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三小節

高奕瑄和全遠祺被阿多運出城之後,阿多就回去了。兩人騎了兩匹千裏快馬,出發去海州。這天到了徐州,連續跑了幾天的馬有些受不了了,兩人便找了一家客棧歇腳。兩人剛坐下,就聽到一張桌上的兩個男人說着周國皇帝的事。

“你聽說了嗎?周國那個傻皇帝其實一點都不傻……”其中一個男人說到這裏,高奕瑄就豎起耳朵來聽。另一個男人壓低聲音說:“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聽說周國的大司馬就是因為這件事被殺的。”高奕瑄一驚,挺直了身子,心懸到嗓子眼,等着下一句話。“就是,真是慘啊。那大司馬本來是馳騁沙場的将軍,為周國打下了不少土地,如今竟落得個抛屍荒野的地步,唉……”高奕瑄雙拳緊握,不知道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全遠祺突然站起身,高奕瑄看到全遠祺面上全是殺意。他從靴子裏抽出匕首,走近旁邊桌子的其中一個男人,匕首藏在他的袖子裏,指着男人的脖子說:“走,兄弟出來一趟,我跟你聊聊。”男人被全遠祺帶着出了客棧。高奕瑄急忙跟上。

到了一個沒人的小巷子裏,全遠祺把男人壓在牆上怒道:“把剛剛跟你同伴說的事詳細跟我說一遍!”

“什……什麽麽事?”男人吓得腿都軟了。

“周國大司馬的事。”全遠祺吼起來,雙眼通紅。高奕瑄在後面看着,心裏着急,也不阻止他。男人便把自己聽說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全遠祺。全遠祺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男人吓得跪在地上說:“我是消息靈通的……不過從長安傳到這裏,少說也有七八天了吧……”

高奕瑄聽到消息,無力地倚在牆上,淚流滿面。全遠祺踹了男人一腳,喝道:“滾!”男人慌慌張張地逃走了。全遠祺一拳打在牆壁上,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高奕瑄冷靜了一下,轉身就走。全遠祺拉住高奕瑄問道:“你要去哪裏?”

高奕瑄猛地甩開全遠祺的手吼道:“我要回長安!宇文執是個騙子!他把我們騙走了!自己遭難!我要去找他!”

“你先冷靜點!”全遠祺狠狠一拳打在高奕瑄臉上。高奕瑄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血。全遠祺也已經不能平靜。雖然還不确定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只是聽到就心痛的要死。高奕瑄從地上起來,抓住全遠祺的衣領把他撲倒在地,騎在他身上,連打了好幾拳,邊打邊吼。兩個武功高超的大男人,像兩個小孩子一樣在小巷子裏打成一團。

最後兩個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面對面倚在牆上。淚水把粘在臉上的土沖得溝壑縱橫,兩人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高奕瑄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他堅定道:“我要回長安。既然我們的意見不統一,那就分開走好了。互不阻礙。”

“現在事情是真是假還不确定,你着什麽急?”全遠祺生氣。

“無論是真是假,我都要親自回去确認一下,不能耽擱。”高奕瑄十分決絕。全遠祺想了想說:“行,但是我們也要吃過飯之後才能回去。馬還沒有休息好。”高奕瑄想了想同意了。二人又一起回了客棧,快速吃過飯之後,高奕瑄等不得了。從客棧的馬廄裏偷了兩匹馬就跟全遠祺往回走。

可剛走了沒多久,高奕瑄就覺得有點頭暈,搖搖晃晃地在馬上坐不住了。全遠祺勒住馬,對高奕瑄說:“對不住了,剛剛吃飯的時候給你下了藥,估計你能睡上個一兩天了。”

“你想幹嘛?”高奕瑄皺着眉怒道。全遠祺平靜道:“我已經雇了馬車把你送到海州,你回去之後,好好照顧你的妻兒,暫時先不要來長安了。”全遠祺說完,就騎着馬遠去了。高奕瑄看着全遠祺的影子越來越模糊,最後無力地趴在馬背上。

全遠祺走之前,宇文執擔心高奕瑄中途反悔再來長安,便給了全遠祺一瓶藥。告訴全遠祺,一旦高奕瑄想要回長安,就下毒強行把他送回海州。全遠祺怎麽也沒想到宇文執會這麽快就遭人暗算。無論宇文執死活,他都不能違抗宇文執的命令,于是把高奕瑄強行送回海州,自己則是沖回長安。而宇文燦在殺了宇文執之後,就一直派人在大司馬府埋伏,無論什麽人進大司馬府,殺無赦。只等全遠祺來自投羅網。并在自己身邊加強守衛,以免全遠祺不回大司馬府,直接來宮裏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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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遠祺快馬加鞭,日夜不停地趕回長安。駕着馬從大司馬府門前經過,大司馬府已然被貼了封條,牌匾也被拆了。全遠祺走進一間客棧。客棧的小二認識全遠祺,見到全遠祺來了,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到一間沒人的屋子裏,說:“将軍,您怎麽回來了?整個長安城都在找您呢!您快逃吧!”

“我家主子怎麽了?”全遠祺急忙問道。

“您還不知道嗎?”小二十分難過,“大司馬想要行刺太後,結果被皇上撞見了,然後當場殺死。還讓太監拉着大司馬的屍體游街示衆。別提多慘了。現在皇上每天都派人來街上搜查,就等着您回來呢!您快走吧,千萬不要讓官兵抓住啊!”

全遠祺聽到這個消息,在原地一動不動地呆了好久。之前有想過幕後主使的手段,想着也許把高奕瑄送回海州,然後自己再回來也還是可以幫助宇文執脫離困難。可是宇文燦是從小看着宇文執的手段長大的,他深深地懂得宇文執的急性子。如今竟也跟宇文執一樣,用最短的時間解決問題,釜底抽薪,只要人死了,一切就解決了。

“我家主子是什麽時候死的?”全遠祺說話顫顫巍巍的。

“就是這個月初三。”

這個月初三就是全遠祺帶着高奕瑄離開的第二天。全遠祺恨得頭都些刺痛。宇文燦太狠了,果然剛現身就已經是所有的事都已經把握好了。速戰速決,不給宇文執一點反抗的機會。

“我家主子刺殺太後,你們相信嗎?”全遠祺含淚痛心道。

“我們怎麽可能會相信?!”小二認真道,“大司馬是出了名的孝子,怎麽可能會殺自己的親娘呢?”

“有你這句話,也沒白費我家主子為了百姓在沙場征戰那麽多年。”全遠祺擦了擦眼角的淚嘆了口氣說,“那我家主子埋在哪裏了?你知道嗎?”

“皇上把大司馬抛在護城河邊上了,我們百姓看不過,就偷偷湊錢,給大司馬買了口棺材,就埋在城外的三人坡上。只是我們不敢立碑,你去找找,那個沒有碑的就是大司馬了。”小二說完,全遠祺就走了。小二還不斷地在全遠祺身後叮囑他要小心。全遠祺騎着馬,徑直去了三人坡。三人坡是沒錢買好的棺木,也沒有祖祠的窮人家埋葬的地方。三人坡上幾乎沒有人來祭拜,十分荒涼,到處都長滿了雜草。一座沒立碑的新墳老遠就看得見。全遠祺跳下馬,一路跑過去,跪在宇文執墳前,淚水再也忍不住。他趴在宇文執墳上,放聲大哭,從早上哭到夜裏,又從夜裏哭到早上,心裏的悲痛久久不能散去。最後哭累了,截了旁邊一棵樹,從中間劈開,在樹上用血寫了“先夫宇文執之墓”立在宇文執的墳前。看着墓碑上的幾個字,全遠祺苦笑一下說:“将軍,我不能寫師兄之墓,因為你我早不是師兄弟的感情。九歲那年,你說你有個最愛的弟弟。我看那小屁孩騎在你脖子上的樣子非常嫉妒。想着哪天如果成了你的兄弟就好了。可是師父不許,他不喜歡宮中之人。我好害怕,好害怕你覺得師父不收你為徒,就再也不回來了。可是你每天都來看我,甚至還把烏月玉給了我。我很慶幸你弟弟不見了。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遇到烏月,卻沒想到他長大了還是你的克星。可是你又何嘗不是我的克星?”全遠祺邊哭邊說:“你知道你每天進洛水謝的時候我在幹什麽嗎?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過嗎?我無數次想殺了高奕瑄。當時太後在悅川宮告訴我高奕瑄是她的兒子,不是為了讓我阻止你們在一起,而是讓我不要殺他。太後待我如親生兒子,我怎麽能辜負?我只能忍痛看着你們歡好。你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笑臉,都是比我的毒镖毒千萬倍的利劍,一劍一劍刺進我的胸膛……直到最後,我也沒能不聽從你的命令……高奕瑄已經安全送回海州了,你放心吧。”全遠祺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最後哭得淚水都流不出來了。

給宇文執連磕了幾個頭說:“将軍,您等我,我很快就來陪您。”然後起身,去客棧裏吃了一頓飯,又去鐵匠鋪買了幾把飛刀藏在身上。等着夜幕降臨。

就算是夜裏,宮中也是燈火通明。全遠祺跟宇文執在宮裏待了很久,熟悉宮中的道路,也知道夜裏哪裏守衛最薄弱。他輕而易舉就潛進宮中,找到了皇帝的寝宮。等皇帝熄燈睡下了,全遠祺才悄悄開窗進去。全遠祺殺人腳不落地。從窗子進來之後,直接跳到房梁。到了房梁,全遠祺馬上感覺到情況不對,房梁上至少有十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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