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海聽見風的聲音(8)

游風的眼神從夏燈眼睛挪到嘴唇,停下的片刻,他吻住她。大紅袍手打凍檸的香氣在兩人嘴間流竄。

唇舌這麽黏膩的交纏還是第一次。

夏燈不想吃他凍檸香的舌尖,但他才不管她想不想,手也摟她摟得緊,很快不滿足了,把她扛到肩膀上,大步邁上樓,放到床上,再覆身上去,繼續吻,從唇到頸,到鎖骨,胸口,全部蓋上他的唇印。

夏燈不知道吻也是會疼的,身體的異樣感受攪亂她的意識,眼神變得迷離,呼吸也亂七八糟:“我在安慰你……你怎麽恩将仇報……”

游風細長堅硬的手指摸着她腰腹:“那你就安慰得徹底點。”

“我不要……”

“不要就別撩。”

游風到這時候也不會溫柔,但夏燈還是不動了——

她感受到他蓬勃時的氣勢了……

這個尺寸……

游風牽住夏燈的手,唇在她耳邊:“還需要我再等等你嗎?”

夏燈微僵。

她情動了,他的親吻、撫摸,附耳說的話,都叫她心癢癢,身體也出現異樣感受,但她還是躲開了。

游風停下,坐起來待了會兒,下樓點了根煙,抽了十分鐘,進了浴室,不久傳出水聲。

夏燈躺在床上,頭發有些亂,盯着天花板的眼神空洞淡泊。

她沒等游風洗完澡,悄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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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出來時,她還是不想,那留下幹嗎?

他說,

還需要我再等等你嗎?

她聽過這句話,但在哪裏聽過呢?忘記了。

因為太想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句話她會有那麽強烈的反應,所以她躲開了,她得先去弄清楚。

游風洗澡時就聽到了關門聲,她動作輕,但他耳力一向好。他沒阻止,也沒留她,就這麽任她走了。

洗完澡出來,他擦着頭走到沙發,坐下來,不經意看到吧臺的水杯下壓着張紙條。

他又起身,走過去,拿起來,是夏燈寫的一句:再等等我。

他把紙條放下。

廢話。

他當然會等她。

這他擅長,也習慣了。

舒禾和程程叫了辣炒海鮮,外賣員已經取餐了,兩人才想起跟夏燈約好去吃腸粉。

夏燈回來時,她們兩個擺好架勢跟她道歉。

舒禾聲音最大:“對不起我倆忘了!”

程程也說:“周五吧,周五活動日,我們再去!”

夏燈心不在焉:“嗯。”

“好!周五!”舒禾說完,看向程程,跟她眼神交流。

程程小幅搖頭,讓她別問。

舒禾剛知道游風跟夏燈在一起時,也覺得這種事太隐私了,不想讓夏燈不舒服。

但經歷一天到處都在聊他倆的事,甚至夏燈去航大食堂吃飯都被讨論了好幾輪,實在憋不住了。

而且上午跟夏燈聊起游風,夏燈反應一般,她就抱有僥幸心理,夏燈應該不排斥別人跟她聊游風?

想着,不管不顧地湊到夏燈跟前:“燈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兩年。”夏燈腦袋和嘴分開了,麻木地回答着她的問題。

“我靠!”舒禾激動。

程程也驚訝了:“竟然有兩年?我記得上次喝多了還說不會喜歡他……所以那次在吵架?”

她說完反應過來一個問題:“那回咱們吃龍蝦碰到你同學聚會,游風不會也去了吧?那咱們那單……”

“他買的。”夏燈持續平淡。

舒禾搬着椅子坐過去,想要聽故事:“我記得游風也是北京的,你們不會上大學之前就認識了吧?”

“嗯。”

“嗯?”舒禾更激動:“那你來塗州不會……”

“嗯。”

舒禾叫起來:“我靠!燈你竟然是為男人才來塗州上學的!”

“游風也太順利了這一生,S+級的外表和學歷,再有這麽漂亮又有錢的女朋友……”程程也沒想到,她有一天會嫉妒起游風來。

舒禾順着程程的思路,想到一件事:“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知道你有錢嗎?”

程程聞言也很感興趣,挑眉,搭茬:“他別是想當贅婿吧?”

“他家家庭條件很好。”

程程和舒禾對視,程程問:“你這個很好是跟誰家相比呢?”

“他一直住在我附近。”

“……”

“……”

程程兩人默契地閉上了嘴。

跟夏燈家是鄰居,也有礦?可怎麽沒聽人說過這事?外頭傳游風這個、那個,怎麽沒人說他家這麽有錢?

夏燈知道她們不言是好奇,為什麽沒聽說過游風家裏的事。

其實初中的時候他們還不是鄰居,她媽媽那時為了她上學,在天坑買了獨棟。

游風那時應該是住南苑的富人區,因為他也常走天坑那邊。

她當時在司機師傅的車裏,經常看到他傲慢的身影。

高中時她搬到學區別墅群,發現游風那時候也住在那附近。

後來聽她媽媽說,林蔭盡頭那棟別墅是老翻譯家游振南在住着。

她才知道游風是那個知名的翻譯家的孫子。

高中時司機家母親常常生病住院,偶爾需要夏燈自己回家。

這為數不多的幾次她都是走大路,一次兩次偷懶,就走梵興路到問安巷那條小道。

她每次走那邊都撞見游風,他就在他身後四五米遠的地方,默默走着,從不說話。

她有一次遞給他一瓶水,他接都沒接,還讓她滾開。

……

想到這裏,夏燈亂麻一樣的神經線好像纏得更緊了。

對啊,他就是很奇怪啊,她現在知道了他以前做的一些事,覺得他好像是喜歡她,但讓她滾開的事又怎麽解釋呢?

夏燈剋了剋手指,眉頭緊緊鎖住。

到底是哪裏不對?

游風通宵達旦,忙活了兩天,總算給那大花瓶子把作業寫完了。

拿起手機,他們上一次發消息,已經是三天半前了。

他看着她蔚藍色的頭像,似乎已經想象到,她把自己關在泳池,盯着一個地方發呆,想那些想不通的事的畫面了。

他給她發去消息:“給你寫完了。”

放下手機,他摁摁額頭,剛想去洗澡,爺爺打來了。

他停頓數秒才接。

爺爺的聲音傳來:“你知道我給你打電話要說什麽。”

游風知道,但不會去的:“她是坐牢,也不是截肢,腿腳健在,為什麽一定要去接?”

“你爸肯定不去,你再不去,不是要她命?”

游風坐下來:“爺爺是原諒她了?”

“她又有什麽錯?”

“我又有什麽錯?”游風說完這句,把電話挂斷了。

把手機丢在一邊,游風仰頭躺在沙發靠背,閉着眼面朝天花板。

他奶奶年輕時就查出有精神疾病,但因為沒犯過病,她跟爺爺就沒當回事。

後來他們生下了游弋江,一家三口的日子十分美滿。

游弋江長大後,奶奶給他說了親,介紹的人叫黎薇,是個中法混血兒,異常漂亮。

兩個人就這麽相愛了,沒兩年生下了游風。

但沒一輩子的秘密,随着奶奶犯病,一件驚天大事攤開到衆人視線裏。

黎薇,這個美豔絕倫的中法混血,其實是奶奶年輕時跟一個法國男人生下後養在國外的。

也就是說,游風的父母是同母異父的姐弟。

黎薇當即跟奶奶翻了臉,争論的過程中動了手,奶奶被甩到沙發上,腦袋磕向沙發腿。

之後黎薇負氣離開,留下奶奶獨自一人,最終奶奶失血過多,不治而亡。黎薇也因過失殺人被判了幾年,後來因在服刑期間多次違反管理規定,接連弄傷獄友至二級以上輕傷,按照法律法規,延長了刑期。

黎薇跟奶奶翻臉的主要原因還是太愛游弋江了。

她不能接受跟他是親姐弟這點。

游弋江對她也是,就連打定主意跟她分開,找了一個帶着女兒的女人,都跟她有八分相似,活像她的替身。

現在黎薇出獄,游弋江敢情是上蹿下跳的高興,但早已經決意分開了,又用什麽身份去接她呢?

于是他想起了一件事,他跟黎薇還有一個兒子。

游風不認為父母相愛有什麽錯,至于親緣關系的結合他們更是受害者,只是自從他們知道了這件事,就再沒管過他了。

好像他的存在是他們身上一塊摳不掉的痂,他們要用無視來化解心裏的不适。

他就這樣,像一只讨人厭的小狗被他們丢掉了。

而這只小狗,因為這個病态、淩亂、烏七八糟,也不怎麽和美的家庭,隔三差五就要全身檢查,查遺傳病,查這查那。

是爺爺一直以來的照顧,讓他還算完整的長大。

現在想讓他去監獄接人?

他像是個善人嗎?

寂靜中鈴聲響起。

接通後,爺爺的聲音平緩,是在試圖安慰他最疼愛的孫子:“悲劇是上代人的,後果也該上代人承擔,你沒有錯,不應該背負這些,聽爺爺話,我們不怨了,好嗎?”

“不想讓我背負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把我生出來。”

“風……”

“爺爺,我不愛回頭看,也無所謂走到今天崴了幾次腳,意思是你不用覺得抱歉,我根本不怨,淡漠只是因為沒關系。”

游風看着屏幕上他給夏燈寫完的作業,心裏頭漸漸平靜下來。

因為這樣的我而擁有的東西,早值得我原諒一路以來的崎岖。

爺爺沒有再說話。

不久,電話挂了。

游風把手機扣放在桌上,手撐在桌面還沒持續多久,有條微信,是他的小潛水艇。

她問他:“高二那年,七月十二日晚上六點十分,你在哪兒。”

他皺眉,不知道怎麽回。

夏燈又問:“你是不是在問安巷。”

游風放下了手機。

夏燈繼續發來:“血泊裏那個人是不是你?為了我,對不對……”

游風只是看着屏幕上不斷彈出來的夏燈的消息,沒回複一句。

很快夏燈打來,他遲疑許久,慢動作接通。

“你現在在哪兒。”

“家。”

“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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