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風駐進海的眼睛(3)
夏燈跟游風第一次作為真正意義上的情侶過夜,卻相安無事地度過了,除了睡覺,什麽都沒發生。
早上醒來還是跟以前一樣,冷着兩張臉,各自收拾自己,最後由游風開車,先送了夏燈去學校,然後步行回自己的學校。
他們出現在西澳門口的畫面被人拍了,傳到網上,評論裏各式各樣的诋毀不堪入目。
全是小號,首頁都一片空白。
舒禾和程程看了,沒當回事。
以前她們看到這種對夏燈莫名其妙地指責,都是下意識隐瞞,生怕它們傷害到夏燈。
後來夏燈自己看到,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們也就脫敏了。
接下來的兩個月裏,游風和夏燈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吃飯。
夏燈也不解,不是之前說一周吃一次嗎?現在天天跟她吃飯他都不會膩嗎?
但她沒問過,還漸漸養成到飯點等他電話的習慣。
游風隔三差五會帶她去他們學校圖書館,他看書,她戴着耳機看電影。他給她推薦了很多他喜歡的。
夏燈也才知道游風喜歡伍迪艾倫的作品。
有一天晚上,他們就“要不要因為一個優秀的創作者其他方面的争議而否定他的作品”這一論題,讨論了半宿。
以前沒跟游風聊過這類話題,她都不知道,就像他有天生的時尚感那樣,他見識上的廣闊也不僅限于他的專業。
他對倫理、階級、精神與現實的獨到理解給了她很多新思路。
夏燈以前給他買衣服,只對專櫃的姐姐說看着拿,現在會挑,還會想他穿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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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給她自己買衣服時那樣。
夏燈陸、空的項目玩得都少,游風開始帶她去騎馬、射擊、跳傘,玩兒滑翔翼,然後終于去看了大熊貓。
游風還在熊貓館外給夏燈買了小熊貓手表,夏燈說不要,然後憨兮兮地戴了一整天。
他們住酒店已經不會開兩間房了,但因為夏燈總是冷淡,所以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相安無事地睡覺。
有時候游風會親她,手會摸到她腰,也有幾次不小心碰到胸。
夏燈可以通過他的反應了解到他不是故意的,因為她也有幾次不是故意地摸到他大腿中間,或者是摸到他裸露的胸肌……
他胸上那兩點,跟她的一般粉,她看到的時候腦子還一閃而過了些奇了八怪的想法。
誰知道下一秒就不小心摸到了,何止粉,窄窄一圈乳暈的邊緣還很軟……
他很平靜。
于是她比他更平靜。
她還沒想到緩解這種尴尬的方法,更親密的接觸不請自來了。
那是在車上親,她坐在他大腿,感覺到碩大硬挺的尺寸就頂在她股溝,他的吻也從嘴唇移到胸口。
她正準備心跳加快,胸溝已經搶先沾滿了他的口水……
他們睡在一起的時候越來越不避諱彼此,兩個人對彼此的身體也越來越熟悉——
濕身看過了,那些驚人的東西也看過了……
沒辦法,天天睡一起,換衣服、洗澡,她還不時游泳,難免不小心把私密的自己暴露給對方。
看到也就看到了,反正人的那些部位長得都差不多。
盡管有尺碼的差距,但尺寸再大的東西看習慣了也就不會暈了。
她幾乎不去西澳的游泳館了,夏天那裏人太多了,而且她已經有自己專屬的泳池了。
只不過游泳從孤獨的項目變得沒那麽孤獨了——
游風會跟她一起游。
他還裝呢,說他游得不好,讓她教,教着教着就把她堵在泳池一角親,毫無征兆的。
近來,夏燈游泳的次數越來越少,而跟游風待在一起越來越久。
她甚至開始主動滾到他懷裏,枕着他的胳膊,揪弄他的手指,數他胳膊上顯現出來的血管。也會在睡之前,親親他嘴唇,輕輕說晚安。
她從未在誰的身上發現令她那麽舒服、自在的感覺,只有游風。
無條件地保護和超出阈值的尊重都叫她愉快。
她也會想,是因為了解嗎?
還是因為愛?
他是不是很愛她呢?
七月正中,天已經不能再熱了,程程和舒禾開始頻繁曠課,夏燈為數不多的幾次回到寝室,她們都在吹空調吃櫻桃。
程程換了新的男朋友,邀請夏燈和舒禾去吃燒烤,說什麽夏燈的男朋友已經請過了,他不甘于人後,非要表現表現。
舒禾一天都在念叨這事情,還點名吃胡楊門的馮大鵬燒烤。
程程瞥她:“你倒是會挑。”
“風哥上次請的是大龍蝦,我還沒按這個标準給你對象開條件呢。”
“馮大鵬也差不多了好嗎?我家那個還是初創公司,沒錢。”
“是他要請的大姐,我又沒追着他讓他請客。”舒禾說:“而且你忘了你的至理名言嗎?不要心疼男人。”
程程白眼翻了一溜:“我只是覺得我遇到真愛了。”
“你哪回都說你遇到真愛了,哪回都沒堅持三個月,一頓酒就打回原形了。”舒禾也翻了個白眼。
程程過去捏住舒禾的臉:“你再話多我就讓他把地址定在步行街腸粉店了!”
舒禾打掉她的手:“哎呀疼啊,你還真捏啊都給我臉皮捏松了!”
“這麽厚能捏松嗎?”
舒禾揉着臉,說:“不過腸粉也行,好久不吃了。”
說着還幽怨起來:“上回說跟燈一起去,誰知道到飯點了被我風哥截胡了。以前也沒發現游風一刻都離不了老婆這點啊。”
程程說:“今天不讓你吃腸粉,已經給我男人打過招呼了,說馮大鵬,就馮大鵬。沒錢讓他想辦法去!”
舒禾笑出兩排牙:“這還差不多!第一關算過了!”
程程覺得她也太可愛了:“讓你給打個分,你還真拿上架子了。”
舒禾說:“那你別讓我給你看!”
程程又開始哄,摟着她脖子:“好好好,你說算,惹不起你了。”
舒禾白她一眼,歪着下巴得意地哼哼:“我這還沒讓他給我們做飯呢好嗎?合格的男朋友是要會做飯的。”
“他有花臂。”
“咋了,花臂是免于做飯的尚方寶劍嗎?還是他胳膊被封印了不能使用了?”
“你能想象兩條花臂在那兒做飯嗎?”
舒禾扭過頭,問夏燈:“燈!風哥給你做過飯嗎?”
夏燈在看游風新給她寫的作業,沒有擡頭:“嗯。”
舒禾扭回來:“你能想象到游風做飯嗎?但人家不還是做了嗎?”
“……”
舒禾把程程說得熄火了,跑到夏燈跟前聽故事了:“燈,我想知道做飯的細節。他是心血來潮?想在你的面前表現一下?”
夏燈微微擡了下頭,主要是回憶那一次下廚的事。
半夜她餓了,想吃奶芙。
游風起來給她點了外賣,就又睡過去了。
她一個人坐在樓下沙發,等着。
等了一個小時,情緒特別低落,但她習慣了自己捱這種時候,就沒吭聲。直到一個半小時後,還沒到,游風醒了,看到他女朋友小可憐兒似的等奶芙,沉着臉把單取消了,花了兩個半小時,給她做了幾個。
夏燈吃到奶芙時,天已經亮了。
她跟他說:“你要不取消,我兩個小時前就可以吃到了。”
游風直接從她手裏拿走:“那你還給我。”
夏燈趕緊攥住他手腕,拉回來,由他拿着,一口吃掉了。
游風用大拇指給她擦了擦嘴角。
後來還做過一回,他們倆在黑曜山的野營區等着看日出,下午就紮好帳篷了,跟附近營區的情侶一起弄了燒烤。
游風腌肉、烤肉手法還挺好的,那女生吃了好多,她自己男朋友烤的都沒吃兩口。
夏燈想到這裏,不想了,回複舒禾:“他不會做,難吃,浪費。”
她剛說完,聲控音響識別了她的話,播放起林宥嘉那一首浪費。
“……
多久了 我都沒變
愛你這回事,整整六年
……
沒關系你也不用給我機會
反正我還有一生可以浪費
……
随便你今天拼命愛上誰
我都會,坦然面對
……”
夏燈起身去關上了,出了寝室。
她穿過走廊,走到夜讀室,有不少人在這邊看書,就沒進去,轉身上了天臺。
下午的風黏膩潮濕,一股一股熱浪明目張膽地騷擾她,她也還是沒有離開,硬是發了半小時呆。
那天高中群裏一夥人逼問游風,為什麽可以用浪費做鈴聲五年。
游風說:“管好你們自己。”
後來他們全都起哄,只有夏燈真的在想這個問題。
真的有人愛一個人不介意浪費掉一生嗎?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