽個禍害玩意兒,一天天的什麽正事也不幹就知道出去到處惹事生非,你管他幹什麽!他就算是在外邊讓人打死了那也是他活該!”

“再說你管了有用嗎!他聽嗎?就這麽個沒心沒肺不知好歹的白眼兒狼,不但不念你半點好,他還覺得你是故意針對他呢!你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傻!”

“…”

看得出,羅姨這回大概是真氣急了,因為以前揍陸戰生的時候,賀知過來拉一拉,她再追着打兩下罵幾句,解了氣也就算了,她從來不怎麽兇賀知的,但這回就直接連賀知也吼了。

陸戰生這下心裏更虛了,他覺得羅姨接下來罵的會狠的讓他受不住。

果然,羅姨吼完把賀知拽一邊去,随後指着他繼續罵:

“陸戰生,說你白眼兒狼那都是擡舉你,你就是個混蛋!廢物!賀知平時怎麽對你的,你沒點數嗎,不知道好賴嗎!你就算不拿他當哥看,好歹也是一塊兒長起來的。”

“羅姨,我沒有,我就是…”

“閉嘴!”

陸戰生心虛就下意識的想解釋,可羅姨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一巴掌甩過來。

啪的一下,陸戰生當時臉就火辣辣的熱了起來。

“小王八犢子!我要是你!我都沒臉張嘴說話!天天吆五喝六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可到了外邊怎麽着了,連自家的人都看不好,在眼皮子底下能讓人給推湖裏去,你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羅姨罵着罵着,眼睛就紅了。

“大冬天的水那麽冷,賀知還不會游泳,要不是當時有人反應快,那會是什麽後果,你想過嗎?”

陸戰生漸漸低下了頭。

“陸戰生,你說你也快成年的人了,哪哪都指望不上就算了,還淨給別人找麻煩,你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

要麽說陸戰生從來最怕羅姨,從來不是因為她打的疼,而是她罵的疼,特別能戳心窩子。

跟賀知罵他還不一樣,賀知罵不會那麽直接,全靠陸戰生自己腦補,可羅姨罵就會挑明了直擊痛點,一語中的,往往又準又很,讓陸戰生當時就能患上重度抑郁,沒有三五天根本緩不過勁兒來。

或者,這事兒要放在別人身上,陸戰生或許也沒那麽入心,偏偏就到了賀知的問題,他就覺得羅姨說的一點也沒錯,就算平時再讨厭,可賀知也算自己人,在家裏,賀知做到了盡心盡力照顧他,那出了家門,他就有責任保護賀知。

可是,非但沒護好,還害賀知受了那麽大罪。

更重要的是,他當時還吓傻了,什麽都沒做。

就是個廢物啊。

“廢物”這兩個字,從昨天開始其實就一直悶在陸戰生的心裏,他原本還想混過去兩天能快點兒忘了的,可現在被羅姨這麽挑明罵出來,就跟突然被揪出來刻在了心上似的,讓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

而且,似乎還欠上賀知的了。

被罵的耷拉了腦袋再擡不起頭之後,陸戰生再也不敢吱聲了,老老實實站着,讓羅姨戳着腦門兒罵。

後來羅姨是怎麽被賀知拉走的,陸戰生就不知道了,因為他不但自己抑郁了,而且還被羅姨機關槍似的連環打擊給罵的腦瓜子嗡嗡的停止了運轉,直接傻了。

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陸戰生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就感覺自己心裏像是被扔了顆石頭進去,特別沉。

他緩了片刻,聽到外面有動靜,從床上爬起來往外看,看到賀知正在打掃院子裏的碎玻璃,大腦在那一瞬間迅速恢複正常運轉,昨晚的記憶回歸…

陸戰生心裏的石頭更沉了。

起床之後,陸戰生想裝作若無其事,他像往常一樣叼着牙刷出門,剛出去,賀知就問了句:

“擦過藥嗎?”

“…”

這冷不丁的,陸戰生一下都沒反應過來,可是擡頭朝賀知看過去,兩道目光撞了個正着之後,他的臉突然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陸戰生:…

羅姨昨天那一巴掌是真沒省着力氣,陸戰生經常打架,對疼痛敏感度比一般人低不少都感覺現在疼的厲害。

可陸戰生嘴硬,不想承認。“多大點事兒啊還至于擦藥。”

說完,陸戰生別開眼,自顧去客廳倒熱水,然後出來刷牙,整個過程,他感覺賀知的目光沒離開他。

這要是往常,陸戰生早瞪回去罵人了,可這會兒他正處于重度抑郁中,而且覺得欠着賀知的,沒什麽底氣。

陸戰生只能裝瞎,三下五除二刷完牙,回屋裏往沙發上一攤。

沒一會兒,賀知過來了,拿着小藥箱。

“擦藥吧。”賀知說。

陸戰生翻了翻眼皮。“擦它幹什麽,腫着呗,反正也不用找媳婦兒了,也不用給什麽人看。”

“…”

賀知一臉無語的看着他片刻,随後走到他身邊坐下,直接拽着胳膊給他拽了起來。

陸戰生:…

說起來,陸戰生經常打架受傷,賀知也經常給他擦藥,以往陸戰生都沒覺得有什麽,但這一次就…很尴尬。

大概是因為被打了臉,這會兒連拒絕都沒什麽底氣。

陸戰生只好閉上眼睛,任人宰割。

只不過,嘴上還是不認慫的。“哼,某些人啊真的是,表面上淡定的給人擦藥,心裏指不定偷着樂成什麽樣兒了呢。”

賀知自然是不理他。

“羅姨可是幫你出了氣了,怎麽樣,這回你心裏得痛快了吧。”

賀知還是沒理。

“哼,痛快就痛快呗,正好,你痛快了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我也不用跟你道歉了,以後咱倆誰也不欠……”

賀知動作突然停了。

陸戰生話說一半,睜開眼睛:“幹嘛啊?”

賀知說:“你不是道過歉了?”

陸戰生:“什麽?”

賀知的表情很認真:“你答應不再打架。”

陸戰生:…

陸戰生愣了會兒,別開臉,哼了哼。“那才不是道歉,我本來也覺得打架沒意思了。”

賀知沒再說什麽,繼續給他擦藥。

陸戰生自己悶了會兒,又轉過來看看賀知。“那個…什麽…你最近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賀知擡了擡眼,陸戰生立刻說:“你可以說一個,我送你。”

這是陸戰生的一貫作風,做錯了事,不愛正經開口道歉,但可以許一個要求,或者送一個東西。

賀知嘴角動了動,但沒開口,似乎有些猶豫。

陸戰生一看他那表情,心情忽而就變好了些,畢竟他覺得就看賀知這表現,那明顯就是最近正好有想要的東西。

而給賀知找來那個東西,就是目前解決抑郁問題的最好的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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