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LOVE SEEKER
一路上緊趕慢趕，盛闌珊和盧修仁終于在彩排開始前半個小時到達了現場，避免了剛回國就被人說耍大牌的命運。
在盧修仁的苦口婆心甚至恐吓下，盛闌珊終于收起了那副傻乎乎的笑容，他十分熟稔地板起了臉，徹底變成了粉絲和大衆眼中那副“暴躁天使”的模樣，前者看了不禁一陣驚嘆，突然覺得他哪怕去演戲也能獲得不錯的成就。
“LAN！LUCIUS！”
《怦然聲動》的導演十分熱情地迎上了剛走入大樓的兩人，他不易察覺地打量了一下盛闌珊，本就充滿期待的眼睛更亮了——這顏值，這身段，這看上去就不好招惹的脾氣，再加上他出國打拼的傳奇經歷和AnotherChoice自帶的争議性，本季節目的話題度不用愁了！
話題度有了，再加上陳桑若這個國內第一流量，這季《怦然聲動》穩了，不，這季肯定會獲得比上一季更大的成就，氣死《天籁之音》的那幫蠢貨！
導演已經在心中打起了找投資商再加點錢的小算盤，據說這季投資商是陳桑若背後的人，那到時候直接給個上季的無冕之王這季逆襲奪冠的劇本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這裏，導演臉上的笑容更真誠了幾分：
“之前給的節目流程應該已經看了吧？我們早上先彩排首期播放的導師表演，然後下午進行直播形式的正式錄制……表演的時候是你們樂隊一起上嗎？”
“不，我們的隊友還沒到齊。”
盧修仁露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他才沒打算把AC樂隊在中國的首場演出放在一個綜藝裏，事實上這節目本來就是為了宣傳LAN才接的，他過來只不過是因為放不下老母親的心而已。
唉，就像誰都沒想到盛闌珊能變成一個毒舌暴躁的搖滾樂隊主唱一樣，盧修仁的朋友們，又怎會想到當年風流纨绔的花花公子會變成一個容易操心的老媽子呢，這就是打工人的悲哀吧。
給自家公司打工的盧修仁顯然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有點失落的導演也不好再說什麽，所幸AC本來就是以LAN為賣點的，更何況在中國還是自家人更有吸引力，也就是盛闌珊現在在國內還沒什麽名氣，不然那點錢肯定入不了人家的眼。
導演一路殷勤地将他們帶到獨立的休息室，在叮囑了一些重要事項後才離開，看得盛闌珊不禁側目：
“這也太熱情了吧？”
他在美國錄綜藝的時候，哪個節目導演不是驕矜的，哪怕AnotherChoice之後爆火，也最多是和顏悅色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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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把你當救世主了。”
據盧修仁了解，莊永寧退出後上面一直在争論要不要直接取消《怦然聲動》的錄制，在請來盛闌珊之後才松了口，畢竟雖然LAN和AC在國內沒什麽名氣，但死忠粉不少，更何況還擁有國際性光環，十分能提高這檔節目的格調，到時說不定還能借盛闌珊的人氣在國外引起熱議。
“那他可能就要後悔了。”
盧修仁看着盛闌珊這副摩拳擦掌準備搞事的樣子，當即覺得不管導演後不後悔，反正他已經開始頭疼了。
想到這裏，他轉了轉眼珠，露出了一個自認和善實則狡猾的笑容：
“你好歹控制點，萬一謝虞到時候看了節目覺得你過于刻薄或者得理不饒人怎麽辦？人們總是心疼弱者的，你看陳桑若那副小白花模樣，到時候稍微一紅眼眶，大家肯定只會覺得你很過分他很可憐。”
說到這裏盧修仁就不禁感嘆，哪怕是靈魂伴侶人士，陳桑若被爆出軌後居然能越混越好，百分之八十的原因都是因為他會裝慘賣可憐博同情，不僅把粉絲唬得一愣一愣的，還獲得了不少戀愛腦路人的好感，選擇性遺忘陳桑若才是出軌背叛的那一個。
當然，這也和謝虞過于冷淡的處理有極大關系，要知道盧修仁當年得知自己前男友出軌之後當即把對方的床照發了推特，而謝虞甚至連指責陳桑若出軌都用了暗喻，這實在不能不讓他擔心兩人之間還有舊情。
盧修仁實在很擔憂自家主唱這過于坎坷的情路，但多年的相處讓他明白自己擔心也沒用，盛闌珊對謝虞的執念堪稱可怕，哪怕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
果不其然，聽到盧修仁這番話之後，盛闌珊頓時垮下了那張精致可愛的臉，盡管他已經聽進去了對方的勸告，但面上還是逞強道：
“我才不信小魚哥哥會信一個出軌的人渣而不信我！”
“……哪怕他們是靈魂伴侶？”
“就因他們是靈魂伴侶！”
盧修仁雖然不懂謝虞，但他很懂盛闌珊，他已經開始在心中盤算等對方再次失戀後，新專輯中會不會出現能夠堪比《奇跡》的神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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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闌珊這次準備在節目上唱的，就是那首因為把靈魂伴侶比作是浮士德和梅菲斯特而被寄恐吓信的歌《LOVESEEKER》，主要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一個叫Mr.F的人花了大半生的時間試圖尋究出什麽才是真正的愛情，卻一無所獲，他在心如死灰時遇到了來自地獄的M，M帶着Mr.F看遍了世間成千上萬的美好愛情，後者卻仍不滿足，直到M露出手腕上Mr.F的姓名烙印，後者才明白自己早已愛上了M，便愉快地和他一起下了地獄。
這是AnotherChoice自出道後争議最大的一首歌：粉絲們紛紛稱LAN是在諷刺那些原本彼此毫無感覺，但一見到靈魂印記就立馬覺得自己獲得真愛的靈魂伴侶，其中的偏激者更是聲稱這些靈魂伴侶應該全都下地獄；
而路人聽衆卻覺得這首歌卻是在暗示靈魂伴侶之間的崇高愛情遠勝于俗世的千千萬萬，只要是為了靈魂伴侶，哪怕陪他一起去地獄都可以。
在歌曲發布後，無數采訪都直接問了盛闌珊這個問題，卻被後者用了藝術的含混性和中國人對留白的熱愛給糊弄了過去，但事實上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創作時究竟在想什麽，這本來就是一首承載着過多複雜思緒的歌。
最初盛闌珊只是想把陳桑若比作邪惡的魔鬼而已——沒錯，這首歌是他在謝虞二十四歲生日那天又叒叕重回當年的傷心欲絕，看突然在國內爆火的陳桑若很不順眼時出現的靈感。
但他在為了寫歌翻找材料時，卻重溫了一遍《浮士德》這本書，盛闌珊是跳着看的，看到結局時心中滿是悵然。
盛闌珊想起初中時謝虞在讀完這本書後十分不滿，說他覺得浮士德最終被上帝救贖的結局是一種令人不屑的背信棄義。
謝虞一向是個很在乎承諾的人，如果是他主動與魔鬼做了交易，盛闌珊毫不懷疑他為了履行契約，會拒絕通往天堂的路，選擇把自己的靈魂交出去。
所以這首歌才會有那樣的結局，哪怕只是謝虞消遣讀書時的小小抱怨，盛闌珊也想要換種形式讓他滿足，但F和M之間的靈魂伴侶關系……
盡管他很不想承認，但盛闌珊其實是羨慕陳桑若的，不，應該說是嫉妒，嫉妒他能夠理所當然地站在謝虞身邊，嫉妒他什麽都不用做，只靠一個印記就能獲得被推崇贊譽的愛情。
如果自己和小魚哥哥是靈魂伴侶……
十八歲前的盛闌珊在謝虞的靈魂印記還沒出現時，曾整夜整夜地幻想過這個過于美好的假設。盡管他因為父母的關系讨厭靈魂伴侶，但他的一切原則一切喜惡在謝虞面前都變得不重要，如果能得到謝虞此生唯一的愛，能和謝虞靈魂交纏，那盛闌珊寧願承認靈魂伴侶就是上帝執掌的偉大神跡。
所以他才寫了那首《奇跡》，他希望謝虞手上的印記是假的，希望那上面烙着的其實是自己的名字，但盛闌珊在自己二十歲生日那天卻只能紅着眼睛看向左手依舊潔白無瑕的皮膚，那上面沒有任何人的名字，這讓他松了一口氣，也讓他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盛闌珊在二十歲後再也沒唱過那首一度風靡整個美國，影響了無數等待愛情的少年少女的歌，他之後的作品變得更加憤世嫉俗，也引起了很多評論家的诟病。
但他根本不在意，盛闌珊乖了十八年，他承受着父母不公平的對待，強忍着周圍人的幸災樂禍和冷嘲熱諷，将自己固在了聽話懂事的性格裏，只因為他身邊有一個謝虞。
所以盛闌珊才會在十八歲後，在失去謝虞後變得叛逆，變得暴躁，變得随心所欲，只因這世上已經沒什麽值得他在意。
但現在謝虞分手了，他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又變得可以等待奇跡。盛闌珊選擇《LOVESEEKER》，一是因為作為魔鬼原型的陳桑若就在這個節目中，但更重要的，是他想向那個憤世嫉俗又痛苦悲傷的自己告別。
盛闌珊想變回以前讓謝虞喜歡過的模樣，再拼盡全力地去追求他，讓他知道，比起會出軌會背叛的靈魂伴侶，乖巧聽話又将他視為整個世界的自己才是更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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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闌珊這五年的确變了好多，但我還滿欣慰的。”
謝虞一邊圍觀陳宏峻痛罵曹科，一邊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方明哲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老父親感言吓了一跳，滿腦袋都是問號。
“你是不知道在晚宴上，他把蔣嘉陽那群人諷刺的臉都青了。”
一想到盛闌珊那副故作盛氣淩人的模樣，謝虞就不禁勾起嘴角，曾經的小鹿斑比如今長出了威脅力十足的鹿角，用角頂人的樣子着實可愛到讓人心癢。
咳，他是說想狠狠地揉一頓小弟腦袋的那種心癢。
“我一直勸他不要總是那麽逆來順受，該怼他父母就往死裏怼，但闌珊就好像天生沒有叛逆基因似的，簡直氣死我了。現在的他多好啊，估計能把寧冉氣得演奏會都開不了。”
方明哲看着謝虞那副驕傲的模樣不禁無語：
“盛闌珊現在脾氣差也就算了，說話還愛陰陽怪氣，這你還覺得好？到時候他故意來怼你來氣你，我看你還覺得好不好。”
謝虞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突然就有種老父親發現孩子進入叛逆期的心痛，但想想盛闌珊以前那副小可憐模樣，他就覺得如果一定要付出這種代價才能讓弟弟成長，那也不是不可以。
他突然想到了過去，初中時為打發時間讀了《浮士德》的自己随口向盛闌珊抱怨了一下主角的背信棄義，結果第二天就發現對方支支吾吾又委委屈屈地表示周末不能跟自己一起看電影了。
從未被盛闌珊拒絕過的謝虞當場就懵了。
