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謝虞的“護短事跡”
今晚的宴會雖然在表面上看是盛延為迎接盛闌珊回國而舉辦的,但明眼人根本不用想就知道在背後策劃一切的是盛家未來的掌權人盛燈火,畢竟盛闌珊在S市的上流階層是出了名的爹不管娘不愛的掃把星,怎麽可能離開個五年就能讨得父母的歡心。
而盛燈火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特意不顧母親寧冉的反對也要舉辦這次宴會,目的有兩個:一是告訴以前沒聽說過盛闌珊的人,盛家還有一個剛回國的小兒子;二是告訴之前瞧不起盛闌珊的人,他是盛家未來家主重要的弟弟。
盛燈火必須要用強硬的姿态來表達對盛闌珊的重視,才能讓他不至于在這個看碟下菜的階層中遭受毫無理由的攻擊。
同種滿花草樹木,裝修風格華麗而不失雅致的詩蘭莊園相比,盛世名邸幾十年來都是富麗堂皇的歐式風格,這棟豪宅用無數大理石堆砌出了一種歷史的厚重感,彰顯出了盛家傳承已久的底蘊。
那扇巨大的黑銅色門扉,是無數為擠進這個階層而頭破血流的新貴心中的标杆,仿佛自己與那些歷史悠久的權貴只差一張可以踏入門內的邀請函而已。
“盛燈火這面子工程做得的确不錯。”
一個來參加宴會的貴婦人環視着周圍小巧精致的食物,注視着那些優雅地穿梭在人群間的侍者,她的餘光随便一瞥便能看到諸多可以在拍賣行作為壓軸品出現的古董擺件,大廳上方挂着的水晶吊燈比寶石還要剔透亮眼,過深的層高讓她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
但與此同時,這位貴婦人顯然聽說過盛家這位從未露過面的小兒子的傳聞,為了掩蓋心中的酸意,故意躲在角落裏跟自己的好友悄聲嗤笑:
“反正盛家未來都是盛燈火的,把一個廢物弟弟養得光鮮亮麗還能全了自己的好名聲。”
“人家現在可不是廢物了,我兒子天天在家聽他的歌,還說LAN是什麽美國最流行的搖滾歌手,是祖國之光。”
好友陰陽怪氣道,她一想起孩子房間貼滿的盛闌珊的海報就很是頭疼,暗惱盛家不管好小輩,讓他變成了如今這副離經叛道的倒黴樣,還連累了自家原本聽話懂事的小孩:
“還搖滾歌手?不就是個賣藝的罷了,我可在網上看到了,搞搖滾的沒一個正常人。”
“你們小聲點!”
另一位姓吳的夫人在聽到她倆的對話後連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大驚失色地靠過來,慌得就差捂住兩位閨蜜的嘴了:
“哪有在別人家裏非議主人的,而且你們說誰不好居然敢說盛闌珊,不怕招來那個祖宗啊!”
“我說盛闌珊怎麽了?我們家是不如盛家,但也不至于連個小輩都不讓說幾句吧,你看看他那綠色的頭發像什麽樣子!別說盛闌珊聽到會怎麽樣,就算盛燈火來了我也敢當面批評他!”
Advertisement
貴婦秀眉一凝,雖然心裏有些慌亂,但還是擺出了一副身為長輩的蠻橫模樣。
吳夫人這才想起她們是這兩年才從外地搬過來的,根本不了解之前那些事,她不禁埋怨起自己為何要跟這兩個嘴碎的女人交朋友,但為了今晚的和平,吳夫人還是忍着怒火解釋道:
“誰說盛燈火了,我是說謝家的那個祖宗!”
“謝家嫡系不就謝虞一個小輩嗎?我以前見過他一次,是個溫和有禮又懂得尊敬長輩的好孩子啊,我還讓兒子多學學他呢。”
“對啊,雖然和靈魂伴侶分手還鬧得天下皆知是不太像話,但年輕氣盛嘛,估計沒過多久就會和好了,我還等着去參加他倆的婚禮呢,說不定還能有和謝家合作的機會。”
“……”
吳夫人頓時無語凝噎,該說謝虞真不愧是百億影帝嗎,這演技都用到現實生活中來了——放在五年前,誰不知道謝虞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要知道他面對長輩還能克制一下,最多當場陰陽怪氣地怼回去,但要是有小輩敢招惹他,那都是怎麽羞辱人怎麽來,關鍵是別人還不敢報複,誰叫謝虞背後站着整個謝氏和宇星科技,他的那對父母寵孩子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那是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
不過這也可能是這幾年盛闌珊離開後,這位大少爺開始收斂本性的結果,畢竟只要不觸及到謝虞的底線他還是非常好說話的,而盛闌珊就是他最大的逆鱗之一。
想到這裏,吳夫人不禁埋怨盛闌珊怎麽不在美國永久定居,她指了指正站在宴會中心緊張地望着大門的漂亮青年,神情不屑中又帶着幾分嫉妒:
“你們知道為什麽盛闌珊當年擺明被盛家厭棄,卻沒一個人敢當面諷刺他,叫他掃把星嗎?”
貴婦人和好友同時露出了虛心受教的表情。
“在十五年前謝家舉辦的一次宴會中,有幾個家族的小孩編了首掃把星之歌,圍着盛闌珊又唱又跳,當時才十歲的謝虞聽到了直接沖上來,把幾個比自己還大的孩子打得鼻青臉腫後逼他們每個人背上一把掃把繞着花園跑圈,直到宴會結束都沒一個人敢幫忙卸下來。”
“……”
吳夫人依稀記得自家侄子好像就是其中之一,現在好像成了謝虞著名的黑粉活躍在網絡的第一線上,還有侄子的好朋友潘高揚,不過他前段時間突然就從S市消失了,也不知道為什麽。
“盛闌珊上初中的時候,有個從臨市來過暑假的高中生看他長得漂亮,仗着身高體壯強行要求他穿上裙子給自己看,被謝虞抓到後還說只是開個玩笑。謝虞聽到之後氣樂了,當即把他綁起來套上女仆裝,拍完照之後發到了他們班群裏,照片上寫着‘我只是開個玩笑’。”
“……”
“謝虞十八歲成年禮的時候,謝家給他舉辦的生日宴幾乎請了S市每一個有名有姓的人。有幾個剛踏入商圈的新貴的女兒不清楚內情,光知道寧冉讨厭盛闌珊,為了恭維她就開始不停地說閑話,正哄得寧冉興高采烈的時候被謝虞一人貼了一個“我是長舌婦”,當場被謝家的保镖請出去,從此再也沒能參加任何家族舉辦的宴會。”
“……”
剛才說閑話說得很開心的兩位女士開始發抖了:“那寧冉呢?沒幫幫她們?”
“寧冉一個彈鋼琴的,家裏也就稱得上個書香門第,能有什麽權利啊。”吳夫人輕嗤:“她也就能靠着母親的身份折磨折磨盛闌珊了,據說她當時臉色特別差,但硬是不敢說什麽,畢竟謝家和盛家的合作太深了,要是因為寧冉決裂她能成千古罪人。”
吳夫人越說越上頭,畢竟她要是不喜歡八卦的話也不會和這兩人成為好朋友了:
“寧冉那麽讨厭盛闌珊還不因為覺得他克自己,影響了她在盛延心中的地位?要不然她怎麽可能……”
“幾位女士口渴嗎?我覺得今天的香槟味道很不錯哦。”
站在旁邊聽了很久的丁曦覺得她們再說下去就不妙了,于是便用恰到好處的笑容打斷了這幾個叭叭叭說個不停的女人,并暗暗在心中将她們打入了宴會黑名單。不過他也不禁由此憶起了往昔的峥嵘歲月,畢竟光是在這幾個故事中,丁曦就分別承擔了遞繩、拍照和寫字的重任。
雖然他很不喜歡謝虞為保護盛闌珊而壞了名聲,但不得不說
——跟在謝虞身後作威作福真是令人愉悅至極。
-------------------------------------
而作為這些光輝事跡的另一個主人公,盛闌珊卻完全沒有聽別人說自己閑話的餘興,況且那些回憶一直被他藏在名曰幸福的寶箱中沉在心底,每當他悲傷寂寞的時候都會拿出來細細品味,再重新鼓起面對困難的勇氣。
“小魚哥哥還沒來嗎?”
盛闌珊絲毫沒有在宴會上認識新朋友的意思,他踮起腳尖仰着腦袋,不停地看向會場的大門,卻始終沒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間找到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
“宴會還沒開始呢。”盛燈火在一旁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不争氣的弟弟。
“可是他以前都會第一個到的!還會提前來陪我……”
盛闌珊突然難過起來,他也知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但卻還是會心存僥幸,期待謝虞這五年來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可是怎麽會沒有改變呢?他自己都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怎麽能要求謝虞還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
一同參加宴會的盧修斯,哦不,現在是盧修仁了,他看到一臉失落的盛闌珊,在旁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垂下去的肩膀:
“不是說謝虞正在劇組嗎?可能拍戲遲了正在趕過來,稍微晚一會兒也沒什麽。”
盛闌珊勉強地點了點頭,又趕緊理了理自己的劉海,拉了拉身上穿着的白色西裝,生怕出現一點褶皺來毀壞他精心設計的完美形象,打破他那驚豔謝虞的計劃:
“我看起來怎麽樣?”
“哥哥美顏盛世!”盧修仁及時奉上在中國的社交網絡上學來的彩虹屁:“怪不得你的粉絲都誇你長得像天使,要是天堂的使者都有你這麽好看,那我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從今天開始就信仰基督了!”
“……你也太誇張了,好的不學一天天就看那些沒用的,你多背背古詩說不定還能以後上綜藝的時候賣個中國通人設,你看這些酸話是能用來寫進歌裏嗎?”
“哇LAN你這就很不解風情了!”
和盧修仁的插科打诨有效緩解了盛闌珊過于緊張的心情,但正和隊友說笑的他沒能察覺到的是,原本喧鬧的會場突然安靜了一瞬——他為之輾轉反側五年的人正穿着一身繡有暗紋的深紅色西裝走了進來,精心剪裁的面料完美貼合了肩寬腿長的卓越身形,醒目但不浮誇的顏色映襯着謝虞俊美逼人的五官,讓他毫無疑問地成為了所有人的視線中心。
但等他意識到時已經來不及,在盛闌珊慌忙擡起頭看向來人時,謝虞并沒有絲毫接下他那直勾勾的目光的意思,而是非常冷淡地移開了視線。
在那個瞬間,盛闌珊發現那雙熟悉的桃花眼中并沒有自己思念的關心與寵溺,更沒有自己期待的驚豔與喜悅,而是如同在看陌生人一般古井無波,甚至在看到自己的腦袋時産生了些怒氣。
盛闌珊不知道謝虞為什麽會生氣,他只明白自己在這一瞬間心如刀絞,不被接受的恐慌在他的腦內襲湧,幾乎榨光了他胸腔內的所有氧氣
——哪怕做過再多的心理建設,盛闌珊也不能接受一個和自己形同陌路的謝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