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1

第一小節

江湖第一神醫放出消息說臘月初十這天他要在洛陽城的醉東風酒樓辦一場比試,只要是在他面前下的毒,他一定能解。

這江湖第一神醫名叫白川,是個濃眉大眼的小哥。江湖上的人卻都叫他白老頭。傳說這白老頭已經有六十幾歲了,因為醫術高明,調制出了長生不老藥,所以如今看起來還是二十幾歲的模樣。不過傳說終究是傳說,這個白老頭心高氣傲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倒是真的。

白老頭消息一放出去,無數江湖中的下毒高手紛紛趕來。終于到了臘月初十這天,醉東風酒樓大廳爐火燒得特別旺。白老頭穿了件薄衫,像是在自己家一樣,坐在大廳正中間,其他人圍着他,坐成一個圈。這白老頭在江湖中頗有名氣,來這裏跟他比試的,也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見大家都落了座,白老頭便站起身抱拳道:“感謝各路英雄能來醉東風酒樓捧場。今天在這裏的比試,既然是比試,自然有個輸贏。如果我贏了,挑戰的人要答應我的要求,如果我輸了,那麽在下任贏的人宰割。規則很簡單,只要下毒的人在我面前下毒就好。”

“那下在誰身上呢?你身上嗎?連個試毒的人都沒有,怎麽比試?”有個人說。

白老頭想想也是。便抱拳道:“各路英雄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說罷披了件袍子就出了門。屋外是寒冬臘月,大雪紛飛。隔着飄飄灑灑的雪花,白老頭看見街對面有一個衣衫褴褛蜷縮在角落裏的乞丐。白老頭拉了拉自己袍子的衣領,走近那個乞丐,踢了他一腳,冷冷道:“還活着嗎?”

小身體抽搐了一下,擡起頭來看白老頭。臉上很髒,披頭散發,只有一雙眼睛閃閃發亮,他盯着白老頭,可憐兮兮地問:“可以給我點吃的嗎?”原來是個小孩子。

白老頭蹲下來說:“你來幫我個忙,我就送你一套袍子,管你吃飽。可以嗎?”小孩子兩眼放光,像是看到了救世主,歡歡喜喜地答應:“好!大哥哥,你真好。”

“嗯,來,跟我來吧。”白老頭站起身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從小沒爹沒娘,沒人給我起名字。”

“那就叫逸銘好了。”白老頭随口一說。

“好。”孩子笑得開心,“大哥哥你真的太好了。”

“不許叫我大哥哥。”白老頭白了他一眼說,“叫我白老頭。”

“為什麽?”逸銘不解,“大哥哥明明那麽年輕……”

“叫你這麽叫你就這麽叫,怎麽那麽多廢話。”

孩子沒再說話,乖乖跟白老頭進了醉東風酒樓。白老頭是個好面子的人,逸銘髒成這樣不好見人,便先找人給他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逸銘洗幹淨了披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到大廳。洗幹淨了一雙靈動的眼睛更是分外招人憐愛。他看着大廳裏那麽多人有些害怕,走到白老頭旁邊,不解的看着他。白老頭按着他的肩膀說:“待會兒這些人讓你做什麽你就做,如果有什麽不舒服,我會救你的,你不用擔心。等這裏結束了,我就帶你去吃飯,好不好?”逸銘雖然有些害怕,但是聽到吃飯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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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頭從椅子上下來,讓逸銘坐在椅子上。然後對周圍的人說:“各位,請試毒。”有幾個早就等不及的人走近逸銘,其中一個是個駝背的老頭,他從背的包裏取出一個小瓶,送到逸銘鼻子下。笑着對逸銘說:“輕輕吸一下。”逸銘小鼻子往前湊了湊,吸了一口。這一吸不要緊,眼睛馬上就痛得睜不開。他捂住自己的雙眼,哭着喊着,從椅子上滾落下來。那駝背的老頭笑笑說:“這孩子還小,讓他死太可憐了,這是我剛研發的新毒,取名無光。不出一炷香時間,這孩子的雙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白老頭看着逸銘痛苦地在地上打滾,也不着急。慢慢走近逸銘,探了探他的脈象,從自己帶的藥箱裏取出兩根銀針,在一個小藥瓶裏蘸了蘸,一根紮在逸銘的頸間,一根紮在頭頂上的穴位。又取了一個小藥瓶,掰開逸銘捂着自己眼睛的雙手,把藥水滴進眼睛裏。逸銘還是捂着眼睛哭喊。白老頭站起身說:“老先生,讓您失望了。”過了一會兒,逸銘不覺得疼了,睜開眼睛,感覺看東西有點模糊,他走到白老頭身邊央求道:“大哥哥,求求您了,放我走吧。我不吃了,不吃您的東西了……”白老頭提着逸銘的後衣領,把他提回椅子上,怒道:“現在由不得你了。”轉而對那駝背的老頭說:“您的毒被我解了。”

駝背的老頭抱拳道:“願賭服輸,您出條件吧。”白老頭笑笑說:“我看您配毒技術精湛,一定有很多好藥材吧?不知道長白山的千年人參您有沒有?”

“這個……”駝背的老頭有點為難。白老頭立馬變臉,怒道:“現在可不是您為難的時候,不然我換個條件要您的命如何?”

駝背的老頭嘆了口氣說:“好吧。我這就叫人把千年人參送上。”白老頭笑笑轉而對大家說:“下一位請試毒吧。”

一個姑娘走近逸銘,從竹筒裏倒出一個小蟲子,送到逸銘面前。對他說:“張開嘴,把這個吃下去。”逸銘盯着姑娘手裏蠕動的小蟲子,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吓得直往後躲。剛剛那個老頭僅僅是讓他聞了聞一個沒有任何味道的小瓶,眼睛就像是要刺了一把刀似的疼。這個小蟲子吃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把嘴張開。”白老頭拽着逸銘的頭發命令他。逸銘淚眼汪汪地盯着白老頭,怎麽也不松手。這個大哥哥明明剛剛還那麽好,給他起名字,叫他進酒樓洗澡,還承諾他要給他吃的,可是現在怎麽會這麽兇?逸銘回頭抓住白老頭的胳膊,狠狠咬住,直到嘴裏有了血腥氣才松開。松開之後,跳下椅子撒腿就跑。剛跑了沒幾步,就感覺小腿抽筋,猛地撲倒在地。一回頭看到自己腳踝上紮了一根銀針。白老頭提着逸銘的後衣領,重新把他放回椅子上。把銀針從他腳踝上拔下來對他說:“你逃不掉的,如果你乖乖聽話,我不會為難你的。來,張開嘴,把這個吃下去。”

逸銘捂着嘴邊哭邊搖頭。白老頭毫不留情地拽着他的手腕,捏開他的嘴,讓那姑娘把小蟲子放到逸銘口中。逸銘哭喊着手腳并用去打白老頭。

夜幕降臨,大廳裏的人幾乎都試了一遍自己帶來的毒。逸銘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用身體試了江湖上讓人微風喪膽的奇毒,又以毒攻毒用了那麽多的解藥。瘦骨嶙峋的小孩子已然堅持不住了。一開始還有力氣罵白老頭,後來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白老頭環顧四周,抱拳道:“還有人要試毒嗎?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如果沒有人試毒了,今天就到這裏算了?”聽到白老頭這麽說,逸銘剛要松一口氣,人群中突然一個人站起來說:“既然大家都不行,那我就來試試。”站起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公子。蒼白的臉色,一雙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眼圈發黑。江湖上有很多人在制毒的時候,都是以身試毒,見到這樣的人,也不足為奇。

“您請。”白老頭說。

那公子拄着一根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到逸銘身邊,蹲下來,摸了摸逸銘的小臉說:“真是可憐啊。這麽個小孩子。”然後站起身,又拄着拐杖走到人群中坐下來。白老頭看那公子什麽都沒做又坐了下來,不解道:“您不是說要試毒嗎?怎麽又回去了。”

那公子咳了兩聲,沙啞着說:“我本身就是毒。這孩子已經中毒太深了。您怕是救不了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白老頭一驚,蹲在逸銘身邊,握住他的手腕去探他的脈象。脈象奇異,白老頭有點慌。他搖了搖逸銘的肩膀問道:“喂,你感覺哪裏不舒服?快告訴我!”逸銘看了看白老頭,淺淺的笑着說:“好舒服,哪裏都不疼了。肚子也不餓了……”

白老頭把逸銘的身體翻了個個,讓他平躺在地上,然後撐開他的眼皮看他的眼下,沒有任何異樣。又捏開他的嘴巴,看他的舌頭。也沒有異樣。白老頭臉上有些挂不住。剛剛下毒的那個瘦弱公子幽幽道:“如果白老先生您現在認輸,我還可以給您解藥,救一救這個孩子,如果您不認輸,就只能等着這孩子死了。在下三歲就開始吃毒藥,已經吃了二十幾年,這些年吃的毒藥已經變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沉澱下來的都是精華。您是解不了的。不要為了自己的名聲,害了一個孩子。”

白老頭咬牙切齒,努力靜下心來仔細診逸銘的脈象,哪怕有絲毫異樣,也會被他抓住。可是完全沒有奇怪之處。白老頭額頭上急出了汗。從沒有遇見過這麽棘手的毒。大廳裏的所有人都盯着白老頭,幸災樂禍地看着白老頭出醜。等着地上的小孩子毒發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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